晚明合肥文人黄道日新证
2018-12-27潘旭辉樊虹燕
潘旭辉 樊虹燕
摘 要:黄道日是晚明合肥籍文学家、书法家,各类文献对其的记载较少。文章试从文献学的角度对黄道日的生平、诗文、交游及书法进行研究,从整体反映黄道日在晚明的生活状态与时代影响。
关键词:黄道日;合肥;万历;诗文;交游;书法
明代晚期合肥人黄道日生平事迹于史籍鲜见,且语焉不详,尚未对其生平及艺术成就作一中肯的评价。本文试从文献学的角度对其生平及所存的诗文、著作、墨迹进行辑佚,对其交游进行研究,力求较为全面地反映黄道日在晚明的生活状态。
1 生平、活动时代考略
关于黄道日的生平目前的文献:其一,《安徽人物大辞典》,有黄道日传:“黄道日,字荆卿。黄道月同母弟。明代诸生,入国子监。著有《黄荆卿诗集》。”[1]然语焉不详。亦有黄道年一传云:“黄道年,字延卿。明隆庆五年(1571)进士,任江西南城知县。调天台知县,擢汉州知州,喜文史、经学。著有《中庸正解》《二十一史驳》《浮槎山房诗稿》等。其弟道月,字德卿。万历十三年(1585)年进士(误:据《明清进士题名碑录索引》为万历十四年丙戌科三甲第二名进士),官中书舍人。好为诗,有诗集,今佚。子克嘉,万历五年(1577)武进士,曾任江西湖东守备。”[2]遂得之黄道年、黄道月、黄道年为兄弟,南直隶庐州府合肥县(今安徽合肥)人。其二,检清嘉庆《合肥县志》遂知《安徽人物大辞典》亦从志中辑录,略有删节。其原传载于卷二十三《人物传·三》:“黄道年,字延卿。隆庆辛未进士,授江西南城知县,调天台,擢汉州知州。所在有异政。性耿介,不问生产,所得金随手散去,贫交待以举火者甚众。著有《中庸正解》《二十一史驳》《浮槎山房诗稿》。子克嘉。弟道月、道日。道月,字德卿。万历丙戌进士,官中书舍人。风神俊朗,好为诗。年三十九卒。有诗集,今不存。道日,字荆卿,以诸生入国子监读书,亦有名于时。克嘉丁丑中武进士,任江西湖东守备。时山贼起,克嘉讨平之。后福建阎、罗、宋三家贼万众流入磁龟,宪檄诸营合剿。克嘉先登,斩首无数,因马蹶遇害。”[3]其三,寿县张树侯所辑《淮南耆旧小传·书家》:“合肥黄道日,字荆卿,有明天启时人。善草书,气机流畅,风度旷远。性孤介,与世寡合。吾寿方孩未,与之有旧,黄每来游,必寓西城大清观废楼上,群丐棲其下,供服役焉,遇阴雨,黄辄书数纸付丐易酒食,相与为乐。方虽优礼而招之,多不往。惜所传多淡墨潦草,恐系席地所作。惟北门内方氏石坊‘肝胆日月,堂构诗书八字大可径尺,有宽衣博带脱略不羁之概。或谓其字学山谷,余以万县太白岩磨崖证之良足。”[4]
关于黄道日的生卒年,由于史料较少,只能根据现有资料推算大概的活动年代。其长兄黄道年为隆庆五年(1571)进士,中进士的年龄为27岁,见《明代科举与文学编年》:“黄道年,贯直隶庐州府合肥县,军籍,国子生,治《书经》。字延卿,行一,年二十七,三月十九日生。曾祖宾。祖纪。父意,省祭官。母敖氏,具庆下。弟道月、道日、道时、道星。应天府乡试第九十名,会试第二百五十八名。”[5]据此可知其长兄黄道年的生年为嘉靖二十三年(1544);《中国人名异称大辞典》引《陆学士先生遗稿》中之《亡友黄德卿墓志铭》所做小传:“黄道月(1552—1590),字德卿,号旨玄,合肥人。万历十四年进士,授中书舍人,丁忧归,以疾卒,年仅卅九。道月少负气,豪于饮酒、蹴鞠、六博、骑射诸技,无不精绝。”[6]黄道日为黄家第三子,若比其仲兄小五岁,则其生年大约为嘉靖三十六年(1557),此估算误差应在五年之内。又嘉庆《合肥县志》载有其文《山水城池议》中开篇为:“万历辛卯(1591)春,余读书城西大蜀山寺。”[7]以此估算时年三十四岁,也当符合。再者其好友汤显祖生于嘉靖二十九年(1550),有赠别之作《黄荆卿归庐江》的创作时间据年谱约为万历十五年(1587)之作,时间亦相符。其卒年之根据也较少有史料,只汤显祖《答黄荆卿》中提及在其六十岁时黄道日有“寿之以诗”,汤显祖六十岁为万历三十八年(1610),按估算之生年黄道日为五十余岁。根据以上史料分析黄道日的活动时代为1557—1610年。
