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迹：汉斯·昆德与唐山制瓷业

□ 刘晔昕

唐山被誉为“北方瓷都”，陶瓷生产在中国占有非常重要的地位。

新明、德盛和启新三家陶瓷厂曾是唐山市最重要的陶瓷骨干企业。新明瓷厂所需制瓷原料除采自该厂祖辈传下来的自置矿点外，还从山西阳泉及北宁线石门、北戴河等处购买。德盛窑业厂制瓷原料产地虽未有明确记载，但新中国成立前所需原料受华北矾土公司的控制，可以看出应是使用本地或者国内其他地区的矸子土原料。而启新瓷厂建厂初期所用原料多为德国进口，自1923年开始研究试用不同产地的国内原料。其中一位德国友人的贡献不可不说，他就是汉斯·昆德——来自德国汉堡山村的化学博士、地质工程师。本文摘录了唐山博物馆馆藏启新瓷厂存档汉斯·昆德在职期间信函及报告，以汉斯·昆德对唐山现代制瓷业的贡献。

◇1921年《昆字一号昆德博士来函及报告》原件

在唐山博物馆馆藏的《启新洋灰公司存档资料（60）·昆字一号昆德博士来函及报告(1921.6-1921.12）》中，一篇《1921年10月25日昆德电报译文》记载了汉斯考察唐山周边地区及北戴河矸子土情况的报告。译文如下：

制磁原料以耐火性之矸子土及瑛石二种为要紧之成分。矸子土一经烧后仍保存其洁白颜色。瑛石经熔化后仍可烧挂磁釉，此种原料出产虽富，惟查吾公司近来试造各货所得之结果由各方面观之，迄未达完全满意。

查此种矸子就化学上言之其成分之配合颇为相宜，但内含黏性太少，故用于手工制造磁件法时颇不适宜，如用于湿法制造，可勿掺加他种矸子，即可使用。但制造他项磁件，多半均须掺配适宜之黏性原料方能使用，故产此种含黏性矸子地似须设法采购，方为妥善。是以近数年来对于此事曾竭力筹办。查本地所产耐火性之矸子土用造磁件，大都均不适宜，盖其一经燃烧后颜色即不洁净，惟有开平矿界内之Ja.Jaao大槽矸子于制造磁件，颇为合用，惜吾公司所有之矸子地已无大槽矸子，而所存者，又恐将至殆尽。

查吾厂现时所用者仍为数年前在印字沟所取来者，但将来制造渐多行将用尽，是以鄙人建议在大槽矸子用尽之前即须设法添购此种矸子地，为将来制造磁件之需。上星期内鄙人曾到白道子附近之太古庄一带寻查原料，兹将所得结果胪陈如下：

大槽矸子并不似寻常烧磁所用之浅灰色者，其颜色深黑，然一经燃烧反露白色。此种特质，用之掺造磁件甚为合宜。查沿煤田一带，此种矸子与外面煤层毗连，鄙人确信此种矸子为煤层变化之余滓，至其厚薄颇不一律。

查在太古庄附近之处有三个矸子层，其最厚者约计六尺，此处矸子土现时已有人开采并将此矸子运至洼里转运天津，此地虽距唐山二十里之遥，鄙意吾公司可将此地购入，以防他人占先购去。吾公司磁器部之成功与否，全恃大槽原料充足之供给，至在唐山附近能否探得应用之原料，尚无把握也。

查唐山马家沟之间为老磁业发展之区，故所产之矸子土已经采用殆尽，此因本地土井工作之法，往往因泉水之故不能深作，惟若改用新法开采仍可在深处寻得上好矸子土。鄙意可将鬼各庄与高各庄间之矸子地购入，因此处老矿井之遗迹尚存，将来可向深处开采也。

查缸窑以西与开滦局新打之井附近地方产有矸子土,俟将来煤矿开工泉水抽出时，在此地开采矸子，想甚合宜，除大槽矸子外，仍须设法采寻原料，以为掺合制造各种磁件之用，此节无须赘言。

查吾厂现时所用之瑛石，系由北戴河采来者，其成色并不十分美善，但用以制造寻常磁件尚属适用，应再寻查较好原料。

鄙人曾沿滦河一带考察，皆不合宜，查北戴河之瑛石大半均由地皮上所收集者，故鄙人拟赴北戴河勘察合宜地址，再俟吾公司购定后即可起首开采，所得瑛石当然较为洁净，因地面所得之瑛石内混铁养及土质等质，顾不堪合用，再北戴河之瑛石内含有晶石，于制造磁件尚无妨碍，因晶石亦系制磁内之一种原料也。

昆德谨具 十月二十五日

从以上报告内容可知，汉斯·昆德对唐山地区及北戴河一带进行考察，认为本地有丰富的制瓷原料，可以进行土地购买。其间，汉斯·昆德对矸子土及石英石二种制瓷原料进行分析研究，认为应在唐山多地采购具有黏性的大槽矸子土，并寻找更加优质的石英石。

随后在《磁字第七号定单》上，除在国外订购矸子土原料外还提到在山东考察情况报告，内容如下：

关于磁字第七号定单内，拟由外洋订购之粘性矸子土系为掺合制造要紧磁件之用，如高电力电磁件只可掺加磁土百分之五至百分之十，查吾厂所造之磁件其售价较高，虽原料稍费亦可相抵，现时鄙人又接山东所产矸子土之报告据云，其成色颇好，货样已寄至烟台分销处，希冀不日即可到唐，货到当即试验也。

昆德谨具 十二月三十日

从此信函可以看出，1921年汉斯·昆德在《磁字第七号定单》上提到的山东地区调查矸子土并化验后应是可利用原料，并提议使用后可在当地购买土地采取原料。

汉斯·昆德多处寻找合适的瓷土，1924年接手启新瓷厂后，经多方改进瓷质，采用进口机械、石膏模型铸坯以及施白釉和色釉等工艺，几经改进，对半陶半瓷性质的洋灰瓷进行改良，研究烧制出瓷质陶瓷。这是唐山自有陶瓷以来在技术上的一次大改进，从此唐山瓷器才正式出现。至此，唐山陶瓷由烧制土陶器开始进入烧制白瓷器的新时期，并将生产工艺逐渐推行于全市的制瓷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