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明之初岭南水墨前后五百年
2018-10-18故宫博物院常保立
故宫博物院 / 常保立
【内容提要】中土人取象思维就中,正在于模糊执两时端以认否为之的聚焦中正。当人们在明确能力指向即成后,看惯了枝梢上的所在时,会本能的为生存进取更上一层视前方莫测而回身寻源找根本,茫茫所向迁想渴望的动力,永在能量无期的贯籍源源之中。凭籍贯以,这中土人前行复往中的贯有根本,一旦根汲质本能量源源上来时,又会迅即的于能量中再以能力前方指向,后援无限之取,用之也无尽。中土人就这样无往不复的在天地之际发展壮大起来了。
田家年谷数陇亩秀穗,暖风直熏得大麦儿黄,倚北地当禾锄正午岁丰巴望也惆怅,又是一年枣花未落桐阴长。耕读第见,人间四月芳菲虽尽;务我本知,孟夏日人世间稼穑正忙。以五行往四海复八荒能有聚散,惟后土能流注中至朱天赤如丹火炎阳。日出日落有风南春秋能丰稔,南风吹来地是甚么模样?早时,已贯于从天南地北知自己上下所居中处的人们,问我放野没边儿会不由想起别的什么地方,且不管多远。夙兴昧爽至晌午,当北地耕夫把盏歇息凉棚南望喝口水的工夫,南边田父也正是拄耒直腰风顺南风面瞄以眺北之时,朔北尝越岭复往知年来当有风调能雨顺,稻谷花香。万方辐辏,天下至中;源泉左右,广平曰原。中原文化的建立就是一个中之以聚能散远,蕴藉源源蓄能量,质密以更大引力量能以无往不复中的再聚散,天地际也原其间,是以为中。
明 曾鲸 苏东坡先生岭南小像
宋 苏轼 潇湘竹石图
楚天南望,武夷山天柱大王峰巅之西,苗岭大瑶山圣堂金秀十峰以东,朝夕相向之西东千里能相揖,日复岁往间南北探海每出云。以赣鄱三湘对八桂,五岭逶迤盘桓复九嶷,由西向东,横亘驻落着越城岭、都庞岭、萌渚岭、骑田岭、大庾岭。曲流域以为潇水、湘水、赣水;网水布密有柳江、西江、珠江。南北物候道观持中入秦岭,东西地貌理见次第取淮河,黄河九曲适有华北,华中阔放更看长江。先人观文见质汲根本知后素能识质以文,质文间聚散为能量脉络所思是文化,成能量蓄化为能力器物所见是文明。驭山水遊心乘物,任升降宦海沈浮,有关中气骨,才显江左风流。山重据水境,水复理山形,中行真知;走路行简册,读书驻行间,不啻编修。
阅古今籍往事于世检,自能知遇古往不落世检人。
神龙策问有太子,策问;文藻济时能登第,济时。在早有衣冠中原后南渡渐次的日子里,昔南海张九龄清缣素练书生意气,初保从上国,开梅关古道放五岭入出中原,有为衢通南北;及长知政事,以正迁中书令,直以为真,在公诚厚,奉上风清。所直言才遭罢相,能极谏屡奏封章,尝荐士为继晷惟才是举,以位重开元之辅佐治一世,宁鸣不默,始称此地有近古社稷臣。天宝纪年俱往矣,大家尤念蔚然时,以至每逢引公卿,玄宗必长叹曰:我曲江司徒之后“风度得如九龄否”?一封朝奏九重天,早上还在长安的元和朝上,晚上就被贬到八千里路之外了。时昌黎韩退之担卷宗负卷册有策论家国所向无感士之不遇,言无所忌退潮州过此关不负此生复能文起八代,知读书人每以书生一介,所为国家一生。五百年往复今复往五百年,南粤有南海后之能人林良以善向善,走韶关别五岭,数千仞望罗霄,人当南风面,面朔北面风;引赣水下九江,临江夏取南阳,出豫州入冀州,过大名北上应征入京师能顺天。崎岖升降昼夜路,有过客匆匆,安知也,良之以善若何能得荐举;路上人又岂可料当年,此正是时子瞻尚书下乌台至黄州,复往再出汴州放逐岭南来回路。惠州罗浮零丁,儋州孤舟一叶,轼也,也曾王师北面人过南风面,人生路上来回走,来回哪能不回首。
自高帝龙兴,有南海尉赵佗以岭南进贡荔枝连年不辍,到玄宗开元时,越京兆夏至长安每回望,更看妃子笑在一骑红尘。越三江岭南能见中原时物,穿五岭中原可观岭南风土,南瞻北望,天地日久,虽诸越南地,去中州亦远,以山水之相连,想人文之必通。出秦入汉溯往也,果然能从西汉司马相如《上林赋》物植南北放野浪想中出来,真站在移花接木之农政躬耕弯了腰的满满桃李庄户地界村头,事分怎么看,要是真换了贾思勰的话,真没准儿真能提锋髙引又一篇“〈南北通植齐民赋〉”出来。往也,番禺领南海桂林象三郡,至宋世远开封府外再溯先始皇早有封开之地,只是时彼还无可贡赋上林。岭南人以乡邻渐明中原周礼,中原人于渐近也知道荔枝可食好吃。这,少说也得有两千多年了。
“瓤肉莹白如冰雪,浆液甘酸如醴酪”,《荔枝图序》中,元和十五年夏天,白居易领南宾郡太守,荔枝早已广移以湘桂巴峡。人向往中原的同时,物种些有随人而北往,可荔枝却故念不忘不舍乡土。风候质土移不得,淮南的橘子到淮北就变成枳了,故还是岭南本土的好,不然,何来明皇想太真红尘丹荔中出入复落红尘。古时,就即便有黄衣使者快马掠过北地也难有识者认出是何,从而无人知是荔枝来。望文入出可生义,文章越千古而传,不见江州司马的后来日子里,乐天所赞是图却因时光流逝早已湮没在了历史的长河中。
葛稚川会真罗浮云起冲虚观,抱朴子内外八卷有百十六篇。
天涯风有退识才伦,越洞天飞称大庾岭。以正色立朝柱国大臣浪放无期中见高士,轼也,恣汪洋朗对大海以自肆,之旷瀚胸次放达时彼无我,率直性本出真身任流逐浪放,身此之外渐退渐远,远矣。茫然中骤有极聚,忽然然阔冉冉眼前亮竞让出一片南天地来,正所谓北面对面是南面,有中在论者:此“人挪活”是也,时仕途因迁谪有三而转使风情随遇百般。有谢灵运以中书侍郎迁临川内使,再放岭南,也不忘文章赏会,山泽之遊。更有先葛洪家道以士族中落,幼以伐薪买纸,柴火写书。及长,后迁伏波将军爵领关内侯亦也辞官不就,绝弃世务移居罗浮,抱朴就山。计日以俟,苏东坡初到南越时所见“罗浮山下四时春”,满目“卢橘杨梅次第新”,大学士居然还有些来晚了的感觉,性情者之以情性,言为文以之用心,随口道出了:“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
竹石有飞白烟霭远矣,风雨见万竿水近东坡。往绢本往往极精有落款云:“眉山苏轼”,上方可诵处有时彼诸贤诗跋娓娓称许也。子瞻既赴珠崖儋州,晓行夜宿,一路南来,每中遇有见修竹两三于秀石之上,虽鸡栖豕牢之间,必抽出皮袋下得蹇驴,管取濡墨锋出尽写;尚纸无论车前、惠草、苜蓿、地丁、蒲公英一收尺素卷带客栈,行中人宿往披展也,秉烛夜继观瞧赋笔再诗。还有这闲心吗,“有”。心通透者有容能德大任尔西东,通透的心滤去了不必要的,也就还身心本通透的我子瞻苏大学士了。
“夫三端之妙”,锋出拔幹斡笔,锋向本于脱颖既出,能任仕途崎岖于升降,入乡随俗且将且就,就能影随出脱南岭羊肠小道升降之崎岖。世行中人时有巨石压身不测的东坡,想起卫夫人训王羲之来了,抚髯竟呵呵也,若有借高山坠石磕磞磞迸落为点醒。处下者心清周静,稳就者撮管持重,蹲锋每势起左右开张,驻笔愈慢愈入出尽性。本就弃众人双苞管颖把握的苏轼以单苞抄底聿笔,落墨上下便有行间映带,字字纵行,句句横贯,著以成篇辑卷册,引文中篆所类汉隶章草之朴坠石方。脉象所引,所托必是营卫;行笔所以,所籍必是质文。了无安排以笔画,了以情性之质形,势起时通顺理即可告成大赋,且观苏大学士篆中再赋性情。
