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原县大李村菏泽话音系及其特点

陈荣泽

关中东部地区分布着数以百计的山东方言岛，[1]32如西安市阎良区的谭家堡山东方言岛。[2]与阎良毗邻的三原县也有不少山东方言岛，据统计，在三原县，由山东移民构成的“山东庄”就有78个。[3]795从人口来源和方言使用情况看，三原县城关街道办的大李村与其周围的山东方言岛存在较大差异。大李村山东方言岛被当地陕西方言和周围的其他山东方言岛包围，形成了岛中岛的分布格局。这样的分布格局对大李村山东方言岛的演变产生了重要影响。本文主要描写三原大李村菏泽话的音系，并在此基础上分析其语音特点。

1 大李村概况

大李村位于三原县城东北，距县城约7 km，属三原县城关街道办，总人口1 700余人。能证明该村历史的是村中的“永矢弗谖”碑。碑文如下：“人生斯世，遭逢何常，居处靡□。舜生诸冯迁于负夏，文生岐周卒于毕郢。历观帝王迁徙犹然，而况今之愚民乎？以故，自光绪十五年间，由山东曹州府菏泽县遂李老夫子讳玉良公携行西迁，老幼共计百十余口，山川跋涉，不惮路遥，晓行夜宿，严谨防护，来至陕西三原县东北方十五里。公制地一拾八亩一分，各分半亩为宅，前后所余除为公地，过户安粮，卜宅益屋，穿井栽树，起名大李村。遂立自治数端：一禁鸦片；二禁赌博，无故饮酒不可过量；三禁村中不许斗殴。如有家业雕殁者，出卖宅基，只以当时制地原价，不准出卖外人。此治皆夫子一人之功，其用心可谓密矣。遵而奉行一十三年，不幸师数归天，遗规难忘，计其传远，恐有犯不遵者，议准乡保与众酌罚，不受者攻出村外。恪遵数端，续行不改，延绵日久，永年不朽，虽不等里仁为美，亦可称乡党亲睦矣！以是为序。主事、经理人：安闻礼、丁相友、李合运、王道显、李东、李天成、王兆元、杨秀春、毕天润、李士和。民国四年二月上浣吉日立。”从碑文可知，该村居民于光绪十五年（1889）间由山东曹州府菏泽县迁居于此。据立于民国十一年（1922）的李玉良墓碑，李氏迁自今定陶五里长寨。据《王氏家谱》，王氏家族迁自菏泽小留集王花园，而今其族人居于菏泽市牡丹区小留镇耿庄。根据我们对大李村居民来源的统计，大李村居民多来自今菏泽市定陶区，部分来自今菏泽市牡丹区。

发音合作人：王景川，男，60岁（1957年出生，发音人年龄以调查时的实际年龄为准，下同），农民，小学文化，能说山东话、陕西话（不地道），祖籍为今菏泽市牡丹区小留镇；王天顺，男，55岁（1962年出生），农民，高中文化，能说山东话、陕西话（不地道），祖籍为今菏泽市牡丹区小留镇。

2 大李村菏泽话的音系

2.1 大李村菏泽话的声母系统

大李村菏泽话的声母共25个（包括零声母）。

p八布别兵t毒到多东ts资字争纸tʂ张柱装主tɕ举酒结精k高贵竿共Ǿ二衣问云ph爬派倍片th太讨天同tsh草全茶抄tʂh初床春城tɕh去秋权轻kh开可葵看m母麦门明n怒脑南难ȵ泥女年宁f符飞饭风s丝苏三酸ʂ山双手十ɕ想谢响县x胡好灰活ʐ热然认软ɣ爱袄岸恩l路老吕蓝ɭ二儿耳

