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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车里译语》看景洪傣语短元音高化演变

2018-12-13章富刚

武陵学刊 2018年6期
关键词:韵尾景洪音变

章富刚

(江西财经大学 人文学院,江西 南昌 330013)

与泰语、老挝语、德宏傣语等亲属语言相比,西双版纳景洪傣语有一类比较特殊的短元音高化现象,其他语言中的短元音在景洪傣语中变为 i、ε、u,例词如表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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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人对这一现象有比较详细的分析,杨光远指出西双版纳傣语的e在韵尾m、n前变为i,o在韵尾 m、n、ŋ 前变 u,a在舌尖音声母和 n、t韵尾之间变为ε,这三类韵母均来源于短元音[1]。赵瑛则专门研究了读为ε的现象[2]。薄文泽进一步分析了这类音变,认为音变的原因在于元音的长短对立的区别性特征消失后,处于非区别性特征地位的舌位高低不同上升为区别性特征,从而以另一种方式保持原来的长短元音间的对立[3]。学者们的研究中都不同程度地涉及西双版纳老傣文的书写证据,本文试从断代明确的《车里译语》视角观察景洪傣语的这一类音变现象,以判断这些音变现象发生的先后。

《车里译语》为“华夷译语”丁种本“百夷译语”中的一册,乾隆十六年(1751)在云南当地编纂上报,现藏于北京故宫博物院图书馆[4-5]。“车里”即车里军民宣慰使司,治所位于今西双版纳景洪[6]。《车里译语》分天文、地理、时令等16个门类,共431个词条,可以视为18世纪的傣汉对照双语词汇集,对西双版纳傣语的历史研究有重要的价值。本文将结合《车里译语》中的“车里傣文”、注音汉字考察18世纪中叶景洪傣语的三种音变的具体面貌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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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里译语》中有三个词条涉及a>ε的音变,如表3所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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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看词条 88,第二音节以“架”注音,而没有选用“借”注音,表明傣语的变化未完成。

再看词条168、411两个鼻音韵尾词条与注音汉字之间的对音关系。

参看表4中历史来源为ε且在《车里译语》中用ε字母书写元音的词条,从中可以发现傣语“ε+鼻音韵尾”与汉语方音的对应。词条168中的注音汉字“兼”亦反映傣 εn—汉的对音关系,这表明 168“短”一词的已变读为 tsε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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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ǒ>u的音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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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观察傣文uŋ、un词条的注音汉字选用情况③,例词见表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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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音情况:傣文uŋ对应注音汉字方音oŋ,而un则对应注音汉字韵母uen。

以上两类对音情况总结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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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过比较《车里译语》傣文书写与现代景洪傣语语音,结合傣汉对音关系的分析,我们认为:

《车里译语》作为清代乾隆年间编纂的傣汉对照双语词汇集,其傣文书写系统性较强,辅以注音汉字,可以帮助我们考察清代西双版纳傣语的断代面貌。当然,由于注音汉字本身所反映方言音系简单等原因,傣汉对音关系的分析存在一定的局限性,这是我们应当注意的。

注 释:

①本文对“车里傣文”的转写参考了罗美珍《车里译语考》(中国民族古文字研究会编《中国民族古文字研究(第二集)》第226—244页,天津古籍出版社1993年版),由于本文不涉及声调演变,因此只转写傣文声韵母。现代景洪傣语的材料来自喻翠容、罗美珍编《傣仂汉词典》(民族出版社2004年版)。本文“注音汉字方音”依云南官话滇中片的读音,云南官话从清代到现代可能有一些变化,但与本文所涉无关。

②罗美珍先生的韵母转写系统参照现代音拟定车里傣文读音,因此带韵尾的有时拟为,有时拟为。

③《车里译语》中未出现um书写的音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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