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心理健康教育的发展历程与实践走向

摘要：中国心理健康教育在其近30年发展和演进的历程中，走过了个别尝试期、初步发展期和全面展开期三大阶段；由最初作为解决学生心理问题的一种方法，提升为与德育、智育、体育等相并列的一种教育形式，并进一步跃升为教育的核心目的之一；其实践内容也由心理咨询、心理健康教育课程向人本化教育拓展。心理健康教育逐渐成为现代学校的重要标志，并以促进“心理发展”为核心贯穿于学校教育的整个过程之中，引领学校教育的和谐发展。

关键词：心理健康教育；心理发展；发展历程；实践走向

中国的心理健康教育始于学校教育领域，从20世纪80年代中期开始兴起，在经过近30年发展与演进的过程中，逐渐开始形成自身的特色，成为有别于西方咨询心理学的一门兼具心理学与教育学特征的新学科。今天的心理健康教育，已由解决学生心理问题的一种权宜之计，上升为一种新型教育形态，成为学校教育的重要组成部分，并在此基础上进一步提升为教育的核心目的之一，成为现代学校的标志。系统梳理中国心理健康教育的发展脉络，总结其发展的特点，展望其发展的实践走向，将有助于心理健康教育走上科学化、规范化的轨道，保证心理健康教育在学校教育中发挥更为核心的作用。

一、中国心理健康教育的发展历程

中国心理健康教育经过近30年的快速发展，逐渐从无到有、从小到大地成长起来，从其与学校教育结合的视角，结合其在学校教育中地位与作用的变化轨迹，大致可以将其发展历程划分为三大阶段：

（一）个别尝试期：20世纪80年代中期到90年代初期

从心理健康教育实践的形成来看，我国的心理健康教育最初是发端于心理学的。20世纪80年代初，随着学校与社会对学生心理健康问题的关注，心理学工作者开始深入到教育实践之中进行研究与探索，与教育工作者一起，试图应用心理学的理论和方法解决学生所面临的心理问题，心理健康教育也以心理咨询的形式在学校中应运而生。因为在这一阶段，一些教育实践工作者发现，面对学生的某些问题行为，靠传统的思想教育、道德教育、行为规训等方法难以奏效，深入分析则看到这些问题行为既非思想问题，也非道德问题，而是学生的心理问题，因此，学生的各类心理问题开始引起教育者的关注，人们开始认识到心理问题的表现与危害，呼吁要关注学生的心理健康问题；一些研究者开始引进介绍西方心理咨询的理论与方法，并尝试运用心理咨询的方法解决学生的心理问题。

这一阶段的心理健康教育的主导形式是心理咨询，关注点是解决学生所面临的各种心理问题，在学校教育中将其定位于解决学生心理问题的一种教育方法，或将其看作是道德教育的一种手段，其理论基础是源自20世纪初发轫于美国的“咨询心理学”或“学校心理咨询”，以及其后被引入台湾、香港之后加以本土化的“学校心理辅导”。因为这一阶段只限于个别人的个别活动，因此称之为个别尝试期。

（二）初步发展期：从20世纪90年代初期到末期

20世纪80年代后期，社会的发展变化对学校人才的培养提出了更高的要求，针对“应试教育”存在的种种弊端，素质教育的思潮在我国逐渐兴起，1993年中共中央、国务院公布的《中国教育改革和发展纲要》提出要由“应试教育”转向全面提高国民素质的轨道。在应试教育向素质教育转轨这样一个大的教育背景之下，心理素质的地位和作用开始凸现出来。因为就全面发展的标准而言，一个学生应该具备良好的思想道德素质、知识技能素质、身体素质和心理素质四个方面。可以说，前三方面的素质在学校中都有相应的手段和途径，唯有心理素质的培养却找不到相应的途径和手段。为了使学生的心理素质得到健康全面的发展，教育者则有必要对其实施有针对性的教育，因此，通过心理健康教育促进学生心理素质的发展则成为必然。这也标志着心理健康教育开始由一种教育方法提升为与德育、智育、体育等相并列的一种教育形式，成为学校素质教育的重要组成部分。特别是1999年愿月教育部颁布了《关于加强中小学心理健康教育的若干意见》，使得心理健康教育开始真正纳入到学校教育的实践之中。

这一阶段的心理健康教育，其主导形式是心理健康教育课程，关注点是整体提升学生的心理素质，在学校教育中将其定位于与德智体美劳相并列的一种教育形式，注重教育目标、内容与方法的确定與实施。其理论基础是素质教育的理论与方法。