说明：（1）[ɭ]只与[ə]拼合，持阻时间较长，约占整个音节时长的三分之二；（2）发[ɣ]时软腭处摩擦较重。

2.2 大李村菏泽话的韵母系统

大李村菏泽话韵母共36个，不含儿化韵。

ɿ字丝师/ʅ直尺十ɚ二儿a八爬辣茶ə歌二盒热ɛ排盖开爱ɔ宝包桃烧ou走豆丑收ei白赔飞色a~胆南半山e~针深根认ɑŋ党糖桑张əŋ灯争庚横i米飞第急ia架夹牙鸭iə接节写鞋iɔ条桥笑小iou六秋油有ia~减盐天年ie~林心邻新iɑŋ 良讲响阳iŋ 病灵星硬u赌苦五骨ua刮夸花瓦uə坐过郭活uɛ帅怪快外uei对率鬼国ua~短酸官船ue~寸春滚温uɑŋ床双光王uŋ东横红翁y虚雨绿局yə靴学月药ya~选软权圆ye~军群勋云yŋ穷胸兄用

说明：（1）[a]在[a ia ua]中的实际音值为[A]；（2）[ə]拼[tʂ tʂhʂ ʐ ɭ]时略带卷舌色彩，舌位较高；拼[p phm]时唇形略圆，其前带有一个很短的过渡音[u]，实际音值为[uə]；在[iə]中[ə]的舌位靠前偏高，接近[e]；[uə yə]中的[ə]略带圆唇色彩；（3）[ɛ]的舌位稍低，在阴平调中略有动程；（4）[ɔ]略有动程，实际音值接近[ɔo]；（5）[ei]的动程较小，实际音值为[eɪ]；（6）在零声元音节中，[uŋ]的实际音值为[uəŋ]。

2.3 大李村菏泽话的单字调系统

大李村菏泽话的单字调共4个，不含轻声。

阴平24阳平53上声55去声41开春节月油红白罚古草老有动寸路地

说明：（1）阴平的起点比2度低，略有曲折，我们曾记为213[4]；（2）阳平的终点比3度稍低；（3）上声的实际调值比55略低，接近44；（4）个别字的去声，其终点有时略上扬，近似412。

3 大李村菏泽话的语音特点

3.1 大李村菏泽话的声母特点

第一，古全浊声母平声字今逢塞音、塞擦音一般读清送气塞音、塞擦音，如：爬並pha53∣平並phiŋ53∣徒定thu53∣田定thia53∣旗群tɕhi53∣才从tshɛ53∣除澄tʂhu53∣愁崇thou53∣船船tʂhua53∣乘船tʂhəŋ53；古全浊声母仄声字今逢塞音、塞擦音一般读清不送气塞音、塞擦音，如：部並pu41∣杜並tu41∣洞定tuŋ41∣巨群tɕy41∣共群kuŋ41∣造从tsɔ41∣丈澄tʂɑŋ41∣助崇tsu41；有部分例外，读送气清音，如：捕並phu55∣倍並phei41∣避並phi55∣舵定thuə53∣挺定thiŋ55∣士崇sɿ41∣事崇ʂʅ41∣舌船ʂə53∣剩船ʂəŋ41。

第二，古知庄章组字今多读[tʂ tʂhʂ]，如：站知tʂa41∣超彻tʂhɔ24∣住澄tʂu41∣炸庄tʂa41∣窗初tʂhuɑŋ24∣愁崇tʂhou53∣耍生ʂua55∣主章tʂu55∣唱昌tʂhɑŋ41∣神船ʂe53∣税书ʂuei41∣社禅ʂə41∣常禅tʂhɑŋ53；但有不少字读[ts tshs]，其中以古知庄组字居多，如：撑彻tshəŋ24∣拆彻tshei24∣宅澄tsɛ24∣摘知tsei24∣榨庄tsa53∣找庄tsɔ55∣眨庄tsa55∣窄庄tsei24∣争庄tsəŋ24∣炒崇tshɔ55∣插崇tsha24∣策崇tshei24∣查崇tsha53∣助崇tsu41∣柿崇sɿ41∣崇崇tshuŋ53∣沙生sa24∣搜生sou24∣生生səŋ24∣始书sɿ55∣束书su41。

