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至西域(外六章)
2018-09-29薛菲
薛菲
秋天的篮子里有什么,春天许的愿又有多少成熟?白桦、胡杨,大树的信心还在透过秋风的墙壁,握手。
已进入深秋的塔里木盆地,燃簇金色的火。
天山和阿尔泰山并不需要这些温暖,它们在虚无的行色中,隐退,成为温暖的巨兽之身。
神奇的马匹跑得更远一些,看到白桦、胡杨,除了这些可被称颂的光影,还有地头被摘去头颅的向日葵;曾经丰腴的身体上只剩一对干瘪乳房的葡萄园,还有捡炼金色的沙海里面的枯荣之事。
放下你的篮子,这是焦虑的来源。巨大的空虚,在夕阳西去反手之际,卸除季节的枷锁,成为永恒的充满。
这条苟且的小船名叫失眠
三点四十九分,下床接水,将失眠的茶水续上,再喝一会儿。
白天很远。
现在,所有打算发生和已发生的事都暂停。
再次躺下,睡眠并没有来。
它正骑着窗外的流浪猫,独自徜徉在夜的海上。
对于今夜的不需要,它没有吃惊,我也不遗憾。
只要天还黑着,在很快又很慢的时间里,父亲和母親还在我家的房间里睡觉,他们不会继续老,也不会再说回去的话。
而那个为他生了孩子的孩子,他也睡着,不会操心即将开张的生意,也不会再盘算店员的人选。
我的孩子,她在梦中。
我从未以失眠者的心率靠近,原来还不错,虽然婴儿酣眠的姿态在担心母亲明天的精力。
我醒着,继续醒着,这条苟且的小船名叫失眠。
月亮,月亮
月亮停着,胡桃树明亮,它坐在漆黑的车胎上。
颜色即将消散,这是最后的夜晚,接受水银涂刷。
谁能想到,风在灰头土脸之后,有一夜淅沥的雨。
秋天就这样来了,乘着雨水的车辙,将月亮放在高高的天山上。
光明
我即将和她们一样吗,打奶子的妇人,吃馓子的妇人,视儿女如命的妇人。
夏天如阳伞收走,剩空旷的天空。我将和秋天所有被暴露的事物一样,无助。
也许,拉开词语的灯绳,光明会来。
第一页
许多,笔记本的第一页,给了不同的人。
现在,拿笔记本记事的还有谁。
这个拿出新笔记本的夏末,我相信笔尖的犁铧,白纸的沃土。跟它们走,前面有词语的盛宴。
走出去
原来空气都走在屋外,空气的女子穿着花裙走在路上,空气的女子都露着脚踝,鞋子叮叮当当踩着明亮的水泥地。
只要走出去,屋外都是空气。杨树缀着奇迹,在风中划出流星的影子。
夏末之夜
鼓面有颜色,已退,鼓面有痕迹,已随花红柳绿夭折。
它要的,只是永恒的光洁,甚至死寂。
那些微小的锤子,月亮、星光,都是没被接受的爱情。
而我已恢复一对血肉之足,准备踩响这一面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