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形“花押印”考
2018-11-29王红波
□ 王红波
上海博物馆藏高闲《草书千字文》卷,故宫博物院藏沈周《卧游图》册、倪瓒《梧竹秀石图》等几件作品中都出现了一枚“花押印”,这枚印章(图1)较为特殊和神秘。首先,形制特殊。不属于长、方、圆、菱形等任何一个规矩形制,亦不是“葫芦形”这样可以直观命名的异形,几乎是一个无法准确形容的形制,权且称之为“异形印”。其次,印文不可辨认。印文非字非图,笔者曾请教过多位书画鉴定、印学研究的老师均表示无法辨认,一些研究花押印的书籍也未将此印收录。因其接近于惯常认知的花押印一类,暂且称之为“异形花押印”。再者,归属不明,信息零散,没有共识。有人将其定为“元押”,有人认为是明代,也有人认为是清代的印章。目前已知的钤盖有此花押印的书画作品数量不足十件,没有任何关于此印系统解读的文章,对其认知颇有盲人摸象之感。本文试图通过对这枚花押印的全面考察以期寻找到此印的归属者、年代等线索,为其他研究者提供一些参考。
一、钤盖此花押印的作品概况
目前,已知钤盖此花押印的作品共有七件(套):
1.故宫博物院藏倪瓒《梧竹秀石图》(画心左下)。
2.故宫博物院藏沈周《卧游图》册(十余处)。
3.上海博物馆藏高闲《草书千字文》卷(画心左侧骑缝)。
图1 异形花押印
4.美国佛利尔美术馆藏吴镇《仿东坡风竹图》(画心左下)。
5.台湾石头书屋藏董其昌《行书三和诗》卷(多处)。
6.苏宁艺术馆藏吴镇《野竹图》(画心右下角)。
7.北京匡时国际拍卖有限公司2016年拍品—清王武《溪边花容》(左下骑缝半印)。
这七件作品中,有六件是完整印形,一处是半印。
显而易见,这枚花押印是一枚鉴藏印,而不是作者的自用印,因为这七件作品分别从属于不同的作者。既然是鉴藏印,我们就从这几件作品的鉴藏者入手寻找线索。另,目前已知此花押印曾出现在清代的作品上,那么此印“元说”“明说”的猜测也就不攻自破了。
二、对倪瓒《梧竹秀石图》中鉴藏印的考察
《梧竹秀石图》(图2)共钤印二十四方,可考的鉴藏者有张雨、梁清标、安岐、乾隆、庞元济等五人。张雨印六方:幻仙、句曲外史、崇国世家、贞居、句曲外史张天雨印、左廉察祭酒。梁清标印两方:蕉林居士、苍岩。安岐印三方:安仪周家珍藏、珍秘、子孙保之。乾隆内府印七方:乾隆鉴赏、石渠宝笈、乾隆御览之宝、三希堂精鉴玺、宜子孙,另有两方破损,根据残留部分辨认应为“乾隆宸翰”(朱文)与“几暇临池”(白文)二印。庞元济印三方:庞莱臣珍藏宋元真迹、虚斋至精之品、元济恭藏。另有三方印较少有人考证,即“徐笃孺印”“少邨眼福”和此花押印。“徐笃孺印”有可能是明代徐复祚(1560-1629)的收藏印,然徐复祚原名“笃儒”而非印文中的“笃孺”,故不可确定。“少邨眼福”不可考,从印文看应该是拜观印而非收藏印。
此花押印曾钤盖在清代王武(1632-1690)《溪边花容》及明代董其昌《行书三和诗》卷清人乾隆甲辰(1784)冬十月的跋上,据此可将元代张雨、明代徐复祚、清代梁清标(1620-1692)、安岐(1683-1742)排除,这些人均在1784年之前离世,其时庞元济(1864-1949)还未出生。如果从时间上判断只有乾隆(1711-1799)一人符合标准,虽然不能说此印绝对不可能是乾隆的,但根据目前学界对于乾隆研究的广度与深度,这种可能性确实是比较小的。也就是说,此花押印的主人不是《梧竹秀石图》中已知的这几位鉴藏者,而是另有其人。
三、对吴镇《仿东坡风竹图》中鉴藏印的考察
