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军庆典与空难悼念的仪式解读——基于莱斯特城和沙佩科恩俱乐部事件

梁 斌，夏忠梁

2016年莱斯特城和沙佩科恩两家俱乐部上演足球场上的“灰姑娘传奇”，但是赛季结束之际却一个极喜，一个极悲。莱斯特城用盛大的冠军庆典庆祝了自己的历史首冠，沙佩科恩则以悼念形式送走了自己的英雄。Culin认为体育是仪式的一个部分，每场体育的背后都能找到仪式，唯有通过传统解析和细致观察才能将体育与其起源联系起来。[1]本文从仪式学的角度对这两个事件进行分析，试图从一个特殊视角对人和社会进行研究，也是将现代体育置于广阔的社会历史和现实中，认识社会与体育的双向作用或互动关系，从而思考、追问和评价人们“生活中的体育”和“体育中的生活”。[2]

1 仪式及体育的仪式性

1.1 仪式——从宗教神圣到世俗泛化

仪式指“按一定文化传统将一系列具有象征意义的行为集中起来的安排或程序，大多数宗教和巫术行为都具有仪式意义”[3]。仪式理论大体上沿着2条脉络发展：一是对古典神话和仪式的诠释；二是将仪式作为特定的宗教行为和社会实践。[4]其中，涂尔干等社会学家趋向于把仪式作为具有显著宗教意义和喻指的具体社会行为来分析。涂尔干在《宗教生活的基本形式》一书中认为，宗教可以分解为两个基本范畴：信仰和仪式，仪式属于信仰的物质形式和行为模式，信仰则属于主张和见解。[5]他的一系列著名命题成为研究仪式内涵时不能轻易跨越的一个原点，正是基于此，更广泛的仪式研究不断延展开来。范盖内普提出的“通过仪式”包括3个阶段：前阈限、阈限和后阈限，揭示了仪式所承载的历史传统、记忆和仪式展演中所蕴含的复杂社会关系。[6]随后，特纳对范盖内普“通过仪式”的分析框架进行了充分的阐释和发挥，并把重点放在了“过渡阶段”(阈限)。[7]他认为阈限期的颠覆状况使仪式参与者获得了更符合人性的表达和体验。同时，特纳强调了人类仪式原理的象征性，认为象征符号除了指向许多物质器物外，还包括社会存在的基本要求和社会关系。

随着人类社会的发展，仪式的演进也受到关注。吉登斯认为人类社会的变化让宗教及仪式经历了世俗化的现代变形，渗透进人类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8]在贝尔的6种仪式行为类型中，具有更加泛化意义的事情，如人生变化、季节更替都可以以仪式的视角进行观照。[9]戈夫曼的“互动仪式”和柯林斯的“互动仪式链”从微观角度认为仪式是个人间的相对模式化和定型化的行为结果。[10-11]仪式的遍在性为库尔德里称之为“新涂尔干观”的理念发展提供了契机和空间。库尔德里认为当人类的社会结构和信息交换从树状结构发展为网状结构后，仪式突破了传统的宗教、巫术和神话等超验领域，媒介在人们仪式活动中扮演了重要的作用。[12]由此，仪式获得了较为宽泛的话语表述，成为遍在的，渗透入人类日常各个领域的存在。

1.2 体育的仪式性

首先，体育起源与宗教仪式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13]赫伊津哈将原始仪式视为神圣的游戏，体育活动完美的符合着游戏的各种特性，赛马场、网球场、棋盘和人行道上的“跳房子”，在形式上与寺庙、魔幻趋近。[14]同时，Birrell认为体育的起源与民间节日和宗教典礼之间有着内在关系。从某种意义上看，体育可以被视为是仪式的继承者。[15]其次，作为“普罗大众的宗教”，体育自然是信仰与仪式的载体。在古代希腊人的观念中，公共祭神活动、战争和举办体育竞技会都被视为是头等大事。[16]其中，体育竞技会成为祭祀性赛会，其仪式有浓厚的宗教色彩。从过程看，体育竞技会首日大多会进行庄严的祭神仪式，次日才开始竞赛。而在比赛的授奖环节中，获胜者会被授予代表着冠军荣誉的橄榄枝花冠，这一仪式过程蕴含着神灵钟爱的寓意。从目的上看，通过体育竞技会，达到了抚慰亡灵，获得祖先、英雄和神祗佑护的重要目的。另外，在古希腊的新年庆典赛跑中，胜利者将成为重要的神圣化身，因为在体育比赛中他展现出强大的活力和旺盛的生殖力。这种庆典跑中传递出的生命力也让体育从一项预备性的宗教仪式演变为一项属于人的文化活动。