宋 苏轼 怪石枯木图
宋 苏轼 赤壁赋(局部)
宋 苏轼 黄州寒食诗帖(局部)
落笔欲放每回擫,家国未出的策论且就且将一咕嘟一咕嘟竞沈郁以毫素,亦复往于收放之间,欲行未既欲驻已将,反倒因此而内里藏真驰骤,欲语而字居心后,何奈我骤然优雅转笔些聳若伏之坠压,竟弹出了苏轼自谓的“石压蛤蟆”体。苏东坡诙谐自嘲中又说了实话,其自号的石压蛤蟆亦是每放锋文笔聿取点挑字画象形有质后素,质紧势极风遂舒戈,所向倘有伏遇锋蹲回擫马打盘旋,若笔斡捺必有一画三过激石波。擫即收,说是收其实还是放,放中节节悄然加震以震慑。怅岁往时遭三贬不得不扁先自谐一贬再自说,之放低才有所高得,这回倒是有见中篆取汉隶八分时回擫一而再再而三,中悟其事果了其然三退复能三进,果然如此中得。唯中之一呼一吸忍于伏起知压扁的滋味忒不好受,可确实实中才识多深有多高。若是细咂么其三贬前后之间自能品得出自己在兹所滋的三百般滋味来,果真自在中出了藩篱,那可真是悟在高得中给挤出来的。无往不复,奈何屡次遭贬的苏学士以退第进中,馥放沈郁,每于外拓不能反内擫,转而成就了字里行间己欲跃时的张词放赋自家风。官场的一时倒成了赋文书史的隽永。长士风一代,仰苏黄米蔡,书翰如象若李邕之北海,石压蛤蟆如苏轼之东坡。金瞳椒目,气鼓弛吭,循声不由落落处,细观这石压蛤蟆的每一咕嘟伏起,都在调息若然似柔中欲放着真力的隐隐喷张。其手槌素入的紧纸在素日素养中素练,渖毫素承之宿墨以蹲锋锋筑汉碑为扁而趋方。我想那手出善巧的东坡在坨石砑纸手楷调浆时,没准儿这时心里漾起一阵阵儿美滋滋,也许书童正照着他的方儿弄着他的美味呢,当然竹荪必不可少。人瘦尚可肥,宁可食无肉也不可居无竹。
清起浅出深深的三竿,虽负重日久,让石块压着却又以匍伏的劲笔从石缝中生生滋出了憋急了的生笋而生为士人竹。直白拔自许为士人凸挺,墨竹立楮素能一驻千年。和鲁直纵笔,米老曳笔不同的是东坡作字每多卧笔,卧笔非笔卧,乃握管持重就低取斡毫深沉座底济力以发笔之沈,落沉可蓄足一个“欲”字,势发所见多掣笔始见持重,欲风发时由中气有知呼吸,即:放中势愈足愈多收之笔,收中气愈涨愈多放之意。与山谷之收放襄阳之纵放,东坡世涉思维第见有别二人笔墨文风自是不同。有象无象,事以相向。不期有来风八面就自有斡笔纵以八面出锋,当欲行不能又欲罢不忍,就会形成东坡抄笔措底儿时因锋蹲而势就其特有不得已而出的“蹲”字蛤蟆体,这种迫以压缩了的字,以多大压力玄之后世释解弹出来的韵味神采就会层以多高;当他又驭书遣词文墨为文笔点赋激昂,当士人底线“著书结庐”的字里行间充盈贯有“担当”二字的气血时,一字一声鏦鏦铮铮,由然而成了秋声赋里子瞻雨听飒飒的欲语书风;文赋当笔试以笔法经过历代士人的渐修终能在唐宋两间大行其道,无数的通人共识了这约简以世间本无有的点挑钩画无法而法时,彻通贯底终于越字文之上铸成了一画用笔。礼者,人道之极;画者,文之也极。发展中的礼,化文中的画得到了苏轼的最大认可。锋出放笔有收,反之收笔有放,苏东坡自认特有的“欲”速而非真速,书似不大放中运足欲起以锋蹲自谐,之间朴持厚重以透史之力中得古汉隶,猛劲憋着,欲放中真给了人以这回可真的该放了的无限期盼,期之代有以更加无限。初韵以回味不时,那种看完了还老惦记着的,恍然还在的,真能让人想起来就滋味其中三日不去成了念想。当其高议张旭、怀素师“匆匆不及草书”以欲速之欲引真赏久也日觅循野欲往,从者闻味儿撩蹊径,心力蓄极果真钩起了绽蕾时将的欲喷馥郁,可就真成韩退公诗中画见即景了。淡墨水皴浓浆涨,诗浓味韵日正是墨淡书香时,看雨后春笋卯足了劲噌噌上窜的那个兴奋劲儿,竟然连竹节也顾不上了,坡公画竹也确实尝忘画竹节,通澈人使得笔画点挑间竹引清风,苏轼的水墨竹石图果然风清洞达通澈。
文章千古事,因做人而白纸黑字。
东坡既到珠崖儋耳,站在了天涯茫茫的海角,再往南就一片汪洋皆不见了。
“江左风流王谢家,尽携书画到天涯。却因梅雨丹青暗,洗出徐熙落墨花”。湿烟瘴气的南地日复并未潦倒他矢志岁以的既往,反而因霉来暗至骤引极雨洗却了落世检中的五色铅华。丹砂青绿势尽随之退去,确出冶了子瞻本素来素就的水墨心花。从市人行尽野人行的黄州东坡采撷,到日啖荔枝三百颗的惠州罗浮坐忘,再至天落大雨儋耳火中五百墨丸,三州退却,终于在天涯无尽处,洗出了最后的徐熙落墨花。远朝高古之清虚既久约降在子瞻的逸野天南,风清洗日般将那份自在出落得清清爽爽,苏学士亦以此风清所乘再步云青出之清爽。
横者,广也,横贯左右之西东也,纵者,深也,纵深上下之前后也。阅南北中衡西东之学贯,见出入间问舍得以圆融,斫拂提顿总相宜,画者文之也极。有鉴,清纨素练上点几枝青灵支愣着的介分跳叶,神光朗彻洞穿着仕途变数中的本来迷茫;持真,随遇而使家出仕柱上国本山水行中人的苏学士随着自己笔锋事今莫测的走了一回,浪跡天涯中以一切皆有可能顺之就势乘物遊心了一把。遣词取音著画荐笔看毫芒颖素,渐觉竹影绰动徐来有蝉衣鸣风,险易所以,诚有由然,出两石夹涧隙细由然处苏东坡心底正有了源头。步由衷一往而不可收,源源活水泼泼地自来,当口所在,墨淡浓中,又是另一个世界了。
东坡先生,人中麟凤也。其文似战国策,谈道之间也如庄周,诗如太白而补之以名理似乐天,其书似颜鲁公以飞拔韵胜而沈重宣扬。出新意于法度之中,寄妙理于豪放之外,窃尝以为书仙,引笔著纸,与心俱化,不自知其所以然而然。其有得于彼而醒于此,其有得于此而醒之于彼,之大臣正色,之抑不可屈。有容德大,得大自在,有容可容后人高仰其德,入观以高瞻其才,之弗及正知大德必是大才,大才必是大德。中流击楫好长驱,苏子瞻朝夕放笔每屈伸能回擫,使翰墨有绪竟于龙象之间有形无形,于怪怪奇奇豪放无端中,中我之须要。“诗画本一律,天工与清新”,后学当之每苦于无入手处时,有以日常为学,先看苏大学士其人复观其文欲试其笔再读其画,正随时都是入手处,非形似以较量,而以其“何必知道出处”即可得一二于无形中。英风遗韵非无法,无意中得意入法。知坡公早于牝牡骊黄之外,此可谓善读书,善用书,高士以士之高视千古文章独步天下。
水墨画就是这样,你说它就是两片叶子一树杈子也可以,认为它明明是绿色的怎么绿叶就画成黑的了呢,也行。但滤过形象要是再聚精往深里看,定力足够的话,投入的眼光愈深,以其笔墨人分层次不等的力量下去后,漾上来的神采也就越发不同。若茫若然中忽地为之一聚,光聚时心力亦砰砰紧张。律中太簇,朗气神冲,正待有神奥特然而出。说时,苏轼淡墨浓出的丛丛风竹新撇枝叶一下子冒了上来,顿时使人兴致起来,真力对接中,那个带给真赏本应象无形随时神之骤聚的一驻毅然之取,使我们旋之身隐有进九百世高人入出其间久矣的苏子瞻这篇东坡高词大赋。
远行客远矣,春秋五百又五百,其神品大观蔚然仍高称上上,后士人候东坡先生久矣!
