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语动词“上”的语法化分析
2018-09-12陆如梦
陆如梦
摘 要:近年来,语法化研究是语言学界研究的热点。本文从历时和共时两个角度入手,对汉语动词“上”的语法化历程进行全面而深入的探索,论述其在不同语法化阶段的表意功能、句法形式特征,概括分析其语法演变和语义演变的规律,从而进一步探讨其语法化的动因。通过分析动词“上”的语法化这一过程,为现代汉语中其他一些趋向词和动词结合后的研究提供一些思路,有利于语法研究的发展。
关键词:动词“上” 语法化 语法演变 语义演变
一、语法化概念及研究现状
“语法化”概念最早出现在13世纪的中国,《六书正伪》中记载道:“大抵古人制字,皆从事物上起。今之虚字,皆古之实字。”①法国语言学家梅耶(1912)最早提出“语法化”这一术语,他指出:“语法化指语言中实在的词转化为无实在意义表语法功能的成分这样一种过程或现象。”②之后Kurylowicz(1965:52)补充指出:“语法化指词汇语素演变为语法语素,或从较低的语法地位跃进到较高的语法地位(从派生构词成分变为曲折构形成分)的过程。在分析语中,主要指实词/语素虚化以及虚词/语素变得更虚。”③这一定义将虚词(语素)更虚列入语法化,扩展了梅耶的语法化内容,也更加准确,被称为“迄今为止,最经典的定义”。
现代汉语中的“上”大致可以分为两类,一类是用作体词主要用来表示方位或者是位置,另一类则是可以用作谓词用来表示趋向。前人对于表示方位或者是位置的体词性质的“上”的研究比较丰富且大多比较深入,像吕叔湘(1965)、廖秋忠(1989)、刘宁生(1994)、储泽祥(1996)、齐滬扬(1998)、李宇明(1999)、方经民(2002)等都已取得了阶段性的研究成果。相比较而言,关于谓词性质的“上”的研究前人涉及的较少,因此,本文主要探讨分析汉语中“上”的谓词性质,而它的体词性质不再列入讨论的范围之内。在谓词性质“上”的范围里,我们主要侧重于研究“上”作动词时的情况。
二、动词“上”的语法化过程
语法演变:由谓语虚化为补语
在甲骨文中,“上”表现为,由两横组成,底端一横较长,顶端一横较短。“上”属于特殊指事字,古人用代表混沌初始时期的状态,用两横一样长的分别表示天与地,代表天和地都是从混沌中产生的、是并列的。古人调整这两横的长度,用两横的长短来表示朝向。当两横上短下长时,表示朝天短的方向;反之,当两横上长下短时,则表示朝地的方向。因此,“上”的造字本义为与地相对的天。
(1)文王在上,於昭于天,周虽旧邦,其命维新。(《诗经》)
(2)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宫,送我乎淇之上矣。(《诗经》)
(3)不好犯上,而好作乱者,未之有也。(《论语·学而》)
(4)水曰润下,火曰炎上。(《今文尚书》)
(5)聚而上者谓之升,故受之以升。(《周易》)
选取了以上几个典型的例子④,例(1)到例(3)中的“上”都是名词,其表示的含义大致可以分为:一是造字本义“与地相对的天”,二是有权势社会地位较高的人或身份,三是“上面”与“下面”相对。在为数不多的文献中,仅有几例表示动词“上”,以例(4)、例(5)为代表。例(4)“火曰炎上”中的动词“上”单独作谓语表示的是由低的位置向高的位置移动,它的概念包括“移动”和“路径”两方面。在例(5)中,“聚而上者谓之升”属于连动结构,这时的动词“上”表示“向上”义,表达实体空间中的位移。通过语料数据统计可以发现体词性质的“上”要远远多于谓词性质的“上”。因此,可以推断:“上”最初的句法功能是体词性的,先出现体词性质的“上”,后出现谓词性质的“上”。
(6)民可近也,而不可上也?(《国语》)
(7)今至在七人之下而欲上之,是求盖七人也,其亦有七怨。(《国语》)