2 夺冠庆典和空难悼念的仪式解读

2.1 夺冠庆典和空难悼念的过程解读

2.1.1 表现仪式与莱斯特城夺冠庆典

涂尔干认为祭祀和模仿仪式更具有物质目的，而表现(纪念)仪式更具表现性和观念性特征。人们举行表现(纪念)仪式，是希望过去的信念得以保留，群体的日常面貌获得流传，把现在归为过去，把个体归为群体，唤醒社区人群中存在的某种观念或者情感，而不是希望通过这类仪式的行为产生物质和功利的效果。[5]

足球世界的信仰中，冠军庆典意味着以神圣的方式纪念这个神圣的价值。莱斯特城俱乐部联赛夺冠庆典中，球员、教练和俱乐部主席一步步进入场地中央，这一路正是俱乐部英雄和球员所踩过的地方，是历史和荣耀集于一处的神圣之地。一旦仪式开始启动，仪式的环境就形成了一个场域，构建为一个神圣的领域，在这里履行着神圣的秩序，即由仪式举办地、仪式组织者、参与者和仪式中所使用的物品等共同构筑成神圣空间。球队主教练拉涅利和队长摩根是活动的首要人物，他们引领参加仪式的人共同体验和回忆俱乐部的历史和现在。这样的冠军庆典把俱乐部、支持者和社区人群带回到以往的荣耀纪念中，使人们体会到彼此的亲近关系，并充满自信心。

2.1.2 禳解仪式与沙佩科恩空难悼念

“禳解”指那些在不安或悲伤状态下所举行的仪式，最早的也是最重要的禳解仪式就是哀悼仪式。哀悼包括各种不同仪式，既有一些消极膜拜的禁戒，也包括一些积极的行动。[5]在沙佩科恩遇难球员集体悼念仪式上，将球员视为自己家人的球迷身着象征神圣的白色服装，上面印有特制的沙佩科恩俱乐部标志，表达着对逝去球员的尊重和怀念，球迷们手执点燃的蜡烛，吟唱球队的歌曲或球员的名字。期盼着带有宗教色彩的烛光能够陪伴球员走入天堂，口中的吟唱能够让逝去球员永远不会感到路途寂寞。场地中央及周边布满了白色的花朵和花圈，标志着球场成为整个仪式的圣地，不容任何人亵渎。人们还会互相亲吻，整个哀悼过程中，这种具有仪式特征的亲吻并不鲜见。这似乎意味着，人们已经感觉到了彼此接近的需要，他们应该进行最亲密无间的交流，彼此簇拥在一起，同甘共苦，俨然是一个整体。

2.2 夺冠庆典和空难悼念的本质解读

2.2.1 社会和道德本质

在涂尔干的仪式分析中，表现与禳解属于完全不同的类型。在表现仪式中包含了舞蹈、歌曲甚至是戏剧表演，这些活动可能给人们带来心灵解脱、心情愉悦等。而禳解仪式的情况却相反，绝望、呼喊、眼泪甚至是歇斯底里的痛苦是这类仪式的规则。然而，两者之间存在着共同的本质——都是人类的社会活动，体现了仪式的道德和社会意义。[5]通过仪式的形式使得信仰获得传送，使得个体和群体在道德上得到了重塑，并让社会群体定期获得了重新巩固自身的手段。当人们在仪式中感到了团结，他们就实现了心理上的集合，并逐渐意识到他们的道德统一体。同时，仪式被认为具备着一种一般化的作用。相同构造的单一仪式也许会带来各种不同的结果，反之，各种不同仪式也可能产生相同的效果，即各种供奉、模仿仪式或者表现和禳解仪式，在一定条件下可以相互替代，这种相互间的替代性不仅证明了仪式的可塑性，也证明了它所具有的功效的一般性和普遍性。[5]因此，无论是冠军庆典还是空难悼念，都可以唤醒某些观念和情感，两种仪式对人们道德生活的良性运作起到了相同的、一般性的作用。