东坡在儋去京师至久,自觉以致仕位仍中州,从不认为自己被放逐正在海外。有家国文章才能千古,居土屋正好能接地气,以一枝竹笔驻竹楼,正是在世检出世检随遇为用善知的好时候,筑所风侵因透雨,四苦风中激雨透。本仕读人正策论士以家国,儋州一把火使子瞻更知有世自去自来中自有复往,有生本来也就中间这一段儿,人生之有涯中本也无涯。放海南,望回文火焰之上,再瞻东坡先生,更加没有了任何牵挂,而独得人间足以了一世著书之用墨锭五百丸。细和渊明归隐赋,饱食岭南五味羹。身内身身外身,世应人间事本也身绕不开,惟以不变应万变我自作我家文字,有经国能不朽文章大块也无穷。苏东坡大居士自出汴京,从黄州成东坡到惠州,从惠州坐罗浮忘世浮到珠崖儋州,放边夷视四野知遇在海天尚有一线,正以绝处逢生处为无虞。奈何我高士家国词赋笔墨中斫生读切切仍高声琅琅,坦坦落落,荡荡洋洋。能力的俟机本正籍于能量的蕴藉,天既将降必以人间世炼将其出冶一方铸成一代豪放。
五代 徐熙 雪竹图
宋 赵大亨 荔枝图
鲁公书称蔡明远,坡公有叹卓契顺。正是遥遥于岭南与中原之间,使虽远在天涯,因士人胸中无涯而远也不远。世也安之若素,诗也雄放豁然。有猛志念善事的苏轼交友甚多,文坛、官场、僧道、乡绅、士子、翁媪、田夫、村妇,每到一地,都有人前来探望,络绎不绝。有的追随者,甚至不远万里之勤徒步涉江度岭,为苏轼传送家书,侯无恙于东坡,足见古风当世子瞻风古。还有的听说学士遭贬特意跑到惠州但求一见,向以书法负之的东坡先生亦欣然许人与字。看万方有辐辏,知中之能主毂,望山水之相依,想人文以自融。南荒久僻,子瞻遗泽,东坡设馆开讲,甚至不顾年事亲自骑驴主动找上门来,选适才的后学以师授。姜唐佐又黎子云,东坡再次应诏北上后,果然有当地师从他的门生中进举子,子膽所料成事实,这正是:自南来时,讲学时道,从东坡后,教化日兴。“沧海何曾断地脉,珠崖从此破天荒”。苏辙亦欣为出人也远矣的兄长补诗“锦衣不日人争看,始信东坡眼力长”。中行续继而任其所遇,乱目中去人间五色而又还以人间清澈,遂以五采之淡墨,化所遇莫测为清光洞彻,山水成自家山水。正是正色立朝大臣的子瞻尚书苏学士,自正色师欧阳修提点掖进后,以其人生一世的所遭最后三贬“问汝平生功业,黄州惠州儋州”做正人悟之本来,范风有世,中昭后来,历史上则是有过师之而无不及也。
辐辏光放中之有毂,向心源本中得教化。
只溪所向,干总川流,沓沓汩汩,滔滔不息。脉动以支络,上下有其间,种地的田家农人尚有早看东南晚看西北,抬头知风南朔北,是暖风薰得熟了大麦。年登丰稔,北往南来,应季有得秋收冬藏,廿四节气风调谷雨、芒种,轮迴缓暖秋分、冬至又立春。举织耕非小农经济,总千家万户就是济世经国,农民可不是只站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紧盯着头顶上那一小块天,成天转腰子。士农工商,正是农之作为于广阔天地中,则最接近土地者才最有可能察时变慎以独立思考,僻生涩在莫测时有,辨相向于多高多深,生存繁衍日复日。年来,以小家看大家致家国之略广远,投牒自进试秀才田舍郎亦可登堂,中举人第进士柱家国以栋梁。
唐 怀素 自叙帖
师者,傅也。那时的老师,教知识储备的很少,道之所存师之所存,以觉悟道开法以自然,因材施教举诸生传道之于人。闻道有先后一生随时,术业有专攻适材一世。为后来人引一下路,一代代所以为人师,所以为学生,老师讲的是道引于则之间的辩证种种法,有道理的地方就一定会有老师。道法中,上善若水,不平则流;听法时,人往高处,水往低流。均衡本性所致人本天生是会两间相向作想的,先生门生朴素直言问答会出引他们之间的真觉,得以中起觉悟,中行以教学相长。这种相向的思维方式一旦开启,将会源源以不断深入高扬维系人的一世一生。经典就在那儿明摆着,照着做不就行了吗,但是,每个人都得以自己的浅深认知重来一遍,以试中实践适自己的深浅一生。人生大的规律一样,可每个人都得亲自一生。至于经验,是因为有了自己的经过及自适的验证,其中有积极意义的,能使自己摸着继续顺之往前走,能历数自己人生几进几出的,以典型柱撑且可步步回顾源本的,将由此力藉提升中正前行。人们只会记住既往发生在自己身上所应该记的,惟以亲身经历悟性所行及表里,才能德行德性于内外,有些是老师所没法教的,只能靠学生自己了。
没有任何证据表明韩滉是于何人学的画牛,清廉任重而顺厚即可画牛;阎立本与何师学的画人,忠义刚正于温和即可画人。上佐天子安邦治国的宰相首辅尚且如此,他人也更是一样,世尽其才,学生会以自己一生的矢志不渝,找到既适合自己又感兴趣的,以自己的能量汲取积以蓄化于认知中力行聚成能力随时指向,成为国家之大小栋梁,人尽其才。讲习中能有真乐,谈笑间断无俗流。以至王谢风流之五百年后影响仍旧,苏大学士更是如此,两宋去矣越元至明,传道中法入人心之众,听法时则此及彼之广。和枝端末节上的考证只见树叶不见树木,更不见森林及形成森林的道理不一样的是,中国人之所以远矣五千年文明延续不灭:就是因为贯以的思维中,凡生存前行遇有问题时会有述祖递根回身找根本。端由从根源,根上解决了,马上统揽全局由根本知树干,树杈,枝条,树叶,花果,最后所得竟是一粒种子。但若弄反了可就只能看见满眼无尽的树叶了。没有人乐意在那不停的数永远也数不完的树叶,分析哪片树叶一定是从哪棵树上掉落下来的,何况人自己本也就是一片随时可以掉下来的小树叶,就即便偶有聪明醒攒儿者,稍汇小集落叶一堆,恐怕也是抬头惟见树木,举目难见森林了。公认的历史经典传下来,所为不是示范以照着做的样本,更不是知识储备,而是先人为宜子孙把自己对于一些事物现象的忧患,纪述给后人提个醒,重要的不是表述具体事情,而是传之于我们后人切要透过记载具体现象里面所显现出来事物的道理,以每个人迁想钩联独立思考做出自己认为合理的判断和决定,事以无往不复,经典是从种种人中来,也就适合种种人。人生所为前行,从根上讲道理,立可第及枝干,道理明白即可明了,对于中土人生存中的任何问题都可以具有一超直入的解决和指导意义,而非一定要做无意义的考证某件梢上的具体事。中土华夏,取象族群,前文后质中能长以生存的文明衍进延续至今,就是因为有了后面的文化亘古蕴藉,而其中任何对自然人文事物现象后的思考都是从根基上道法则于思维相向以执两用中。也正是因为这样才对人类前行路上的未知产生了美好的向往并充满了激情和勇气。对往先古人于我们今后人如此的重要提点,承传旦以明道然后得法入眼识则,一切皆可以大有作为。
