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语外壳名词国内研究现状

王亚南, 张 凌

(西北农林科技大学 外语系, 陕西 杨凌 712100)

一、外壳名词的概念及分类

外壳名词(shell nouns)是德国认知语言学家Schmid[1]提出的关于一类抽象名词的全新概念，通过隐喻方式“传递和表征命题”，具有语义、认知、语用、修辞、篇章、评价等功能。在此之前，不同学者对此类名词有着不同的术语表达，例如泛指名词或一般名词(general nouns)[2]、回指名词(anaphoric nouns)[3]、载体名词(carrier nouns)[4]、标示名词(signalling nouns)[5]。Schmid[1]基于COBUILD语料库(柯林斯-伯明翰大学国际语料库)分析统计出670个外壳名词，按照其语义性质分为六大类：叙实类(factual)、言说类(linguistic)、心理类(mental)、情态类(modal)、事件类(eventive)、环境类(circumstantial)。Francis[3]按照同一分类标准，将外壳名词分为思想类、论点类、理据类、可能类、其他类等。姜峰[6]等国内学者经过对外壳名词反复观察，又对其进行了语义再分类。

例1It certainly at first appearsahighlyremarkablefact that the same female butterfly should have the power of producing at the same time three distinct females and a male.

例2According to Isid Geoffroy, there isnodoubt that Goethe was an extreme partisan of similar views.

如例1、例2中的“fact、doubt”皆为外壳名词。两个名词的语义分别是“事实”“疑虑”，具有模糊、抽象的概念特征，无法具体阐明事物，如同一个包裹信息的外壳，而其具体含义则是通过其后的that从句补充了信息，保证了表达信息的准确性。因此，Schmid[1]在EnglishAbstractNounsasConceptualShells:FromCorpustoCognition(《作为概念外壳的英语抽象名词：从语料库到认知系统》)的第一章就从语法角度，总结了这些名词的语法结构特征，即

A: determiner + (premodifier) + noun + postminalthat-clause,wh-clause orto-infinitive

The(deplorable)factthatIhavenomoney.

B: determiner + (premodifier) + noun +be+complementingthat-clause,wh-clause orto-infinitive

The(big)problemwasthatIhadnomoney.

将两大语法构式具体化，目前存在两种分类。一种分为六类：N-that、N-wh、N-to、N-be-that、N-be-to、N-of；另一种分为四类：N-cl、N-be-cl、th-N、th-be-N。赞同后者的居多。Schmid将四个典型句式形象化：(a) The fact that the sun is shining means that the girl will smile；(b) The thing is she needs to focus；(c)This situation is unlikely to change；(d)That constitutes a problem.

在例1和例2中，外壳名词之前分别衔接了“a highly remarkable”及“no”这样的前置修饰语，用于界定外壳名词的属性特征，实现了信息的完整性。Schmid对前置修饰语进行了分类，分别是描述类、态度类、归属类、限制类、衔接类。“a highly remarkable”表达了对“fact”积极的态度，属于态度类，而“no”缩小甚至否定了“doubt”的外壳含义，属于限制类。鉴于上述分析，前置修饰语对外壳名词所要传递或表征的命题具有至关重要的意义，甚至直接决定了命题的是与否，如“no”。

国内目前对外壳名词的研究主要涉及语法构式、语义功能、使用情况。为了进一步了解外壳名词在国内的研究状况、发展趋势，并预测未来的研究方向，本文对在中国知网上发表的相关文章进行了文献研究。

二、数据统计与分析

(一)外壳名词研究的基本现状

与外壳名词相关的文献，涉及回指名词、抽象名词、前指名词、标示名词、一般名词、载体名词等研究。在数据统计过程中，筛除有关汉语名词的研究，只保留英语名词研究。统计结果见表1。①