2.2.2 神圣本质

庆典仪式中，莱斯特城俱乐部的标志性蓝色、旗帜和队徽覆盖全场，彰显着球迷所崇拜的图腾符号。就像古希腊象征生命、活力和荣耀的橄榄枝一样，刻上莱斯特城俱乐部名字的英超冠军奖杯成为寓意神圣力量的代表。这奖杯就如同古希腊“花环运动会”中的花环(因胜利者都冠以橄榄枝等所制的花环，故取名为此)[2]，是承载神圣宗教意义的仪式标志。由于英超是世界第一联赛，这样的冠军奖杯代表着占据世界之巅的神秘集体力，体现了俱乐部、社区乃至整个城市的力量和成功。波切蒂演唱《今夜无人入睡》等名曲并不只是起到烘托气氛的作用，音乐本身也是某种神奇的宗教力量，并对人们产生作用。庆典中音乐的神圣作用早在古希腊思想中就已体现，音乐包括歌声和伴奏，以及由阿波罗和缪斯管辖的艺术、技巧和手艺，统称为“缪斯的艺术”。这些“艺术”与仪式的关系可以用柏拉图《法律篇》中的话进行诠释：“出于怜悯生来悲苦的人类，神灵规定用感恩的庆典缓解其忧虑，并让缪斯的主人阿波罗和狄奥尼索斯在庆典上与人类作伴，通过庆典期间这种神圣的伙伴关系，人间秩序就可一再恢复。”[16]

悼念仪式中，整个城市哀悼英雄的逝去，哀悼不单纯是私人事务，而是一项集体事件。将俱乐部视为自己大家庭一员的各个家庭、社区、城市乃至社会对于逝去的球员都怀抱着应尽的一种义务。格里高力·纳吉说：“简言之，哀悼是一种共同的经历。”期间，俱乐部、球迷和政府等相关群体都成为遇难球员的家属，成为整个葬礼的组成部分。悼念仪式参与者身着印有沙佩科恩俱乐部队徽的神圣白色服装，手执蜡烛，避免喧哗，以示与日常世俗生活相区别。哀悼者将死者置于“已死的”的社会地位之上，表明其已脱离现实的社会生活。悼念仪式成为逝去球员从现实社会升入极乐世界的阈限时刻，被南美足协授予的冠军荣耀正像是圣经中的“乐福之地”，死亡就如同一种图腾走向“乐福之地”。[17]

在莱斯特城庆典和沙佩科恩哀悼过程中还有特别的、共同的“沉默”时刻。庆典中，波切蒂演唱之前，拉涅利请全场观众安静，以示对带有神圣和庄严歌曲的尊敬。悼念中的重要环节就是全场的默哀。两个“暂停”时刻带来的是人们的沉思，让人们在一个具有团结性的“集体气氛”中回忆球队征战的艰辛及球员的球技等。这一时刻，人们从喧闹的世俗中脱离，尽管无人言语，但沉默却比华丽的辞藻更有力的带领人们进入到“神圣”的纪念时刻，这正是特纳强调的从工业社会各种喧闹和尘嚣中脱离出来的阈限时刻。这种短暂的沉默有助于在欢乐和悲伤的人群中形成“虚拟化的亲属关系”，在短暂的沉默中，人们之间分享着彼此的欢乐或悲伤，在分享中形成了休戚与共的命运共同体。

2.3 夺冠庆典与空难悼念的符号解读

2.3.1 庆典与悼念仪式的象征阐释

布朗强调：“所有的仪式行为都具有某种不表达或象征成分”。而象征是经由符号的象征，是符号化的过程。[18]仪式的运作过程中，充满着具有象征意义的符号，或者说仪式就是一个由符号组成的象征性系统。在庆典和悼念仪式中，球场、鲜花、服饰、姿态、手势、器物和声音等符号可以归类为：(1)语言形式的符号，如球队标语、队员名字、歌曲歌词等；(2)物件形式的符号，如俱乐部旗帜、绘画和塑像等；(3)行为形式的符号，如球迷的标志性助威、随歌唱而完成的各种身体姿态等；(4)声音形式的符号，如呼叫声、响器敲击声、舞蹈节奏声等。这些符号之间存在着组合，各种符号的比较选择与邻接黏合是符号双轴关系的体现(组合轴和聚合轴)。任何符号表意活动，小至一句话，大至整个仪式活动，必然在这个双轴关系中展开。因此，在庆典和悼念仪式中，球场设施的布置，具体程序的挑选与组接，现场场面的调度与连接，人群行为的安排与引导等所有操作，都是组合轴“意义选择”与聚合轴“结构选择”的体现。最终，各类符号在双轴关系下展开，组合形成“合一的表意单元”，整个庆典与悼念仪式成为代表莱斯特城和沙佩科恩俱乐部历史、现状和未来的整体符号。