佛利尔美术馆藏吴镇《仿东坡风竹图》中有七方印,除却花押印还有六方,其中吴镇自用印两方,明代李日华(1565-1635)鉴藏印两方:李君实鉴定、竹嬾,明末清初李肇亨(1592-1664)“嘉禾李氏珍藏”印一方,清高岱“臣岱私印”鉴藏印一方。高岱是大收藏家高士奇之孙,继承了其祖父的大量收藏,高岱的生卒无明确记载,大约是17世纪到18世纪初。这几人均不符合目前已知的花押印最晚使用时间(1784),因此可知此花押印的主人不在李日华、李肇亨、高岱之间,而是另有其人。
四、对吴镇《野竹图》中鉴藏印的考察
《野竹图》是北京保利国际拍卖有限公司2016年的拍品,后归苏宁艺术馆收藏。作品中共钤印十二方,除却花押印、吴镇自用印两方,鉴藏印有“乾隆御览之宝”“心赏”“石渠宝笈”“张珩私印”“吴兴张氏图书之记”“暂得于己快然自足”“韫辉斋印”“震泽王氏宝武堂图书记”“王季迁海外见迹”九方。其鉴藏者有乾隆、张珩、王季迁,根据前文中所述条件可知此三人均不是花押印的主人。
五、对王武《溪边花容》中鉴藏印的考察
王武《溪边花容》(扇面)是北京匡时国际拍卖有限公司2016年的拍品,图中共钤印五方,除却花押印还有四方。此花押印仅存半印,从钤盖位置可知原本是骑缝钤盖,重新装裱时未保留原装裱材料所以仅存一半,但从残存的一半来看与本文所考察的花押印细节一致,故断定是同一方印。“王武”“勤中”“忘庵”三印皆为王武自用印,另一方“丹仲精鉴”是潘恩元(1874-1944)的鉴藏印,潘亦不是花押印的主人。
《梧竹秀石图》《仿东坡风竹图》《野竹图》《溪边花容》均没有可资追寻的线索,这意味着此花押印的归属只能从《卧游图》册、《草书千字文》卷、《行书三和诗》卷这三件作品中寻找线索。
六、对沈周《卧游图》册中鉴藏印的考察
故宫博物院藏沈周《卧游图》册,共计十八开,每开纵27.8厘米,横37.3厘米。作品中此花押印共钤盖13次,分别是:1.第二开《仿云林山水》(右下骑缝)。2.第三开《杏花》(左下骑缝)。3.第四开《蜀葵》(左下骑缝)。4.第五开《秋柳鸣蝉》(左下骑缝)。5.第六开《平坡散牧》(左下骑缝)。6.第七开《栀子花》(左下骑缝)。7.第八开《秋景山水》(左下骑缝)。8.第九开《芙蓉》(左下骑缝)。9.第十开《枇杷》(左下骑缝)。10.第十一开《秋山读书》(右下骑缝)。11.第十二开《石榴》(右下骑缝)。12.第十三开《雏鸡》(右下骑缝)。13.第十八开《沈周跋》(左下骑缝并押角)。
未钤盖此花押印的有四开:第十四开《秋江钓艇》、第十五开《菜花图》、第十六开《江山坐话》、第十七开《仿米山水》。在《卧游图》册中,此花押印全部钤盖在骑缝处,重裱时想要保留全印不受损伤,必须保留一部分原装裱材料,这就是今天看《卧游图》册时花押印都在画心外凸出一块,和底层装裱材料颜色不一致的原因。
《卧游图》册中的鉴藏印主要集中在朱之赤、王成宪、汪士元、查莹四家,现将这四人逐一做个排查。
朱之赤,字守吾,号卧庵,别署烟云逸叟,是明末到康熙初年的人,不符合花押印使用的时间区间。
汪士元,原名汪祜孙,字向叔,斋号麓云楼,是光绪三十年(1904)进士,光绪至民国时期人,亦不符合花押印使用的时间区间。
王成宪就是王廷纲,成宪是其字,苏州昆山人,与明代名臣王鏊是同学兼同乡。王鏊(1450-1524)字济之,号守溪,晚号拙叟,学者称震泽先生,苏州人。王鏊在《王成宪府博自昆山来,为予七十寿。成宪时年七十八矣。追数京师诗社中人,惟予两人在者。感刘禹锡诗,因成四首》①诗作中记录了王成宪,并指出王成宪比自己大八岁,那么王成宪的生年当在1442年,1519年尚在。另有李东阳(1447-1516)《送王成宪归苏州省母,得难字》②一诗可证王成宪的生活时代确与王鏊、李东阳重叠,王成宪也不符合花押印使用的时间区间。
图2 [元]倪瓒 梧竹秀石图 96×36.5cm纸本水墨 故宫博物院藏