表1 外壳名词相关用词论文的发表情况

图1是外壳名词相关文献的发表情况。由图1可知，2004—2013年，文献发表量基本平稳，数量较少，只有1篇或0篇。2014—2015年，文献发表数量明显增加，刊载了12篇，占总数的55%。这说明国内学者对外壳名词研究的关注度有明显提升的趋势，但整体关注度不是太高。2016年文献数量又急剧减少。这说明外壳名词研究目前在国内一直处于较冷门的状态。②

外壳名词相关文献涉及的6家核心期刊分别是《外语教学》《现代外语》《外语界》《外语研究》《外语与外语教学》《外语教学与研究》，总计为7篇，占总数的30%，涉及硕士毕业论文总篇数与普通期刊数目均等，占总数的35%，外壳名词用作毕业论文选题是比较新颖的视角，见图2。

图1 外壳名词相关文献发表情况(一)

图2 外壳名词相关文献发表情况(二)

(二)外壳名词研究的基本方法

外壳名词研究的基本方法主要有两大类：描述性研究和实证研究。

一般前沿学术领域知识的引进都始于描述性研究。外壳名词的描述性研究主要是转述或引进外壳名词的相关概念内容，以及对其分类或功能的个人见解或体会。描述性研究重视学术术语的分析研究，偏重理论性，具有抽象性的特点。这类理论型研究对外壳名词的定义、功能、特征等做了具体阐释。

外壳名词的实证研究主要是分析外壳名词在中国学术界的使用情况，以及外壳名词主要搭配构式在实际语篇中的应用。这类研究主要基于语料库，涉及单语语料库及多语语料库，通过相关软件辅助检索语料库中的有效语料，用于佐证自己的观点。目前，外壳名词研究使用的语料库软件主要有句级对齐创建语料库的软件Sentaligner、赋码软件Treetagger、检索工具WordSmith及AntConc。为了保证检索数据的有效性，大多数学者对语料进行了处理，删除了标题、致谢、目录、参考文献等内容，只保留了正文内容。

(三)外壳名词研究的基本内容

1. 知识引介

知识引介是对外壳名词学术术语的引进，或对专有著作的评述。国内专门介绍Schimd著作EnglishAbstractNounsasConceptualShells:FromCorpustoCognition的文章只有一篇。张高远、杨晓军[8]对这部著作的整体框架进行了具体论述：第一部分总结概括了每一章的核心要义，让读者对其有直观了解；第二部分介绍了外壳名词的理论基础是“传统”描写语法、认知语法及系统功能语法；第三部分从功能角度对其进行定义，提出“说话者一旦决定将某个名词用于‘外壳—内含’复合体，以期实现特定目的，即为外壳名词”，还指出了外壳名词“抽象性与笼统性”的语义前提及其检验框架、语义特征、划分类别、功能特征；第四部分指出这部著作的特点，包括“经验同一性”的提出、以“三级实体”论取代笼统的“抽象”说、依托语料库、实证性强，最后指出研究的局限性及后续问题。从整体效果来讲，此篇文章已经对外壳名词做了系统性、全局性的介绍。源可乐[9]基于Schmid的研究成果，对外壳名词的特性、搭配构式、语用功能进行了总结叙述，并具体描述了英文词典中外壳名词的标注方式，进而指出其中的疏漏，提出相关意见，对词典编纂及英汉教学具有一定的指导意义。两篇文章的不足之处在于未对语料库的可操作部分作具体阐述，对语料库知识匮乏的学者来说，进行外壳名词相关研究会有一定的困难。