2 著作、诗文辑存
清光绪《续修庐州府志·艺文志》有:《黄荆卿诗集》,未注明卷数,今已佚(图1)。[8]所以黄道日诗文流传极稀见。今从清嘉庆《合肥县志》卷三十一(集文第一)录其诗二首,卷三十五(集文第五)有《山水城池议》《赈济条议》二文[9],兹录于此,以存文献:
镇淮楼晚眺
台临河势曲,楼敞夕阳偏。
骋望推空阔,伤心属变迁。
雨消青野岸,風断绿杨烟。
为惜湖山迥,长歌思悄然。
游蜀山
春色坐来晚,山闲尽日青。
无风云黛合,欲雨草烟腥。
泉涌留僧异,龙枯结冢灵。
湖天遥在目,旷望若为醒。
山水城池议
万历辛卯春,余读书城西大蜀山寺。山去城二十里,而近其脉,从迤西来,平原广衍,自高渐下,一山突起,无深壑耸峰之胜,周遭半日可遍。余少倦时一憩于巅寺,有老僧能道往昔,第不闻有名人题咏其上,惟唐贞观中为惠满禅师道场。睹其遗础,方圆可七八尺,即碑残世远,犹可想见当年之盛,固不若今此之岑寂也。余尝恚其一览辄尽,竹木之荫杳不可得,相对惟见石大者如踞虎,小者如握拳,类皆顽童,不中甃砌镌刻之用。扣之声锵锵若锻,素名铁名,则气之所钟,大抵可卜。此中人朴而不华,岂非其产邪?盖庐为南北之冲,世平易聚,世乱易离,户口以此不甚蕃,而郡城空阔,则为江北之冠。然田薄而易多,族小而易寡。故衣冠而家温者,城中什居八九,往称富足,为荐绅先生所艳。二十余年以来,今且瘵乏殆尽矣。
余每登山,见城中王气索然,试以讥僧。僧谓:“方此山竹木蓊郁时,见城中五色气,亘天如幕,横张相前,近山且童矣,城中安得不尔?”余听之愀然,游目极骋,循山脉而东下,则迂回曲折,支分派衍。及其至止则郡城,其大结聚处,固知城中之府也、县也、卫也、学也,与夫民居之稠接也。其间官府之往来替代,升迁去留,民家之业士业农,业工业商,土著着、附籍者、黄冠而缁衣者,其凶吉祸福,消长生息,与夫一草一木,皆以此山为发源之所。是由山巅以至城下,诚诚之头项也、肩背也、脊膂也。往年山属于官,即刈草以代各衙之薪,斧斤尚以时也。自后析而佃之于民,则牛羊之牧,樵采之勤,不待日夜之恩;甚至掘及草根,深土近尺,零雨既降,岂复日增而高乎?逮问其岁入之租价,不过四十二两九钱六分已耳。租不加益,而民犹乞减不已。夫山为头项,则草木其须发也,人未有须发日为人所拔,而顾百脉和畅、其身宁处自若者。其诸冈垄道路,则肩背矣、脊膂矣,民居图便,任情兴作,夷高为平,截连为断,或田,或屋,或坑,或堑,遇有石之处,更竭力取用,凿入数丈,而城中之肩背、脊膂,其受害之深与头项何异?凭高延眺,是山自为山,城自为城也。仕此者,传舍其位而不暇问;生此者,安于常故,间厄于取便而不敢言。来脉受伤,间断靡续。城市萧条,宜同原野受气浸荡,滋培不继。登朝者,旋植旋仆;营产者,倏丰倏调。世家无三代之传,崛起鲜没身之奉。兼之差役不时,资斧罄竭,穷极狡生,民顽盗横。仰思全盛邈乎莫追者,岂独在民间邪?旧仕于此者,咸称卧治,多膺殊擢。今且去,或以被劾,或以闻讣,或未久而沉疴,或将迁而就木,种种怪异,前所绝无。时有觉者,抑只新其衙舍,聊事避趋,终于大根大本咸未置力焉。
