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明池：北宋兴衰的“记忆之场”

常晓晶

（西北师范大学，730070）

1 舞台

金明池是北宋的记忆之场，承载着北宋一百五十年兴衰的记忆。金明池首先是一个“物” 以下笔者将从金明池的地理位置和金明池的内部景观布局两个方面进行论述。

据史料所载，“金明池在城西郑门外西北，周回九里余。”[1]这与《东京梦华录》卷七“九里三十步”[2]相一致。城西郑门外西北为金明池。在金明池南岸有一条街，街的南边分别是琼林苑和宝津楼，街的北边便是金明池。顺天门外大街是皇帝出入金明池的必经之路，从宫苑出来，走过这条路来到金明池的南门，是皇帝观看水戏的专用门。这就是所谓的“入池门内南岸，西去百余步”。从南门进入，便可以看到金明池全景了。

金明池内部景观以金明池中间的水心五殿为中心，分为南北西三个池岸，主要建筑物有南岸的临水殿和飞虹，北岸的澳屋，西岸的杨柳。笔者将从以上提到的金明池主要建筑物为基础，从南北西三个池岸分别介绍金明池。

金明池南岸的临水殿，是皇帝观看争标和赐宴群臣的地方。在临水殿的右侧，有一座拱形桥，连接着临水殿和池中心的水心五殿，这座“飞虹”仙桥设计得尤为别致。“又西去数百步乃仙桥，南北约数百步，……河间云水戏龙屏风，不禁游人。”[3]皇帝站在湖心岛的殿台上可以饱览金明池上各处的秀美景色，感到就像到了蓬莱仙岛一样快活。

在金明池北岸有一座奇特宏大的建筑—澳屋，它是这座水上园林独有的标志性建筑。所谓“澳屋”，就是修造与停靠船舶的地方。

池的西岸，没有任何建筑，根据《东京梦华录》所记载“其池之西岸，亦无屋宇，但垂杨蘸水，烟草铺堤，游人稀少。”[4]可见西岸多桃树、柳树，这份寂静与金明池的热闹繁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综上所述，金明池的外部风景优美，内部建筑布局高低错落有致，整个布局动静相结合，为园林景观增添了不少色彩。

2 剧情

演员与演员、演员与环境构成了剧情。金明池上发生了各种剧情，既有气势宏大的水战演习，也有扣人心弦的水戏表演。使得金明池上热闹非凡。

2.1 开池表演

开池时候的官府表演又分为很多种类。包括争标前的百戏表演和龙舟争标两部分表演内容。争标前诸军的百戏表演，如杂技、杂剧、乐器、滑槽等表演。最主要的是龙舟争标。

官府表演的一个重头戏便是龙舟争标。关于龙舟表演在许多历史文献中都有记载。艺人在奏乐声中表演 “水傀儡”和“水秋千”。此后，诸多小船竞相争渡，前往奥屋牵引大龙船至临水殿。然后由小龙船排列成两军对垒之势，变换队形呈现出“旋罗”、“海眼”、“交头”。最后两行船敲着鼓一齐进发，为抢夺标杆而奋力前行。捷足先登者，三呼“万岁”。水戏”表演和“龙舟竞渡争标”，是北宋东京最盛大的水戏活动，有皇帝驾幸观看，表演节目纷呈，仪式讲究，气势庞大。总之，北宋东京的水戏是结合了多种陆地和水上的娱乐活动。

除军队表演外，皇帝上池也会雇有各种私家进行表演，史料记载“随驾艺人池上作场者，宜政间，张艺多，浑身眼、宋寿香、尹士安小乐器，李外宁水傀儡，其余莫知其数。”[5]这些艺人中，有些是从宫庭乐队中挑选的，有些是从在京民间艺人中临时征调的，都是当时的名手。

2.2 商业买卖

北宋时期，商业发展尤为兴盛，作为国都的开封城更是具有代表性，金明池上的商业买卖可以看做是开封城商业发展的一个缩影。金明池上的商业买卖，亦随游人蜂拥至此而空前兴隆起来，主要包括饮食、垂钓两个方面。

饮食方面，《东京梦华录》记载：“池苑内，除酒家艺人占外，多以彩幕结络，铺设珍玉、奇玩、正帛、动使、茶酒器物关扑”。[6]又记载到：“池上饮食，水饭凉水绿豆螺丝肉，饶梅花酒、查片、杏片、梅子、香乐脆梅、旋切鱼脍、青鱼、盐鱼卵、杂和辣菜之类”。[7]池上饮食买卖甚至可以将游人垂钓上来的鱼当场制作成美味佳肴，供游人享用。

金明池上的店铺还将垂钓和商业行为相结合，开池时，可以看到人们坐在池边垂钓，《东京梦华录》云：“其池之西岸，亦无屋宇，但垂杨蘸水，烟草铺堤，游人稀少。”[8]王安石有诗云：“跋马卧堪尘满眼，夕阳偷理钓鱼丝。”[9]可见，池西虽游人稀少，正是游人稀少，在这闹市之中，有一丝清净雅致的地方，供大家闹中取静，另有一番诗情画意。

3 落幕

建筑都是铭记过去、传承历史记忆的重要载体。随着北宋王朝的衰弱，金明池也由胜而衰，最终繁华不在。南渡诗人和南宋诗人的诗词中也充满了对金明池美好风景的无限怀念。

3.1 东京梦华

孟元老在 《东京梦华录》序言中，解释了何谓“东京梦华”，“古人有梦游华胥之国，其乐无涯者，仆今追念，回首怅然，岂非华胥之梦觉哉！”[10]

随着北人南迁，东京城内一片破败，金明池也未能幸免，《三朝北盟会编》中曾记载，阜昌八年（1137年）金明池已无人经营，逐渐衰败，沦为饮马俘囚之地。曾经如此繁华的金明池也就这样落下了历史的帷幕。

正如诺兰所说，“‘记忆之场’是一个狭隘、受限的概念，只将论证集中于真实的、相似的纪念物（从烈士纪念建筑到博物馆，从档案到口号再到纪念仪式），而对另一方而言，‘记忆之场’却是个弘大，广泛的概念，旨在将民族象征和民族神话的巨大团块自动地切分块，并剥去外衣。”[11]金明池作为北宋的“记忆之场”一方面是建筑纪念，成为人们思念故土的一种标志，借着对金明池的思念，进而怀念起自己的家乡，怀念繁华得无与伦比的北宋东京城。另一方面，金明池已经成为北宋的一个标志，它的兴衰变化，同时反映着北宋的兴衰变化。它曾经繁华无比，开池时热闹非凡，北宋也处于鼎盛时期。到了靖康之难之后，北宋衰落，金明池也无人打理，最终衰败。可见，金明池是北宋的记忆之场，既记录着繁华，也记录着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