图3 [明]沈周 仿云林山水 27.8×37.3cm纸本水墨 故宫博物院藏
图4 [明]沈周 芙蓉 27.8×37.3cm纸本设色 故宫博物院藏
图5 [明]沈周 题跋 27.8×37.3cm纸本 故宫博物院藏
如此一来,朱之赤、王成宪、汪士元、查莹这四人中符合花押印使用时间的只有查莹。查莹,生于乾隆八年(1743),卒年不详,但可知1795年尚在活动。当然,符合使用时间并不等同于归属就是查莹。花押印归属有两种可能:其一,花押印是独立于上述藏家之外的另一位藏家的印,如做此猜想此印又成无解之谜,暂且不表。其二,花押印的主人是这四人中的一人,若沿着这个线索答案就只能是查莹。另外本册第十八开的用印细节不可不察,“花押印”“依竹居士鉴赏书画印”是重裱时保留原裱材料上的印迹,这虽不能直接证明此二印为同一主人,但从钤盖的位置、印泥的颜色等判断,“花押印”“依竹居士鉴赏书画印”二印属于同一个人的可能性很大,而“依竹居士鉴赏书画印”的主人正是查莹。
《卧游图》册钤盖了此花押印,同时也钤盖了查莹其它印迹。第二开《仿云林山水》(图3)画心右下有一朱文印“映山珍藏”,此印与《快雪时晴书画合璧卷》印文一致,是清代查莹的收藏印。查莹,字韫辉,号映山。第九开《芙蓉》(图4)心左下有一白文印“竹南藏玩”,查莹,别署竹南逸史、依竹居士,亦有“竹南珍藏”朱文印,“竹南藏玩”为查莹另一收藏印。第十八开《沈周跋》(图5)左下重裱时保留了原裱的材料,分别钤盖了此花押印(骑缝押角)和一枚朱文印“依竹居士鉴赏书画印”,此印与王翚《松乔堂图》卷中印迹一致,亦是查莹的一枚鉴藏印。除此之外,第一开《卧游》左下一朱文印“查映山氏收藏中印迹图书”,也是查莹另一枚的收藏印。
七、对高闲《草书千字文》卷中鉴藏印的考察
上海博物馆藏唐高闲《草书千字文》卷,纸本,纵30.8厘米,横331.3厘米,现存52行243字。关于此卷是否为高闲真迹学界有所讨论,但对于元代以后的递藏情况并无疑义,故并不影响本文采用此卷作为依据来分析元代以后的鉴藏印问题。此卷卷尾有本文所考察的花押印一枚,钤盖在画心与裱边上下中间位置的骑缝处(图6)。吴敢在《唐释高闲草书千字文残卷及其相关问题》一文中指出此卷自清代开始的递藏顺序是:先归卞永誉,后经安岐、毕泷、查莹、蔡世松、李恩庆、宫尔铎、沈秉成、完颜景贤、端方、叶恭绰等,解放后经谢稚柳手为上海文管会购得,后入上海博物馆。此卷经手藏家众多,查莹亦是此卷的收藏者之一,此卷中有查莹收藏印“映山珍藏”朱文方印一枚即为明证。这些鉴藏者中符合花押印使用时间的有毕泷、查莹二人。
八、对董其昌《行书三和诗》卷中鉴藏印的考察
台湾石头书屋藏董其昌《行书三和诗》卷,纸本,纵21.5厘米,横214.9厘米,天启癸亥(1623)年书,是年董其昌69岁。此卷经手者众多,题跋有二十四通,鉴藏印达三十余方。
此卷中共有九处钤盖了这枚花押印,其中画心钤盖两处,题跋钤盖七处。画心的两处,一处在前隔水与画心骑缝处,另一处在落款左上方(图7)。拖尾的七处,位置要么在两跋接缝处下方的左右两侧,要么骑缝。分别位于跋一(沈荃跋)右下、左下各一处,跋二(陈奕禧跋)右下、左下各一处,跋三(孔继涑跋)右下一处,跋十一(张埙跋)与跋十二(翁方纲跋)之间骑缝一处,跋十五(查莹跋)左下一处。
此卷中共有查莹鉴藏印四方:“竹南草堂珍藏书画印”和“映山珍藏”两方位于画心,“查莹私印”和“依竹居士”两方位于查莹题跋处。此卷共有题跋二十四通,从第十五跋(查莹)后再无此花押印出现。换言之,查莹之跋是此花押印的最后一次钤盖,查莹之后此印没有再出现过,这是推测此印归属查莹的另一个重要依据。
九、花押印归属及使用特点
