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重父母患重病，“80后”夫妻并肩扛

劲峰

在很多人印象里，不少“80后”缺乏责任担当，有的甚至啃老，拖垮父母的晚年。然而北京却有这样一对夫妻：当两边长辈身患重疾时，他们没有选择逃避，而是直面现实倾力拯救，唱响了一曲孝子之歌……

老人病倒小夫妻为难

2016年3月6日傍晚，吴雪下班回家，丈夫章辉将一份化验单摆在她面前：“我爸被查出尿毒症，医生说如果不换肾，最多只能活两年。”吴雪的心一紧：“那得想法给爸治。”“对不起，拖累你了。”吴雪怜爱地说：“夫妻就该患难与共，说对不起就生分了。”一句话让章辉感动得泪流满面。

章辉与妻子是北京人，两人都是独生子女。章辉1988年出生，是酒店的面点师。吴雪小丈夫1岁，在旅行社当导游。2014年5月两人结婚，在双方家长的资助下，在北京顺义区购置了一套63平米两居室。

翌日早上，吴雪将银行卡交给章辉：“这2万元是家里的全部积蓄，你先给爸治病，不够咱们再想办法。”章辉将银行卡装进钱包，哽咽说：“小雪，谢谢你。”“谁都有父母，应该做的。”

然而仅一个星期，吴雪的母亲魏金梅被查出胃癌！魏金梅时年57岁，独自住在顺义区。3月14日，魏金梅出现呕血、黑便等症状。她去医院检查，结果查出是中期贲门胃底癌！

得知母亲的病情，吴雪为难地与丈夫商量：“以咱俩的经济条件，同时治尿毒症和胃癌不现实。我爸死得早，妈拉扯我长大不容易，要不先救我妈吧。”章辉一听就急了：“我爸更不容易！我妈出车祸走后，是爸一个人供我上大学，资助我结婚买房，好日子一天没过上。我良心上过得去吗？还是先救我爸吧。”吴雪生气了：“你要尽孝，难道我就不要？当初我真该嫁个有钱人！”章辉也火了：“扯哪儿去了？你嫌我穷，现在就离婚！”争吵过后，两人陷入冷战。

3月17日，章辉一次性给父亲买了2500元的药品。吴雪误以为丈夫在与自己斗心眼，她气呼呼地从丈夫钱包里抢走银行卡：“我要去银行改密码，免得你糟蹋钱。”章辉扬手扇了妻子一巴掌：“我给爸买药就是糟蹋钱吗？你太让我寒心了！”吴雪将银行卡摔在丈夫脸上，哭喊道：“这日子没法过了，离婚！”

当晚，吴雪回到娘家，哭着向母亲说出与丈夫的矛盾根源。魏金梅一声长叹：“都是我们做父母的拖累你们了。一个尿毒症，一个胃癌，你和章辉怎么背得起这两座大山？”

担心女儿与章辉关系恶化，3月20日傍晚，魏金梅亲自将女儿送回家。魏金梅对章辉说：“家和万事兴，跟小雪好好过日子吧。医生说了，人上了年纪新陈代谢慢，很多老人都能长期带癌存活。你爸的病拖不起，还是先想办法给他治。”一句话说得章辉红了眼圈。

魏金梅将一个存折交给女儿女婿：“里面有3000块钱，密码是我的生日。孩子，人生有时很残酷也很无奈，你们要坚强面对。” 61岁的章振英恰好也在儿子家，面对魏金梅的善良，他含泪对儿子儿媳说：“我都一把年纪了，亲家母比我年轻，你们要想办法救她，就不要管我了。”

两位老人的谦让让小夫妻惭愧不已：他们的生命滑到了悬崖边上，可考虑的却不是自己。小夫妻身上的责任与担当当即被激发出来，章辉问父亲和岳母：“如果我和小雪小时候得了重病，你们凑不齐医药费，还会为我们治疗吗？”章振英不假思索地回答：“当然，砸锅卖铁都得救。”魏金梅也语气坚决：“只要我还有口气，就会想尽一切办法治疗。”章辉笑了，拉起吳雪的手：“小时候我们依靠你们，现在你们老了，我和小雪就是你们的依靠。相信我们，一定会有办法的！”

倾力拯救几多艰辛

章辉和吴雪没有兄弟姐妹，所有困难和负担都要独自面对。2016年6月开始，夫妻俩每天晚上出去兼职：章辉在一家私人面包坊烤面包，吴雪上门做英语家教。此时吴雪已有两个月身孕，妊娠反应严重，加上睡眠不足，体力严重透支。

一天晚上，吴雪赶赴朝阳区为一位初中生辅导英语，不巧小区电梯停运检修，她艰难地爬上8楼。深夜回到家，吴雪突然腹部疼痛难忍，章辉慌忙将妻子送往医院。经检查，吴雪因疲劳过度引发流产。吴雪伤心地哭了：“对不起。”章辉握住妻子的手：“老婆，该说对不起的是我。”夫妻俩相拥而泣。

9月的一天，章辉陪魏金梅去北京肿瘤医院检查，检查结束后医生顺口提了句：“不妨让病人多喝点豆浆，豆浆中蛋白质和硒、钼等微量元素有抑制癌细胞的效果。”

