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校青年教师科研绩效压力对过度劳动的影响—— 职业紧张与焦虑的中介作用

万 利，杨河清

（1．山东青年政治学院 经济管理学院，济南 250103；2.首都经济贸易大学 劳动经济学院，北京 100070）

近年来，高校青年教师屡屡出现“生命透支”和“英年早逝”的现象，引起社会各界的强烈反响。当前，青年教师已逐渐成为高校人力资源的主要组成部分，如不采取有效对策和措施，很有可能演化成较严重的社会问题。[1]

国内学者近年来已开始关注高校教师科研绩效压力，但研究视角多侧重于科研绩效压力与科研绩效、非伦理行为的研究，科研绩效压力与过度劳动之间关系的研究还未发现。高校青年教师科研绩效压力如何？能否诱发职业紧张和焦虑？是否与过度劳动有内在逻辑关系？都值得进一步探讨。

基于此，本文以高校青年教师为研究对象，试图解决以下三个问题：一是探析科研绩效压力对职业紧张及焦虑的影响；二是实证科研绩效压力对过度劳动的影响；三是检验职业紧张和焦虑在科研绩效压力与过度劳动之间的中介作用，探析科研绩效压力对过度劳动的影响路径，构建科研绩效压力与过度劳动之间的理论模型和研究框架。进一步，为解决高校青年教师的过度劳动问题提供科学依据和决策参考，促进高校教师人力资源的健康可持续发展。

一、文献回顾与理论假设

（一）科研绩效压力与职业紧张、焦虑的关系

科研绩效压力是个体对外界情景的认知评价，主要来自于组织中相关的科研绩效考核制度和标准。职业紧张又称职业应激，是指在职业条件下环境和机体之间的相互作用，当劳动者不能协调好环境要求时导致的生理、心理和行为表现。[2]

在科研绩效考核压力与职业紧张、焦虑之间的关系研究方面，王仙雅等通过对北京、天津地区20多所高校教师研究发现，科研压力均对科研焦虑产生显著的正向影响，科研压力越大，教师的焦虑情绪就会越高。[3]金一波等以浙江省高校教师为研究对象，实证发现工作压力与焦虑存在显著的正相关，工作压力越大，高校教师的焦虑水平也就越高。[4]李涛在大学教师职业紧张因素的调查中发现，工作压力是导致大学教师职业紧张的主要因素。[5]基于以上研究，提出以下研究假设：

假设1：科研绩效压力与职业紧张、焦虑有着显著的相关性

假设1-1：科研绩效压力与职业紧张有着显著的正相关

假设1-2：科研绩效压力与焦虑有着显著的正相关

（二）科研绩效压力与过度劳动的关系

随着经济的发展和社会竞争的加剧，人们的生活和工作节奏越来越快，工作压力、过劳死、幸福感低等成了现代社会的热词，过度劳动问题也受到学者们越来越多的重视。孟续铎认为过度劳动是指超时、超强度的劳动导致劳动者的疲劳长时间蓄积，经过短时间休息而无法恢复的一种状态。[6]卿涛认为过度劳动的影响因素主要包括个体、工作特征与社会环境等三个层次。[7]在科研绩效压力和过度劳动关系研究领域，梁志静的研究表明，高校教师血压会随着工作压力的增加而增高，工作压力是导致血压增高的主要原因。[8]基于以上研究，提出以下研究假设：

假设2：科研绩效压力与过度劳动有着显著的正相关

（三）科研绩效压力、职业紧张及焦虑与过度劳动的关系

科研绩效压力、职业紧张及焦虑与过度劳动之间是否存在内在逻辑关系，通过文献还难以发现有相关的直接研究，可以借助于相近领域研究，来探讨变量之间的理论假设。张光辉等研究发现高校教师人群面临着科研工作的多重任务，尤其是职称晋升和业务提升的竞争，造成了工作中的紧张和焦虑状态，久而久之，就可能诱发血压持续上升和不同程度的波动，血压的上升和波动可能会导致和诱发身体健康出现问题。[9]如果这种职业紧张状态长期存在的话，对个体的身心健康都会带来影响。[10-15]Widmer等的研究也表明，过度的焦虑会对身心健康有负面影响。[16]通过以上文献可知，科研绩效压力会诱发高校教师职业紧张和焦虑，而职业紧张和焦虑又会对员工的身心健康带来严重影响，身体健康程度正是衡量过度劳动重要的一个重要的维度，根据以上内容，提出以下研究假设：

