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长征电视剧《骡子和金子》的叙事创新
2018-09-10赖星禧
内容摘要:以往的长征电视剧主要是着眼于战略层面的,而《骡子和金子》主要叙述主人公成为革命主体的过程,是个人的主动升华。笔者在本文中将探索《骡子和金子》这一部电视剧的叙事创新。
关键词:骡子与金子 叙事创新 视角
近年来,各类长征题材传奇剧不断涌现出来,与传统的长征类型剧有所不同的是,这些剧在叙事手法上有了些许创新,如《骡子和金子》。
整体上来看,其实《骡子和金子》跟以往的长征题材的叙事模式一样,即主人公在革命导师的帮助下成长为革命战士的的故事。无论主人公的出身如何,无论他战斗在哪条战线,故事的初始情境中主人公都是一个缺乏革命觉悟的普通群众,而正是共产党的帮助和领导,主人公才将人生选择融入了历史前进的滚滚洪流中,为革命斗争奉献出自己的力量,最终走向“成人”,成为革命的“主体”,就是所谓的成长叙事。长征题材有的主要叙述的是主人公成为革命主体的过程,有的主要叙述的是主人公成为革命主体之后的所作所为,而《骡子和金子》的故事显然是前者。既然叙事模式大同小异,那么《骡子和金子》的叙事创新点在何处?笔者认为是叙事视角。
《骡子和金子》虽然是延续了之前的叙事模式,但是这部剧跟以往的长征题材片又有很大的不同,以往的长征传奇剧主要从战略层面铺展故事,而《骡子和金子》中展现的更多是骡子个人的经历,骡子捡到金子,出于诚信原则,他就是要还金,而还金又势必得翻山越岭,遭受重重阻碍,但骡子是个很拗的一个人,他死了心地都要把金子还回去,这是一种信仰。因而骡子是靠自身的感悟和努力才成长起来的,但为了适应主旋律和观众观剧需求,难免会对骡子的自觉成长的成因做些改动,但是仍然可看出骡子不是纯碎被动的,他是有着自己对长征精神的理解,主动自我升华,以达成自我的精神成长。
在《騾子和金子》中,骡子是那个时代极其不起眼的人,但他偏偏撞上了大时代中的大事件,这使他在与大时代大事件的碰撞中渐渐完成了自身的精神升华,如果说前面他是被迫走上漫漫征途的,那么后面就是骡子本身主动参与革命了,而这一转变过程就是在长征途中发生的,而至于骡子是如何转变的这一内容便构成《骡子和金子》的大部分剧集。
电视剧开头,观众可以看到骡子是个缺心眼的青年农民,他活的老实简单,并未想过要参与革命,因偶然的事件才误入红军队伍并为红军运送一批“特殊”的物资,之后又阴差阳错捡到金子,才知道这“特殊”物资是一麻袋中央银行急需转运的黄金,为了信守承诺,骡子孤身一人走上了漫漫长征路。这时悬念就产生了,骡子这样平凡而又弱小的人物能行吗?观众这时便产生期待心理了,骡子究竟能不能完成这充满艰难险状的还金壮举呢?
用这种小人物的微观视觉和民间视觉来开启长征鸿篇巨制,更容易拉近观众距离,《骡子和金子》是以对个体生命存在和个人命运的关切点为出发点来建构关于革命、民族和历史的宏大叙事。也就是说在对骡子个体生命和存在价值的关注基础上融入了长征历史叙事,这一宏大叙事因骡子生命的血液滋养而鲜活,骡子个体生命也因长征叙事的雄浑壮阔而得以张扬和提升,因而成就了骡子这一鲜活生动的生命形象,电视剧叙事也因其宏大叙事的雄浑豪阔而达到一种崭新境界和新的叙事高度①。
像骡子这样的基层人物往往有着最原始的人性,姑且不论他的好坏,骡子身上流淌着“喷张”的血液,人们在观剧的时候能够看到某种“原始”人性,这正是当下都市人缺乏的,所以观众会自行带入人物情境中,设想自己是骡子,会不会也走上这样一条道路,有的人会,有的人不会,每个人的答案都不同。正如罗伯特麦基所说,“在主人公的内心深处,观众发现了某种共通的人性。当然,人物和观众不可能在各方面都相象;他们也许仅仅共享一个素质。但是人物的某些东西能够拨动观众的心弦。在认同的瞬间,观众突然本能地希望主人公得到他所欲求的一切。观众这种不自觉的心态逻辑大略是这样运转的:‘这个人物很像我。因此,我希望他得到他想要得到的一切,因为如果我是他,在那种情况下我也想得到同样的东西。……”
