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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态女性主义视角下解读皖南竹枝词与英国浪漫派抒情歌谣

2018-08-28汪海燕

求知导刊 2018年13期
关键词:竹枝词生态女性主义

汪海燕

摘 要:皖南竹枝词和英国的抒情歌谣通过描写自然和女性和谐共存这一主题,看似赞美同情女性的同时表达了对自然和女性的控制,忽视了自然和女性的话语权,反映出人类任意改变自然的主宰者心态。文章在生态女性主义批评的视角之下,对皖南竹枝词和英国的抒情歌谣进行重新赏析和解读,目的是唤醒人们的生态整体意识和男女平等意识,达到人与自然的真正和谐相处。

关键词:生态女性主义;竹枝词;抒情歌谣

中图分类号:I106.2    文献标识码:A

一、生态女性主义

生态女性主义(eco-feminism)作为20世纪70年代西方女性主义运动的一部分,是女性主义运动和生态运动相结合的产物。生态女性主义的概念最早是由法国女学者费朗索瓦·德·奥波尼(Francoise dEaubonne)1974年在其著作《女性或死亡》一文中提出的。她把生态思想和女权思想结合在一起,揭示了自然和女性之间存在的天然联系。20世纪90年代,一些生态女性主义者开始从文学的视角对环境问题和性别问题进行考察和研究,提出自然和女性是人类生存和发展的本源,但是自然和女性在男权社会中同样遭受统治和压迫,被驱逐到“他者”和“邊缘”的地位。因此,生态女性主义将女性与生态这两个问题结合起来,试图寻找自然和女性两者受压迫之间的特殊联系。

生态女性主义文学批评是在目前环境日益恶化、生态危机日益加深的特殊语境下兴起的文艺思潮,把自然、环境、性别和文学联系起来,目的是通过文学研究对文学创作、进而对整个人类文化进行重新审视和批判,改变自然和女性的地位,唤醒人们的生态整体意识和男女平等意识,建立一个男女平等、两性和谐、物种平等、协调发展的社会。

因此本文以生态女性主义文学批评理论为支撑,从环境和性别的双重视角重新阐释皖南竹枝词和英国抒情歌谣,通过对比赏析,研究探讨作品中表现出的共同点,即自然和女性的联系,反映出中西方对女性和自然的态度,赞美同情女性的同时表现出共同的男权意识。

二、皖南竹枝词与英国抒情歌谣的共同点

皖南竹枝词和英国抒情歌谣都是18世纪和19世纪的文学作品,虽然从空间来说距离很远,但是从人类发展的角度来说,它们有极其相似的特点。首先,作为文学创作,它们的取材都来自民间的歌谣,反映普通乡村人的生活;其次,诗词的内容都大量描写了自然和女性这一共同的主题;最后,从生态女性主义视角重新审视这些诗歌,发现无论是中国还是英国,诗词作者在赞美大自然和女性的同时都不可避免地打上了时代的烙印,自然和女性仍然是归属于家庭和男性的物品,处于男性的控制之下。

1.取材来自民间

竹枝词是起源于四川东部的民歌,首先出现在唐代元和年间,由于诗人刘禹锡被贬至巴渝,他根据当地民歌和民谣,写了一系列的竹枝词来歌颂男女的风情和三峡的风光。竹枝词由于通俗易懂、朗朗上口、回味无穷而流传至今,很多人均能吟诵并且有多种译本,由此可见竹枝词的魅力。

安徽南部即皖南国际文化旅游示范区是黄山市、池州市和宣城市、安庆市等县的核心区。它以其独特的自然景观和文化底蕴成为安徽省文化生态建设的重点领域。这一地区涌现出一批取自民间生活、具有鲜活的生活情调和乡土风味的竹枝词作品。这些反映皖南自然景观、土风民俗的竹枝词既描写了人与自然和谐共处,也有很多描写徽州女性的竹枝词,反映出当时的社会风貌和民俗。

在十八世纪的英国,浪漫主义文学运动的领袖威廉·华兹华斯(以下简称华兹华斯)和好友塞缪尔·泰勒·柯勒律治(以下简称柯勒律治)在1798年共同创作了一本浪漫主义诗集《抒情歌谣集》(Lyrical Ballads),为英国文学史开创了浪漫主义先河。在1800年版的Preface中,华兹华斯指出他“通常都选择平凡的田园生活作题材,可以输出一种更淳朴和有力的语言” 。因此他的诗歌主要描述了日常生活里的事件和情节,采用人们真正使用的语言来加以叙述或描写。华兹华斯认为乡村生活方式更朴实更自然,人的激情与自然的各种美丽可以更恒久地结合在一起。他还特别强调人的意识在反映自然之中所起的作用,提出人与自然之间是和谐的共生共存关系。同时,他的诗歌中出现了众多风采各异、年龄跨度较大的女性形象,从七八岁的小女孩到年过七旬的老妇都有涉及。这在当时以男性为主导的父权社会似乎表现出他对女性的关注和同情。