呜呼!地理之说,非窅茫也。持筹而责后效,或讶为愚;考古今而策今日,奚必待智?故余先子尝曰“风水之不可尽信”,恐其惑于诬也。至于事势显然,明白易见,自有至当不易者在;即力不能强有所增,讵忍断而伤之?予兹之说,则从其显者乎!倘谓蜀山为城中头顶,不可以加以斧斤;牛羊之酷,尽其岁入者而捐之不复征,俾草木得以长养,而居民之刍牧者,有罚并禁;其于肩背、脊膂之间,不得为屋、为田、为坑、为堑;夷者培之,断者补之,采石者责令实其窟而绝其将来;则是有司者减四十二两之税于不取,若九牛亡一毛。令上而仕于此土者,阴享其福;下而数百万生灵于此土者,益赖其庇。矧蜀为郡主山,僧言万历丙戌夏,山腰忽裂,其山微陷。此非小忧也。而知之者不惊。去今五六年,水旱之灾,连绵酷烈,为父老所未闻,则所系顾不重与?然山之与水又非可异视也。城中有河,则鸡鸣诸山之水所由入湖之道。余七八岁时,尚见渔舟钓艇荡漾绿波之中,识时务者已有开关通商舟之议而未遑发。是时,民未病贫也。盖水为五行之一,万物待此而生。故水聚则财聚,其理良也。今岂复昔日之河与?滨河之家,筑岸以为居;淘沙之民,积秽而遗垢。阔者日益窄,深者日益浅。山水暴涨,满城为壑;而雨止流枯,即同陆地。水西关以里,尤为作圃者填占,财源若此先涸,欲民之富可常保也得乎?向有图浚之者,而甲可乙否,美议不终,惜哉!诚抚穷民,而必加疏涤。清南岸之旧址,深加挑挖。重开东西二关,令舟船得以往来于城中,非藉霹雳手任劳任怨,岂能有所镇定干济?顾其费亦不赀微。惑于二三之见,难免道旁之筑,然亦不但城中为然也。城池之固,比于金汤,谓其高深足恃耳。比来,城渐颓堕,不时补砌为劳;池已浅淤,未闻开浚有日。绣衣行部,非不时阅,然亦应故事行城上耳。前年,微有草寇之警,民心汹汹,无险可恃,当事者非不因时修理,然未窥其病源。盖砖墙下非隙地也,城之基也,所以载夫墙者也。偶因莅此者见小,谓可佃之于民,取其租息,相沿至今不改。民得转其典赁,宜麦则麦,可圃则圃。既不防涝,又不虞荒。钁之锄之四时无间。遇雨露霜雪之润,土疏块散,日浸月渍,泥流不止。因致城基浅薄,濠并填塞。故濠昔可种鱼,舟行罔测;兹竟种蒲稻,可童子揭矣。乃概论城以内外地租等项,共银一百九十七两七钱,而城与濠所纳地租、养鱼之课,不过十分之一,则其所得几何?而年年修城之费,反不可以数计。何其宁任城之颓湟之塞,而不肯禁民之耕?宁薄取于在民之利,而重费于在官之蓄?若再历年之久,又不知当作何状?平时而讲有备,则速行禁止,岂旦夕之渐已哉?此系一方保障,谈之若细,绎之可畏。何者?坏之以岁月之不觉,而新之于一旦难为功也。
夫余之登眺,本以祛倦,而触目兴怀,筹及郡事,杞忧无绪。偶书于册,徐观天人之会。
赈济条议
救荒之法,有赈粥、散米二事。然利害各居其半。访之故老所闻,忝之寒家先祖父所行故事,为诸君详陈之。
设粥之利,为惠溥而所及远。苟非甚饥,即顾惜体面,是无滥冒之弊矣;而其为害则甚多。以赈粥无限界,无彼此,任东西南北聚千百人,而旦旦哺之,或生不测,是害在地方也。饥者旷一日之工,伺数碗之粥,使其生业费,是害在饥户也。以一粥厂计:置锅须二金内外;以煮石米,柴草约用二钱;烧锅挑水须用五人,工食须一钱五分;监粥场者二三人,又费一钱。是一日一场之杂费须四钱余也,一月则十二两零。施米几何?能当此等费乎?况浸渔升合,弊且百出乎,是害在费用也。