(8)令曰:以尔壤生物共玄官,请四辅,将以礼上帝。(《管子》)
(9)故曰:上法而不上贤。(《韩非子》)
(10)仲尼以为孝,举而上之。(《韩非子》)
从例(1)到例(10)的句式和句法结构来看,西汉之前的“上”大致有三种句法位置:一是用作名词,如例(1)到例(3),二是用作独立谓语,如例(4)、例(6)到例(8),三是用在动词后,与动词构成连动结构,如例(5)、例(9)和例(10)。
(11)故得道者,则当飞上天,亦是其去世也。不肯力为道者,死当下入地,会不得久居是中部也。(东汉《太平经》)
(12)涿郡铁官铸冶销金。皆飞上天。(东汉《前汉纪·荀悦》)
(13)其母缘岸哀号,行百余里不去,遂跳上船,至便即绝。(南朝宋《世说新语》)
(14)以问鲍靓,靓曰:「此物不祥。」机焚之。径飞上天。寻诛死。(东晋《搜神后记》)
(15)魅便跳上马。人遂坠地,怖死。(东晋《搜神记》)
从东汉开始,出现了在“上”的前面加上其他移动动词的新形式,如“飞上”“跳上”等,移动动词和“上”构成了一个类动补结构。从句法结构的角度上来说,此时的“上”充当前面移动动词的补语,“上”逐步虚化为卫星成分。和之后的动补结构相比,这种形式还不够成熟,移动动词和补语“上”之间的关系并不紧密,所以我们把它称之为前期动补结构。通过观察例(11)到例(15)可以知道,东汉以后,“上”经常放在动词后和动词连用,这种连用构成的连动结构,和“上”之前单独使用作谓语的情况相比,“上”其实正在逐渐失去原有的主要动词地位,让位给“上”之前的动词。到后来,人们逐渐习惯“上”放在动词后和动词一起使用的这种形式,在日常生活中被经常使用,因此“上”逐渐确定了它固定的语法位置。
(16)愚君拙臣,改替此愿,神明效训,施封五千户,水田一万町,以前捧上件物。(唐《唐文拾遗·清·陆心源辑》)
(17)臣等敢录旧典,奉上尊号。(唐《大唐创业起居注》)
(18)单于亲领万众兵马,到大夫人城,趁上李陵。(五代《敦煌变文集新书》)
(19)游奕探著,奏上霸王。霸王闻奏,诏至帐前。(五代《敦煌变文选》)
(20)子邮将牛肉送与怀亮,叫酒家将杯换去,用碗斟酒,盛上饭来。(清《海国春秋》)
由以上例句不难看出,在动词和“上”组成的结构后面带有趋近的目标,这个目标既可以是具体的处所如“帐前”,也可以是“李陵”“霸王”“乳糜”等具体的人或物。其实,这里的“上”已经发生了变化,它的核心义不再表示具体的动作,而是更加侧重于强调在“上”前面的动词与上连用之后的结果(即凸显的是终点意义,主要强调的是“到达”义)。通过研究分析唐代及五代时期的语料,我们发现,在这之前,动词“上”表示移动和路径概念,在唐代及这一时期之后出现的“上”经过语法化演变之后,经常用在动词之后作补语,“上”的“移动”义脱落,只保留“路径”义,指从起点到终点的过程。“上”的“路径”义表示动作的方向。和东汉时期出现的类动补结构相比,补语“上”和前面动词的连用已经足够成熟,可以称为“动补结构”。因此,我们可以下结论:“上”作为卫星成分这一用法成熟于唐五代时期。
在早期吴语文献中还发现了关于“上”的其他用法。明清时期吴语区文人编集或创作的话本带有明显的吴语方言色彩。
(21)御史把须捻上一捻,想了一会。(明《型世言》)
(22)(夜叉)把(死人)头似吃西瓜般,呢搜呢搜,一连抓来,啃上几十个;手足似吃藕般,咽嗷咽嗷,吃了幾十条。(明《型世言》)
(23)毛通判也不来听,把贵梅拶上一拶,拶了又敲,敲了又打二十。(明《型世言》)
(24)正走进门,忽见一个尸首,又没了头,吃上一惊。(明《型世言》)
趋向补语和结果补语相比,趋向补语的虚化程度更高。趋向补语表示的语义是运动的空间轨迹,当其语义看不到明显的空间语义却发现了时间轨迹时,就可以推论此时其已从趋向补语虚化为体标记,或者带有体标记的性质。
