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文化广场景观质量的AHP法评价①

郁献军 过伟敏（江南大学 设计学院，江苏 无锡 214122）

乡村文化广场是一种含有较多的文化内涵且可以为村民提供休闲、健身娱乐的公共开敞空间。在村镇中，文化广场不仅承担着“客厅”的接待作用，而且还是该地域形象的集中展示区[1]。乡村文化广场的建设，不但为村民提供了一个良好的户外活动场所，而且传承了当地的独特历史文化，是“文化惠民”政策的有力手段。本文借助层次分析法（AHP法），对乡村文化广场的景观质量进行定量化分析评价。

一、层次分析法（AHP）

层次分析法（AHP法），是萨迪于上个世纪70年代率先提出的关于定性、定量相结合分析的多目标评价方法。该方法能够依照目标的要求，建立起一套描述系统特征的递进层次竖向结构，结合数学方法实现高效的评价。AHP最重要的意义在于能够对一般技术手段仅仅只能定性而不能定量评估的问题，它可以提供定量分析与决策的方法和途径。

AHP从本质上讲是一种思维方式[2]3。其通过系统方法论处理问题，核心内容是根据其构成因子对整体的影响作用而进行的系统评估和排序。它首先将系统要素构造为一个自上而下的层次结构，然后逐层对要素进行判断，最后对各要素进行排序，确定它们对总目标影响的相对强度，进而为决策者提供定量形式的决策依据[3]（如图1）。

图1 层次分析法流程图

二、乡村文化广场景观质量要素递阶层次

AHP法首先通过对目标层的结构加以分析并分解为不同类型的要素，并展开重构和组合，通过自身的属性内涵组成各种类型的层次。其中同一层次一方面会对于自身下层的要素起支配作用，并受制于上层要素。这种自上而下的支配关系所形成的层次结构，我们称之为递阶层次结构[2]6。一般分为三层：最上层为目标层，中间层为准则层，最低层是指标层。每一层次中各元素所支配的元素一般地不要超过9个。这是因为支配的元素过多会给两两比较判断带来困难[2]7。通过专家访问和文献调查，笔者建立了乡村文化广场景观质量要素的递阶层次结构（如图2）。根据乡村文化广场的景观要素构成特点，从功能、形式和文化这三个方面构建递阶层次的准则层要素，指标层的十四项要素分别为：合理性、便捷性、安全性、舒适性、生态性、几何形态、色彩、材质、韵律、层次、和谐性、时代特点、历史文脉、乡土元素，这十四项要素为各自上层要素的细化展开。

（一）功能要素B1

西蒙兹在《景观设计学——场地规划与设计手册》中写道：“首先确定的是用途和体验，其次才是对形式和质量的有意识的设计”[4]。可见，功能重要于形式，景观的功能要满足于人的用途和体验这个行为需要的前提。在遵循以人为本的设计原则之下，景观的功能要素应满足以下五个特性：

1.合理性（C1）

景观功能的合理性满足了科学规划的需要，其积极意义在于对区域的恰当划分、建筑的有效组合、交通流线的便捷性和对绿化与设施的严谨布局，以及对环境保护做出合理的统筹安排，使之可以成为一个统一有机的环境整体。

2.生态性（C2）

“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园林景观设计是侧重于社会人文与生态的需求[5]。生态性理念设计即尽可能保证其不会影响和破坏原有环境的生态结构。生态性设计手法体现在尽可能以当地资源作为设计元素、维持生态物种的多样化、合理增加绿量、改善周边的生态条件以及合理节约能源等方面。

3.可参与性（C3）

人的参与性体现着景观空间的使用价值。互动式景观设计提供了人与人、人与自然进行情感交互的这种可能。唯有如此，人的景观参与度才能得到充分的提高。通常通过对景观小品、水系、植物设计中植入触觉体验、预留空位、增加趣味度和融入游戏等多种形式，来提高景观的可参与性。

