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企业进入和退出行为的效率改善效应
——对中国规模以上工业企业数据的测算

2018-12-04

财经论丛 2018年12期
关键词:劳动生产率生产率贡献

曲 玥

(中国社会科学院人口与劳动经济研究所,北京 100028)

改革开放以来,伴随着制度转型的推进,我国经济依靠人口红利、劳动力从农村流入城市及由此带来的制造业的快速发展获得高速增长。对任何一个经济体而言,企业的进入和退出行为始终是生产率提升的主要来源。就我国来说,企业的进入和退出行为具有独特的阶段性制度特征,对生产率的提升做出相应贡献的同时,促使我国的经济腾飞直至步入中等收入阶段。已有大量文献讨论有关企业进入和退出对生产率增长的贡献[1][2][3][4][5][6]。然而,由低生育率导致的劳动年龄人口的增长放缓,我国传统的人口红利日渐式微。同时,随着农村剩余劳动力逐渐转移殆尽,由劳动力再配置产生的经济增长份额已显著下降[7][8][9]。近年来,针对我国企业进入和退出等方面的问题也引起学术界的广泛关注[10][11][12][13][14][15],研究的内容涵盖进入和退出行为的影响因素及其贡献等方面,并更多地集中于对全要素生产率的探讨。

本文拟从全要素生产率、劳动生产率、资本生产率及总资产利润率等方面综合考量企业的进入和退出行为,并尝试关注企业的进入和退出在所有制、区域和行业等制度方面的特征。这是因为在当前中国如果离开特定的制度特征而单纯地考察进入和退出本身,可能漏掉企业进入和退出行为的关键所在。已有的一些研究证实,对中国而言,生产率提高的效率改善在很大程度上来源于国有企业改革、生产要素在发展程度存在差异的不同区域间的流动等领域[16][7][17][18][19][20]。为此,本文旨在依据中国规模以上工业企业数据,描绘我国企业进入和退出的基本状况,并在此基础上测算企业的进入和退出行为带来的生产率和盈利能力的改善(或降低),探寻企业在哪些领域和环节上可更加自由地根据市场价格信号配置资源,通过进入和退出的行为改善生产率。

一、企业进入和退出的描述

首先,对全部企业的进入和退出的基本数量状况进行梳理(如表1所示)。为说明如何定义企业的进入和退出行为,本文采用企业唯一的法人代码作为识别某一个具体企业的依据[注]对原始数据的清理和处理工作主要包括:剔除少量法人代码重复的样本;剔除异常样本的影响(如职工人数小于8的企业);删除关键变量(如总产值、中间投入、增加值、资本存量和劳动报酬等)为负的样本;对关键变量(产值、资产和劳动)进行0.1%的缩尾处理,并删除关键变量的缺失值。最终得到2000~2007年有效样本总数为180万余家。。由于采用的数据并非一个全样本数据(限定为年销售收入在500万元以上的非国有企业和全部的国有企业),所以定义企业的实际退出并不容易。因为企业很有可能在某年的年销售收入减少到500万元以下而退出样本范围,但随后年份的销售收入提高又再次回到样本中。因此,本文尝试两种办法来定义企业的退出行为:一旦某企业在下一年不在样本内,即认定为其退出(简称为当年退出企业);若某企业在随后的年份再也没出现在样本中,则认定其为退出(简称为实际退出企业)。同样地,我们采用两种办法来定义企业的进入行为:上一年不存在于样本中而当年存在的企业,则认定为当年进入企业;在之前年份从未在样本中存在过而直至当年进入的企业,则认定为实际进入企业。从两种方法测算的结果来看,两种认定标准的范围及最终测算结果的差别不大。对表1描述的企业进入和退出的基本状况的测算采用的是当年进入和退出的定义[注]进入定义为上一年不存在样本中而当年进入的企业,退出定义为当年在样本中而下一年不在的企业。在表1中,采用当年进入和退出的定义,以便更明确地反映两个相邻年份之间的变化,并显示“年度企业数An-下一年退出数Dn=下一期(下一行)的上年存活企业数Bn+1”的对应关系。在后文的估算中,则采用实际进入和退出的定义,以便更好地体现企业进入和退出的行为。,而对随后的企业进入和退出的生产率状况等的测算则采用实际进入和退出的定义。

