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为"拾荒者"说说公道话

当前,习近平同志提出的"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思想已成为我国生态文明建设的行动指南.党的十八大以来,生态文明建设与经济建设、政治建设、文化建设、社会建设一起,构成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五位一体"的总体布局.实际上,这是新中国老一辈领导人重视处理人与自然关系、重视再生资源回收利用和物资回收队伍建设的社会发展理念和思想的传承.

重温老一辈中央领导重要批示

1977年10月,《北京日报》内参部记者王增翔采写了一篇以《一个不可缺少的"行业"》为题的稿件,着重反映了北京废旧物资回收公司广大职工的艰苦劳动及对社会的贡献,稿件于当年10月25日刊登在《北京日报》第2229期内部参考上.10月30日,时任国务院副总理李先念同志作了长篇批示.批示指出:"服务、清洁、废旧物资的回收工作,城市离不开它,农村离不开它,工厂离不开它,家庭生活离不开它,工农商学兵都离不开它.""从事服务、清洁、废品收购工作同志们的劳动,是很有价值的,是高尚的,是光荣的,是社会劳动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他们的辛苦劳动已为我们创造了大量财富,方便了人民生活."……

当年11月11日,负责全国废旧物资回收工作的中华全国供销合作总社以文件的形式发出《关于转发国务院领导同志对北京日报社〈内部参考〉的重要批示的通知》.《通知》印发了国务院领导同志重要批示全文,要求全国各地供销合作社"认真学习,深刻领会批示的重要意义……""即向党委汇报,认真研究贯彻执行……"通知同时将北京日报社《内部参考》(第2229期)全文转发.

今天,在全社会发展绿色经济、推行生活垃圾分类,改善人居环境、建设生态城市的行动中,重温40多年前国务院领导同志重视废品回收工作、关心废品回收行业职工生活的批示精神,依然具有深刻的现实意义.

垃圾分类与社区拾荒者

平时所说的废旧物资或再生资源,实质是生产生活垃圾中有用的东西.与垃圾分类关系密切的人,大体可分三个层面:最大的、最基础的、也是最重要的层面,是天天产生生活垃圾的家家户户;第二个层面是负责垃圾分类方面的工作(管理)人员;第三层面,是捡收垃圾的人,即人们俗称的"拾荒者"和"破烂王".当然,在产生生活垃圾这一最大层面的人群中,包含着一小部分捡拾垃圾的拾荒者和收破烂的"破烂王",有的至少称得上是"半拾荒者".

就以笔者所在的回龙观大社区中的一个不算太大的社区为例,全社区1000余户3000多口人,20栋居民楼,五六十个蓝色垃圾桶摆在楼前屋后,居民家里的以生活垃圾为主的各种垃圾都往桶里丢,一二天就有封闭的垃圾车运走.而大体有这样一群人在捡拾垃圾:小区里上了年纪的老人、有些随子女来京帮助照看孙子孙女的"北漂老人"等,他们把捡拾来的塑料瓶、纸箱等交到"流动废品收购站",换几个钱.

所谓的"流动废品收购站",是因为使用了机动车以后,出现某些状况,他们可随时"流动",或是躲进小区里边,或是"见缝插针",找个车位,将车停下.家中常有旧报纸需要处理,没过几年,与上门收购废品的小王认识并渐渐熟悉起来.十几年来,眼看着小王的"事业"不断发展壮大,由一个个体"收破烂的"成为实打实的"破烂王".随着小王废品收购的活越来越多,收购量一年比一年扩大,他就"增人添马",媳妇和岳父从河南老家来京帮忙.一年365天,除春节休息几天外,每天从早忙到晚,来交售废品的人络绎不绝,他们一天要干上十一二个小时,仍然有收不完的垃圾废品.小王这个小小的收购站,除了各类瓶罐、铁活杂件等其他废品外,光包装纸板一年下来,就能给国家贡献一百七八十吨,而且还在不断增加.全国快递物流业的迅速发展,去年突破400亿件,同比增长28%.有识者认为,快递物流业的快速发展与网购包装(箱)纸板的有效回收利用是密不可分的,后者是前者健康发展的重要条件之一.

然而,这些每天在社区里转悠的拾荒者,虽说捡收到手的垃圾是分类的,对再生资源的充分利用起到了一定的积极作用,其个人也有多少不等的收入,这在一定意义上也是一种勤俭节约的好风气;但是,这种在垃圾桶中翻来倒去地分捡,不是科学的垃圾分类,反倒使桶中的垃圾越发混杂.正如有人形象地描绘的那样:"塑料袋里什么都放,你刚翻罢我登场,倒进车里大杂烩,垃圾分类全泡汤."

其实,2006年北京市社科院就提出了北京《拾荒大军调查报告》.时隔9年,2015年《内蒙古环境科学》第20卷第4期刊发周燕芳文章--"北京市垃圾拾荒者的贡献及其管理对策研究".据北京社科院的《报告》,北京的拾荒大军一年捡走30亿元.来自不同方面的数据显示,在2012年,北京市每天产生的垃圾中仅生活垃圾就有1.8万吨,全年高达六七百万吨,每年还在大幅度增加.但是,在垃圾增长速度不断加快、废旧物资回收"正规军"严重不足的状况下,包括"破烂王"在内的京城无处不在的"拾荒者"的队伍也跟着不断壮大.2000年,在北京这个特大型城市的"拾荒大军"号称十万之众,2006年增加到13万人,也有说30万人的.现在虽然在疏解非首都功能,但估计北京城区和近郊区内外的"拾荒大军"以数十万计.再加上很多居民小区都有三五个"半拾荒者",每天一遍、两遍、三遍地围着垃圾桶翻捡,力量也很可观.解决垃圾问题,除了要调动再生资源回收"正规军"和广大社区居民初始分类的积极性以外,京城数十万之众的"拾荒大军"及遍布各个社区的"半拾荒者"们的作用绝不能小觑.