第三，古日母字、止摄开口三等字读[ɭ]或零声母[Ǿ]，如：二ɭə41/Ǿɚ41∣耳ɭə55；其余韵摄读[ʐ]，如：染ʐa55∣人ʐe53∣日ʐʅ24∣若ʐuə53∣肉ʐou41。

第四，古疑母开口一等字与影母开口一二等字合流，多读[ɣ]，如：熬疑开一ɣɔ53∣藕疑开一ɣou55∣岸疑开一ɣa41∣奥影开一ɣɔ41∣安影开一ɣa24∣矮影开二ɣɛ55；部分读零声母，如：我疑开一Ǿuə55∣握影开二Ǿuə24。

3.2 大李村菏泽话的韵母特点

第一，咸、山摄阳声韵合流，读[-a]韵，如：淡 ta41∣蓝 la53∣参 tsha55∣三 sa24∣贬 pia55∣镰 lia53∣尖 tɕia24∣欠 tɕhia41∣验Ǿia41以上咸摄∣炭 tha41∣难~易na53∣赞 tsa41∣伞 sa55∣片 phia41∣眠 mia53∣电 tia41∣年ȵia53∣见tɕia41∣牵 tɕhia24∣显ɕia55∣烟Ǿia24∣短 tua55∣断 tua41∣乱 lua41∣钻 tsua24∣酸 sua24∣官 kua24∣宽 khua24∣欢xua24∣碗Ǿua55∣泉 tɕhya53∣选ɕya55∣拳 tɕhya53∣远Ǿya55以上山摄。

第二，深、臻摄阳声韵合流，读[-e]韵，如：沉 tʂhe53∣森 se24∣针 tʂe24∣深 tʂhe24以上深摄∣轮lue53∣遵 tsue24∣春tʂhue24∣润ʐue41以上臻摄。

第三，宕、江两摄阳声韵合流，读[-ɑŋ]韵，如：张tʂɑŋ24∣唱tʂhɑŋ41∣让ʐɑŋ41以上宕摄∣撞tʂuɑŋ41∣窗以上江摄。

第四，曾、梗、通摄阳声韵合流，读[əŋ iŋ uŋ yŋ]，如：朋phəŋ53∣灯təŋ24∣能nəŋ53∣增tsəŋ24∣恒xəŋ53以上曾摄∣兵 piŋ24∣命miŋ41∣领 liŋ55∣静tɕiŋ41∣京tɕiŋ24∣英∣东tuŋ24∣农luŋ53∣总tsuŋ55∣工kuŋ24∣孔khuŋ55∣红xuŋ53∣翁Ǿuŋ24∣穷tɕhyŋ53∣雄ɕyŋ53∣用。

3.3 大李村菏泽话的声调特点

第一，古平声按古声母清浊今分为阴平和阳平，如：东 tuŋ24∣该 kɛ24∣灯 təŋ24∣风∣通thuŋ24∣开 khɛ24∣天 thia24∣春∣门 me53∣龙luŋ53∣牛ȵiou53∣油∣铜thuŋ53∣皮phi53∣糖thɑŋ53∣红xuŋ53以上全浊。

第二，古全浊上声今归入去声，如：动tuŋ41∣罪tsuei41∣近tɕie41∣后∣冻tuŋ41∣半pa41∣快khuɛ41∣卖mɛ41∣路lu41∣洞tuŋ41∣树。

第三，大李村菏泽话无入声，古入声按古声母清浊今主要归入阴平和阳声，具体说来是，古全清、次清和次浊声母入声字今归阴平，古全浊入声字今归阳平，如：百pei24∣搭ta24∣节∣拍phei24∣塔tha24∣刻∣麦mei24∣叶Ǿiə24∣月Ǿyə24以上次浊∣白pei53∣盒xə53∣罚fa53以上全浊。

第四，还有78个入声字不论清浊今归去声。其中，古全清入声字有 28个，如：薛ɕiə41∣必 pi41∣祝tsu41；古次清入声字有13个，如：剔thi41∣畜ɕy41；古次浊入声字有27个，如：幕mu41∣六liou41∣玉Ǿy41；古全浊入声字有10个，如：倔tɕyə41∣惑xuə4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