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场下中国动画电影的新出路

杜玲玲

【摘 要】从2015年至2017年连续三年时间，每年暑期档都会有一部现象级的国产动画“大”电影出现：2015年《西游记之大圣归来》（9.56亿）、2016年《大鱼海棠》（5.56亿），刷新了国产动画电影的新纪录；而《大护法》虽未能过亿，但也与其自主分级而流失掉部分观众有关。本文将从故事建构、视听风格与角色塑造三个方面对《西游记之大圣归来》《大鱼海棠》《大护法》三部动画进行分析。

【关键词】中国动画；成人化；民族风格

中图分类号：J905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1007-0125（2018）29-0083-02

一、童话外壳下的成人故事

自2004年国家出台了《关于进一步做好少年儿童电影工作的通知》等一系列保护国家动漫的政策之后，国产动画电影呈现大好之势。但是，其中取得一定成绩的，主要是依靠电视受众且普遍低龄化的的动画电影，如《喜羊羊与灰太狼》《熊出没》等，显然，国内的“动画电影”与“儿童电影”划上了等号。2015年的《西游记之大圣归来》（以下简称《大圣归来》）、2016年的《大鱼海棠》以及2017年的《大护法》都不约而同选择讲述成人化的“童话故事”。

《大圣归来》能获取高票房高口碑，原因之一就在于故事文本的“成人化”。故事截取了《西游记》的一节，讲述的是孙悟空大闹天空之后，被镇压在五指山下；从小与师傅生活在一起的江流儿（幼年唐僧），在一次逃离山妖的抓捕时，无意中破解了孙悟空的封印，而此时的孙悟空早已失去斗志。故事将重点转向齐天大圣的“心灵救赎”。在最后一役中，孙悟空头戴凤翅紫金冠，身着锁子黄金甲，脚踏藕丝步云履，又变成了无数80后、90后心目中的“齐天大圣”。 “《大圣归来》大致选择了‘成年礼式的叙事模式来架构整个影片。该模式中，主角的性格缺陷或幼稚，往往导致初步的挫败、失误或灾难，经历重重险阻和考验后，最终完成转变或实现成长，角色的内心矛盾及其解决往往构成情节发展的动力。”①

而2016年上映的电影《大鱼海棠》则是将爱情与成长作为主题，将主人公椿、湫、以及鲲三人之间的爱情纠葛作为故事主线，其中也夹杂着个人情感与责任的抉择，几乎与任何一部爱情电影无异。

将“成人化”做的最为极致的无疑就是《大护法》，整部影片充斥着暴力、阴谋、政治讽刺。先不说这个故事设定包裹着强烈的政治隐喻，光是影片中出现大量的枪决、掏心、爆头等场面就决定着这是一部限制级电影。虽然影片中将花生人的血液颜色由红色置换到蓝色，但依然挡不住满满的血腥感渗透出银幕外。这部电影在上映时采取自主分级的方式，拒绝了一部分非适龄观众购票，直到现在的百科上还标注着“PG—13”（即13岁以上群体才可以观看）。

在此前的国产动画电影，的确在很大程度上被当作“儿童电影”存在着，直到今天市场上占绝大比重的还是“低幼化”的动画。但是，“动画电影的成人化是无可厚非的。动画这种艺术表现形式从来就不只是学龄儿童的专利，而电影创作必须符合商业逻辑。”②

二、民族风格营造的美学视界

在我国早期的动画电影中，产生了众多采取中国传统文化作为表现方式的动画电影，如曾经引起巨大轰动的水墨动画片《小蝌蚪找妈妈》，以及剪纸动画片、皮影动画片等等，但是影响最深远的还属于我国特有的传统绘画方式。这三部动画电影无论是从票房上，还是质量上，都证明了中国传统民族风格对于动画电影的可操作性，其中尤其以《大鱼海棠》为典型。

《大鱼海棠》最为观众称道的就是其画面制作精良，极具东方美感。首先在建筑风格上，主人公椿所居住的家族式楼屋以福建土楼为原型，这种圆形建筑在从俯视角度展现时，呈现出极具视觉冲击力的线条美感，圆圈式的向心结构代表着极强的宗族感。墙壁上镶嵌得乌黑窗棂、朱红色大门、曲折绵延的走廊等，触目皆是观众熟悉的民族风格。其次服装造型设计精细，主人公椿的穿着接近于汉服。而人物形象上，如椿的爷爷，银发及地，合身一袭素袍，身形不動而衣袂飘飘，周围鹤迎雀绕，符合神仙的人设。场景构图上，则大胆采用了中国红和藏蓝为基础色调，当红色海豚游弋在蓝色海洋中时，这种色彩的大胆碰撞呈现出一种奇异的中国画式的美感。

