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表情符号的流行基础与发展情况

张瑞敏

摘 要：随着移动终端平台和即时聊天工具的普及，人们频繁地使用网络表情符号，使得其成为非语言交际的一种替代性符号。结合现实环境，从社会互动理论的视角来分析，网络表情符号以片段、系列的方式，在网络互动中带给人一定娱乐性，弥补了网络互动中，文字语言在意思表达上的苍白性。与此同时，它也在逆向发展，传递特定的精神和态度，影响人的生活处事态度、社会发展氛围，而它的逆向作用也使得网络社交距离感增加，遮住了真实的自己。

关键词：网络表情符号；即时通讯；网络中介；交流互动

中图分类号：C912.68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2-2589（2018）03-0122-02

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CNNIC）在2016年1月发布的第37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中表明，截至2015年的12月，中国的网民规模为6.88亿，互联网普及率为50.3%，半数的中国人已经接入了互联网[1]。在这样的背景下，网络交流互动成为一种重要的视觉信息交流方式，为了能模拟现实世界人们交际时的神态，网络表情符号登入历史舞台，以多样化的形式在网络世界广为流行，甚至发展成为一项产业。牛津辞典在2015年11月宣布了当年的年度单词，按照严格意义来说，这个单词其实就是一个网络表情，这个表情有着“喜极而泣”（Face with Tears of Joy）的意义。而在那之前的几个月，腾讯曾发布2014年《中国网民表情报告》，报告中表明，8亿的QQ用户在2014年里，超过90%的人都在聊天时使用过表情。该年内，“龇牙”成为使用最多的表情，其被使用的次数突破10亿次，平均每人至少使用1次[2]。表情几乎存在于每个人与别人沟通的过程中，似乎网络表情符号正在成为一种文化风靡世界[3]。

一、网络表情符号的定义及特点

本文认为，所谓网络表情符号，其实指的就是在网络互动中，使用字符符号、文字语言、图片等元素，以复合拼接或单独构成的形式出现的一种非言语符号。它以模拟人的面部表情、眼神和体态动作等来表达人们因隔着网络而无法向交流对象直接展现的情绪和感情。

网络表情符号，其实也是集中体现网络视觉文化的形式之一[4]。它看起来形象直观，以形传意，不但可以简捷地传递情意，还能够使得语言的表现力得到增强。其具有生动直观、风格迥异、可塑性强、创造力强、使用快捷及时效性强的特点。

二、网络表情符号流行基础

本文认为，网络表情符号的流行基础主要有理论和现实两个方面。理论方面包含了常人方法学、社会信息加工理论等。现实方面包含了技术发展情况和人的需要。

（一）理论方面

在网络表情符号流行的背景下，我们不能忽视其所应用的载体——计算机。近年来，互联网得到了广泛普及，学者们逐渐着手研究网络中的语言表达载体，关注其是如何流行于网络，以及有怎样的作用。

1.常人方法学和符号互动论

由哈罗德·加芬克尔提出的常人方法学，就是研究“常人方法”，即俗民的或非专业性的方法；人们用此方法来领会他人的所作所为，特别是领会他们所说的话[5]。我们也在使用这些方法，但通常情况下对他们不会有自觉的意识。许多情况下，我们只有了解了言辞本身并没有表现出来的社会背景，才能领会谈话内容；并且意义的一部分在于言辞本身，另一部分在于意义如何从社会背景中凸现。另外，提出符号互动论的米德指出：只有在交流各方不仅赋予自己行为以意义，而且理解或者寻求理解他人给出的意义的情况下，才能发生真正的交流[5]。

当新闻或社会热点事件发生，并被人们广泛关注时，人们在聊天时不会经常叙述那个事件，此时相应的草根表情就能很好地替代语言说明交流背景，帮助网络互动双方充分了解彼此的意思。在一些搞笑网络表情中，还会出现特定背景下能被理解的搞笑情节。而常人方法学认为，喜剧和笑话就是充分利用了谈话中不曾明言的预设的这种故意误解，只要当事人明白这只不过是以博一笑，也就没有什么威胁性了。所以一些看起来不高雅，或者带有贬低他人意义的表情也会流行，因为使用者大多懂得其中未言明的预设。

2.社会信息加工理论

這个观点认为，不充足的非言语线索会对互动者彼此交流信息的能力造成一定限制。社会信息加工理论的提出者Walther认为，人们适应了网络交往中，通过使用表情符号等方式，表达出个人的个性、态度和情绪等。而且，这样有助于将网络互动者们联系起来[6]。由此可以理解，在网络互动中的非语言线索不足时，互动者会用表情符号、语气词等社会线索来替换表达相关信息。现实中，即时通讯软件，如QQ、微信的成功，一定程度上表明人们愿意在网络中交流信息和分享情感，并且需要在互动中表达情绪以及获得认可。试想，如果在网络中不能表达情感，那么在网络上与他人交流是不利于增强情感共鸣或联系的，也就是不利于建立良好的人际关系。所以，如果认为网络只是一种正式、无感情的交流平台是不正确的。

保罗·艾克曼、I.艾布尔—爱贝斯费尔特的研究都支持“人类情感的面部表情及对这些表情的解释是与生俱来的”这一观点，但个体与文化因素却也影响着面部活动的具体形式以及被认为得体的发生语境[7][8]。网络互动也需要尽可能贴近现实互动，网络表情符号就如同人类真实的面部表情。即使是完全相同的网络表情符号，当它出现在不同的语境中时，被人们依据自己的意思理解后，其表达的意思也就不同了，就说“喜极而泣”的表情，当聊天者在说一件非常惊喜的事时，如被求婚了，其用这个表情就表示喜极而泣；但是当聊天者说的是自己做的不明智的事并导致令人哭笑不得的结果，那么这个表情的意思也就是既为结局的难过，又为自己行为的无奈之笑。这些用语言不易表达的情绪或感情，人们就自然会去使用网络表情符号来完整地表达自己。