当我们认同一位主人公及其生活欲望时,我们事实上是在为我们自己的生活欲望喝彩。通过移情,即通过我们自己与一个虚构人物之间的替代关系,我们考验并扩展了我们的人性。故事所赐予我们的正是这样一种机会:去体验我们自己的生活以外的生活,置身于无数的世界和时代,在我们生存状态的各个深度去追求、去抗争。长征时代虽然距离现在不过短短的八十年时间,但对于现在的年轻人来说,无疑是陌生而又遥远的,他们无法体会那时的艰苦,但又充满好奇,想要了解那样一个年代,于是电视剧就提供给观众的一种那个年代的视觉呈现。
长征红军途径中国十多个省份,遇到各类形形色色的人和事,沿途经过中国壮丽的山河,红军爬过雪地,涉过险滩,踏过泥澡泽地,可谓是“上过刀山,下过火海”。而当今都市人生活在穹顶之下,看惯了各种高楼大厦和五光十色的霓虹灯,他们很少真正融入到大自然中,更无法想象在这种环境下抗战,他们自身有种“原生态”情结和反现代性的怀旧情绪,前面谈到,都市人更崇尚的是某种“原始性”,于是在这变化莫测的长征路途中,观众渴望看见的是骡子,也就是与农民生活相关的地方性景观,而《骡子和金子》主人公的“长征”之路途径5个省份。剧中既展现了壮美的自然风光,又表现了独特的人文景观,呈现出某种原始“风光”,然而这种“风光”(剧中有新疆克拉玛依雪山画面)对于骡子来说显然是残酷的,但这也是对人性的考验,环境越恶劣,骡子的人性考验也就越大,而他的还金之举就更充满意义,骡子个人的人格魅力也就更加凸显了。
我们知道,像这类题材的电视剧很容易将个体在种种不同选择面前做出不同决定背后的性格因素和人格因素掩盖在宏大叙事中,个体消失了,剩下的是“史实”。但是在《骡子和金子》中,骡子把命运交付给自己,在残酷的现实中实现骡子的成长,而在这成长过程中,骡子自始至终都有自己的独特判断,他并没有埋没在革命史诗中,反而一直保持着自己的标签,他认为,“赶脚的人,就要人在货在”,道理简单,完成却很困难。事实上,这就突破了以往的“神剧”,骡子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本领,他也不像李云龙那般神武,他有的只是一颗真诚而炽烈的心,他唯一的本领就是遵守一个马夫的职业道德,骡子身上更多体现的是人类最原始的品格—诚信。骡子很平凡,但成就他的就是这平凡,多少人能够坚持信守某些做人的常识和准则,尤其是当今,骡子的没有非凡之能,但他能够把某种准则坚持到底就称得上是不平凡了。骡子用他的“死心眼”之举来阐释被人边缘化的长征精神,即诚信和信仰,以另类的视觉来阐明长征精神,可谓是一种创新,而骡子身上的这种“江湖侠气”对于建构我们当代文化价值观也具有重要意义。
精神向度的把握决定着艺术创作的立意,而叙事手法和呈现视角的拿捏则是实现立意的基础②。《骡子和金子》的收视率就是赢在叙事创新上,剧中并未启用任何大明星,但是却靠着比较独特的视角和演员打动人心的细腻的表演说服了观众,收获了自己的口碑。在中国电视艺术委员会《中国电视》杂志高级编辑陈芳看来,电视剧《骡子和金子》在某种程度上扭转了观众对于红军长征题材都是宏大叙事的习惯性思维,和众多红军长征题材影视作品相比,这部电视剧对主流价值观的弘扬、对主旋律的表现有四两拨千斤的效果。也因其视角独特,拓宽了长征题材电视剧的表现视野,为这一题材的创作开拓了新的空间③。
值得注意的是,革命题材电视剧往往为了为了满足观众需求会改编一些情节,使得剧情能够不断反转,对部分革命历史事件的时间没有一个基本的概念,容易误导观众,这也是革命史诗类题材需要改进的地方。
注 释
①刘婷、付会敏:《宏大叙事的个体超越:革命题材电视剧的成功转向—以人间正道是沧桑》,当代电影,2010年版第8期
②杨洪涛、孙佳:《长征题材影视赢在创新》,文艺评论周刊,2016年11月版
③高艳鸽:《电视剧<骡子和金子>一个不可思议的长征故事》,中国艺术报,2016年12月
(作者介绍:赖星禧,广州大学戏剧与影视学专业研究生,目前已发表过《以故宫的美学特征来阐释明清传奇结构美》《论蒙克<呐喊>的情感交流》《梦与成长—从心理学角度评<怪物召唤>》等学术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