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诗（外三首）

□何波

席地，坐在一群诗歌之中

身轻如燕的圣歌

以光、色彩、音乐和影子的潮汐

向苍凉世界，嘘寒问暖

这时我想像自己，是一尾纯粹的蝌蚪

终于脱下了翅膀的蝌蚪

在昌明河些许涌动的暗流中，撞击礁石

被浪尖轻轻放下，又被旷野高高提起

享受颤栗的快感，虚掷此生

直到乔木与花朵，结草为环

走下祭坛，把我们捧给春天

在重生的刹那

箴言似醍醐灌顶，被我们一一纳入怀中

在诗歌小镇的诗人别墅徘徊

年轻得令人费解的小镇

忧愁的白色衬衫

在棉质的呼吸和咖啡间穿梭

小镇的屋檐下，时间和国籍

已混淆不清，空屋子的主人

不再居无定所，只是

我无法确定那些来历不明的风景

从何处穿越而至

如果它们真实，那么

我就是一件赝品，真迹遗失在哪里

世——界

古渡口

站在汁水饱满的昌明河边

“古渡口”，三个大字遒劲有力

命名的秀才已经死去

隔岸，没有可观之火

遥望幼童李白，巧遇磨杵的婆婆，还有我

故事的瓶子打开

绝处逢生处，布满皱纹的河水倾斜而入

仿佛曾刺破我手指的那棵铁芒萁

仿佛刺痛李白一生的那枚顽强的针

今夜，唐朝的月光不会被刺破吧

那空空如也的酒杯，会斟满月色吗

这个下午

我把诗歌看得很重，我被诗歌看得很轻

卡莎布兰卡的独白

这些妆容精致的面孔，无可挑剔地美丽着

像真实而虚幻的世界

在大康，藏匿的宿命被秘密打开

不再听命于季节，阳光，甚至水

站上T台，我们就是节日，他们称之为爱情的节日

可是，爱情能从一条流水线走出来么

人群攒动，他们两手空空紧紧攥住了什么

卡莎布兰卡，请叫我香水百合

今夜，我只想在喜马拉雅山麓

澳洲的乱石之中、在旷野和危岩下面

在星星的怀里，任性地开放

然后尊严地死去

想把自己长成秋天

长成一树惊艳的胭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