在例(21)中,“捻上一捻”和“想了一会”对举,“捻”和“想”都是描述已经发生的事件,因此这里的“上”很显然相当于“了”。例(22)~(24)亦是如此。以上几例,都含有两个以上的分句,而且都有“上”和“了”(这种“上”字句在《型世言》中有近20例)。从语义上来说,例(22)~(24)中所表达的都是已完成事件,其中的“上”已经观察不出明显的“结果/附着/达成”等趋向义。因此,我们可以判定:《型世言》中“上”字句中的“上”是体助词而不是趋向补语,在晚明时期“上”已可以作为体助词。因此,“上”经历了“谓语—补语—体助词”的语法化过程,符合语法演变的一般规律。
动词“上”从上古时期到近现代的汉语使用,从独立使用作谓语发展到出现在特定句法框架中表达某种语法作用,动词“上”逐步虚化。这一变化的长期历史过程都可以理解为动词“上”的语法化过程。
(25)他哄劝着轻推她上楼。
(26)他话还没说完,她就一溜烟地跑上楼。
(27)我刚吃过鸡子牛奶,一种熟习的叩门声响着,纸格上映印上一个颀长的黑影。
(28)他在其间起居,窗明几净,摆上几件心爱的古玩,壁上总是名家的条幅,隔几天换一回。
从共时层面看,例(25)~(28),在现代汉语中,“上”单独作谓语、在动词后和动词构成连动结构以及在动词后用作补语这几种用法都依然存在,只是使用频率多少的问题。这充分说明动词“上”的语法化是一个长期的、缓慢的、渐进的过程。
语义演变:由趋向性演变为动相(phase)标记
根据刘月华(1998)的研究,“上”作为动词补语的语义可分为三类,分别为趋向义、结果义和状态义,后两者都是由基本的趋向义演变而来的⑤。结果义和趋向义被看作是因为动词的语法化而导致形成的语法功能,其表现被认定为是一种动相(phrase)标记⑥。江蓝生(2007)、蒋冀骋和吴福祥(1997)、梁银峰(2006)都有研究动相标记问题,笔者参考了部分研究成果。
本文通过引用刘月华⑦研究的相关示意图来具体阐述分析“上”作为动词补语的三类不同的语义。
1.趋向义
趋向义是“上”作为动词补语的基本义,指的是一个事件发生、动作进行的方向,即事件进行的“路径”。刘月华(1998)在趋向补语的研究中指出,“上”的趋向义包含了两种位移,一种是由低到高的移动图1(a),一种是客体接近主体的移动图1(b)。这两种位移萧佩宜(2009)称为,如图1(a)垂直位移、图1(b)水平位移⑧。
(a) (b)
图1:“上”的趋向义
(29)元皓遂将子京奉上之绦作同心结,而系自身两脚,家人皆见云异哉。(五代《敦煌变文集新书》)
(30)大概是丧了货贝,又被人赶上高处去,只当固守便好。(北宋《朱子语类》)
(31)此是颜子当初寻讨不着时节,瞻之却似在前,及到着力赶上,又却在后。(北宋《朱子语类》)
(32)崔待诏即时赶上扯住。(南宋《话本选集1》)
(33)宇文绶赶上来叫∶“孺人,我归了。”(南宋《话本选集1》)
从例(29)到例(33)来看,此时(唐代以后)的趋向动词“上”已经虚化为趋向补语。这时的“上”不仅能够表示从低处向高处竖向移动的空间意义,如例(29)、例(30),也能表示有后向前水平方向移动的空间意义,如例(31)到例(33),充分说明了动趋式动补短语的成熟。例(31)到例(33)中的“上”都是和“奉”“赶”等表示和具有移动义的趋向动词连用。当然,“上”也可以和不表达趋向意义的动词连用,这时趋向义演变成结果义或动态义。
2、结果义
“上”的结果义表示的是与“上”连用的前一动词表示的动作的结果,由基本的趋向义逐渐演变表示已经接近或达到某一种特定的结果。这样的语义演变可以用图2来说明。
图2:“上”的结果义
(34)带一管锁,走出门去,拽上那门,把锁锁了。(南宋《话本选集1》)
(35)也是寿数未绝,不曾关上房门。(明《今古奇观》)
(36)国师道:“管库有功,你各人伸上一只手来,各人写上一个字与你去。”(明《三宝太监西洋记》)
(37)一面盛上粥来,黛玉吃了半碗,用羹匙舀了两口汤喝,就搁下了。(清《红楼梦》)