善待善用拾荒者大军

如何善待善用这支有数十万之众的拾荒者大军呢?

首先,应当树立正确的思想观念和发展理念.要像老一辈中央领导人李先念同志所说的那样,公道地对待"从事废旧物资回收的同志们",在生活上关心他们,为他们创造正常的工作条件;在政策上,充分调动他们的积极性,使他们更多地从正方向为垃圾分类多作贡献.如是,做好垃圾分类,治理垃圾之害,一定会大大加快.周燕芳在其文章中介绍,通州早两年就对拾荒大军采取"疏堵结合,管建并举"的方针,取得较好效果.通州区商委成立再生资源办公室,统一协调管理包括拾荒大军、垃圾分类等在内的全区的再生资源工作.他们在取消拾荒大军经营的300家回收站的同时,建立了3个大型回收市场,采取统一计量工具、统一回收价格、统一回收品种、统一服装、统一胸卡、统一车辆的"六统一"管理.他们还从拾荒者的生产生活环境和健康状况着想,为拾荒者在回收市场附近盖了宿舍,以较低的租金租给拾荒者,厕所、上下水一应俱全,卫生条件得到很大改善.拾荒者是"我们这座城市离不开(的)普通劳动者."通州的这种以人为本、善待拾荒大军以及对垃圾分类和城市管理的做法,对其他地方有一定的借鉴意义.

其次,积极择用各类拾荒者.在京城的数十万拾荒大军中,像笔者所认识的有废品收购管理经验的小王那样的"破烂王"不在少数.让他们参与社区垃圾分类管理工作,边收购废品、边指导社区居民的生活垃圾分类,肯定是一股正能量.习近平总书记在视察北京时说过:"城市管理要像绣花一样精细."其实,垃圾分类也是要"绣"的一朵"花".这方面,可以学学公交系统的一些用人做事的方式方法.每到早晚上下班高峰时段,几乎每个公交站、地铁站,都有几位身着黄衣、头戴黄帽,手拿小红旗,胸前挂着耳麦的男士和女士.他们大都四五十岁,女士占大多数,名号是"文明乘车引导员".这些年来,北京的公交乘车秩序不断向好,人们排队上车渐成习惯,她们功不可没.北京公交行业这种政府购买服务中的精准用人举措,值得城市再生资源回收利用部门学习借鉴.

第三,正确处理"立"与"破"的关系.垃圾处理、生活垃圾分类,是摆在所有城市尤其是特大城市面前较难解决而又必须解决的课题.越是如此,越要处理好"破"与"立"的关系.以笔者所在的小区为例,在有编号的20栋居民楼中,插有一座三层楼高没有编号的小楼.这座和居民楼一起建的小楼,是整个小区的垃圾收储站,人们又称它"垃圾楼".在小区开始有人入住的头几年,还能见到此处收储垃圾,不知谁的主意,又经过什么部门批准,"垃圾楼"后来就变成了洗车房.这"一破一立",社会公益性设施变成了收入不知怎样分配的盈利项目.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距此"垃圾楼"变成的洗车房不到30米的街边胡同犄角处,便是附近居民离不开而又时常遭到"驱赶"的"流动废品收购站".实实在在地说,收购站每天开张营业,总得"挤街占道"几平方米,再注意收拾对环境卫生也是有影响的."驱赶"风声一来,虽有居民正交售废品、分类好的垃圾,收购站也得马上收秤,再有半车废品收购车或躲进小区,或找个车位停好,躲转不及,轻则遭批、重则罚款.正在交售废品的居民当然没有好听的话:"没有流动废品收购站,废品去到哪里卖?""城管的管收废品吗?""一破一立",公益性设施的"垃圾楼"成了盈利的洗车房;而小王的废品收购站,"立"在了居民需要中,虽然经常被迫(破)不断流动,但至今没有被"破"掉,仍然"立"在居民区,"立"在居民的心中.这其中有着怎样的一种"悖谬",又该如何正确地去认识和解决问题呢?所以,笔者以为,像垃圾处理、生活垃圾分类收储这种与居民百姓生活关系十分密切的事,要"先立后破",要立得准、立得稳,立在居民百姓的心中,这样才能较长时间内立得住.

总之,进入新时代的北京,虽然在大力疏解非首都功能,但是,对于广大的居民百姓来说,拾荒者和"破烂王"们的基本功能却是须臾不可离开的.那么,应该如何正确对待这些基层中最为基层、普通中最为普通的劳动者,仍然是个十分重要的课题.因此,学习习近平总书记生态文明建设重要思想,重温老一辈中央领导人关于善待拾荒者等重要批示的同时,请全社会都来关注关心拾荒者和"破烂王",还他们以尊严,给他们以尊重,充分发挥他们的正方向作用,为首都绿水青山和生态文明建设贡献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