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史铁生《我与地坛》中的“生命意识”
2018-11-12张可欣
张可欣
生命是人类进行其他一切活动的基础而生命意识的描写是对生命活动的升华。史铁生以独特的方式歌唱生命,纵然身体残缺饱受病痛但是以深刻的思考和细腻的笔触唱响的生命的最强音。出于对人生的迷惘和对生存意义的追寻,他用作品去不断的追寻答案。他从亲身经历出发,低沉的诉说残疾人心灵上的苦痛,感慨于命运的荒诞不公,困惑于生与死之间的选择,却也感恩于生命赋予的一切包括爱和苦难,追求内在的生命价值。因此史铁生的作品蕴含了强烈的生命意识。
就文学活动的艺术性而言,刻画富有灵性和血肉的生命形态,对不同情态下的生命状态进行描绘,表达对生命不懈的探求是文学艺术创作的内在要求,可以说描绘生命是文学永恒的主题。但是,由于每个个体对于存在有不同的审美体验,因此每个作者对于生命意识的理解在艺术创作的观照中都具有独创性。而我们以生命美学视角选取生命意识的角度来研究一些作家的作品对生命意识的表述,确证其生命价值追求的过程,这些研究对于丰富生命意识的内核,理解作家作品所要表达的思想内涵具有重要意义。
生命意识不仅涵盖个体对自身个体存在基本问题之思考,也包括个体对他人甚至整个人类生命流程的感悟和探索。但是生命意识是建构在个体对自身生命理解和体会基础上的。
若想对人类生命意识进行系统认知:第一要理解生命存在的基本问题,尤其是生死选择的问题,之后才能对生命的价值和意义进行细致的琢磨。《我与地坛》中的生命意识,不是仅仅对生死选择进行简单讨论,而是在讨论中表达坦然接受生命中的困境和人合理正当的欲望的前提下,探究生命中的虚无与荒诞,在接受和冲破命运的不幸与困苦中让生命的价值得以升华。从《我与地坛》的文本来看,生命意识是史铁生创作的主要线索。史铁生所有的描述刻画都在关注生命存在的本质即人如何生何时死,苦难如何赋予生命以价值,欲望怎样推动人类历史的进程。如果他史铁生突破自我的生理缺陷和心理障碍看作是一种自我化的生命意识,那么史铁生对人类命运生存困境的超越就是一种由个体延伸到集体的生命意识。
老舍先生在《我这一辈子》中写道:“中国人活得真冤啊 ,糊里糊涂地来, 糊里糊涂地走。”可见中国人对于生命之源并没有清晰的理解和思考。在人们内心缺乏着对于生之始源的哲学思考,甚者观念上人们似乎并不需要的这样的思考。而正值青春年华的史铁生在不幸遭受命运的打击因病致瘫后却不得不面临这样思索:人究竟从何而来?为何而来?这样的问题长久纠结于作者的内心。
人肉体的生是不可抗的必然结果,是人生无常命运的造就,也是无法选择的因果。而所谓结果的必然不仅仅是上帝的安排也是生理血缘的传承,是母亲的恩赐。母亲无私的爱是人生命的物质保障,而精神保障是作者自身对社会的感知和体会,对生命的理解和体验。地坛为了等待作者历尽沧桑,地坛给予作者精神的重生。在地坛中作者对生命体验的升华,使得作者明白人为何而来。对于史铁生来说一切的生都是上帝的安排。母亲血缘生命的传承,地坛精神的继承都是造物主的安排。作者在地坛中的无尽思考是对生命始源意识形态的无限探寻使得地坛成为史铁生的再生之地,是生命更高层次精神的发源地,也是回归生命本身的起点。
史铁生在作品中用如此宁静平和的语气倾诉了生与死必然是有一个交汇点从而形成完整的生命体验。生是造物主的恩赐,那么死是对生的极限超越,是生的另一种存在形式。由于对死亡必然性观念的渗透,作者对生命中的不幸便不再逃避,真正面对身体的残疾和心理的苦楚,只是安静地等待上帝的安排。于他而言,生与死不再是一场对命运残酷的抉择,只是坦然选择生命不同的存在方式。这不是一种绝望,而是对生死的释然和欢愉。就如他的遗作写道:“我常自窃想,一旦脱离此世,不管到了哪儿,若被问及我前生何在,最靠谱的回答就还是:我是史铁生。”这便是史铁生生命意识中的生死选择,也是这篇作品中生命意识形态的基础。
即使做出了生死选择,参透了活着的意义,无惧于死亡,也不能获得绝对的精神自由。生命意识思考生命的价值内核就在于总是会有不幸和苦难。但是人生如戏,总有高潮迭起,也有低迷萎遗,《我与地坛》中的生命意识是史铁生在人性欲望中完成的自我救赎,理性地跨越了荒诞命运困境的鸿沟。作为一个懂得欣赏的观众史铁生在洞悉了人生的阴谋之后,才将个人的生命观进行扩大延伸。不可否认,生命意识产生的出发点就是个人,是人对自我生命基本问题的认识和探寻。只有了解了“我”的来去和“我”为何而来之后,人才能将个人理性思考扩大化,将个人的来去融入于人类历史和宇宙空间。如此才能去追寻生命所蕴含的丰富的价值内核。
史铁生的《我与地坛》之所以会有如此深远的影响,是因为在这样一个虚华浮躁的年代,一个人很难做到以客观的角度对个体生命进行深刻的沉思,以平常的心态做出超乎寻常的思考,以理性的生态对感性的生命体验凝练升华,彰显生命意识中独特的人文情怀,但是这一切史铁生做到了。在《我与地坛》中作者站在更高的角度看待生命所提炼是生命意识展现了生命中的原始的本色的美感,这样的美感也就成就了整篇文章和作者的形象。本文对于史铁生《我与地坛》中生命意识的分析,不仅仅是为了对文本中的生命意识进行确证,而是希望通过对生命意识的分析,论述史铁生如何通过《我与地坛》这篇文章,对生命意识中的人类生命历程的流转皈依进行思考。在人完成了对于自身的思考,才能将个人融入于时代,才能使文学真正反映时代的精神特质。就这一点对于研究这一时期的当代文学具有重要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