(38)取出现成写就的宪牌,填上梁尚宾名字,就着聂千户密拿。(元《元代话本选集》)
动词“上”表示移动和路径,语法化之后“上”用在动词之后作补语,“上”的移动义脱落,只保留路径义,指从起点到终点的过程,其中主要突出了“上”的“到达”义,表示动作的方向。当移动的物体抵达目标时,就意味着这一动作已经完成。例(34)到例(38)中的“上”都没有表达出具体的趋向义,在文中都只是强调表示动作的完成。如例(34)中的“拽上那门”并不是为了体现“拽门”这一动作进行的方向(横向水平移动或垂直移动),而是为了表达“关门”中“关”的动作的完成,承接后文“锁门”的动作,所以例(34)到例(38)中的“上”都是表现为结果义,应该解释为“附着、接触”的含义。
3.状态义
“上”的状态义表示非趋向动词和补语“上”所对应的目标发生的状态改变,具有实体意义,意味着非趋向动词和补语“上”连用所表示的情形状态发生以后并没有马上停止,这是一个持续的过程。图3表示的是“上”的状态义,表示通过补语“上”在非趋向动词后的使用,所对应的目标由静态转变成动态,如例(39)到例(41)。
图3:“上”的状态义
(39)怎当得他每两下烈火干柴,你贪我爱,各自有心,竟自够搭上了。(明《二刻拍案惊奇》)
(40)驮夫说:“后来我们就骂上了。”(清《小五义》)
(41)又说:“他心里早和咱们这个二婶娘好上了。”(清《红楼梦》)
动词“上”的最基本的意义就是趋向义,它主要表示从低处向高处竖向移动的空间意义,如例(29)、例(30),或者是表示由后向前水平方向移动的空间范畴的意义,如例(31)到例(33)。将“上”作动词补语分出来的这三种语义放在一起对比可知,这三种意义有着本质的不同。当“上”表示结果意义的时候,应该是在补语位置,还能表示从低处向高处竖向移动的空间范畴的意义;而当“上”是状态意义的时候,此时的“上”表示时间范畴,代表状态的开始或持续。因此可以说明,“上”从趋向义到结果义再到状态义,它所具备的实在的、具体的意义越来越少,抽象的、虚化的成分越来越多,从另一方面证明了“上”经历了语法化过程。
三、语法化机制
语法化机制简单来说指的是各种促成语法化的原因和条件。语法化是多种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本文将从以下几个角度探讨动词“上”语法化的动因。
(一)语法位置的改变
动词“上”在句子中所处的位置发生变化之后,直接影响前后成分之间的搭配关系,这样一来,动词“上”的句法功能也因此发生变化。如“上”在例(6)“民可近也,而不可上也?”中的位置是在名词之前,充当主要动词,单独作谓语,表示“尊敬”的意思;当“上”的位置发生变化放在别的动词之后和动词连用时,如例(12)“涿郡铁官铸冶销金。皆飞上天。”中,这时候的“上”就不再是主要动词,而是充当前面一个谓语动词的补语,仅表示“上”前面的动词“飞”这一动作的结果。动词“上”从单独作谓语到在句子中既不是唯一的动词也不是中心动词的这一变化,说明“上”所表达的动词性質在逐渐减弱,当后者中的“上”(充当次要动词)这一语法位置逐渐固定下来之后,它的词义就跟着慢慢变得抽象化、去实化。与之相应,它的语法功能也跟着从作谓语到向成为谓语动词的补充或修饰成分这一过程演变。因此,我们可以推断,语法位置的改变使得词义进一步虚化,是导致动词“上”从词汇单位变为语法单位的原因之一。
(二)隐喻转喻
通过观察分析动词“上”的语法化进程,我们发现它的演变过程和隐喻、转喻所体现出来的规律是完全吻合的,符合从认知域过程到空间、从空间到时间、最后从时间到性质的投射。在“上”从趋向义向状态义扩展的过程中,空间运动中的时间轴和空间轴的紧密联系充分体现了转喻的作用。当趋向动词“上”表示向上的空间物理运动时,物体位置的改变表现在空间轴,由静到动状态的改变表现在时间轴,这种状态之间的变化,正是状态义获得的转喻基础。
(三)语义泛化
