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生命隧道的啸吟行歌
2018-09-17
2018年6月,由上海戏剧学院、中共上海市金山区委宣传部、上艺戏剧社共同出品的原创话剧《生命行歌》于上戏实验剧院进行首轮演出。该剧部分取材于上海金山卫镇安宁疗护病房里发生的爱心故事,直面中国人普遍避讳的死亡话题,聚焦人性的关怀。《生命行歌》特邀前国家话剧院副院长、一级导演查明哲执导,让我们走进他的戏剧世界,听他聊聊作品背后的精彩故事。
Q:上海戏剧 A:查明哲
Q:是怎样的契机使您加入《生命行歌》?
A:随着中国老龄化社会的加速发展,越来越多人需要面对和经历生命的最后阶段。在我们以往的经验和认知中,临终病人几乎或者绝大部分都在追求着极其负责的治疗甚至过度治疗的方式,直至死亡。这部戏恰恰说的是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发生在一家旨在让病人们最后时光有体面与尊严的医院里的故事,我认为这样的题材非常有价值。
目前我国还不可能像部分西方国家那样推行安乐死,安宁疗护的出现便是具有社会意义的,社会需要这样的临终人文关怀。我一直认为戏剧最主要的宗旨就在于人文关怀。这也是我过去几十年的创作,尤其是原创戏中是一贯坚守的。这大概就是我乐意执导这部作品最主要的原因与动力。
Q:您参与到这部戏之后,对于刚刚提到的安宁疗护、生死观的态度有没有发生变化?
A:有,而且很深刻。安宁疗护方式的开创者是英国人桑德丝(Dame Cicely Saunders),理念是通过由医生、护士、志愿者、社工、理疗师及心理师等人员组成的服务团队,为患者及其家庭提供帮助,在减少患者身体上疼痛的同时,更关注患者的内心感受,给予患者“灵性照护”(该词源自中国台湾)。让患者有尊严地走完人生最后一段旅程。死者了无牵挂,生者还得坚强地继续自己的人生。之前我对这方面也几乎一无所知,恰恰就是接触了这个戏后,查阅了大量有关生命伦理学的书,也了解到一些西方的論述,还有我国安宁疗护的一些发展现状等等,逐渐打开了对这一专业领域的了解。安宁疗护是重要的民生问题,我国目前还存在着社会认知度低、服务供给不足、专业队伍尚未建立等多方面的问题,当然更关键的是国民受传统观念影响,加上长久以来我们的教育中缺少生死教育,缺乏对树立健康生死观的引导,所以历来对死亡的话题讳莫如深。
也正是不停地深入、不停地学习,让我对于生和死的认识大大加深,我自身也有了提高和感悟。我做这样一个舒缓着心灵的戏,我把自己这样的感悟糅进台词、音乐、舞台之中,希望将来它也能舒缓更多的人,我相信对我个人、对观众,乃至对整个社会而言它会有更大的价值。
Q:这部戏向人们传递的是怎样的生死观?
A:现实生活中,医疗机构偏向病理角度出发,减少生理疼痛。而作为呈现在舞台上的艺术作品,我们更需要传达某种精神。它引发的是对生命意志再树立、对生命追求再梳理、对生命规律再接受、对生命价值再认识的深思,如何让更多的人能够坦然地认识生死的自然规律、释然地放下、安然地接受、最后欣然地走向生命尽头,这种“坦然、释然、安然、欣然”正是我们所要传递给人们的生死观。
Q:可否介绍一下这部戏的核心价值或者说精彩的亮点?
A:戏剧最根本的是人学,倘若这部作品能够将人性的刻画与广泛的社会性结合在一起表达出来,那么它在艺术表现上无疑是个有价值的作品。我们所探索的这个题材,它包含着生命伦理学、生命哲学、生死观念,它是超前的,又是切实的、可实践的,更是被当下社会所需要的,这就是这个戏的最主要、最核心的价值所在,它是不用我们自夸而客观存在的。我可以很肯定地说,这个题材是过去话剧舞台上从未表达过的,即使影视剧也没有,我们做了一次先锋。
题材立意方面,与其说是超越了故事本身,不如说是超越了过去,超越了自身,超越了惯常表达,形成独特的风格感和艺术的追求。通过大量丰富的人物背景,在原有故事框架基础上做进一步深掘、开发。它不同于一般化的讴歌,是在真正塑造一个个具有深刻人物性格的普通生命,而非那些不同于芸芸众生的所谓英雄。
人物塑造方面,这个戏是个群像戏,也是一个特点。刘子枫、刘敏等众多老戏骨们能来,非常不易,刘子枫80岁高龄,刘敏77岁,还有上戏的安振吉教授、刘婉玲教授,上戏校友杨宝龙、马晓峰等等,包括其他来自上海戏剧学院优秀的老师和学生们,老中青三代的结合,他们都非常敬业、努力、认真、投入,塑造栩栩如生、有血有肉、典型生动的角色。
视效打造方面,打破了以往传统写实题材、自然主义的惯常表达,采用现代简约主义的表现形式,使用时下最新显示技术,将“天、地、人”的写意戏剧观融入舞台设计,采用非常规布景,去放大、强化、鲜明揭示人物的内心,通过画面留白,心灵时间、空间的外化处理使场景变得非常空灵和自由,具有象征色彩的现代主义。人物互为背景的戏剧效果,形成了独特的影视风格感。借助多媒体形式诗意化地表达“生命隧道”这一形象种子,增加视觉化的生命呈现和死亡的美感,谱写出一曲穿越生命隧道的啸吟行歌。
戏剧风格方面,可能有人会说,跟黄佐临先生的写意戏剧不谋而合。当然内在有它相通的地方,但并不能称之为雷同,这就是融合,融合了现有的、还未曾有的多种多样的表达手段,综合、融合风格的建立和探索性的追求,在这里面都能够得到呈现。
我相信,我们只要本着这样一个朴实的、美好的、善良的心愿,来看戏的观众,对于“生死”这件事情的认识有所提高,获得生命的感悟,哪怕一场戏就只影响了几个人,我们都是做了一件功莫大焉的事。 (整理/易凌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