（三）全面展开期：21世纪初期至今

随着素质教育的深入发展，在对素质概念内涵的揭示过程中，研究者逐渐发现，素质是一个人身上处在发展中的“基础条件”。个体的素质结构主要包括生理、心理两大基本要素，生理方面主要指学生身体的发育、机能的成熟和体质、体力的增强；心理方面则指学生认知、情感、意志、个性的发展和完善，其外显形式表现为智、德、美等几方面的发展。换句话说，心理素质、身体素质与知识技能素质、思想道德素质并不是简单并列的关系。心理素质是一个人整体素质提高的基础，因此，心理健康教育既是一切教育的前提和基础，也是一切教育最终所要达到的目标。因为教育提供给学生的文化精华，要通过个体心理机制选择、内化，才能渗透到学生的头脑中，学生由幼稚走向成熟，也是心理素质水平不断提高的过程。从更大的范围看，人类自身的行为活动包括生理活动和心理活动两个方面，生理活动的外显形式是身体活动，可以通过体育来求得发展；心理活动是内隐的，可以直接表现为人的认识、情感、意志、个性等心理现象，也可以通过道德行为、智慧行为、审美行为及劳动行为等外显形式表现出来，因此，德育、智育、美育、劳动技术教育等实际上都可以看作是心理健康教育的具体途径。

这一阶段的心理健康教育开始呈现出研究与实践全面展开的特点。一方面研究者将心理健康教育看成是教育的目的之一，是“以人为本”现代教育理念的现实表现，试图以“心理发展”为逻辑起点建构学校教育的目标体系；另一方面，研究者与实践者也开始反思学校心理咨询的经验，探索中国学校心理咨询的实践模式，关注心理健康教育的课程化，使得学校心理健康教育逐渐向广度与深度拓展。

二、中国心理健康教育的实践走向

心理健康教育是最具人性化和最能体现教育目的的教育。当中国心理健康教育在完成由教育方法、教育形式到教育目的跃升的过程中，也预示着其实践走向将由心理咨询、心理健康教育课程向人本化教育迈进，以心理健康教育引领学校教育的和谐发展，则成为中国心理健康教育发展的必由之路。这也同样表明心理健康教育不仅可以发挥其解决学生心理问题、提升学生心理素质的本体功能，而且也应当贯穿于学校教育的全过程之中，使学校教育展现出人性关照、人文关怀的特征。

如何彰显心理健康教育在学校教育中的核心地位？我们仅以学科教学和教师专业发展为例，探讨其中蕴含的心理健康教育内涵；以学生的心理发展为主线，使学科教学与教师专业发展均围绕着学生的心理发展展开，以此展现出心理健康教育在学校教育中的核心地位。

（一）心理健康教育与学科教学

心理健康教育与学科教学的关系问题，通常的观点认为，需要通过学科渗透的方式将心理健康教育融入学科教学之中。这一观点的误区在于：一方面，没有看到心理健康教育与学科教学的内在联系；另一方面，对教学的认识仍停留在知识本位阶段，将教学仅仅看作是知识传授的过程。

我们认为，心理健康教育的核心是促进学生的心理发展，而心理发展是学科教学的核心目标，因此，心理健康教育与学科教学之间存在着深层、内在的联系，甚至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所有的学科教学都可以看作是心理健康教育的形式与内容。因为促进人的心理发展是教育的最本体的功能，任何学科的文化知识，只要是以教育的形式出现，都将以促进心理发展作为其最重要的任务，学科教学也不例外。

1.以心理发展为主线构建课程目标体系

当前我国基础教育课程改革的研究中，课程目标的研究居于核心地位。长期以来，我国的学科教学中，总是单纯以学科知识及学科发展来构建课程目标，使课程目标难以同学生的学习特点和身心发展结合起来。这些做法的最终结果必然导致舍本求末，单纯追求知识传授，使教育的核心目的难以实现。课程目标并不是一个单一的构成物，它是由社会发展目标、学科知识目标、心理发展目标等综合构成的一个有机整体。在这三大构成成分中，心理发展目标应当是其中的核心成分。因为促进人的心理发展是教育的本体功能，任何学科的文化知识，只要是以教育的形式出现，都将以促进心理发展作为其最重要的任务；社会发展目标之所以存在的主要目的，则是试图通过教育来促进社会的发展，反映的是课程目标的社会功能，而社会功能也是通过本体功能得以实现的。因此，心理发展目标是课程目标的核心。

具体做法：努力挖掘各学科知识中的心理发展目标，这是学科教学中实现新课程目标的关键，帮助教师明确每一节课中心理发展目标的内容，将课程目标由学科知识本位向心理发展本位迈进。将心理发展目标真正体现在学科教学之中，达到心理健康教育与学科教学的深层结合。

2.形成和建构“心理发展性教学”模式

心理发展性教学，在于创设一种新型的教学模式，其目的是能够帮助教师将学生心理发展这一教学的核心目标体现在教学过程之中，变成教师的实际教学行为。这种教学模式创建的理念是：（1）学生的心理发展包括认知、情感与行为三大领域；（2）教学过程应建立在学生心理发展的基础上；（3）教学应以促进学生的心理发展为核心。