散米之害,止于冒名多报而已,而其利则甚多。赈有限界,界以外不得而与,况远方乎?散米则一场,定以一日,或施者一家各认数人于私宅给散,是人不聚矣,则地方之利也;或计口散之,或一月一散之,彼老弱归家安坐而食之,壮者得以另为生计,是饥户得实济也;散米则杂费俱无,弊端俱无,计其所获,又可以散数百人,是化无用为有用也。为今之计,莫若两利而俱存之。始用赈粥之名,而继用散米之实。计捐米之多寡为所赈远近,设立粥簿数本,择乡里之公直者一二人主其事。逐户报名,其稍可自给者,必不屑有食粥之名,其与是者必是饥户;后按薄而给以粥,数日后仍散米,又何有妄报之虑乎?就使妄报,一千之内不过百数,此百数者必皆中贫之人。余其杂费百六十金于无益之地,曷若给之冒领之人粒粒皆有益乎?是散米之有全利而无一害也。若其不费监赈者之调度,捐助者之可以稻代米也,是又其利之余者。利害相去,真不啻天渊矣!另具规例如左。
又《巢湖志·艺文》[10]存诗一首:
无题
灵宫东瞰俯长流,水泊湖天势欲浮。
且向三山瞻丽阙,直从九点辨齐州。
春留珠树玄楼鹤,岩落丹山白近鸥。
为开风尘几劳碌,却疑何处觅千秋。
另据《六安州志》[11]之《霍山艺文》辑有《赠都督佥事王君靖蜀传》,此志尚有明张鼐《叶节母诗册序》:“张子读书,喜考引古今贞节义行事。客有以合肥黄荆卿作《叶母传》来示者,读之喜,而叙其册”,然未录《叶母传》全文[12]。明万历十二年杨一统刊《唐十二家名家诗》本之《王勃集》卷首有三序,其三为黄道日《重刻十二家唐诗引》[13]。
明六安人何庆元之《蘧来室存稿》,为清代全毁之书,流传颇罕,其有一文《序黄荆卿益笑篇》:“盖世人少所见多所怪。荆卿每时秇出慮无不驚駴失措姗为异物者,故海内知有荆卿而不知荆卿之有时秇。夫时秇以传圣贤,圣贤人也,而言岂圣哉!世每欲以言求合圣贤,故其失也滋甚。荆卿近作甚富,大都老婆心切,不惜鬚眉与人微,独发世人之所未发,实多发圣贤之所未发,宜世人之莫知也,不惟皮相,荆卿亦皮相圣贤矣!刻若干篇目曰:益笑。嗟乎!世亦有相视而笑莫逆于心者乎是,故千秋而暮者也。”[14]此《益笑篇》亦不传。
3 时名与交游
黄道日以名士名海内,蜚声于万历、天启间,诗文为世所称,时文为世所尊。钱谦益《牧斋有学集》卷四十五《家塾论举业杂说》:“何谓才子之时文?心地空明,才调富有,风樯阵马,一息千里,不知所至,而能者顾诎焉。钱鹤滩、茅鹿门、归震川、胡思泉、顾迳阳、汤若士之流其最者。虞澹然、黃荆卿、袁小脩,其流亚也。”[15]可见当时黄道日虽科举不显,但其科举应试之文在海内是当作典范而遍行天下。
黄道日的交游,据文献所知有汤显祖、何白、何庆元、刘贞一数家人,以与汤显祖所唱和与往来为多。黄道日即为国子监生,当时江南士子就读大都为南雍,汤显祖时在南京任太常博士,遂定交。
《玉茗堂诗》[16]卷七:
黄荆卿归庐江
荆卿何归归斗城,紫蓬星高黄道明。
黄家俊叟有五子,中有一子名荆卿。
心爱荆卿即为字,王生孙生次第至。
尽日横游轻薄篇,追风直上英雄记。
风心杨柳正堪攀,却送春江少妇还。
香气氛氲筝笛浦,离声婉娈凤凰山。
氛氲婉娈无穷已,交态闺情良有以。
春来秋去即应愁,春去君来殊未拟。
来来去去出风流,轻衫细帽紫华骝。
花灯不信吹横笛,寒食能来斗綵毬。
三生落魄歌送黄荆卿
世上众生多沃若,我处三生常落魄。
孙生美色无妇人,与伯同寒翳空郭。
江东王生遥寄居,土床并食时有蛆。
无油白日自纂组,小妇能绣身能书。
淮南黄生时折简,半尺青丝寄钱眼。
君不见,仗头才可百余钱,未问中人十金产。
卷二十:
荆卿所待客不至
所待要为谁,造次入重关。
壮士有寒声,心知不复还。
卷四十七:
答黄荆卿
七年之官,二十年之别,千里之外,能忆六十岁老人,寿之以诗,可谓不忘之志矣。来诗云:“传闻去国谭犹剧,不道为郎罢却贫。”似为悠悠者解。夫悠悠者何为解乎!太守苏公课赋,见弟家淮兑米止一十二石,闻曰:“国租本折相半,公岁榖当不能满六百石。且为宰几何年?”弟对曰:“四年矣。”苏公叹曰:“人言何足信。”弟笑而谢之。古称知己之难,世启有达观怖死,义人要钱者耶!