2.3.2 庆典与悼念仪式的文本释义

庆典与悼念的现场符号表意形成了仪式的“大局面”，整个仪式现场的意义行为，被当做一个文本，是一个超大的符号文本。[19]在夺冠庆典和空难悼念仪式中，必然有主场球场、观众气氛等副文本，有关于历史上的夺冠和悼念仪式的型文本，有关于冠军成为“豪门”代名词，灰姑娘传奇几近消失的现代足球发展趋势的前文本，有关于两个城市和俱乐部历史介绍的链文本，有两支球队创造草根奇迹的一系列比赛过程的先后文本。没有这些伴随文本，莱斯特城夺冠庆典和沙佩科恩空难悼念两大仪式就会沦为“空壳”式的仪式。同时，这些文本的构成并不取决于文本本身，而在于接受方式。由于这些符号文本多属于象征符号，符号的形式与符号所指的意义之间没有完全直观的和本质的联系，符号形式和符号意义的关系只存在于仪式当事人及特定社会群体约定俗成的“文化代码”中。[15]这里的“特定社会群体”是社会性的身份，可以称之为文本身份。没有文本身份，任何文本都无法表意。[19]对于庆典和悼念仪式的参与者而言，他们是因为对“莱斯特城俱乐部”和“沙佩科恩俱乐部”支持者这一符号文本身份的认同而归类在一起，也因此拥有对仪式象征符号的相同解码。

2.3.3 庆典与悼念仪式的“意义之网”解读

韦伯所说的人们生活在自己所编织“意义之网”实际上指的是由符号构成的意义世界。在索绪尔二元关系中(或皮尔斯符号形体和符号解释关系)，并没有明确说到能指和所指两个要素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这就是说，一个能指之所以能够同一个所指结合成为符号，还存在第三个要素-意指。在符号学中，意指是一个复杂概念，既指符号能指和所指的结合方式或行为方式，也指这一过程的结果。对于莱斯特城与沙佩科恩两座城市而言，足球俱乐部在社区和城市发展中承载了众多的共时性集体事件和历时性集体记忆，这让俱乐部成为人们集体认同感的中心，也让市民成为实现俱乐部(能指)与城市历史和精神(所指)之间意指关系的实施核心。从皮尔斯符号的“无限衍义”这一概念看[20]，对于市民而言，夺冠庆典和空难悼念的仪式符号并不是一个意义过程的终结，它们在人们心中唤起等同的或更发展的符号，使得仪式符号表意过程具有动态性、开放性以及持续性。每个符号经过解释都可以变成一个新的符号，构成无尽头的一系列相继的解释项。绿茵场上的成功让莱斯特城和沙佩科恩俱乐部真正成为城市脊梁，提醒着市民关于自己城市的各种集体生活或集体认同的特点。也越发让人们将莱斯特城和沙佩科恩俱乐部所代表的城市精神视为是坚定的、正直的和可信的，而大城市的俱乐部则更多的是一种假冒的、肤浅的和虚无的。他们之间的区别可以视为是“你们谈论忠诚，而我们实践忠诚”。

2.4 夺冠庆典和空难悼念的功能解读：集体意识与认同的心理回溯及重构

个人参与庆典和悼念仪式没有什么功利的目的，最大的目的是将两支球队的传奇和成功归结为集体记忆，再现球队在征战过程中的精神，让已渐渐逝去的社区和城市精神得以重新回归。社会通过诸如此类的仪式规范了人们的情感、思想和行为等，仪式实际上也就起到了组织社会生活、进行公众教育、调整与维持既定的社会关系以及进一步确定社会群体联合的作用，从而更加肯定与加强了现存社会的合理性。特别是莱斯特城和沙佩科恩这两家俱乐部的“灰姑娘传奇”，让众多草根人士更加相信社会的规范、价值和理念。更为重要的是，通过夺冠和悼念这样的“文化表演”仪式所唤起的一方面是范围颇广的情绪与动机，另一方面是形而上方面的观念。当人们从庆典或悼念仪典上散去，这种公共活动在他们内心所激起、所引发的表现，并不会旋即消失。伟大英雄的形象、仪式所永远缅怀的英雄业绩，总而言之，所有他与他的伙伴们合作构建出来的这些观念，将继续存在于意识之中。更大范围看，这些观念构成了一个民族的精神意识，这种“民族的精神意识”作为一种集体潜意识，蕴含于社会的所有公共仪式之中。通常这些深藏于一个团体、一个民族乃至一个文明圈底层的集体潜意识都是超时代存在的。它们虽然不能被直接感知并描述出来，但却内在地影响着人们的思维模式与行为规范，对文明的进程产生着重大的作用。[21]