2.语篇功能研究

语篇功能研究主要包括对外壳名词的语篇衔接、修辞、语用、人际、认知等功能的分析研究。姜峰[10]基于学术体裁语料库，对比分析不同语境及话语共同体下的学科内容，得出由于迥异的立场建构方式及知识认知范式，不同学科外壳名词的使用情况也相差甚远。姜晖、龚卓茹[11]基于实例系统论证分析了外壳名词在学术语篇中的功能，包括概括功能、概念构建功能、语用功能、修辞功能及篇章功能，并得出其对学术英语写作的启示，即“培养外壳名词的使用意识，积累丰富的外壳名词，重视立场的表达，掌握外壳名词的表达方式”。宋超、陆国军[12]基于南通大学学术英语自制语料库，分析出十个高频外壳名词的使用情况，并从认知角度揭示其功能，从而得出关于教学的经验启示；在其另一篇文献中，同样是认知研究，基于COBUID语料库，阐释了“外壳—内容”构式高频使用的根本动因[13]。李艳丹[14]基于COBUID语料库，以“心智空间、经验同一性、概念整合和空间隐喻”为理论依据，分析了外壳名词的特点、分类、语法构式、功能及认知功效，最后指出词汇使用频率与人类认知有关，外壳名词依赖语境，否则无意义，同时还分别用实例论证了外壳名词的刻画、聚焦、联系等具体功能及临时概念构建的认知功能。上述研究在功能分析过程中，一般侧重外壳名词的语篇衔接功能、认知功能、人际功能。

3.使用情况分析

外壳名词的使用情况分析多注重中国学习者尤其是学术写作中外壳名词的使用特征。张宏、章宜华[15]对比了九部单、双语英语学习词典中对外壳名词三种从句信息的重视程度及处理原则，并指出了外壳名词语法构式处理中所存在的问题，对词典编纂具有一定的参考价值。牛倩倩[16]以50篇南京大学英语语言学方向的学士论文及40篇期刊论文为语料，研究外壳名词及其语法构式的使用特征，并指出英语学习者在外壳名词的单复数、语法构式等使用上存在一些错误。娄宝翠[17]基于学习者学术语料库，考察了外壳名词使用的特点，发现研究生的外壳名词使用意识薄弱，不能够低频不重复地使用外壳名词，所选外壳名词多为表达认知立场，对其使用情况存在无用和缺省两种现象。吕佳蓉[18]基于东华大学纺织语料库中的摘要部分，研究外壳名词的使用特征及其语法构式情况，探讨其文本联系功能和立场评价功能。彭小红[19]基于CLEC语料库(中国学习者语料库)及COCA语料库，以外壳名词的 idea、purpose、reason三者为研究对象，对比分析了大学英语写作中外壳名词使用错误的情况及其原因。杨立群、李慧芳[20]基于中国学生英语口语笔语语料库，研究分析了15个外壳名词的使用情况，主要探讨其在语篇中的衔接功能，并揭示了外壳名词的使用特征。周翠娟[21]以山东农业大学60篇英语本科生的学士论文及21篇硕士论文为语料，检索识别了20个外壳名词并探究了其使用频率、语法构式及其功能特征。龚卓如[22]选取了四种语言学类的国外核心期刊文献为语料，通过软件检索出高频外壳名词，并对其使用分类及功能进行了研究，发现外壳名词使用分类不均，其作用会随语境的迁移而改变，对篇章结构、语言表达及其信息记忆意义重大。通过上述研究可以发现，在外壳名词使用情况研究中，存在以下几个特征：第一，研究都是基于单语语料库，这些语料库大多是自建的中国学习者英语语料库；第二，大部分采用描述性的研究方法，即描述语料库中外壳名词的使用情况等基本信息；第三，研究内容主要侧重使用特征、语法构式特征及其语篇功能；第四，都对提高中国学习者的写作能力及英语教学能力具有重大意义。