再者何白《汲古堂集》[17]卷之五:
赠黄荆卿
突立天壤内,廓然无所依。
奇思入县解,灵光吐清机。
终夜破万卷,长年阖双扉。
高论駴流俗,往往来弹讥。
眎高行乃独,贵在知者希。
我来一相访,草阁当淮淝。
狂狷圣所臧,匪子谁同归。
何白(1562—1642),明布衣,字无咎。温州乐清人。幼随父亲何导迁居温州城积谷山下。自称丹邱生,又号鹤溪老渔。幼工诗,万历十七年,白至南都。时项季舆(敬祖)家在南京,轻财好施,诗酒会文,弥日匝月,何白常寄居其家,与王世贞(元美)、吴明卿(国伦)、陈继儒(仲醇)相唱和。《永嘉县志》称其“客游金陵,吴明卿集诸词客赋诗,白分韵得八齐,分体得七言排律,即席立成百韵,四座倾眼。由是得重名。与王元美、陈仲醇迭主牛耳”。李维桢在《汲古堂集·序》亦称“以吴越布衣中无辈,诸人口哗而心服者半”。
4 传世书法
黄道日的书法在晚明享有盛名,但存世的书画极为罕见,石刻的文献记载见于《淮南耆旧小传》中所言及“万县太白岩摩崖”及(嘉庆)《合肥县志》卷第十四·古迹志:“鳌背洞,在中庙门首,门额‘鳌戴二大字,前明黄道日舍人书,时万历二十年。石佛寺,在三河镇南岸,有黄道日书‘独笑不休额。旧《志》:‘宋建。”
目前墨迹的传世可知有三:一是安徽省文物总店旧藏草书《看牡丹作》诗轴(图2),纸本,纵145厘米,横35厘米,引首钤“千古草堂”白文印,款识“黄道日”,钤印“黄道日印”白文印、“荆卿”朱文印、“结客少年场”白文印;二是浙江省博物馆收藏的行书《寄慰刘贞一侍御廷诤被逮》诗轴[18];三是西泠印社拍卖有限公司2010年秋季拍卖的“中国书画古代作品专场”草书五言诗扇面(图3)。
明代晚期是中国历史上十分特殊的一个时代,特别是万历、天启、崇祯三朝。一方面,内忧外患,政治腐败,皇帝怠政,党争不断,宦官专权,北方的后金女真政权不断袭扰,导致国势日衰,社会矛盾不断激化;另一方面,由于资本主义萌芽的产生,商品经济繁荣,西学东渐的影响,中国与世界的交流亦非常频繁,文人士大夫的思想、行为格外开放、活跃与解放,无论是诗文、书画、篆刻各个门类都表现出追求个性的普遍现象,绝不再“千人一面”,而是面貌纷呈。在书法艺术领域,前后涌现出了徐渭、董其昌、张瑞图、黄道周、倪元璐、王铎、傅山等个性鲜明且享誉书法史的书法家,以至于学界把这一时期的书风称之为“晚明书风”,为中国的书法艺术长河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虽然黄道日并不是开宗立派的书法大家,但从其传世的草书作品来看,由黄庭坚而入张旭、怀素之室,其用笔与结体、章法都颇具个性,跌宕有致,酣畅淋漓,不拘一格,一气呵成,彰显了他的才子性情,也是晚明独树一帜的书法家,也是那个时代风尚的体现。
5 结语
明代晚期是风气开放、彰显个性的时代,文学、书画、戏曲、科技都取得了很高的成就。黄道日虽然不是这些方面的领军人物,但其诗文著名于时,且有济世之才,书法独树一帜,风格高古。我们通过对黄道日的个案研究,对其的生平、诗文、交游、书法进行考证与辑佚,比较全面地保存了他在各方面的文献,我们可以通过黄道日来探知万历、天启、崇祯年间文人的生活状态与思想。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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