由此可见,皖南竹枝词和英国的抒情歌谣的共同点是均取材于民间,都是自然的产物,反映了18世纪的普通民众的生活风貌,特别描述了在大自然的背景下的各种女性形象,都体现对自然和女性的赞美和关注,生态主义女性观有所显示。

2.自然与女性共存的主题

明清时期,皖南的徽州地区宗族盛行,族内妇女的日常行为受到严格控制,对妇女的日常生活空间也进行了严格的限制,规定“男子不得入内室”“妇女无故不出大门”,欲将妇女限制在家门之内。 然而,皖南山区毕竟是山多水多地少之区域,出行颇多不便,且处于农耕为主的阶段,生计往往较为困顿,导致大批男子外出经商。徽州男子年少生活困苦,走出大山,出去经商,而由于交通不便,可能一出门就是好几年甚至十几年,为了后代,他们离开出去前必先完婚,因此出现了很多十三爹十四娘的状况。因此,皖南徽州地区的老弱妇孺反而成为当地的主要劳动力群体,特别是女性在养老育小的留守生活中发挥了重要作用。皖南竹枝词中的女性形象往往在述说相思之苦,借用景物描写衬托出婚后徽州女性的孤独。这样的孤独情感也是通过自然界影射人类的心理,自然和女性形象的融合得到了体现,反映出生态女性主义所提出的女性和自然密不可分的关系。

比如桐城人方文所作的江上竹枝词: “送郎江上藕花开,说道还家看早梅;如今桃李俱飘落,柳絮将飞郎未回。”“春水新添几尺波,泛船小妇解吴歌;笑指侬如江上月,团圆时少缺时多。”舒斯笏所作的黟山竹枝词:“姑嫂偕行去采茶,旗枪对对选新芽;多情阿嫂将姑嘱,休损枝头并蒂花。”诗人用藕花、梅花、桃李、柳絮等自然景象反映出季节变化,年过一年,丈夫还在外地没有回家团圆。用月亮和并蒂花等自然界的物体和意象来暗喻夫妻聚少离多。另有清朝道光年间的祁门人倪伟人的新安竹枝词中写道:“三月春风柳絮飞,双双紫燕入重帏;阿郎重利轻离别,十数年中不见归。”诗人借用女性的口吻,用春风、柳絮和紫燕衬托出良辰美景,影射出留守妇女没有郎君的生活,深刻反映了女性独自在家守空房的孤独情感。竹枝词中女性形象与自然景象里融合在一起,生活中琐碎的物景在女性眼中已不再是无情之物、无情之像,而是富含情致的,更好地体现了自然与女性共存的主题。

作为英国浪漫派诗人代表,华兹华斯的诗歌主要集中在自然和女性两个方面。他写了许多关于自然与生命关系的诗。他认为自然是生活中幸福和智慧的源泉。他的作品简洁、清新、自然、流畅,为新古典主义的古雅风格创造了一种清新浪漫的诗风。华兹华斯曾多次到苏格兰各地游历,广泛接触大自然和乡村风土民情,诗歌中出现了很多女性形象。如《我们是七个》中的小姑娘、《赠一位年届七旬的女士》中七旬女性、露西组诗等,都体现出诗人对女性的赞美和同情,这在当时的以男权主义盛行的英国比较罕见的。

比较典型的例子有《孤独的割麦女》,诗人用了很多表示孤独的词语来形容苏格兰高原上的割麦女,比如忧郁、单身、独自一人。语言非常简单、诗意、易懂,但又是清新自然的,具有优美的意境。采用描写声音和彩色的画面,利用大量的图像词汇,从多个角度描绘了孤独的收割者忧郁的歌声,聚焦于苏格兰高原上一个年轻女孩真实而丰富的内心世界。这首诗像华兹华斯的其他抒情诗一样,说明了他对自然的深切热爱,充分体现了诗人把女性与自然紧密联系在一起,自然对人类的启示暗示着歌声带给诗人的愉悦,在人生旅途的行进中有指引和鼓励的作用。生态女性主义思潮在这里得到了一定程度的体现,或者说是萌芽。