4.舒适性（C4）

舒适性是人的一种具有“场所感”的体验感知，景观空间的舒适性是人在使用时感觉温馨舒服、心情愉悦。人的视觉舒适、行为舒适和触感舒适是景观舒适性的具体表达。

5.安全性（C5）

安全性需求是人最基本的需求。在景观区域，安全性内容应从各项设计的安全性能指标和保护措施这两方面来考察，尤其要针对老人和儿童活动区域重点进行把握。

（二）形式要素B2

在景观设计学中，形式一般指要素的外在表现方式。关于形式美的规律是当今艺术美学的一个永恒话题。景观空间的形式要素，可以从形态语言、和谐性、材质、韵律、层次、色彩这六个方面细分评价。

1.形态语言（C6）

景观空间中对人的影响最为直观的是视觉形态语言，点线面构成了景观形态的最基本语言。景观空间的形态组织具有丰富的几何美感，不仅有规则的几何形态，也有自由的几何形态。前者在秩序中求统一，后者在变化中求稳定。

2.和谐性（C7）

中国园林强调和谐，以“和谐自然”的设计风格和“人天同源”的哲学态度为造园主旨，对现代环境艺术设计有着巨大的影响[6]。景观单元合理的大小、适宜的尺度和体量，反映着它与环境在视觉美感方面的和谐性。

3.材质（C8）

材料的自然美透过不同的介质语言，带给人以不同的触觉和视觉上的审美快感。粗糙的花岗石材料质地给人以淳朴的原始之美；木材因天然的生长纹理，展现出自然的细腻美感；砖源于泥土，经过高温烧制，给人以温暖而亲切的感受；玻璃具有良好的透光性与反光性，同时，此类材料同样增加了景观的现代质感，从而也能够表明，材质同样也是被认知的重要因素，其对于相关景观的表现产生了非常重要的意义。

4.韵律（C9）

景观空间中的韵律，主要表现的是不同类型的元素产生出的变化而重复的美学特征。景观空间通过疏密、虚实、渐变、开合、交错等手法来获取韵律的美感。

5.层次（C10）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诗人陆游的经典名句表现了富有层次的空间意境。空间层次的丰富性可以创造具有形式美感与功能并存的空间环境，体现出出良好的空间秩序，使人同时感受到前后、高低多层次的景观元素，具有引人入胜的吸引力[7]。

6.色彩（C11）

色彩不仅作用于人的感官，还可调节人的心理机能。色彩另一个重要作用，是表达景观元素的个性。

（三）文化要素B3

文化意蕴作为深层次范畴，能给予景观以超凡脱俗的品格，是景观作品的灵魂所在[8]。对景观空间的文化要素进一步研究时，当从历史文脉、乡土元素和时代特点这三个方面进行考察。

1.历史文脉（C12）

历史文脉赋予景观空间的文化厚重感，是对“场所精神”的深刻认同。文脉可以总领景观设计的主旋律、支配景观设计各种元素的巧妙组合，优化景观作品结构。景观设计将文化抽象提炼出来形象叙述，使文脉得以继承和发扬[9]。

2.乡土元素（C13）

乡土元素是起源于乡村本土，与地域特色息息相关，并且深受本土人们熟悉和欢迎的一种传统元素，是地域文化的代表[10]。在景观空间，乡土元素可以唤醒乡土记忆、再现乡土生息。乡土材料、地方民俗符号通常是乡土元素运用的常用语言。

3.时代特点（C14）

具有时代特点的景观文化，既要注重弘扬社会主义精神文明的优良美德，抛弃低俗，为人们提供正能量的文化内容，又要体现与时俱进的进取精神。

三、构建递阶层次和排序

AHP法的基本思路即，将研究对象分解为不同的组成因素 ,按各因素之间的隶属关系 ,把它们排成从高到低的若干层次 ,建立递阶层次结构。对同层的各元素进行两两比较 ,就每一层次的相对重要性予以定量表示 ,并利用数学方法确定出每一层次各项因素的权值[11]。图2表明，景观质量A={ B1，B2，B3 }，进一步细分后的功能要素B1={ C1，C2，C3，C4，C5 }，形式要素B2={ C6，C7，C8，C9，C10，C11}，文化要素B3={ C12，C13，C14}，景观质量的评语集X={a,b,c,d,e }={很好，好，一般，差，很差}。