于是，章辉买了一台豆浆机，每天早上起床给岳母榨豆浆。坚持饮用豆浆3个月后，魏金梅明显感觉胃部不适有所好转：黑便次数减少，锁骨上的淋巴结也缩小了。她惊喜地将身体变化告知病友，多位病友来到章辉家，恳请章辉也为他们榨豆浆。此后，章辉每天早上4点就起床，一次要榨5桶豆浆。病友们兴致勃勃过来取豆浆，章辉看在岳母的面子上不收钱。对方不同意：“你的好心我们领了，但不能让你又贴本钱又贴工钱。”他们掏出10元、20元，放在章辉家的茶几上就走。

豆浆能缓解岳母的病情，又有利可图，何不做这个生意呢？ 2017年1月，章辉与吴雪先后辞去工作，借钱在小区附近盘下一间30平米的店面，开了家豆浆店。小两口买来石磨、有机黄豆，每天在店里磨“绿色豆浆”。

刚开始，左邻右舍嫌水磨声影响睡眠，当得知他们是为了给两边父母筹集手术费后，都被这对80后夫妻的责任与孝心感动了。渐渐地，章辉夫妻的孝心故事在附近几个社区也传开了。每天一大早，一大帮居民自发来店里买豆浆，一天下来他们能卖上400杯豆浆。

经过摸索创新及请教医生，章辉在豆浆中加入桂圆、枸杞、核桃、花生等辅料，做出了30多种不同口味的豆浆。这种复合豆浆香气馥郁口感好，魏金梅非常喜欢喝。几个月后，魏金梅去北京肿瘤医院例行检查，医生发现她体内的癌灶并没有扩散。得知她每天坚持喝豆浆，医生说：“这和喝豆浆可能有一定关系，豆浆中的微量元素有抑制癌细胞的效果。”魏金梅夸赞章辉：“我有这个女婿，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啊。”

阳光普照多灾多难之家

2017年8月，章辉夫妇靠小小豆浆店积攒了4万元。8月16日，他们将魏金梅送往北京肿瘤医院，医生将老人的胃切除了2/3。手术后，吴雪在病房照顾母亲，章辉独自回豆浆店忙碌。

就在这时，透析和常规药物对章振英的尿毒症已不起任何作用。亲家母的手术花光了儿子儿媳的积蓄，要是自己再倒下，孩子们该怎么办？每当小两口来探望自己，章振英都竭力掩饰自己的病情：提前洗头洗脸，看起来显得精神饱满。夏天还没过完，就穿上长衣长裤，遮盖浮肿的四肢。

9月8日，章辉去父亲家送豆浆。章振英起身给儿子开门，刚打开门，他就摔倒了，再也爬不起来。章辉火速将老人送往医院。医生为章振英全面检查后告诉章辉：“患者尿酸中毒导致昏迷不醒，需要尽快进行肾移植手术，否则生命期限恐怕不会超过半年。”

家里积蓄只有4000元，去哪里筹集50万元巨额费用？吴雪表现得异常平静：“卖掉咱们的婚房吧。”章辉很为难：“卖房给我爸治病，我觉得对不起你。”“房子卖了可以再买，爸只有一个。要是爸走了，咱们住在房子里能心安吗？”就是这句话，让章辉铁下心来。

不久，章辉夫妇以200万元的价格，将仅住了三年的婚房出售。除去还银行的120万，夫妇俩还剩80万元，足够章振英的医疗费用。搬家那天，回望一眼曾经的婚房，吴雪忍不住落泪了。魏金梅清楚女兒的心思：“孩子，你做得对，只要章辉的爸爸在，你们就有家。”

10月8日，章振英在北京大学人民医院接受了肾移植手术。章振英手术后清醒过来，得知儿子儿媳为给自己换肾卖掉房子，不禁老泪纵横：“孩子，我糟践了你们的钱，对不住你们啊！”章辉安慰父亲：“爸，只要您身体康复，就是咱们家最大的喜事。”章振英欣慰地笑了……

11月6日，章振英的伤口基本愈合，健康肾脏在体内正常工作，章辉为父亲办理了出院手续。手术后，魏金梅与章振英每天要服用多种药物，一个月光药费就得3000元。章辉夫妇靠卖豆浆支撑双方父母的药费。

然而，自从两位老人回家休养，他们经常感到没胃口，周身不适。章辉向医生询问原因。对方告诉他，这是患者术后长期卧床或久坐引起的。章辉与妻子商量：“咱们得想法子让爸妈动起来。”吴雪沉思片刻，响应丈夫：“干脆咱们将出租屋退了，轮流去你爸和我妈家去住，这样不仅能省下房租，还能给老人找点事做。”“对，就这么定了。”

2018年1月3日，章辉夫妇退掉出租屋，轮流在两边父母家住。儿女的到来，给老人的生活带来了活力。小两口经常借口吃各种美食，让章振英或魏金梅拎着篮子去集贸市场采购。在章振英家住时，章辉常常陪父亲下楼散步；与魏金梅住一起时，吴雪陪母亲在广场上跳舞。生活方式发生了改变，让章振英和魏金梅的气色越来越好。

3月10日是章辉30岁的生日，魏金梅拎着生日蛋糕来章振英家为女婿庆生。席间，章辉向两位老人透露了未来计划：“我和小雪准备在五年内完成三件大事：一是扩大豆浆店规模，在朝阳区开一家分店；二是孕育宝宝，让你们早点抱上孙子；三是按揭买一套房子，重新安置一个家。”风雨过后，阳光普照，这个多灾多难的家对未来充满幸福的憧憬！

编辑/纤手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