所以，网络表情符号在网络世界中以非语言符号的形式、用增加社会线索的方式来提高情绪信息的互换，尽可能地完善网络互动者的情感表达。正如沃尔德等人认为，互动中的表情符号的使用，赋予信息以社会意义[2]，最终使得其可以不断发展并广泛流行。

（二）现实方面

技术的进步、人们生活节奏的加快和对个性化的追求也都促使了网络表情符号的流行。以此对现实方面展开叙述，主要有五点原因。

第一，网络交际中介的快速演进。互联网时代，网络表情符号作为交流互动的符号，紧跟着网络交往中电脑化和键盘化操作普及的脚步而出现[9]。第二，现代人个性化表达的需求。网络互动中文字较难全面展示自己的实际表达，网络表情符号可补充表达个人情绪和神态，在网络世界形成一种固定的交流符号。第三，互动及时性的需要。网络聊天较注重反应时效性，多人聊天，有时发一个表情就可快速回应；需输入较多字数时，可发表情先回应后再详尽描述。第四，娱乐精神的普及。快节奏的工作和生活，空余时间趋于碎片化。伴随网络搞笑专辑或公众号的走红，传递更多娱乐精神。网络表情符号以用图形组合或图文组合的形式，直接展现娱乐事物，让人们在短暂的休息间放松一笑。第五，掩饰真实情感的善意表达。网络互动过程中可能出现“无言以对”的情况，一方对话者会因为对方某些表达而感到尴尬或者其他消极情绪，出于善意，不愿让对话陷入冷场或伤害对方，这就需要趣味性表情来缓解消极氛围。

三、网络表情符号的逆向发展与逆向作用

这里的逆向发展，并非指网络表情符号的倒退，而是指人们不仅在创作中影响网络表情符号，也在模仿和传播它时，学习或内化它蕴含的某些精神与态度，从而被其影响。

这里就以游泳运动员傅园慧为例，她的表情夸张有趣，在一般正统的新闻采访中让人眼前一亮。起初，人们因为逗乐将她的表情制作成网络表情符号，配上文字，运用于网络聊天，夸张化表达自己的情感。后来，有人不满足于绘图，而是实际模仿，让该系列表情传播更加广泛。实质上，这类表情符号的走红不仅出于有趣与娱乐，某种程度上也是一种精神或态度被大众接受的过程。今后，一些观念、理念和价值观也完全可能用相应形式的表情符号表现出来，让它们在网络上进行流传，在人们的使用、传播及模仿中，潜移默化地影响人们的生活及行为方式。

当然，另一方面，网络表情符号的频繁使用，似乎也正在剥夺一些人的表达能力，体现出了它的逆向作用。一些自我情感，仿佛找不到合适的语言描述，便只能胡乱地用上最贴近的表情图案，期许别人的意会。又或者，有人会用表情包来逃避深层的自我表达，只是维持着带有距离感的礼貌。

四、结语

费孝通先生曾说：“语言有时候也会无法完全表达出人们的实际想法、情意，人们表达会受语言限制。”[10]现实世界里同一句话因为说话者的语气神态动作的不同，其表达意思也大相径庭，网络世界更是如此。笔者认为，当网络表情符号不断丰富，多样化发展，能更加接近人们真实情感表达时，网络世界的交流互动也就会趋于接近现实世界的交流互动。这样，网络才能从真正意义上缩短人与人之间的心理互动距离，而不是物理互动距离。同时，因为人们开始追求享受人生，将注意力转移到自己的情绪释放上，网络表情符号以片段、系列的方式带给人有限的娱乐性，使得人们可以在繁忙中依然感受生活的趣味性。它也可以被人们在现实生活中模仿运用，传递一种态度与精神。当然，网络表情符号也有其难以克服的局限性，成为逃避真诚交往的欢乐假象。总之，网络表情符号依然更适合于作为网络交往的辅助工具，认真地描述自己的情绪情感是不可或缺的社会互动的方式，借助语言表达也可以帮助人们更加了解和关心自己。

参考文献：

[1]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EB/OL].[2017-09-01].第37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http：//www.cnnic.net.cn/hlwfzyj/hlwxzbg/hlwtjbg/201601/t20160122_53271.htm.

[2]中国网民表情报告[EB/OL].[2017-09-01].http：//isux.tencent.com/china-emoji-usage-report.html.

[3]師北宸.没有Emoji表情，你是不是就不会打字了[EB/OL].[2017-09-01].http：//tech.qq.com/a/20151209/054587.htm.

[4]王炜.网络恶搞微表情符号初探[J].市场周刊：理论研究，2015（3）.

[5]安东尼吉登斯.社会学第五版[M].李康，译.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9.

[6]Walther.J.B.，DAddario， K.P，“The impacts of emoticons on message interpretation in computer-mediated communication”[J].Social Science Computer Review，2001.

[7]Eibl.Eibesfeldt.I，“he Expressive Behaviour of·the Deaf-and-Blind Born”，In M.von Cranach and I. vine，ds，Social Communication and Movement [M].New York：Academic Press，1973.

[8]Ekman.P，W. Y Friesen，“Facial Action Coding System ”[M].New York：Consulting Psychologists Press，1978.

[9]田丽芳.网络表情符号分析[J].价值工程，2014（6）.

[10]费孝通.乡土中国 [M].北京：北京出版社，20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