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意地栖居
2018-09-20木子
木子
每每在朋友圈见到藏家梁伟斌发表的生活日常,都不免让人心生向往。简单的画面传递出来的宁静、清明,让身在喧嚣都市的人感受到一份清凉;让被周围琐事困扰的人收获片刻的轻松。
于是不免向他讨教,如何能将自己的日常也变成这样,笞曰:无他,多做减法而已。因平日受禅文化影响较多,藏品中也对那些线条简洁的器物情有独钟,如汉代八刀蝉之类的,这种审美品位自然而然也被带到了他生活的方方面面。
《收藏·拍卖》:作为一个禅意生活的践行冢,你是如何看待极简主义的?
梁伟斌:极简的生活态度不是枯燥单调。其源头是对内心的清楚观照与对欲望的合理控制。所以,所谓极简并非空无一物,而是借由极其有限的条件呈现尽量丰富的意涵。
表现形式的简洁是要有丰富的内心世界来支撑的,是与美有关的,是需要实践者有相当的艺术素养的。否则的话,空无一物的仓库、只有办公桌的办公室都可以称之为极简了。
如“元四家”之一的著名书画家倪云林先生,他的绘画意境荒寒空寂,风格萧散超逸,极为简练,受到了很多人的临摹,但往往临摹者不能描绘出其绘画的萧条淡泊的气质。倪云林有斗室一间,室中唯几一榻,此可谓简之极矣。又,宋徽宗尝营造桫椤木堂,室中四壁绘淡墨山水,兀然独坐,江山卧游,若大地游仙。这样的审美格调才称得上高水准的极简主义,简单到乏味的生活方式并无可取之处。
《收藏·拍卖》:如何将极简、禅意与日常生活相结合的呢?
梁伟斌:我的生活日常也很简单,除常规事物外,爱好唯有花与茶了。我的茶道与插花实践发展的过程,实际上就是一个不断精简的过程。我认为,不能在日常生活中为你所用的茶道与插花技术,是没有意义的。假如每次的茶席、插花都要浪费半日的时光才能完成,这一切将无法融入我们的生活。在形成现今这样的状态之前,我也学习过不同的技巧和方法,也尝试过不同的表现形式。最终禅宗思想的“不做多余事”成为了我的茶道和茶席布置实践、教学的重要思路。
通常,新手都很希望摆置出漂亮的茶席,插出大家赞美的插花。但凡有件好茶具就希望摆在茶席上,到最后茶席倒像茶具地摊。在有限的茶道具布置的茶席上,我们才能体验到这种把心收束到茶汤上的专注。每次行茶需要顾及的外物要很少,观照内心才能从句空话变为一种可以达成的实践。插花时也如此,如果总觉得多剪一刀可能会更好看,一瓶花反复修剪、添加花材,最后还是不理想。想得越多,想要达成的目标越多,事情越难做好。
给道具和花以足够的空间展现本身的姿态,就是最好的表现方式。“简”是不需要特意表现的,不搀入过多的想法与手段去做就够了。
《收藏·拍卖》:这种极简的禅意生活美学可以带给人怎么样的体验和感受?
梁伟斌:极简是一种相当好的生活方式,能帮助人把有限的心力聚焦到在當下最重要的事物之上。禅修当中常常会提到的一个词“收摄六根”也有类似的意思在里面——把所有的专注力和思维放在眼前要做的事情上,其他事物无论再好看上去再重要,只要与眼下之事无关,统统先放下。
具体而言,在实践上,我们会从专心喝下眼前的茶汤,欣赏一朵花开始。久而久之,大家开始用不同的维度去感知时间的流逝。之前,身边很多人是用诸如节假日或者(子女的)寒暑假等等方式来感受时间。如今,却有了不同,紫藤、绣球、百合、朝颜、木槿、萱草、鸢尾、射干……山野里河滩上的花草成了他们观察四季的标尺。这种心性的改变也必然地会对生活带来更多的可能性。
《收藏·拍卖》:很多人对禅意生活心生向往,你对希望体验这种生活方式的人有何建议?
梁伟斌:极简从实践上来说,难度并不高。但是放弃一切多余的事物的勇气却不容易有。刚刚开始的时候总是会有一堆舍不得丢弃的物品难以割舍的情况。比较简单而美的生活理想不是单纯靠想象就能够达成的,我会建议先跟随一位老师,学习一样与此有关的艺术。比如茶道就是个不错的选择。在实践的过程中,逐步地熏陶改变。熟练之后,进而一步步地把依循老师所学的极简之精神应用在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