2.5 夺冠庆典和空难悼念的普遍性意义及与现代仪式理解的比较

2.5.1 普遍性意义

莱斯特城夺冠庆典和沙佩科恩空难悼念设定了一个可以重拾传统仪式的时间、环境和场景。两支平民球队的胜利几乎无法用现代足球经营理念来解释，潜意识中平民将这种胜利归结为神奇力量，这激发了他们对原力量的崇拜，重塑了他们对神奇力量的信任。因此这样的夺冠庆典和悼念活动成为人们回归、认识和体验原始宗教的机会。而各种媒介高频度和宽广度的报道让这两个事件成为凯瑞定义的“作为传播的仪式”[22]，也成为库尔德里定义的“媒介仪式”，从而将两个事件演绎成为全人类的一次原始宗教的仪式洗礼。让人类在墨守成规和枯燥乏味中逐渐麻木的仪式冲动重新被纳入到固有的路径中。[23]因此，在仪式的现代变形过程中，这两个事件可以说是复盘了传统仪式在形式、内容、功能和精神等方面的特点，是现代版的原始宗教仪式，从侧面也印证了体育是“现代宗教”的理念。

2.5.2 与现代仪式理解的比较

莱斯特城逆袭英超夺冠和沙佩科恩未完的夺冠征程给现代社会人们创造了重新履行真正仪式而非“虚假仪式”的机会。两支球队成为普通人希冀的神奇力量的符号，成为颠覆由商业化和各种媒介包装的，脱离平民阶层的球星形象的新势力。但是，不可回避的是，仪式在现代社会正面临着膨胀化和个人化的发展趋势。首先，发生在体育领域的各种被称为“仪式”的活动越来越多，那些仅仅为了“在一起”的仪式，或者是被玛丽·道格拉斯所说的“热情的仪式”逐渐成为传统仪式的代偿品。特纳的类阈限一词巧妙用“仿佛是”一词将仪式边界已经变得模糊的重大赛事和壮观场景进行了描述和解释，即当代社会更多的是基于“阈限似的”(类阈限)经验，而非真正的阈限。另外，无论是庆典还是悼念都存在个人化仪式。戈夫曼的“互动仪式”和柯林斯的“互动仪式链”从微观角度认可了个人化仪式的遍在性。他们认为仪式并不仅仅存在于大型的事件中，还存在于日常互动中。“膨胀化”和“个人化”让仪式突破了传统领域，获得了较为宽泛的话语表述，但也随之带来一个重要问题，即仪式不再如以往一样是人们生活和社会运行的中心。[24]对于这种世俗化发展，涂尔干认为人类社会正在度过道德平庸的过渡阶段。终有一天，社会会重新认识到仪式集体欢腾的意义。[5]正如莱斯特城夺冠庆典和沙佩科恩空难悼念引领我们重归传统仪式的轨道一样。

3 结语

首先，基于所包含的仪式内涵，莱斯特城夺冠庆典和沙佩科恩空难悼念仪式被认为是具有显著社会特征的活动。其过程、内涵、本质及社会意义都是社会存在传递社会意识的途径。随着时代的延续，体育活动的宗教含义可能开始缺失，但是作为这些活动的仪式形式依然存在，并且准备接受新的形式和意义。因此，将体育概化为一种仪式有助于建立体育在社会意义中的历史延续性，从而从更深层次认识体育的社会本源和特性。

其次，强调体育的仪式性力量有助于为体育带来的效益提供解释，这种效益既包括在体育参与过程中个人获得的满足，也包括社区获得群体需要。特别是，通过应用涂尔干等人的仪式理论框架，可以清晰的理解体育给个人和社区带来共同效益的强劲力量。

最后，一方面，体育的现代性和媒介的多重性让体育活动成为人类仪式学研究的重要资源库。另一方面，在社会学、人类学和社会心理学领域存在着众多仪式研究的传统，这些可以为体育仪式化研究提供丰富的理论基础。两者的结合将实现在运动世界里观察社会问题，为社会学提供了养分，以呼应社会学的经典理论，且对经典理论的发展，具有生长性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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