由表1可知,1999年规模以上企业的样本数为154876家,当年退出企业42402家,因而在2000年上一年存活的企业为112474家(154876-42402),加上2000年新进入的50395家企业,则构成2000年的企业数162869家(112474+50395)。可见,每年进入的企业数基本呈现较为稳步并略有增长的态势(每年约5万家,除2004年可能源于当年为经济普查年份,因统计更为规范和完整而涵盖部分以往漏掉的企业),每年退出的企业也比较稳定,退出较多的年份在5万家左右,其余年份约每年退出2~3万家。这样,每年净增加的企业再加上2004年普查年份加入的新统计企业(约13万家),样本企业从1999年的154876家增加到2007年的336733家。

表1 1999~2007年当年进入和退出企业的基本构成

注:年度企业数An-下一年退出数Dn=下一期的上年存活企业数Bn+1;年度企业数An=上一年存活企业数Bn+本年新进企业数Cn;年度企业数An-下一年退出数Dn+下一期的当年新进企业数Cn+1=下一期的年度企业数An+1。

进一步地,了解进入或退出的企业是什么样的企业。首先,通过观察退出企业的股权结构和地区结构,我们发现2000~2002年国有企业和集体企业占退出企业的40%~50%;而2002年后退出企业则大量由个人企业构成,另外还有部分为法人企业,退出企业中只有少部分为港澳台企业和外资企业。从退出企业的区域构成来看,退出企业中始终主要由东部地区的企业构成(60%~70%),约20%的来自于中部地区,只有约10%的来自于西部地区[注]限于篇幅,表格未予列示,作者备索。。

进入企业的构成情况则与退出企业的分布有所不同。在进入企业中,国有企业和集体企业并不多,2000和2001年新进入企业中10%及以上的企业为国有企业,15%~20%为集体企业,而2002年后进入企业中只有非常少的部分为国有企业和集体企业。与此同时,法人企业和个人企业构成新进入企业的绝大部分,2007年法人企业构成新进入企业的27%,个人企业则占56%,二者合计达到新进入企业的80%以上。从新进入企业的区域构成来看,几乎70%的新进入企业都来自于东部地区,中部地区只有不到20%,而西部地区则约为10%[注]限于篇幅,表格未予列示,作者备索。。

二、进入和退出企业的经营特征

由此看来,在我国企业的进入和退出的活跃领域出现在东部地区的个人和法人企业上。那么,这些活跃的进入和退出的企业是否体现资源的自由流动和更优的配置呢?这里,我们描绘进入和退出企业的生产率及盈利能力的表现,并将进入或退出企业的经营状况与其他企业进行比较。

(一)数据和方法介绍

本文采用微观企业层级的中国规模以上工业企业数据来测算企业的生产率(单要素生产率和全要素生产率)和盈利能力(总资产利润率)。关于此数据的特点和介绍,可参见聂辉华等(2012)及Loren Brandt等(2012)的研究[21][22]。这套数据中有关企业的经营财务等基本信息指标十分丰富,样本期间我国历经国有企业改革的基本完成及产业结构发展成熟的过程,因此非常有利于考察工业企业的发展历程中的各项特征,特别是企业的进入和退出及相应的生产率和盈利状况。另外,来自企业层级的微观数据可方便灵活地从各个侧面和维度考察生产效率和盈利表现,本文主要依据2000~2007年的数据进行相应的测算。

本文估计生产函数所需的基础指标为工业增加值、资本存量和就业人数。其中,就业人数直接采用样本中的职工人数,工业增加值和资本存量则需进行相应的价格指数平减等处理[注]限于篇幅,具体的平减方法略去,作者备索。。在估算生产函数并以此为基础得到生产率的具体方法上,我们采用以投资额作为代理变量的Olley-Pakes方法。该方法针对传统OLS估计的生产函数中残差中包括可被企业观测到并影响当期要素选择的变量ω和真正的残差θ两个部分做了修正。假定企业根据当前生产率状况作出投资决策,因此采用企业的当期投资作为不可观测生产率冲击的代理变量,即生产函数和企业的资本数量为:

yit=β0+βkkit+βllit+ωit+θitkt+1=(1-δ)kt+it企业依据自身的表现决定下一期是否退出(exit=1或exit=0)。如果不退出(exit=0),则选择继续投资,其投资行为为:

it=it(ωt,kt)

那么,ω则可成为i和k的反函数:

ωt=ht(it,kt)