3.生态女性主义解读

在皖南竹枝词中,诗词作者一般为男性,但是多以女性口吻描述了 “浣纱女”“采茶女”“养蚕女”等女性劳作的形象,如清代泾县人翟赐履的竹枝词:“纤纤玉手捧柔桑,蚕纵眠时妾自忙;试看邻家新嫁女,夜深尤未卸红妆。”诗人刻画了养蚕女的忙碌形象,温柔美丽而勤劳坚韧。还有郑应鹤的“溪边浣女暮秋天,砧杵声声响晚烟;瞥见行人斜理鬓,回头低唤小姑前”。诗人确实发自内心地赞美了女性的勤劳温柔,理所应当地认为女性就应当是这样的形象。在当时人们的心目中,女性和自然是融为一体的,即使是女性自己也必须以这种形象出现,可见当时女性的地位低下。

再如这首新安竹枝词:“清明灵草遍生芽,入夏松萝味便差;多少归宁红袖女,也随阿母摘新茶。”词中描述皖南山区盛产茶叶,母女相伴采茶,一是因为茶叶的时令性特别强,在春天茶叶生长旺季,每天的茶叶都是不一样的,特别是清明节前后采茶最忙,清明节前的茶叶如灵草一样,味道最好,即使是嫁出去的女儿也要赶紧回家帮忙采茶,不然一旦入夏茶叶叶片就会变大,味道变差,价格也就随之降低;其二也说明徽州女性的勤劳,家中的男性出去经商,只有女性不顾日晒雨淋,上山劳作,经常是带上干粮,在山中采摘一天,晚上回家做茶,其中的辛苦心酸只有自己知道,“独享”多少不眠之夜。

从生态女性主义的角度来重新解读皖南竹枝词,不难看出词中似乎表现了男性对女性的赞美同情,女性形象在男性眼中必须是勤劳的、羞涩的,同时也是坚韧的。她们必须忍辱负重,承担全家人的责任,孝顺、宽容和孤独。但是从生态女性主义的视角来分析当时的女性生活,可以说这种思想也禁锢了女性,只能三从四德、勤俭持家,女性没有受教育的权利,只能待在家中或者山里做简单的劳作,养儿育女,男性可以出去经商,女性沦为传宗接代的工具。因此,竹枝词反映出的女性和自然都成为了男性控制的对象,女性牺牲了自己的全部来换取家庭的稳定,其实是完全不能达到真正的和谐发展。

而在华兹华斯的诗歌中,女性形象是孤独、寂寞的,和大自然一起同时作为诗人欣赏同情的对象。如露西组诗中的第二首《她住在人迹罕至的地方》就给了诗人这样的感觉。“她住在人迹罕至的地方,就在多佛小溪旁,无人曾将这少女称赞,也没几人把她放在心上。青苔石旁紫罗兰,怀抱岩石半遮面!——她美丽得像一颗孤星,独自个在窗空中闪现。”该诗用“人迹罕至”“青苔”“小溪”“岩石”等词语构造出大自然独特的意境,使少女露西与大自然统一和谐。在诗人眼中,露西就是青苔旁半隐半现的紫罗兰和那颗孤星,被诗人欣赏赞叹,但是没有话语权。女性的形象是美丽而忧郁孤独的。

通过以上比较分析和鉴赏,不难看出英国浪漫主义抒情歌谣里的所描述的女性是以男性视角来写的。女性和自然虽然是统一的,但却是在男性的注视下,并没有话语权,虽然形象美丽,优美的歌声还能给人抚慰,它只能被视为男性的装饰物,作为男性的依赖物。虽然诗人对女性赞美同情爱慕,但是诗中女性的存在是为了男性,就如割麦女的歌声给孤独的旅人以抚慰,露西也只能孤独地死去,和自然融为一体。因此作为男性的诗人诗歌中的女性形象均来自生活在他周边的女性,勤劳善良,温柔而乐于奉献,却失去了作为女性的主体性。女性和自然只是促使诗人产生强烈情感的契机,目的还是在于诗人通过她们获得自我精神和心灵的享受。正如华兹华斯所说:“不管描写什么情绪,只要我们自愿描写,我们的心灵总是在一种享受的状态中。”也就是说自然和女性都是为取悦男性服务的,没有达到真正的平等和谐。

三、结语

由此可见,皖南竹枝词和英国浪漫主义诗歌中都有对女性表现出极大的赞美和同情,体现了女性孤独的一面,同时又与自然巧妙融合,把女性置身于广袤的自然界中。虽然时空不同,但是女性和自然的地位在这些诗词中显然是受到男性压迫的。用生态女性主义的视角来重新赏析中西方的诗歌,可以重新解读中西方对女性都具有的相似的观点,提供了一个全新的角度。这些文学作品在赞美女性和自然的同时,没有摆脱人类中心主义和男权中心主义的束缚,忽视了自然和女性的话语权,没有完全实现女性生态主义。只有在提高女性社会地位的同时,调整人类任意改变自然的主宰者心态,才能实现人与人、人与自然的和谐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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