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拍摄手法看《中国》和《愚公移山》的差异
2018-1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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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国洛林大学
关于纪录片,就不能不提到《中国》和《愚公移山》。无论是拍摄起因,还是导演本人的立场,都有着相当巨大的区别。
一、长镜头上的使用
从长镜头的使用来看。长镜头在70年代成为纪录片最喜欢的拍摄手法之一,直到今天也依然被大量导演在不同的叙述视野里合理的安排进电影之中。作为一种外国对中国的探查,《中国》和《愚公移山》也使用了大量的长镜头,而长镜头的使用差别上恰可以看出两位导演的视野差异。伊文思认为摄影机是一种带有感情的物体,在拍摄过程中,摄影机的占位点是主观的,在接受了这种“主观感情”之后,而《愚公移山》使用了大量的深焦距长镜头,伊文思的拍摄一直要求摄影机最大可能的参与到事件之中,以贯彻自己的感情和立场,尤其是移动长镜头上,更进一步的体现出他在纪录片电影中喜好的的运动、节奏、热情和主观。相比而言,安东尼奥尼更侧重于即兴,他往往通过一些或设计或随意的现场抓拍,进行灵活的取景和架构,这点更是淋漓尽致得体现在《中国》的长镜头运用中,我们不难发现,安东尼奥尼的镜头总是用一种非常巧妙的方式对人与景物、人和环境,人和现实与现实传统之间的关系进行观察和探索。
二、解说词上的区别
在解说上,二者也体现出了非常巨大的差别。解说词往往被认为是打断电影叙事连贯性,因此,能够用画面和叙事进行构建的都会尽量避免对解说词的使用。但不得不承认,在纪录片这样一种特殊的电影形式里,解说词确实可以快速而直接得帮助观众了解背景和起因,但是解说词体现在字词上的差异则会对整个画面的进行和观众的观影体验造成非常巨大的差别。联系《中国》和《愚公移山》产生时代的特殊性——东西方沟通交流很少——不难发现,两部电影都极大的依赖了解说词来对,尤其是对中国知之甚少的观众进行背景的介绍和科普。
(一)《愚公移山》中的解说平和、客观
《愚公移山》中的解说都是以伊文思引入了大量的访问和拍摄过程中的个人化视点,采用第一人称的方式进行,解说者的语气几乎不带感情色彩而显得平和与客观。解说的内容往往是对拍摄信息和拍摄环境的解释和说明,并没有添加太多引导性质的说法。第一人称口吻的解说在视角上看起来,拍摄人和观众是出于相似的位置上,因此在很大的程度消上消解了观众与拍摄对象之间的隔阂。
(二)《中国》中的解说词充满矛盾和好奇
在《中国》中,安东尼奥尼却没有显示出相似的客观和冷静,事实上,《中国》中的大部分解说词都充溢了安东尼奥尼本人对中国的矛盾和好奇,他往往会直接把自己对中国固有的刻板印象放置于其中,这种带有探究的解说词设计显得矛盾而失礼,但从文化心理的角度来说,恰代表了安东尼奥尼本人,或者说,以他为代表的一系列西方人对中国的探究和好奇。
三、视觉上的差异
最后从视角来看,伊文思和他的夫人,也是拍摄助手罗丽丹,在《愚公移山》中力图让中国人和摄像机进行平等的对话,让中国人在自然的生活中,以一种自然的方式表现自己,并把这种自然尽数收纳到电影之中。伊文思要求摄影机主动的参与到聚焦的事件当中去,而不是仅仅作为一双窥探的客观的眼睛。因此,拍摄《愚公移山》的过程中,摄像机是基本不上架子的,只有少部分空镜头和一些外景才会上架,大部分的拍摄都是助理去扛着摄影机进行拍摄,是摄影机移过去而不是把镜头推上去。而安东尼奥尼则完全不同。如果说伊文思纪录片里的主体是“中国人”和摄像机,那么安东尼奥尼的《中国》则始终能感受到拍摄者本人的目光存在。安东尼奥尼的《中国》一直反复的强调了,他是从西方远道而来的观察者,甚至是可以说一种“闯入”和“窥视”的姿态,在进入《中国》的拍摄之中。中国人与作为导演安东尼奥尼的关系是一种“看”与“被看”的关系。但这种关系形成一种过于清晰的对立时,我们也可以感觉到,安东尼奥尼的所谓“冷静”实际上以一种冷酷的面貌体现出来。
四、结语
在分析了长镜头、解说词和视角这三个基本原因之后,进一步对导演的文化心理进行分析,就很容易发现,一直作为“社会主义好朋友”的伊文思和“外来审视目光”的安东尼奥尼由于对待中国完全不同的心理认知,其拍摄初衷就有着很大的区别,笔者在此根据现有的文献资料进行谨慎的推断,伊文思由于多次和社会主义合作的经验,加上和国家领导人在战火中建立的深厚情谊,在拍摄《愚公移山》的时候多是出于一种友好的态度希望西方可以看到新中国的转变和进步,而安东尼奥尼作为完全陌生的西方目光,在拍摄中国时,显得矛盾踌躇和犹豫不决,他一方面不敢保持完全的友好,一方面又带着批判的探究和审慎的疑惑,在这种心理状态下,安东尼奥尼又没有得到当局完全的信任,其拍摄地点和时长也确实受到了一些约束,最后甚至做出了偷拍的事情。因此,笔者认为,这种认知心理上的巨大区别恰是构成两部纪录片面貌相差如此之大的巨大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