因此,生产函数的真实形式为:

yit=β0+βllit+βkkit+ht(it,kt)+θit

通过估算生产函数,我们可得到每个企业的劳动生产率、资本生产率及全要素生产率。

(二)进入和退出企业的生产率和盈利状况

图1显示的是退出企业的生产率表现。在平均意义上,退出企业的全要素生产率、劳动生产率和总资产利润率均低于那些未退出的存活企业,但退出企业的资本生产率却高于存活企业。全要素生产率是反映企业综合效率的更可靠的指标,据此可看到退出的企业是效率较差且盈利能力较弱的企业。劳动生产率和资本生产率两种单要素生产率在退出企业和存活企业上的表现刚好相反,这意味着不能依据某一个单要素生产率的水平来判断企业的效率。企业在选择要素投入时依据利润最大化的原则来选择资本和劳动的数量,而在一个要素可自由流动的具有效率的市场上,各个生产要素最终的生产率应是一样的。退出企业具有更高的资本生产率和更低的劳动生产率,说明这个企业采用更多的劳动和更少的资本进行生产,在获得资本的能力上存在一定的劣势。因此,两种单要素生产率上的反向分布只能说明企业在两种生产要素使用上的比例差异,并不能明确反映企业的效率。

再观察每一年新进入的企业与原本就存在的企业在生产率和盈利能力方面的表现。进入企业在盈利水平和全要素生产率的表现上比较一致,即2004年之前的年份新进入的企业的盈利能力略高于原有企业,而2005年后新进入的企业的表现则略差于原有企业。同样地,进入企业和原有企业在劳动生产率和资本生产率上具有相反的表现,进入企业的资本生产率显著高于原有企业,而劳动生产率则略低于原有企业。

在全要素生产率和盈利能力这两个综合指标方面,退出企业的表现略低于存活企业,而进入企业在2005年后的表现也略低于原有企业,但我们可能无法得知2005年后进入和退出是否带来总体效率的改善及多大程度的改善。而进入和退出的综合效果应取决于进入和退出企业的表现差异,因而需再比较一下进入和退出企业的表现。由图1可见,进入企业在劳动生产率、资本生产率、全要素生产率及总资产利润率等方面的表现基本上在各个年份均高于退出企业。总体来说,企业的进入和退出行为带来整体效率和盈利的改善。

图1 退出和存活企业的表现*图中的全要素生产率(TFP)、资本生产率(MPK)、劳动生产率(MPL)及总资产利润率(ROA)均为对数值。

三、进入和退出企业是什么样的企业?——Probit模型的估计结果

我们已观察到进入和退出企业的基本效率及盈利表现。那么,进入和退出的企业究竟是什么样的企业?这些企业具有什么样的所有制性质、来自于哪些区域、劳动密集程度如何、具有更大的规模还是更小的规模?这里,我们进一步构建一个Probit模型,以刻画并了解进入和退出企业的基本特征。该模型的被解释变量为企业是否进入(enter)或退出(exit),解释变量包括企业规模lny(企业产值的对数)、盈利水平lnroa(总资产利润率的对数)、资本密集度lnkl(企业资本-劳动比的对数)、企业是否为劳动密集型产业的虚拟变量i.la[23]。此外,反映企业所有制性质和区域特征(东中西部)的两组虚拟变量,控制企业的行业i.hy(两位数)、所属省份i.dq及年份虚拟变量。据此,构建的模型如下:

Pr.exit=α+β1lny+β2lnroa+β3lnkl+β4i.soe+β5i.emw+β6i.la+β7i.hy+β8i.dq+β9i.year+u

Pr.enter=α+β1lny+β2lnroa+β3lnkl+β4i.soe+β5i.emw+β6i.la+β7i.hy+β8i.dq+β9i.year+u

以上述模型为基础,我们分别采用不同的解释变量组合进行估计。结果显示,在模型中是否加入企业规模变量,对其他主变量(lntfp和lnroa)的影响都非常大(如表2所示)。若不加入企业规模变量,主变量lntfp和lnroa的系数基本为负,即未控制企业规模时,进入和退出企业均比存活企业具有更低的全要素生产率和盈利水平。而加入企业规模变量后,主变量的系数则为正且规模项的系数显著为负,说明更多的进入和退出灵活的企业为小企业,规模特征非常显著且在一定程度上掩盖了相应的效率和盈利方面的特征[注]我们尝试采用其他反映企业规模的变量(如资产总计、就业规模等),发现采用这些变量时主变量的系数仍为负,而只有加入最常用的产量规模变量后主变量的系数才为正。。

表2 进入和退出企业的特征

注:括号内为T值;*表示p<0.05,** 表示p<0.01,*** 表示p<0.1。表中仅展示模型中加入企业规模变量与否对主变量系数的影响,略去对其他变量的回归。下同。