汉语动词“上”从一开始的表示基本的趋向意义到后来逐渐衍生出结果意义和状态意义,这种语义上的演变延伸可以看作是语义泛化的具体表现,正是因为这样,动词“上”走上了逐渐虚化的过程。当“上”充当谓语动词的时候,它所表达的意思是相对固定的,如例(4)“水曰润下,火曰炎上,木曰曲直,金曰从革,土爰稼穑。”中,基本上都可以归结为“上”指向的主体所发生的位移。当“上”经历语法演变的同时,其语义在同时发生变化,可以概括为由表示趋向义到表示非趋向义(即动向标记),它所具备的实在的、具体的意义越来越少,抽象的、虚化的成分越来越多。语义演变的泛化使得“上”的词序位置固定下来,从而发生词汇化,导致“上”和前面的动词连用的组合形式逐渐固定下来成为词汇。
(四)汉语双音化
上古时期的汉语使用规律基本上可以总结为“一个字等于一个音节,等于一个词”,用单音节词来表意是非常普遍的情况。但随着社会进步,在日常生活中人与人之间的交流仅仅凭借数量非常有限的单音节词汇远远不够,仅使用单音节词汇容易出现歧义或表达意思模糊不定的困难。从中古时期开始,两个经常在一起连用出现的单音节词非常容易被用来结合成一个双音节单位来使用,因此我们说汉语中从单音节词的使用到双音节词汇的发展是一种必然的趋势。
例(11)中的“飞”和“上”都表示移动语义的语素,在汉语双音化趋势的作用下,“飞”和“上”这两个语素经过重新分析,使两个词的词汇边界变得模糊不清,最终使得“飞上”的组合逐渐固定成为一个语言单位。而在动词“上”之前添加其他移动意义的动词并与之连用这种用法也越来越普遍地被人们接受和应用,语法位置趋于固定。因此总的来说,正是由于这种不可阻挡的汉语双音化趋势,推动了动补结构的产生与发展。“飞上”成为一个固定的语言单位这一变化在导致语法化的同时往往也会导致词汇化的结果。当“上”经过词汇化的过程之后变成了词,然后开始了语法化的历程。
通过历时平面与共时平面的分析,调查结果表明动词“上”的语法演变和语义演变的过程完全遵循语法化的原则,从一个具备具体意义的实词逐渐衍生为具备抽象意义的虚词。笔者期望借由本文的讨论,为现代汉语中其他趋向词和动词结合后的研究提供一些思路,为研究汉语趋向动词系统语法化的共性特征奠定基础。同时,汉语动词“上”的语法演变和语义演变的过程在一定程度上为语言类型学中的汉语研究提供了一些分类的证据。
注释:
①元朝周伯琦编写的《六书正伪》。
②沈家煊:《“语法化”研究综观》,外语教学与研
究,1994年第4期。
③Kurylowicz,Jerzy:The Evolution of Grammatical
categories,Esquisses Linguistiques,1965.
④本文使用了北京大学汉语语言学研究中心的语料库
和《型世言》等语料,下同。
⑤刘月华:《趋向补语通释》,北京语言文化大学出
版社,1998.
⑥Traugott,Elizabeth C.,Richard B. Dasher:
Regularity in Semantic Change[M].New York: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2002.
⑦為了说明方便,本文引用了刘月华(1998)文中的
指示标记。本文是以“上”为主要研究对象,刘文的趋向补语研究中的其他指示词“下”“来”和“去”不在本文的讨论范围之内。
⑧萧佩宜:《论汉语趋向动词“上”和“下”的语
法化和语义不对称性》,暨南大学华文学院学报,2009,(1):51-58.
参考文献:
[1]蒋冀骋,吴福祥.近代汉语纲要[M].长沙:湖南教
育出版社,1997.
[2]刘月华.趋向补语通释[M].北京:北京语言文化大
学出版社,1998.
[3]吴福祥.近年来语法化研究的进展[J].外语教学与
研究,2004,(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