“木者,冒也,”上打一横为末梢,下打一横为根本,“土”字就是下面厚厚的一片土壤中,上发了一个子叶未张的小芽苞苞,土中有一切,有希望的一切可能。这道理古今庄户人家都懂,再苦也不能苦孩子,再苦也要读书。昔绫罗绸缎的地主老财见了衣衫蓝缕的穷秀才老远就得乖乖让路,正是中土人世重农耕文化中之最重要的士子耕读。以率土一方,士取之于农,贡第进仕上国,柱擎江山社稷。自有了苏子瞻尚书岭南这一趟,以苏大学士于读书走路阅人的世行范风南北广泛蔚然风学以风世,更加持了南地人的羡读世风。惟质文以化众为所教,望近文解远渴所为化,与中原发之涟漪相呼源源彼往,无论天南地北,当也及远湖广之南,南海林良和他所能接触到又互为交流的人能不受这潜之可移默以至化的影响吗。虽中原远矣,自张九龄开元长安复往南海,韩退之元和退潮州往复,东坡大居士黄州、惠州、越南岭至大海之南儋州所出入者;从秦始皇兵派五十万以五路之五岭,从穿梅岭到走梅关,古道修与未修之前其后,时有晋唐两宋缙绅士夫衣冠南渡共民庶百越多少客家,又有多少读书人支流隙进中原地北举子进京,日升以农夫耕稼生计耒耜之勤于岭间坪垭,月沉有商贾引舟赣水浔阳往来才沈静又入喧嚣。还得说是读书,还得说是士农工商。这岭南岭北的万千山重水复,这日出月落的无尽昼夜交穿。
和一些世传的早时文字一样,早期图绘画者均不署名。宋时沿史因袭中变不署名为有落名藏款,如石头夹缝,老树根部等,有写在画的底层托色里,还有写在绢的反面,如真赏悉心能亲见几百年后宫中重装再复揭裱的宋画时,必会在命纸覆背处发现其中的隐情。在描述完整荔枝树的中国古代绘画里,似没有留下署名现存最早的当属这幅《荔枝图》册。
徽钦二宗百年后,此赵大亨《荔枝图》册出之南宋经元明入清宫旧藏。今官搨课间有自选,当临本是时,以昔清慈宁宫后中庭闲适,对南渡适有闲中庭之绢本设色宋画,其境地竟也能仿佛其中。迈进图内,仰见朵拱虽无出却以柱其立之能结庐,中庭广目环适而随之草堂阶上,襕衫其中当见真隐,有白衣士读正于竹榻与两棵荔枝树间相对两不厌。年来有夏,荔枝结红白两色,两树上的荔枝颜色不一样,一株是朱红色,一株是粉白色。坐看云起隐约时,有果香透过势接交叶,可见墙外堆青散远为山淡抹。古往团扇,素缣由心劲绷以竹弓边嵌,内圆而外张。墨赋赋我驻观墨跡,画作篇幅不大,确形质篆引有如晋王珣行草《伯远帖》之中点其画,力拱其内,点挑其间,复往悉悉乃觉中其能量于力能之大,士人以胸中充满所见画内满目,画外自然充满。以清乾隆皇帝《石渠宝笈》历代内府所藏重彩双钩设色绢本之丰,知此图画传之高。有些事就是这么令人难以捉摸,是图孰料,竟出自赵伯驹、赵伯骕兄弟的仆人,一个至今也说不清是名赵大亨还是赵大汉的人画的。墨宿书房向知诗书以宿墨继世淳厚,宋室虽南渡多年仍有中州北地方言,以转后口音腔调之别难别“亨汉”,河南西北现山西陕西甘肃至今仍然这么叫。宋以前为纲纪图绘绪存历代多备副本,因绢质年限所传以摹本居多。传世图绘手动摹本的各家传搨和世传刊刻古籍的不同版本一样,相同的是概以笔画之“用笔”质以为文为根本赋文是为文笔,端由边漠,内外服中,其赋心之力透,其股记之青斑,不管天方各地,中土人一见即知为我中原源本,所以成图流传化度地广之久之远。不同的是内府楷书手、书直与士人抄本刊匠刻本,因南北语言音同字不同、字同音不同、义理却相通致语言与文言同传而版本所镌之字有所不同,不打紧也。内府模搨官世经摹本图绘,也因粉本传移模写中历朝有需、师承所继、日课释解、散佚自补、正本与副本相衍及搨手功力认知高下会有所不同而不同,亦无所谓。纷纷纭中自有中正,图书道理皆如是,之所以叫“真本”“善本”。由秘书监校书郎内廷侍书、侍画真赏阅评甄擢高议点校后,以古士夫真力担当手动再摹本刊刻,中真品味真隽真气场,在古有称之为“真品”“下真迹一等”者,以神品上上世传。
明 徐渭 梅花蕉叶图
为历史纲纪真本世传,故宫博物院至今延续着历代皇家内府摹本官搨制度,而由此派生出的临本则是古代为师承课徒所必须,所以学习中国传统绘画概以临和摹为次第入手。手动摹本对于原作的最高真实在形所象,更在彼搨官积笔墨一世之功入身心一往真力,矢志所赋之多高多深,予力量以为醒笔而墨出迥拔神采。笔墨文笔功力够深就能及根,摹画概以真力所向,提锋索就本是世代吾土文化中的血脉自觉认可,文化自信正是源于根上的文化自觉,当觉察到根上时,就能继续往深了扎,旋可知从根基上就之的千古不易用笔是画人以自身人格风骨抵押毫芒品质时此一刻的全神贯注,为文所变,质本如一。文化血脉从真,这一点中土后学凭真力自认家门以吾土所出能迅即感觉出来,且无论隔几百上千年。跟视觉不一样的是,感觉是精神光芒出冶先于视觉形质那一刹时的本采回光鉴照,真赏以灵长所现惟观神采探及有所时的以神会神之互相。以己之高下,所至对方等高以对,推前自凸之“阿堵”而不得不睹,然后才有了“情凭绪而测有”的一个以著落着自己所赋予形象之认为,并藉此 “思沿想而图空”由心想象唤出关联。日尽以风马牛对风马牛,真笔筑锋波动之大,定能涟漪他日有相呼。当这种认为至极时,情真所致,愰若似斯时原地般的真情景以感召,真赏中入至身在其间而不知自有其形时,更是情神情切驻落于彼面貌而不知己亦自有面貌,面貌彼此又切情面面以援手欲握而惜惜相视互相,之间矣。聚精会神于二神相合一会,对接无分你我,尔已瞬为一人。正所谓真力弥漫,灵气往来,时空穿越乃其时必在此地于彼往能其间。有这种感觉时,古人谓之的“下真迹一等”出现了,亲临事宜的不自觉中与族群血脉的亲情记忆远矣呼唤印记迅即榫卯契入凹凸相合,思绪迅即入股会相维系。认祖归宗,是凭直觉一下子就能找到了根子上的,祖孙之系,中土文化带来的古文明之中土后人与往士互视一眼就能接上。原跡固为缣素中的墨痕,摹画可却是活着的传承。祖脉所开惟大路,以孝为教看先人,明了根基上的事,必万千支线端集总绪,步伍所接即承传,沿着走下去就是了。临和摹,摹是类国家档案的备份儿,临是为了学习而范本科目,临后就可以仿了,仿后就可写生造化成图了。临画有更大的主观能动,更中适学生,因此更具活力。