从表3的估算结果可以看到,加入企业规模变量后,企业的规模是影响进入和退出企业的重要特征之一,无论进入企业还是退出企业,都具有较小的规模(lny的系数显著为负)。退出企业更多体现为资本密集度更低的劳动密集型企业,进入企业则为资本密集度低的企业(lnkl的系数显著为负),但未明显表现为我们定义的劳动密集型产业(i.la的系数不明确)。在样本期内,退出企业大多为国有企业,而新进入的企业则多为非国有企业,这与国有企业改革的进程相符合。在不分年份的分析中,没有观察到进入和退出企业的显著的区域方面的特征。进一步分年份估计企业的进入和退出的决定方程的结果发现,2004年后逐渐出现中西部地区企业的进入和东部地区企业的退出[注]限于篇幅,文中未列示,作者备索。,这也是随着我国经济特别是制造业的劳动密集型产业的快速发展和劳动力成本比较优势的变化而发生的国内版的“雁阵模式”[24][25]。

表3 进入和退出企业的特征

四、进入和退出企业对生产率改善的贡献

前文所述,进入和退出企业的生产率和盈利能力等方面的表现都不一致,尤其是进入和退出企业都具有特定的区域、产业和所有制特征。那么,在生产率和盈利能力的总体增长中来源于企业进入和退出的贡献到底有多少呢?

这里,我们借鉴Olley Pakes(1996)经典的生产率分解方法,对各项生产率、利润率及生产率和利润率的增长进行分解,并分别测算在不同区域、所有制和产业领域企业的进入和退出的贡献分别是多少,即把总体的加权生产率分解为纯生产率增长的部分及进入和退出的企业贡献的部分。假定一个企业层级i,pt为某时点t的总体加权生产率,pit是企业层级在t时点的生产率,sit是该企业在时点t所占的份额。那么,某一年t全部加权生产率或加权利润率分别为企业生产率或利润率依据各自占全部企业的份额加权而来(劳动生产率依据劳动份额、资本生产率依据资本份额、全要素生产率依据产出份额、总资产利润率依据总资产的份额)。据此,得到的总体及某个领域的总合生产率(利润率)的方法称为加权法。

以劳动生产率为例。对n家企业中某企业i采用l数量的劳动力进行生产,单个企业i的劳动要素的边际生产率为:

那么,对全部n家企业,加权的总体边际劳动生产率MPL则为所有企业的边际产值除以全部要素投入,稍经数学变化后可得:

当期t的所有企业可分为两类——下一期存活企业tin和下一期退出企业tex,t+1期的所有企业也可分为两类——上一期留存企业(即t期的下一期存活企业tin)和t+1期进入企业(t+1)en。

在t到t+1的过程中,生产率或利润率的变化由两部分组成:t期继续存活到t+1期企业(int)的生产率(利润率)变化;t期存在而t+1退出的企业(ext)带来的生产率(利润率)变化及t+1期新进入企业带来的生产率(利润率)变化。其中,后面两项之和为进入和退出企业的净贡献效应。我们可将加权的总和生产率pt分解如下:

由表4可见,从劳动生产率MPL的情况来看,样本期内劳动生产率的年均增长率约为20%左右,2000~2001年间劳动生产率增长3.9千元/人(24.572-20.672),其中来自于企业进入和退出的贡献为2.301千元/人,即在劳动生产率的增长中,由企业的净进入带来的部分占总增长的59%(2.301/3.9)。在随后的年份中,除2003~2004年企业进入和退出的贡献达到73%外(可能源于2004年的普查年份涵盖了更多样本),劳动生产率增长中来自于企业进入和退出的净贡献已不太高,2005年只有12.7%,2006和2007年约为20%左右。从资本生产率的情况来看,其年均增长率约为12%,而来自于企业净进入的贡献也非常可观,2004年之前都有超过或接近50%的贡献,2006和2007年也有接近30%的贡献。全要素生产率在样本期的年均增长率约为3%,几乎全部来自于企业进入和退出(净进入)的贡献,来自于存活企业全要素生产率增长的部分几乎为零甚至为负。从企业的盈利能力的情况来看,样本期内企业的盈利能力逐年提高(由3%升至7%以上),年均增长率约为12%;在企业进入和退出的贡献上,各年份间波动较大,2006~2007年企业的净进入对盈利能力的贡献约为20%左右。