假设3：科研绩效压力通过职业紧张、焦虑来影响过度劳动，即职业紧张和焦虑在科研绩效压力与过度劳动之间起中介作用

假设3-1：科研绩效压力通过职业紧张来影响过度劳动

假设3-2：科研绩效压力通过焦虑来影响过度劳动

二、研究方法

（一）样本和数据收集

本研究中青年教师是指35周岁以下，在高校从事科研、教学的员工。2017年8-10月，对山东省济南市7所大学的教师，采取完全匿名的形式，共发放问卷600份，回收536份，问卷回收率为89.3%。所有问卷回收之后，进行了废卷处理工作，获取有效问卷487份，问卷有效率为90.8%。在性别方面，被试者男性共339名，占69.6%，女性共148名，占30.4%；在年龄方面，25岁以下的23名，占4.7%，25-28岁的100名，占20.5%，29-32岁的162名，占33.3%，33-35岁的202名，占41.5%；在婚否方面，未婚员工140名，占28.7%，已婚员工347名，占71.3%；在学位方面，硕士以下31名，占6.4%，硕士166名，占34.1%，博士290名，占59.5%。

（二）变量测量

1.科研绩效压力。本研究借鉴徐成东开发的量表来衡量科研绩效压力，该量表使用三个维度来描述科研绩效压力：科研时间压力、科研竞争压力、科研产出压力，每个项目分别采用Likert的5点量表计分，1表示完全不符合，5表示完全符合。

2.职业紧张。本研究采用李健和王治明等修订的职业紧张量表（OSI-R），该量表中文版的翻译和校订主要以教师为样本，已被国内学者多次使用，证实适合中国情景，共四个维度：业务紧张、心理紧张、人际关系紧张和躯体紧张，每个维度十个项目内容，采用Likert的5点量表计分，1表示完全不符合，5表示完全符合。

3.焦虑。本研究采用SCL-90量表中的焦虑量表，共10个项目。采用Likert五点量表计分，1表示完全不符合，5表示完全符合。

4.过度劳动。本研究采用贺琼修订后的日本《劳动者的疲劳蓄积度自我诊断调查表》，根据中国的国情和调研对象的特征编制的《高校教师过劳现状问卷》，共13个项目内容，采用Likert的5点量表计分，1表示完全不符合，5表示完全符合。

（三）研究模型

本研究的模型如图1所示。

三、实证分析

（一）信效度检验

为了确认各变量测量项目是否适合因子分析，对量表进行了KMO和Bartlett检验，各变量的KMO值在0.822-0.939之间，Bartlett检验的显著性系数均为0.000，说明各变量数据相关矩阵不是单位矩阵，数据适合做因子分析。结果发现，科研绩效压力发现共有三个特征根大于1的公共因子的三个因素，按照文献回顾和项目题义，分别命名为科研时间压力、科研竞争压力、科研产出压力；职业紧张发现共有四个特征根大于1的公共因子，分别命名为业务紧张、心理紧张、人际关系紧张和躯体紧张；焦虑和过度劳动分别发现各有1个特征根大于1的公共因子，分别命名为焦虑和过度劳动。同时，各个变量的a系数在0.829-0.944之间，表明量表信度良好。

图1 本文研究模型

（二）假设检验

1.基于相关分析的假设检验

在确保量表信效度的基础上，对各个假设模型进行结构方程模型检验之前，进行了变量之间的相关关系分析，分析结果如表1所示，所有相关系数都在0.01水平上显著相关。

从表1可以看出，自变量科研绩效压力的三个因素科研时间压力、科研竞争压力、科研产出压力与中介变量职业紧张的四个因素业务紧张、心理紧张、人际关系紧张及焦虑，与因变量过度劳动的相关系数都达到了显著水平，前文的假设得到了验证。通过相关关系分析，发现了各变量之间的相关性及相关系数，但是各变量之间的因果关系还并未发现，所以需要通过下一步回归分析来验证变量之间的因果关系。并且，性别、年龄、婚否、学位与各变量均存在显著的相关关系。