（一）构造判断矩阵

判断矩阵根据递阶层次的要素来构建，矩阵中的各数值反映着各要素的重要性。萨迪基于不同维度验证“数量标度中选择9作为上限是合理的”，因此在文章中使用了萨迪的概念，具体的标度以及标度代表的意义如下表1所示。譬如，假如A比B“稍微”重要，那么矩阵的（A,B）位置元素显示为3，相应的在（B，A）位置的元素为1/3。综合多位专家的意见，构建了乡村文化广场景观质量评价体系的准则层判断矩阵A-B （表2）和3个指标层判断矩阵B1-C（表3），和B2-C （表4），B3-C（表5），表格灰色区域表示判断矩阵。

表1 1-9比例标度

（λmax=3.020 , C.I.=0.010 , R.I.=0.58,C.R.=0.017＜0.1）

（二）计算判断矩阵的最大特征值和特征向量

计算判断矩阵A-B最大特征值λmax和特征向量Wi 的相关步骤如下：

表3 B1——C判断矩阵

表4 B2——C判断矩阵

表5 B3——C判断矩阵

第三、用同样的方法，可以计算出B1-C, B2-C,B3-C 矩阵最大特征值λmax和特征向量Wi 的计算结果。如表3、表4、表5：

（三）计算判断矩阵偏离一致性指标

在用层次分析法分析问题时,构造满足一致性要求的判断矩阵是AHP的关键之一 。但在问题的研究过程中,由于现实问题的复杂性以及专家的专业背景和经历不同,使得给出的判断信息难以达到完全的一致性[12]。所以，误差是必然存在的。一般情况下，AHP法的一致性检验，主要是验证判断矩阵以及随机矩阵之间的一致性展开检验，并就其中的偏离度展开估算。当估算的结果一致性越好，则意味着其结果对于评价的贡献度越大。

一致性检验可分为两个步骤进行，先对判断矩阵一致性进行检验，然后对递阶层次结构总排序一致性进行检验。其一，矩阵一致性指标C.I.=(λmax-n)/(n-1),n用以表示矩阵阶数；其二，随机一致性比率C.R.=C.I.∕R.I.，其中R.I为平均随机一致性指标。只有当C.R.＜=0.1时，才能够认可此矩阵具备了良好的一致性状态。表6为矩阵的阶数以及对应平均随机一致性指标。

表6 矩阵的阶数对应的平均随机一致性指标R.I.

1.第一，判断矩阵的一致性

计算结果A-B判断矩阵C.R.为0.017，小于0.1，认为符合一致性要求，C.R.值若大于0.1时，则需要再次调整判断矩阵的内容，直至满意。在表2、表3、表4、表5各表下方标出了各矩阵的一致性，可见四个判断矩阵的一致性都比较满意。

2.第二，递阶层次结构的总排序一致性

指标层排序向量为(0.001，0.058，0.009)T；准则层的排序向量为 (0.558，0.320，0.122)T；其一致性指标C.I.=0.010。令总一致性指标为K，K=0.010+(0.558，0.320，0.122)⋆ (0.001，0.058，0.009)T=0.0302。

令整个递阶层次的平均随机一致性指标为K’ ,同理， K’= 0 . 5 8 + (0.558，0.320，0.122)⋆（1.12，1.24，0.58 ）T=1.6725。这样可以求到总随机一致性比率C.R.= 0.0302/1.6725 =0.018＜0.1，可认为该层次结构总排序的一致性是满意的。