表4 生产率和利润率变化中企业进入和退出行为的贡献

注:限于篇幅,更为详细的每年生产率水平、增长情况及净进入的贡献值等均已略去,作者备索。

总体而言,企业的进入和退出对单要素生产率、全要素生产率和盈利状况均有一定的贡献作用。而值得注意的是,对综合反映企业效率的全要素生产率而言,其效率的增长几乎全部来自于新进入企业对退出企业的替换这种净进入行为。单要素生产率的变化有可能来自于不同要素投入比例的变化,并不能充分体现企业的效率变化。与此同时,企业的盈利能力也取决于具体产品市场的竞争性程度等,因此也不能很好地体现企业的绩效。虽然全要素生产率的年均增长率只有3%,但从企业的净进入对全要素生产率增长的压倒性贡献来看,具有更高效率的进入企业对更低效率的退出企业的替换导致的“创造性毁灭”成为效率改善的重要源泉。

中国在当前及过去几十年高速的经济发展过程中有着自身非常独特的制度特征,其中包括与所有制相关的制度特征、区域资源禀赋和发展不平衡方面的特征及首先依靠沿海地区劳动密集型产业带动全国经济增长的特征等。在样本期间,经历国有企业改革、劳动力成本上涨诱发产业升级及产业在区域间的再配置等重大事件和变革,因而我们特别关注影响企业进入和退出贡献的制度性特征,即把全部样本分别按照区域、产业、所有制等分组分解后得到不同性质企业群体的进入和退出行为对总体的净进入贡献的比例。

表5的分解结果显示,在把全部企业按照所有制类型分成国有企业和非国有企业后,对全部四个指标而言,几乎绝大部分贡献都来自于非国有企业部分。把企业按照区域分组后可看到,对三个生产率指标来说,净进入的贡献中绝大部分来自于东部地区企业的进入和退出。将全部企业分为劳动密集型和非劳动密集型企业后,对全部四个指标而言,几乎都出现同样的趋势,即在企业进入和退出的贡献中,劳动密集型产业的贡献逐步超过资本密集型产业。在更早的年份,非劳动密集型企业进入和退出的贡献占净进入贡献的比重较高,而在更后期的年份中则是劳动密集型企业的进入和退出的贡献更大。

表5 企业进入和退出的净进入贡献中来自不同制度领域的比例

注:表中分别列出净进入(进入和退出)的贡献中来自不同领域的贡献。以企业所有制为例,2001年净进入对劳动生产率增长的贡献中,来自于非国有企业净进入的贡献为78.65%,国有企业净进入的贡献为100%-78.65%=21.35%;来自东部地区企业净进入的贡献为69.63%,中西部地区企业的贡献为100%-69.63=30.37%;来自劳动密集型产业的贡献为38.09%,非劳动密集型产业的贡献为100%-38.09%=61.91%。

五、结论和政策含义

我国经济的发展具有独特的国别特征,在成功步入中等收入阶段后,我们有机会回顾在制造业迅速腾飞并拉动全国经济高速增长时企业的生产率和盈利水平的变化,特别是反映企业综合效率的全要素生产率的增长到底来自于哪些方面,并依据这样的现实判断进一步探析今后经济发展的关键所在。对一个运转有效的市场而言,企业可根据要素价格及市场信号最优化配置资源,并实现效率和利润最大化。在此过程中,低效率的企业逐渐退出市场,取而代之的是更具活力和潜力的新企业。因此,企业进入和退出行为始终是效率改善的重要源泉。我们的测算表明,企业的进入和退出无论对总体单要素生产率的增长还是全要素生产率的增长及盈利能力的增长都具有非常显著的贡献。其中,对反映企业综合效率的全要素生产率的增长来说,企业净进入的贡献几乎是压倒性的。

在进一步探究影响企业进入和退出贡献的制度性特征后我们发现,进入和退出的贡献更多地来自于非国有企业。此外,测算的结果还表明,我国区域经济发展的差异不容忽视,净进入的贡献绝大部分由东部沿海地区企业产生。作为在改革开放中最早进行市场化改革的区域,东部沿海地区的制造业特别是劳动密集型产业的发展成为我国经济腾飞的最初起点和活力所在。进一步地,在企业进入和退出行为的产业特征上,我们观察到劳动密集型产业更为活跃,并捕捉到资本密集型产业对劳动密集型产业的替代这样的产业升级大方向(退出企业多为劳动密集型企业)。这表明随着经济发展新阶段的到来,我国的经济结构、产业结构和区域特征都出现了与以往不同的情况,企业在面临新的要素禀赋和要素价格信号时需灵活调整生产经营决策。当前,面对新经济对旧经济产业的逐步替代,企业的灵活调整及敏捷的进入和退出行为可源源不断地为经济带来新的动力,产业结构的升级和调整及相应区域产业布局的完善也随之实现。在此进程中,政府要为企业提供充分的市场环境,积极引导企业依据市场价格信号做出快速、充分的反应,实现资源的有效配置并赢得效率的提高,从而获得增长的源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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