2.基于回归分析的假设检验

在相关分析的基础上，进一步采取回归分析对研究假设和理论模型依次进行检验。

一是假设1的验证，科研绩效压力对职业紧张、焦虑的影响。把科研绩效压力的三个因素科研时间压力、科研竞争压力、科研产出压力作为自变量，职业紧张的四个因素业务紧张、心理紧张、人际关系紧张和躯体紧张作为因变量，进行回归分析，结果如表2所示。从表2可以看出科研绩效压力的三个因素科研时间压力、科研竞争压力、科研产出压力对有四个因素业务紧张、心理紧张、人际关系紧张和躯体紧张有着显著的正相关，这与本研究的理论假设以及前文的相关分析结果是一致的，假设1-1得到了验证

表2 多元层级回归分析

把科研绩效压力的三个因素科研时间压力、科研竞争压力、科研产出压力作为自变量，焦虑作为因变量，进行回归分析。从表2可以看出，F值为84.228，表明回归效果好，调整后的R2为0.545，表明科研绩效压力可以用来解释焦虑总体变异的54.5%。 同时β值分别为 0.427（P＜0.01）、0.196（P＜0.01）、0.299（P＜0.01），表明科研绩效压力的三个因素科研时间压力、科研竞争压力、科研产出压力对焦虑有着显著的正相关，假设1-2得到了验证。

二是假设2的验证，科研绩效压力对过度劳动的影响。把科研绩效压力的三个因素科研时间压力、科研竞争压力、科研产出压力作为自变量，过度劳动作为因变量，进行回归分析。从表2可以看出，F值为149.308，表明回归效果好，调整后的R2为0.681，表明科研绩效压力可以用来解释过度劳动总体变异的68.1%。 同时β值分别为0.606（P＜0.01）、0.191（P＜0.01）、0.199（P＜0.01），表明科研绩效压力的三个因素科研时间压力、科研竞争压力、科研产出压力对过度劳动均有着显著的正相关，假设2得到了验证。

三是假设3的验证，职业紧张、焦虑的中介作用检验检验。中介效应的验证借鉴Baron和Kenny的建议，[17]来验证中介变量是否成立。

从表2可以看出控制中介变量工作紧张之前，科研绩效压力的三个因素科研时间压力、科研竞争压力、科研产出压力对过度劳动的影响系数分别是0.606（P＜0.001）、0.191（P＜0.001）、0.199（P＜0.001），说明科研绩效压力对过度劳动有着显著的正向影响。

当控制职业紧张的四个因素业务紧张、心理紧张、人际关系紧张、躯体紧张之后，自变量科研绩效压力的因素科研时间压力、科研竞争压力、科研产出压力对过度劳动的影响系数逐渐变小，并且中介变量对因变量过度劳动的影响系数分别为0.244（P＜0.001）；0.127（P＜0.001）；0.176（P＜0.001）；0.072（P＜0.05）呈显著的相关性，表明职业紧张的四个因素业务紧张、心理紧张、人际关系紧张、躯体紧张在科研绩效压力与过度劳动之间起部分中介效应，假设3-1得到验证。

当控制焦虑之后，自变量科研绩效压力的因素科研时间压力、科研竞争压力、科研产出压力对过度劳动的影响系数逐渐变小，并且中介变量对因变量过度劳动的影响系数为0.187（P＜0.001），呈明显的相关性，说明焦虑在科研绩效压力与过度劳动之间起部分中介效应，假设3-2得到验证。

四、结语

（一）理论贡献

1.是科研绩效压力与职业紧张、焦虑的关系。本研究结果显示，科研绩效压力的三个因素科研时间压力、科研竞争压力、科研产出压力对职业紧张和焦虑都有着显著的正相关，这表明高校青年教师的科研绩效压力对职业紧张和焦虑有着显著的正向影响，科研绩效压力过大，会导致员工的职业紧张程度和焦虑情绪增加。

2.科研绩效压力与过度劳动的关系。实证发现，科研绩效压力与过度劳动有着显著的正相关，青年教师科研绩效压力越大，过度劳动现象就会更加严重。

3.职业紧张、焦虑在科研绩效压力与过度劳动之间的中介作用。通过多元层级分析，即科研绩效压力通过职业紧张和焦虑来影响员工的过度劳动，也就验证了前文提出的理论模型和研究框架，揭示了科研绩效压力通过职业紧张和焦虑影响过度劳动的间接路径和作用机理。

（二）研究局限性及展望

一是样本范围较窄。以山东省7所院校的青年教师为样本，在未来的研究中，还需要进一步扩大样本的数量和范围。二是本文采用的是横向设计，在未来的研究中，还应该强化纵向研究设计，通过纵向比较发现变量之间关系的动态变化过程和因果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