明 徐渭 黄甲图
观宋画中草堂结庐,望庄户间草房为舍。
先于腊月,未雨绸缪。时旱季春秋,又见南北禾田耕读人家,模以蓑衣之用风披遮雨类其能筑茅舍居屋苫草房。是以,当择头年秋后细叶苇子、小叶樟、大叶樟取其韧劲备为主材,于上梁后似椽檩之上挂瓦攒顶。全草去叶后取中段最坚挺光滑部以梗子总细捆,分撮敦齐排好于斜坡顺脊,层披被草以退为进,从房檐开始往脊上递减,要以摊平拢紧在檩条椽子类望板的苇箔上铺好为苫,当然这上头事先早已挂灰抹砑了三合土。有等距间隔横木加顺水成条格固定在房顶上,每苫一层有乌草辨拉合拽之苫草紧掖压平夯实次第用絮蔴就位,逐渐至极最高层,最后以长苇乌草组捆韧以髙压大小叶樟正中披驻两坡,通攒横贯拧辨重蔴鑯固锁定屋脊。苫草顺坡层层掖入而至所视非能全草,摁上去全是结实光润带着弹性看上去又是那么厚厚密密的苫草切向齐口内根捎齐,冬日防风保暖,夏日雨季散水极快,十分结实耐久。此种乡间草庐自古以来南北一直都有,制法大略类同,土坯砖瓦,草木竹楼,胶东齐地甚至还有聳脊挂披以厚厚海藻为草房冬暖夏凉甚为奇特。朔北地域寒冷,苫草时使用的是以退为进渐退渐进递增法,草房顶厚层层苫被累积可达七八寸近尺厚,房顶座下立墙皆以厚土坯甚至有木隔中空者,全不似宋《荔枝图》册廊柱曲若帷幄式有隔扇中遮为三递进式檐坡上攒的草房顶。以中土幅员之辽阔,第往南方筑屋,就风候依次厚薄了。南越巢居,北朔穴居,上来下去,年来日久,南北经中原汇通融合再散之各方,能见的青砖瓦舍,都是根据这种最原始建筑基础发展起来的。因地制宜就地取材成为各地风格看似不同的百姓黎庶日常民居,叠梁构架,其筑屋的基础原理却是从来一致,即:地基、梁柱、穿枋、步架、椽檁、起脊、望板、荆芭、苇箔、苫背、挂瓦、户牅、后檐、前檐、山墙。织耕总是相连紧密,所为皆因筑所定居,以黄道婆宋元间在海南崖州流落期时,学习黎族人的先进纺织,可知时地住房已和中原没有太大的水平差异,只是因地施材适建适居而已。
新苫的房,雪白的墙。那时,村中一片赭墨茶褐的老屋,每年准得冒出几顶麦黄草白的新房,轮迴更替,老远望去,新旧深浅略有不等的沉稳中,新的十分乍眼,这在古画中画得清楚着呢。宋赵大亨所绘《荔枝图》册中岭南结庐讲学之茅草房样式可信。能量于意识所行之能力,就在视情纵掣见地收放之间的灵长融通随时,因善巧而取方便,使中土人生存繁衍生生不息久矣。远中原迤北肃慎之后的女真人之后裔,今东北黑龙江阿城牡丹江密山兴凯湖一带的筑屋法,竟然与早在宋代之前有万里之遥广植荔枝树的岭南造房方法一致,不能不说南北日复交通致中原聚散之间能量日巨骤然而响应深化广远,这已经不单是什么画派的几块赋彩几个墨点儿的问题了。中毂为辐,众先民适者生存中,广为认同的乡邻渐进南北共生一土之基础,使得人们旋聚入中所宗质密化为一统,每又著文各方以各自生存所适之意识于形态。和建房筑屋必先于根基同理的是,南北向中之精神共济,各地士人皆识道高以共认使落墨法图绘同步中原时又风格地方迥异。支流小路上的身单影只明显风格易成,干江大道主流浩浩荡荡从来汇百川日以海纳月湧平野之阔。有容得广厚入者其中人叹不显,出者回首醒然惊见浩望巨显。能成大气候者皆世隐居中在主流,有仰天之怀以处下视高,能俯之统览,格升相向得高远,入出之间称德大。通才因为通识,因思维共通根及能一切而成为彼通识社会中的通识大才,通识的社会里也只有通才才能被通过得所有共识。取象思维族群中的先人经典以其混元隽永能量欲予,随时召感着灵长惟恍取象随遇贯中的后人,使真者自动入中,不因难望项背反而慕真仰上而跃跃欲上,勇出接武者,族群再升腾起向上的力量。中土社会风范之有容八边四夷,朗若明鉴,第起量能聚散复往而化内化外顿开朗朗,更加密切了地方和中原存衍共济之间延以及长的关系。
在为生存随遇出现的种种不确定中,必随机有一个为繁衍随时可以出手的确定。
中土人取象思维就中,正在于模糊执两时端以认否为之的聚焦中正。当人们在明确能力指向即成后,看惯了枝梢上的所在时,会本能的为生存进取更上一层视前方莫测而回身寻源找根本,茫茫所向迁想渴望的动力,永在能量无期的贯籍源源之中。凭籍贯以,这中土人前行复往中的贯有根本,一旦根汲质本能量源源上来时,又会迅即的于能量中再以能力前方指向,后援无限之取,用之也无尽。中土人就这样无往不复的在天地之际发展壮大起来了。
高屋建瓴必于梁柱起脊,众望脊出心向处正是中原。风尘广夏次第,多少烟雨楼台,尘撩风骤使望漠北,烟拨雨散又见岭南,境随心转惟人本,遂变四时为两季,叶子永远是色绿。淅雨后,天更蓝,果蔬入画能新鲜,计白当黑见水赋,来到画里也都是透亮的,越往南也就越没有春夏秋冬了。远了,愈发的向心,到了,才知中原文化影响力之大。柳宗元之“共来百越文身地,犹自音书滞一乡”,叹我古中国之广,时天隔虽各一方,心往,使岭南路途遥也不远。王师北定,边地缘心,所期相向中的此往于彼,各位谪仙于地方上柱国的向心柱以趋往,不断作用着南天北地,深化在向心中土伏之又起聚散之间。有识问道所成得之伏起的共同命运使我们共认有象龙一样起伏的命脉,是龙的传人。当一个族群的共识认为所趋一致时,聚以了更加无比恢宏无法估量的能量以随时,互通互为共生共进而共识共认共落中土。