3.第三，权重的计算

从前面已获知A-B准则层排序向量Wi =(0.558，0.320，0.122)T,指标层 B1-C矩阵的排序向量 Wi=(0.364,0.070,0.132,0.070,0.364)T ；B1={ C1，C2，C3，C4，C5 },设C1的权值=W1,C2的权值=W2,...C14的权值 =W14,;则 W1=0.364⋆0.558=0.203，W2=0.070⋆0.558=0.039。这样，可以依次计算出因素C1～C14的权值结果。如表7：

表7 权值统计表

此表格反映出乡村文化广场的景观质量评价指标的权重范围，在一定程度上，可为其景观质量的分析评价提供量化依据。

四、评价案例

为评价乡村文化广场景观质量，指标评分采用10分制标准，景观质量的评语集X={a,b,c,d,e }={很好，好，一般，差，很差}。有如下表8的评分标准：

表8 评分标准

笔者以安吉某乡村文化广场为例（如图3），来说明此评价体系的工作机制。表9为对指标层各要素的评分和分值。

图3 安吉某乡村文化广场实景照片

表9 指标层要素打分

从表9中可知：

（一）功能要素B1的得分为2.886，其满分为5.58(0.558⋆10)；其中生态性和安全性为好（b），因为景观空间将原有的植被与地形，稍加进行了改造，符合生态型设计要求，并且利用了产自当地的竹子加工成花圃护栏，较有生态气息；不存在安全性的隐患。舒适性为一般（c），因其缺少休憩座椅设施不能满足人的舒适性行为需求；合理性为差（d），因雕塑作为重点内容，其角度和位置偏离中心存在不合理性因而不能统帅平面全局；另外，互动性景观元素缺乏，故可参与性得分最低。

（二）形式要素B2的得分为1.822，其满分为3.2(0.320⋆10)；其中材质、层次和色彩为好（b），因大面积的铺装材质显示出了肌理美的特征；又因利用了植物，有近、中远景，层次感很丰富；另色彩有土红、土黄、灰、黑、白、绿色组成，富有变化的统一。和谐性、形态语言为一般（c），因雕塑的尺度显得偏大，故与环境略显不和谐；几何语言由圆形和矩形构成，缺少线条语言，因而形态要素显得较为单一。另外，空间没有连续有秩序的错落变化，如景墙，故其韵律得分最低。

（三）文化要素B3的得分为0.759，其满分为1.22（0.122⋆10）；因利用了雕塑表现了具有人文意义的当地古代贤达，雕塑的手法暗示了文化广场整体的文化内涵，有震撼性，故历史文脉得分最高，为很好（a）；时代特点和乡土元素为好（b），如利用了景墙的正面以画面和文字形式宣传了乡规民约、爱国爱乡的当代文化精神；也利用了景墙的反面表现了具有当地乡土气息的农作物和特色花卉，但相比雕塑的表现手法，缺少了符号的暗示语言，显得相对平淡了些，故此项中历史文脉得分要高于其它两项。

综上所述，该乡村文化广场的景观质量得分为5.467（总分为10分）。其功能要素的欠佳之处在于设施不完善，并缺乏互动性景观元素；功能要素的突出点为生态性，利用了原有的地形和植被，相应进行了因地制宜的改造；竹编围栏也很有生态特色；另外，其形式要素并不明显突出，尤其是韵律稍逊；相比而言，其在文化要素维度的意义非常显著，尤其表现在其文脉特点中。

五、结语

基于AHP法的乡村文化园景观质量评价系统，其递阶层次结构以及判断矩阵的建立，都是研究者通过充分的文献调研以及征询诸多专家意见而来。层次分析法的最重要的特点，在于其能够对一般技术手段仅仅只能定性而不能定量评估的问题可以提供定量分析与决策的方法和途径。实践表明，这一方法是一种行之有效的科学方法。希望借助层次分析法，能够对我国乡村文化广场的景观质量进行合理、客观的综合评价。

在AHP使用过程中，发现1-9比例标度也并非尽善尽美。国内已有不少学者对它提出了改进方案，提出了对于较少元素或元素较多但性质差别不大的，也可采用较小的标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