具体做法：将一节课的教学过程划分为14个环节，通过师生互动将14个环节构成完整的教学过程，包括：（1）导入；（2）激活先前经验；（3）提示；（4）了解；（5）引导探究；（6）小组讨论；（7）协助小组讨论；（8）呈现讨论结果；（9）引导学生分享；（10）分析与思考；（11）总结并提供练习；（12）练习；（13）提供反馈；（14）反思。每个环节都指向心理发展的不同侧面，并通过新课程所倡导的现代教育方法，以学科知识为载体，对学生认知、情感和行为进行培养和训练，达到心理的整体发展。

（二）心理健康教育与教师专业发展

什么样的教师才是有教学专长的教学名师？优秀教师应具备什么样的特征？在我国教师教育领域，类似的問题一直是悬而未决的难题，使得教师的选拔、培养无科学的标准可依，无法有效引领教师向更高层面的专家型教师发展。我们曾借鉴现代人力资源理论对“教师胜任素质”进行了实证研究[1]，通过文献分析、关键事件访谈、问卷调查等方法，将教师胜任素质具体划分为六大维度：人格特征、职业态度、师生关系、教学管理、教学准备和教学实施。并且进一步将每个维度细化为相应的胜任素质，共确定出教师应具备的25种胜任素质（乐观积极、诚实正直、风趣幽默、宽容善良、有责任感、耐心细心、热爱职业、以身作则、亲和力、沟通能力、对学生一视同仁、尊重信任学生、全面了解学生能力、表扬与批评能力、情绪调节能力、组织管理能力、决策能力、理解教材能力、驾驭教材能力、信息搜集处理能力、时间管理能力、有效提问能力、选择教学策略能力、观察能力、语言表达能力）。在教师胜任素质的六大维度中，人格特征与职业态度反映的是教师的职业道德特征，师生关系与教学管理反映的是教师的课堂管理特征，而教学准备与教学实施则反映的是教师的课堂教学特征，以此分别将其命名为：教师道德智慧、教师管理智慧和教师教学智慧。之所以称之为“智慧”，是因为这25种胜任素质的本质既不是学科知识的内容，也难以用教学技能予以概括，智慧不同于教学技能，教学技能主要关注的是教学行为的熟练化，而教育智慧则是透过熟练化的教学行为去关注其背后的教育理念和能力系统。关注教育智慧，能够帮助教师达到“知其然并知其所以然”的境界，能够使教师教育改变培养“熟练操作工”的模式，提升到培养“工程师”的水平。因为教师自身的人格特征、职业态度、管理智慧与教学智慧要远远大于其学科知识与教学技能的作用。正如德国教育家第斯多惠所说：“一个真正的教育者，根据他自己和别人的宝贵经验，他知道，通过你是什么样的人比要通过你知道什么，可以获得更大的收获。”[圆]因此，教师自身的教育智慧具有更为重要的教育价值，教师不应只是传授知识的经师，更应是拓展学生心灵智慧的人师。

但在已有的心理健康教育实践中，人们往往更多关注学生的心理健康教育，忽视教师的心理健康教育。事实上，教师教育智慧的发展是教师心理发展的集中体现，是教师心理健康教育的重要组成部分，是教师专业发展的有效保证。

具体做法：借鉴心理学领域关于专家型教师的研究成果，通过情境模拟训练的方法，制订出相应的教师胜任素质训练课程，帮助教师在真实的案例情境下，通过系统的模拟训练有效提高25种胜任素质，使教师真正成为专家型的教师。具体训练步骤：（1）胜任素质说明：在每一种胜任素质训练的开始部分，首先对这一胜任素质加以说明，类似于概念描述，帮助教师初步了解该胜任素质特征的内涵与主要内容；（2）教师自测：指导教师对该胜任素质进行自我检测，通过自我测试初步了解自己该胜任素质的发展水平；（3）教育情境分析：列举出某种教育情境，这种教育情境是与该胜任素质相关的学校教育中的实际问题。情境后边都有三种不同的解决方案，分别对应着新教师、熟练型教师和专家型教师的解决方法，教师可以根据自身的实际情况自主选择。如果选择了其中一种解决方案，就可以按照指导语的提示，进入到下一步骤的相应“辨析”部分进行阅读，至于其他没有选择的解决方案，当然也可以阅读和了解；（4）辨析：对上一步给出的教育情境中的每种解决方案加以辨析，分析每种解决方案的优势和不足。教师可以根据自己在第三步中的选择，寻找相对应的解决方案进行辨析阅读，可以了解自己属于哪一类教师的解决方法，也可以进一步明确专家型教师的解决方法；（5）指导建议：对应着上一步中辨析的结果，给出具体的建议，并让教师感受到专家型教师的解决方法体现出的教育智慧。

参考文献

[1]刘晓明，李向东.教师教学智慧[M]，长春：东北师范大学出版社，2011，6：1- 3.

[2]檀传宝.教师的道德人格及其修养[J].江苏高教， 2001（3）：7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