龙脉上,当北方人再次南眺岭南时,南方人又开始北望中原了。
“众皆密于盼际,我则离披其点画”,出谨象而成道玄的吴道子和张旭学书所为入画终成一代画圣,使我们知道和文笔同传的传统图绘中点画之筋骨用笔竞全是来自书法,尤其是草书使转的形质更是以中篆引文为立骨成图之根本,应物象形后的赋彩而著称笔墨是为水墨丹青。篆文以清光洞澈,水赋一次成形法为北派的方刚运笔,引毫为浑厚毛涩,渖化层层成画法为南宗的墨宿圆融。当中土先人积忧患宝宜子孙泱泱欲予,当中土人后人逢阙疑归宗述祖渴渴欲取,上善和向善,给予和受取之间,就在向上人往高处的心动之时当下一念,尤其是渴望进步向往光明的族群和他们代有的后人。
云梦泽南,水云寮西,五岭裹挟着远近高低无尽的大小山峰和数不清的溪流水泊,虽久处天方之静亦有人越,中土人乃日于山水道中得法自然,横亘非但无阻隔反倒因纵入以进而走出了中原北望梦行向往的一条南北必经之路,事以及长,倒成了人们乡邻渐进递以适应隙可穿梭的交通过渡地了。人以我为中心的本能使得,人之所处日久,必想所处以外,以中国之地大物博人也灵长,所为生存中远矣不断南北的大迁徙带来了远乡风物,也因物转风移而从善化衍思维灵动,和而不同向善之中,中原各方人民更是在见异迁想吐故纳新的融合中重新拥有了更优势的自己,这种向往以溶入后的汇聚,因质的充满带来了更大的能量入出活力而互动双向吸引,终始中原文化所向,人人向往中原。
第拔中卷劲转复旋,芭蕉叶阔大清碧遮天,使得古时读书人在南方湿热的天气里爽爽间有了能入自己一方天地的快意。赭墨早青从石绿,水露风晴追云朵,浪有浅舒中逐,人有不知而归至化,岁其敷荣生而复生。
为世间古今事,士子世世读书,务我本,我本来就是个读书人。
散僧入圣穆子酒,上人髙取零陵香,仰长安之玉树,俯永州之惠枝,境为人所遇,墨为人所施。墨雨芭蕉本尺素中处变,待惊风乱飐层卷人间事,清出人世;人世间密雨斜侵,权当沐浴,又洗出了士人多少水墨芭蕉。
九嶷山下,之潇湘二水夜雨交会永州,越风隙细语细约岭南雨,导细溪许滴露乘斑竹一枝来到了古刹零陵。有婆娑交映,芭蕉叶大栀子正肥,绰绰花冲时香阵,黄昏到寺蝙蝠飞。约约满壁之风动,老僧数素从佛画净土中走来,蕉丛复往,瑟瑟声声,毛颖使转的怀素还在狂草匆匆斫拂于性情中飞动着他那点画的情性。迟笔涩入退为进,退下来的坠点飞溅在雨后才舒的新叶上,有霏霏落珠刚走,怀素的点墨素珠且就滴落在刚才珠落的地方。点飞毫迸珠了观结起,念掣笔落珠有明上下,在点画形质中见使转情性,于情性点画里悟使转质形。感时藉势钩沉复旋往,推开了狂草僧这扇门,虽南地风北方块字方中有圆能见道,然中原情系得门有方法复削圆为方,观草书难也不难。暑天北地没见过芭蕉叶只觉得有南来风,著点画行中篆引,纵草书行间茂密,以左右之映带锋出有无,于点挑着栀子飞若陈香,神清入主,沿着叶脉顺势就能走进怀素芭蕉叶大的醉里真如世界。年来,南风北去遂有漠北,朔北风南有下岭南。人间有知千古句,净尽心花只有师。古来夏云多奇峰,望天上云卷云舒,尚风披来正适我长以放眼,抬头见过永州,暮色意不舍却白昼渐中笼,淡烟初疑逐似墨,入夜雨听江声法水水湍激石滔滔依旧浪花邀我推窗再看长卷。笔退锋蹲涩为进,若闻阙疑复三问:先瞄一画,变起伏于锋杪,再观点挑,殊衄挫于毫芒;出锋,“纤纤乎似初月之出天涯”,入笔,“落落乎如众星之列河汉”。真人真怀素真积力久,行中篆转使疏通了结起无往不复,上九玄清拨五更下九嶷墨扫一重,师引我再向曦明。日新又见过永州,弹指阅尽南风,雨后舒卷天放晴,缭绕有云青;在腰如带山之髙,流溪浮漾映之曲,遨游出眺飞灵羽,小疑大疑初玄解,肩耸髙开万仞峰。兴来小豁胸中气,草狂中长感我怀素师立锋入纸转使岀素众皆密在离披又盼际,遊上国以狂继颠大观吾师谁敢曰不可。五出五岭正因芭蕉过万,所出娑婆世界正须世界婆娑,当零陵僧青灯夜继结起笔退叶阔,有南北人北往南来出没正过零陵。
有蕉叶日书十万字,能粉壁顷刻四十间。化点画为点化摁中气势随册以从辑,怀素大和尚大手笔在这复日生生绿绿的大手卷上疾书日复,在这岁往藏真无尽的潇湘雨中晨昏第拔。素仰退笔草篆上进之上人,有春秋纪年五百又五百,素师略无凝滞今仍勇猛精进狂以自叙,涨墨每聿笔赋就策勒弛张,蕉叶因脉筋条属支楞也涩。见素师篆中恃毫持真覆腕,类经帛纬缣楮素落珠浮毛涨笔而涩阻入纸助战,助观草书使转为形质空中打势目力能及迥出神采飞动者,为学人眨眼定睛老老实实见,力透万卷还须看,入圣散僧亦也是点画情性本性情中人。从智永见怀仁果藏真怀素,遊上国知中州能持绿天庵。书中有画,有画才有书,才有以书法入画为点画质以成用笔。“东却西,南又北,倒还起,断复续”这一管月兔笔数丸天灶墨,可就真传到了贯休师这里。穿唐宋过五代,又来到元明。岭南书生的尺素早读开卷舒展了几卷,不觉窗前的芭蕉中跳上扬打开几卷,挑灯夙夜日复日,晨昏次第又日新,胸中万卷策论兴会,笔墨手卷和着早露遣词谋篇又是满满。与各地晨曦不同的是,江南五岭的日出,每从大庾,第依骑田、都庞、越过萌渚直到峰岭又一重的越城岭。
明 徐渭 水墨杂花图
明 徐渭 墨葡萄
有明之初岭南水墨前后五百年来,画里芭蕉随士人风变试法墨雨打芭蕉年年,画外芭蕉任雨打风吹随卷出跳叶日日巴望,直待等吴地风狂起,徐文长舒青藤风惊飐尺素风来越中曲,曲中笔离披点画阙中落,点重墨纷飞。
绿荫中乾坤清气,爽然间泼墨芭蕉。
徐渭,江南吴越绍兴人也,早岁时往岭南有于绍兴之间。自比祢衡师爷日的抗倭月份里,虽去南粤久矣,行年风雨飘摇日,夏秋冬去复春来,恍然又是南风天,惚自有绰风姿摇曳约移南海四时,多以时往行色,所形往时于墨。长毫覆雨时挟风,文长本风侠之士,尝以汗浃衣襦毫铺须臾可唤暑间无有一丝风为爽爽风清,墨卷蕉叶似迂阔却真出五采。夙兴宿墨向晚时,垂老矣,日于青藤书屋外风披柱丈,坐看绿天。所怅者,也曾铺天接地作手卷,自问,我自来一世有能坚持否?