4.搭配构式研究

外壳名词的搭配构式主要分为四种，即外壳名词 + 补足语从句、外壳名词 + be + 补足语从句、指示代词 + 外壳名词、指示代词 + be + 外壳名词。丛丽君[23]以外壳名词的搭配及类联接为研究视角，主要研究其评价能力、类联接构式倾向、与前置修饰语的关联性及对语篇类型的影响，侧重对外壳名词作为一种语篇衔接手段的研究。李健雪、蒋林娜[24]基于COCA语料库(美国当代英语语料库)，通过定性定量的方式分析总结了“N-be-that”构式的频率分布、搭配关系及使用特点，为外壳名词的认知及构式研究提供了理论及方法借鉴。蒋林娜[25]还以“N-be-that”语法构式为研究对象，分析了与该构式具有较强关联性的外壳名词及其特征，以及该语法构式的语义特征。陈丽丹[26]通过语料库比较商务英语本科学位论文与ESP期刊学术论文中外壳名词同一搭配构式的使用情况，从而得出商务英语本科生使用外壳名词的特征，并总结出其语篇功能，即概念临时构建功能、语篇连贯功能及表明评价立场的功能。孙海燕[27]基于学习者语料库，以搭配构式为理论框架，考察中国学生使用搭配构式的特征，研究发现中国学生由于对外壳名词缺乏了解及概念迁移等因素，存在误用和少用两种现象，学习者对外壳名词的使用会随学习阶段的发展而增加，但效果不是很显著。董敏[28]基于《时间简史》平行语料库，“通过描写典型外壳名词idea后接that从句、be that/this、to不定式三种补足形式和前面出现this的前置形式，分析了外壳名词的前置翻译、顺序翻译等翻译方法”，这也是外壳名词首次涉及翻译学研究。在搭配构式研究中，主要是“N-that”构式的研究，其他语法构式的研究相对较少，在上述外壳名词的搭配构式研究中存在以下特征：第一，在搭配构式的研究中，多为“N-be-that”的构式；第二，多采用定量定性的研究方法。

5.小结

有关外壳名词文献研究的基本内容具体可见表2。

表2 有关外壳名词文献研究的基本内容

从表2可以看出，外壳名词的相关研究大多为实证型研究。而实证型研究多借助语料库，因此在对外壳名词进行研究时，要具备一定的语料库领域的知识，并能操作相关软件。由于外壳名词的研究也是近一二十年才开始的，国内的研究整体上不是太多，但它是英语语言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所以对外壳名词的研究是必要的。

三、外壳名词相关研究的未来展望

目前，国内有关外壳名词的研究一直处于不冷不热的状态。文献篇数不多，研究内容相对单一化、重复化。但是，相关研究都将语料库研究方法作为媒介，而语料库又是近年来语言学及翻译学研究炙手可热的研究领域，语料库翻译学研究的发展相当迅速[29]。此外，外壳名词的研究对二语习得、学术写作、词典编纂等方面的影响极其深远。因此，外壳名词极具研究潜力。

(一)研究对象

外壳名词是21世纪新诞生的语言学概念，它就像一个新生的事物，等待我们去认识、挖掘。研究的对象不应该只停留在单语对比中，未来的研究应重视英语外壳名词和汉语外壳名词相结合，既做对比研究，又做关联研究，从而实现与翻译学领域相结合。另外，目前对外壳名词的搭配构式也只停留于“N-that”构式的研究，可尝试对其他三种语法构式进行深入研究。

(二)研究方法

由表2可见，目前存在描述型与实证型两种研究方法。由于其总体研究篇数不是太多，因此，两者都是以后需要采纳的主要研究方法。其中，语料库在外壳名词研究中具有极强的可操作性。因此，与语料库相结合的实证型研究会占据研究的主体地位。但也应注重理论研究与实证研究相结合，理论指导实践，实践丰富理论，使得研究更具有科学性与严谨性。

(三)研究内容

外壳名词研究内容更加丰富化、多彩化。对外壳名词学术知识的理论性探讨，不应局限于对Schmid研究成果的引介，还应扩展到国内学者对汉语里外壳名词的研究、汉英两种语言外壳名词的对比研究。对外壳名词语法构式的研究，不要只停留在“N-that”上，应对其他语法构式也进行深入探讨。外壳名词是语言学领域的概念，但如果进行汉英对比研究，也会涉及翻译学。

注释：

①文章中论文发表情况的相关数据是基于中国知网在线论文情况。

②图表中所有涉及2017年有关外壳名词文献的统计数据来自2017年10月之前的中国知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