而2015年的《大圣归来》也同样因为其出色的东方美感备受好评，被称为是动画电影中“承前启后”的里程碑。不同于以往西游题材电影中出现的孙悟空形象，《大圣归来》做了一些改动，比较遵循原著中“尖嘴缩腮，金睛火眼”的形象。主人公孙悟空变成了消瘦的长脸，脸上的神态也多了一丝痞气，倒三角的身材也更加符合现代人对于男性的审美要求。影片的整体画风和色彩也充满着东方神韵，无论是画面中出现的房屋样式、田园风光、山川河流，亦或是大面积运用暖黄色、红色、蓝色，都遵循着中国古典画风的特点。

而在传统民族元素的运用上，《大护法》可以称得上是别出心裁，大胆的将传统的水墨画风与暴力美学相结合。水墨动画是我国的特有片种，这种独具底蕴的表现形式，往往更倾向于写意，也非常适合《大护法》这种“倾诉欲”旺盛的电影文本。《大护法》中，水墨画的运用更多体现在周遭的景物如建筑物、远山、树木等，大全景刻意营造出一种距离感。片中大量鲜血四溅的镜头，像是水墨滴在宣纸上。影片中的画面构图常常出现大面积的留白，犹如中国的山水画，所谓“画留三分白，生气随之发”，赋予了这部动画电影别样的质感。

三、以个人主义塑造人物形象

早期的动画电影《大闹天空》中，将孙悟空塑造成完美英雄，这与中国人自古就有“英雄情结”有关。然而在今天，随着西方尤其美国文化的强势侵入，许多“独行侠”式的英雄也逐渐深入人心。

在电影《大圣归来》中，孙悟空的形象，就更接近于个人主义式的英雄。影片的开场，伴随着一位父亲讲故事的声音，画面上出现了孙悟空的生命巅峰——大闹天宫，充分体现了他秉性天然、热爱自由。在江流儿解开其封印后，面对江流儿请求其消灭山妖的要求，他却有意回花果山逍遥自在，但随后与江流儿的相处中，一次次出手相救，到最后决定护送他们，其内心的爱与正义得到了很好的体现。在与混沌的战斗中，虽然知道自己技不如前，却将这种反叛精神转化为力量，充分体现了他英雄主义中极浓的浪漫色彩。

电影《大护法》中，大护法的人物形象就类似于一个“独行侠”。导演将这个身手不凡的大护法的形象刻画的极为有趣：身形矮小，着一件红袍，圆型的脸上还有两朵高原红，一派孩童似的稚嫩，然而一张口却是一个成年男性略带沙哑的嗓音。这样一个略带喜感的人物，一开始就偏离 “完美英雄”的设定。大护法来到花生镇之后，他看到这些花生人长期禁锢于强权下任人宰割，随后在接触到小姜和小鸣之后，逐渐激发起他内心的正义感，联合隐婆等人推翻了吉安的统治，而自己深受重伤。大护法与大圣有许多相似之处：即英雄不必是无所不能的神，可以追求个性的解放和个人梦想的实现，可以有自己的缺陷和恐惧。

《大鱼海棠》中，没有传统意义上的英雄，但是三个主人公身上的个人主义式的行为，贯穿了整个故事。主人公椿为了让鲲复活，使得海水倒灌，天下大乱，颇有点像引发木马伊战争的海伦与帕里斯，这种完全自我式的情感，也产生了一种破坏规则的浪漫主义色彩。

四、结语

根据这三部动画“大”电影的成功，其中的一些做法和经验应当引起重视：首先是在理念上，将动画视作与其他艺术一样，目标受众全龄化；其次，取材和结构故事时应该开放思路，题材源自中国传统经典并不意味着被传统和历史所绑架；最后，角色设置中切忌“高大全”，而是要更加贴近生活，将善恶是非的价值观念根植于人物形象中。

注释：

①陈可红：西游记之大圣归来叙事回归与人性情怀[J].电影批评，2015（06）.

②何水静，但璇璇.动画电影对于成人之消费价值研究[J].电影文学，2009（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