明代画里芭蕉知自己自岭南北往移来,既驻画中日久,知遇水墨远较唐宋早也双钩芭蕉滋润,故乐得前往文长楮素中落墨再障犹湿,乐而不思南粤,这才有了世传文长徐渭胸次自升田水中月,己所谓之的梦里泼墨芭蕉。“芭蕉伴梅花,此是王维画”,唐代王维的《雪里芭蕉图》是其画得非常好的一幅。有人问说:王维在北方纷飞大雪中怎么能再画上南方的纤绿芭蕉,有读“味摩诘之诗,诗中有画,观摩诘之画,画中有诗”旋可解矣。清泉石上流的终南山上,空山新雨后,摩诘居士髙隐以世出坐看云起,锋出遊奕早已于物画四时之外了。
望王维山清三晋笔,得山阴吴越自家墨。人未至却思出西蜀而独得千里江陵的水墨文长,从楚江穿巫峡便下襄阳,天仰一线,怅望着那撕裂长空的号响哀鸣,独听呼猿而实实落下了三声复三声的半生泪来。徐渭以自己深一脚浅一脚的世所颠魂落魄,为大明中落本不太吃墨的生宣生生纵洒了自己的滂沱泪墨。几致众有见真赏潸然泪抚其纸,涕曰:此公何恃竟能使我本素,貌其上下随之心揪跌宕而伏起?中之怅望正也是怅望中得,涨墨尤湿,天宝纪年的点墨迁思使文长文笔斯文以“芭蕉伴梅花”,笔墨水赋之“此是王维画”。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蕉叶本为娑婆世界中南地长生多年的绿天摇曳温润,此时能身许一段儿于漠北山重岭复的皑皑风当披雪吗,怎么不能。且看,历历叶落焦皴褶储万重,那久经秋冬的霜敲老干日复不响中却从不寂落,卯足了劲,待年来墨醒势必以早春迎向清取东风第一枝。朝天素面,一枝墨梅风随涩涩的转过身来。墨点儿本不知东西南北,管窥世当,似未明不辨之时的点墨人可确能使早春若思而早有疏影浮动。何借之有,时且看我文长,梅白冷峻的一个淡淡斫笔,早把那说来就到行年叵测的暗里斜出一巴掌掴到不知哪儿去了。堂堂七尺我士夫,既遇该当即当下,以担当下炼此世生正当当有了加持力,该干嘛时就干嘛,就在文长老兄望人世梅花正不知何处时,暗香和着漫天大雪已不期自到了。精神头儿中提中锋,骨子里捻笔摁中气,落地再见文长蕉叶以涨墨豪张,听文长意长醒世之醒笔,笔要落未落点墨如素之即,引我当风有叹,出风尘落跡无痕有五百年凝香再聚,满满清中气,散之有五百年无去。
“芭蕉伴梅花,此是王维画”。匆匆不及,徐书草落赋字词著素,断无画完了特意再题写的感觉,藉长毫势起风行贯笔,每倒像是兴头儿上没头没尾恰中间这一段儿的正在进行时。原来,在这种半生不熟的浆纸上引毫就素性情满涨豪张,他的匆匆书与其草草画借纸中匀等的楮构蔴纤絮细浮毛附浆吸墨,赋水清随浓淡渖渗互相,混元自然一体,而非顾此失彼。因藉势以入出,从所向之风起,于草草短斫长引,似匆匆举重若轻,锋出笔画随之出冶一举墨即,墨点两当之际。挟先风入阵势锋端起落艸出“芭”字,提乙钩筑锋蹲徐紧掠掷“背抛法”,点画形质使转自于后素情性,迸跳嘎然疾出概以随遇随机。契天真游丝断复续要以结起,观怎许情动五官中准力魄再赋兴锋,顺藤捉笔傅“蕉”字,草头佳下看一画如何概括四点落笔就势方切。顿挫捻摁若章草欲放未放衄锋毫引,激石有三过往波攒势簇为横捺一勒,文引过伴复入出至有“梅”字,再涨以重墨浓浆添酒加灯重开宴。重笔饱蘸中兴时转,提锋取气开局再现,顺其自然越数字到最后一字“画”的终极一横笔时,猛笔狠捻力摁拔中气,欲起未落当密际复提飞,于笔不到意到时,笔所未到气已吞。气使势足,虽笔捉确势长髙显震慑二法,意犹未尽中韵味绕梁三日,惊骇里几令真赏拍案。所谓书中高古,惟有右捺明里筑波节节加震左撇暗中盯啄威慑得未到之到,虽长画短写待来日更感画长,远纷杂树知芳草,攒促惟能识散漫,生来之书丹一介,士髙也果然文长。这现实中的风马牛一旦入得徐渭笔底,却是那样无比的相及相长。读书走路阅人所蕴籍,藏真之广;张弛点曳斫拂以结起,能量之大。古人世往事运所思中所纪诗画,以世称唐代王维的“诗中有画,画中有诗”堪称其实是:人世中有诗有画,画中诗中有世人,画里画外皆因诗,阴阳正负都是画,画中有人,人中有画。
这“画”其实就是一个笔画。
墨气淋漓泣泣之锋出拔众,风掣纵飐声声之矢透人心。当其下手散卓之快,图成呵气张弦之间,出蕃篱独行特立笔下能呼风雨,落世间澡雪精神墨里再写春秋。五色墨分为身心化笔,七彩点化成泼墨斐然。
骨法于洞达时有入出,“亮墨”在黑白间出没,徐渭《黄甲图》的螃蟹缩及铺愣着的大荷叶下,正见其水墨通透中有着青藤人格透通内外真情性中洞观一切的好手笔。他日清光水潋的《水墨杂花卷》更以入野驷奔的缀点放旷万毫齐发剡纸直取,聿行当其直似六月天儿的云彩风来雨快说来就来,素楮久旱逢甘霖,眼瞅着这大墨点子就落了下来,可谓是真写的没边儿了。盾为矛时矛从未为于盾,几至水汪汪中宿墨水铺再赋新笔,叵耐众惊骇亦欲见这练家子于斯凸涨淋漓中再下一城时,又见文长弧弓再举未展略迟似先惆怅,身转回骤待少顷,忽中嗖地猛一箭风迎矢落。有见,落地水裹着浓浓的宿烟墨,在他那怅望的点滴中以愈溶一切翻翻儿冲撞扫往着,由淡至浓,从浓到淡再至漫漶。软毫水墨复蘸硬纸,料想不到的以毫软晕出了奇怪生。阵有临危受命,争战回合时激,霎时再见“纸上调锋”,好笔至极则高墨由性,正所谓是水和墨不要人为调合得“太熟”。和生活中的不期而遇一样,往士总是让它们因墨的喷张水的饱涨以自己适从水墨互认交穿相互。徐渭的笔过去了,徐渭留在纸上的那一垛水墨可没有过去,还在那里自相攻战中和谈着,直至为湿愈干渍双边和缓为跡,固化合而为一,徐徐渐渐平息中在蔴纤楮素,相安无事五百年。这种自然形成的笔墨自由渖化,非大手笔藉笔遊心心走墨,墨走终极不可能。画叙其实说高手,真赏人亦以被钩起了的由心真力再次燃起压根儿也没有平息隐隐于纸素中五百年的底火,愈来愈旺一片明晃晃,眼睁睁看着真神奇。待吾等冷静细观再乍胆放言,其实是有的地方根本真就没有画。素心才识无画处,是素人老徐素日以沈净水尽日沈静在素,憋急了,中由性起性情中情性的把儿攥墨披纷泼在了真白素静的尺素上。情性之由真,水墨随人走,自渖之自化,奈何之水大。日出驰墨列奔奕遊无定,月落笔张点甩呼走未还,笔墨脉络昼夜不舍永在岁月无声中自行自适土之静静的衍化着。这种史上大写的登峰造极说画完了,也没完,墨跡未干幛尤湿。那会儿的纸加上东流水也真十分给力,透吧,有浮毛上层上层抵挡,不透吧,有粉浆下面下面斡吸,那淡淡米灰色看着就那么暖暖的感人,色墨欲温润,还得说是明中纸,还得说是史上那没有画完的墨。惟透可明可鉴照,纪中正录了真正的徐谓,也让我们恍然能透过这通透明澈的素中水墨,看到了真实的晚明。