根据以上分析,推测此花押印归属查莹的理由主要有以下几点:其一,《卧游图》册、《草书千字文》卷、《行书三和诗》卷三件作品各有很多藏家,任何单独作品中的证据都很难直接证明此花押印归属查莹,但若将这三件作品的藏家并置,唯一重合者是查莹。其二,查莹的生卒及活动时间与花押印使用的时间区间吻合。其三,《卧游图》册中第十八开查莹鉴藏印与花押印同用并被裁切重裱的细节。其四,《行书三和诗》卷中查莹跋之后此花押印再未使用。
图6 [唐]高闲 草书千字文(局部) 纸本上海博物馆藏
图7 [明]董其昌《行书三和诗》卷上所钤花押印
图8 [明]董其昌《行书三和诗》卷中查莹题跋
图9 查莹收藏印
从目前已知的作品看,花押印既有单独使用,也有配合其他鉴藏印一起使用的情况。或许还有一种情况,今天看来是单独使用的花押印,当年在画心以外的裱边处钤盖有其他一起使用的印章,但由于今天我们看到的很多作品已经不是原装原裱,配合使用的印章信息也就随之缺失了。如同《卧游图》册中第十八开的情况,如果重新装裱时没有把裱边上的“依竹居士鉴赏书画印”保留,我们就很难找到这条有价值的线索。花押印多用于骑缝或押角,这是此花押印的钤盖特点,但不绝对。钤盖此花押印的作品可能远不止文中提到的七幅,希望未来可以发现更多的作品。
十、查莹其人
查莹,生于乾隆八年(1743),字韫辉,号映山,别署依竹居士、竹南逸史。浙江海宁袁花人,寓居山东海丰。乾隆三十一年(1766)丙戌科进士,二甲二十六名,选庶吉士,散馆翰林院授编修,入四库馆为武英殿提调官。乾隆五十一年(1786)考选山西道监察御史③。各种资料中均未显示查莹卒年,尝试从其他资料中寻找一些线索。《尹润生墨苑鉴藏录》中载有乾隆四十八年(1783)查莹所制龙香剂墨④,董其昌《行书三和诗》卷后查莹跋于乾隆甲辰(1784)冬十月,李大葆著《‘王尔烈寿屏’解读》中记录由陈廷敬作序、查昇书的《太上感应篇集注》一书后有查莹乾隆五十一年(1786)题的跋,乾隆五十七年(1792)八月查莹出任湖北学政,是年(1792)有赵翼《送查映山漕史入都》诗为证。邓石如存世墨迹中有《赠查映山草书自书诗卷》一幅,按邓石如的落款可知,此诗作于癸丑(1793),书于乙卯(1795)⑤。查莹卒年虽没有确切答案,也理应在1795年之后了。
查莹是一位艺术素养全面的传统文人,诗文、书法、鉴藏、篆刻都有很高的认识和造诣。查莹藏书以宋抄本、明本和清代稿本为多,可见其眼光与品位。查莹曾作《黄门学书图》,同朝书家王文治赞曰:“草圣书仙夙擅场,玉堂洒输烂银光。谁知高馆梧阴下,犹自临书日数行。”⑥今天可以看到的查莹的墨迹不多,《行书三和诗》卷的跋虽只有短短两行(图8),窥一斑即可知王文治之言绝非恭维。查莹曾为篆刻家陈克恕的《篆刻针度》作序,可见查莹亦是篆刻的内行之士。
十一、查莹与查的关系
查莹与查昇的关系需要做一个说明。因介绍查莹的资料中有“继承其祖查昇藏书及书画”一句,所以很多人误以为查莹是查昇的孙子。其实不然,查莹是查昇的曾孙。从两人的年龄差即可判断祖孙关系不成立,查昇生于顺治七年庚寅(1650),查莹生于乾隆八年癸亥(1743),两人相差93岁,若是祖孙关系显然不符合常理。从查氏族谱中亦可知查莹为查昇的曾孙,查昇有二子:查昌源、查昌洵,查昌洵一支有四子:查奕楠、查奕枟、查懋、查梦龄,查懋一支有三子:查莹、查世荣、查世倓。从查昇到查莹正好四代,所以“继承其祖”应理解为继承其“祖上”,而不是继承其“祖父”。
查昇是康熙二十七年(1688)年进士,选庶吉士,授编修,深得康熙皇帝器重。时人将查昇书法、查慎行诗、朱自恒画并称“海宁三绝”。康熙称赞查昇书法得“二王”传统,脱尽俗气,曾赐御书“澹远堂”。查昇藏书甚富,亦藏书画,这一点查莹应该算是比较好地继承了其曾祖的衣钵。查莹也甚爱藏书,经常流连于书市,每遇异书必收入囊中,然后考订校对,加以题跋。查莹的藏书处有听雨楼、圣雨楼、赐研堂、慧海楼、依竹堂、学山堂等。修《四库全书》时,查莹向四库馆献书若干种,《四库全书总目》著录查莹家藏本一种一卷,入史部存目为《读史图纂》一卷⑦。