古人多有存纸的相沿习惯,因时彼制纸用材与方法不同今日,生纸买来其实是不能用的,因需加粉入浆经槌砑才可。纸张本在变衍进步,当渐渐有了真正的宣纸后,已经不再须要如上的加工了,但所好日久,国人贯以的习性使画人还在以储存纸的这种旧方式日于堂下,就好像昔米汤就手晒素纸过程尤在,若悠悠时往而自在。不紧不慢,书纸绘素本也是士子书房士读中继日悠悠的事情。因纸的长期存放,会造成“风矾”这种经岁月氧化后却性质渍密固纸防渗的自然现象,濡墨所行再开笔作画时,就成半透水的半熟纸状态了,即:墨入纸一部分,纸阻笔不使墨入一部分,这种半熟半生的纸,可以因有部分水带着墨入纸中渖化莫测而出墨韵,也可以因水聚在不入墨不太渖水的纸上出现边渍墨痕而显落跡清透之厚。
葡萄再酸也还是葡萄,这心里的五味纠结要是落在雪白的宣纸上,这笔不笔墨不墨的可就不知道能弄出什么来了。《四声猿》中三声泪,徐渭半生落魄风来时点甩落坠大写赫赫的《墨葡萄》,甩出的是郁久力闷憋屈欲欲后情志淋漓的人格喷张,甩不掉的是半生魂纷却依然世间的落魄。分不清是葡萄珠还是葡萄藤,看不透是水点子还是墨点子,当满腔的涨墨浓浆从动静尤结愈疾不得已的心底窜了上来,所溅纷飞的正是彷徨无宁日洒洒扑簌的泪墨痕痕。过激有执怒者,忽一声风来势起弓张满月,秋寒一阵,又随风凉著墨藤腾起矢之苍茫,毫芒中镞箭落处衂挫纭纷,纷纭再起。孰忍掌纸纸不见,气仍势未断,些须须捻卓笔轻提,略重重施焦墨徐掣,之紧掠中甩出背抛,有明目张胆,落笔不收拾,猛喝,再看哪个散漫,谁敢撤。浮声切想自相互,彻里至外时平复。性情中人以彼一时情性,使人间气血人世冷暖一时过了四季,风驰电掣中本概无寒露霜降,那年月里,那一管笔那一块墨,让人看得凉背的是过后想起来还那么阵阵的拔凉。墨入楮素浮毛抵,正待纸里粉浆吸,这一抵一吸,行笔墨驻落笔锋出可就在这毫素之间了。弦不走这根儿的颠中之士神经有时不在此人间世,有时又藉此世间筋墨聿笔锋出偏走这一根。落狂时素白满落,落墨素珠的迸起又在白茫茫一片中迸落戳点着世人间惟有的那一个。纷纷扬明珠洒向,哀婉婉点画纷飞,有当是时,真真士狂真力较,叹者伸直了脖子真再不敢较真儿,看这骤子还真难说徐渭文长颠,还是见惯了时事的时人不正常。其人也狂,锋出亦怪,老徐笔法过后的珠墨翻盘尥蹦儿,看得正常人也身不由己心力随之上下跟着这份儿怪怪的肆笔恣扬纵野尥了起来。人在其中,正不知在其中,觉得他好像又不怎么疯。又当是时,点画狼藉笔墨齐下,清弹无忌磞磞之力弹使众从者眼珠子随之溜溜上下瞠目一时,这绍兴师爷青藤腾手甩出水清玄极的墨藤上竟挂满了清清湛湛洞透颗颗的炯夜明珠,无人识在那冗黑的晚明长夜中。
五百年来《墨葡萄》我中国大写意的水墨至极,极其一纸无价,当年老徐记笔下明珠境遇大明朝的如此不买账,今这为宝中之重宝早被收入国库,就挂在当年他功名未就科场,一生都在向往大明皇朝的昔日武英殿里。到后来他未必再想做官,乱蔴丛里脱颖处,回身见正是一堆乱蔴。他只是想证实自己,可自证何其之难啊,后来他连证实自己都不想了,涕泗岂能轻弹中纵洒自家泪墨,也罢!这才为我们留下了这众目风惊晚明极尽的水墨掣甩豪张,当有阅是,看得世人跟着大呼小叫,史上从此再无出其右水墨大写之登峰造极。似实又惟恍惟惚,却颗颗清清透透。
青藤先生尝谓:王羲之以书掩其人,王阳明则以人掩其书。他自己呢,这个神魂未醉颠倒不醒的绍兴师爷自从淋漓待等的岭南归后,他的大水泼墨囫囵中,总能泼醒世人,醒人处,也许正是在心照不宣却扪心自忖有称彼此彼此的观画者之间吧。
士夫胸中丘壑所志岂在著相一时,风当世事自作吾家,中至有毂自有后之辐宗适认,纷世评说,遇高议惑有玄解,行为世范是为师表,所见之实辨事理听说,参学文笔刊本于画,笔墨再悟辑册简单。惟经典文言与口语相传中,尤以方言语音语调南北第见乡邻发声参照,听话听音,若是有心,以人伦水墨中冶手卷,也曾中钩纲纪,人中担纲,虽点墨三二尺素一张,决不亚于明篇至理雅言名赋论语大块文章。如面者心诚,如见前贤者之希贤,能听辞如泣,当即若如至尊面与如此高翰大写,则后学不愁无入门之路。
“精于绘事者,不以手取而以心画”。不论王维是否真的见到了雪中不凋的芭蕉,我们都无法用地缘物理着相于表的求证,去推索这件经典图绘中婉若士人尤在的优遊风采。澄怀于经宽纬阔力矣能突破时空的束缚,纵然在无边的大雪中,也照样可以有芭蕉经风雪而欣欣然。怊怅述情,必始乎风,徐渭的《梅花焦叶图》中,士狂以性情意纵匡时中锋大笔之遊奕,深乎使风者意气风发迥拔精神之驰骏。王维诗中画早已无见,徐渭笔风乎第根以良从正传,士之代有,有明之初,正是南海远中原有后人良以善之墨引南海水,笔入中州根汲能量复力能积以垛笔意写之拓得圆满,第阶进取王维水墨精神远之以远,而得以精神更加远以。
吴越曲中且听徐渭,芭蕉墨雨里真赏有说。
昔画中士人,墨阵助攻往见高者,情志有恃踌躇满满必欲俟机一发,发之不可止恃以由性所至时,用志不分乃凝之于神采。素落往也,似仍如素,仍在为后聚精者神会彼此一诉往也,滔滔不绝,这感人的一素水墨。绘事最终还是要看出后素之人,之所以神出素纸称上上。
绍兴人已去,虽五百年有矣,仍可再传五百年。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