十二、查莹鉴藏印及其鉴藏书画举隅
据《嘉兴藏书史》《书画家印鉴款识》以及存世作品的统计,查莹的收藏印主要是两大类,藏书印和书画鉴藏印,也有混用的情况。藏书印有“查映山太史藏书”“赐研堂图书印”“查氏映山珍藏图籍印”“名余曰莹字,字余曰韫辉”“听雨楼收藏书画印记”“查莹藏本”“查映山读书记”“慧海楼藏书印”“竹南藏书”“依竹堂章”“查莹图书”“查莹之印”“听雨楼查氏式圻珍赏图书”“赐研堂印”“学山堂印”“棣园居士”“文渊阁校理”“查莹龙虎”“莹寿之章”“映山父印”“映山鉴赏藏书”等⑧。
书画鉴藏印有“赐研堂书画印”、“竹南草堂珍藏”、“依竹主人”、“依竹居士鉴赏书画印”、“竹南逸史”(一朱一白)、“查莹私印”、“映山珍赏”、“一字映山”、“查莹”(龙虎文)、“海宁查莹”、“映山秘玩”、“映山真赏”、“映山珍藏”、“查莹之印”(朱文)、“查莹之印”(白文,两方大小不一)、“查莹一字映山”、“竹南珍藏”、“映山收藏”、“查氏小山听雨楼珍赏印”等(图9)。
目前已知的查莹鉴藏书画数量不是很多,但不乏精品。除了前文中提到的钤盖有花押印的七幅作品外,比较著名的还有故宫博物院藏吴镇《墨竹坡石图》、故宫博物院藏黄公望(传)《快雪时晴书画合璧》卷、上海博物馆藏恽向《仿古山水书画》册⑨(《徐邦达集》中提及)、美国克里夫兰艺术博物馆藏王翚《松乔堂图》卷、《董其昌书大唐中兴颂》等,合计有十余件(套)。在这十余件作品中,有三件是吴镇的作品,可见查莹对吴镇是有偏爱的。查莹的书画收藏肯定远不止上述列举的这些,有待发现更多查莹收藏的作品,将会对其书画收藏有更全面的认知。
十三、结语
历代书画收藏家大多都喜欢在自己收藏的作品上钤盖印章,表示自己拥有、欣赏过这件作品,这些印章被称之为鉴藏印、收藏印或鉴赏印。鉴藏印虽不是鉴定时的主要依据,却是鉴定时的一个重要线索,可以帮助我们了解作品画面、文字以外的信息,可以为作品的递藏情况提供判断依据,对于鉴藏印的准确认知有助于我们做好鉴定工作。
此花押印一直处于知者甚少、无人研究、几被忽视的状态,所以才会有元印、明印、清印众多说法,更有甚者将此印认作“元押”,并以此作为“元画”证据使用的草率之举。
本文揭示了此花押印的年代问题,并推测了归属者,今后或不会有元代、明代、清代之争了。然而关于此印的问题并未结束,印文是什么内容、这方印有什么特殊的含义、此印背后有什么样的故事、鉴藏者会在什么样的情况下钤盖此印等等问题都不得而知,以待日后继续研究。■
注释:
①[明]王鏊《王鏊集》,王卫平主编、吴建华点校,上海古籍出版社,2013年,第177页。
②[明]李东阳《李东阳集》(一),周寅宾、钱振民校点,岳麓书社,2008年,第238页。
③根据陈心蓉著《嘉兴藏书史》,丁辉、陈心蓉著《嘉兴历代进士研究》,洪永铿、贾文胜、赖燕波竹《海宁查氏家族文化研究》等内容整理。
④尹润生《尹润生墨苑鉴藏录》,紫禁城出版社,2008年,第249,250页。
⑤《中国书画典库》第15函第86卷,北京线装书局,2001年,第92页。
⑥李大葆《〈王尔烈寿屏〉解读》,辽宁民族出版社,2009年,第43页。
⑦丁辉、陈心蓉《嘉兴历代进士研究》,黄山书社,2012年,第386页。
⑧陈心蓉《嘉兴藏书史》,国家图书馆出版社,2010年,第168页。
⑨徐邦达《徐邦达集》(九),故宫出版社,2015年,第467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