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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游与东道主社区青年:乡村旅游社区旅二代的概念及研究议题

2018-08-27保继刚

旅游研究与实践 2018年4期
关键词:旅游业群体社区

保继刚, 黄 锋

(中山大学 a.旅游学院,广东 珠海519082; b.旅游发展与规划研究中心,广东 广州 510275)

0 研究缘起

费孝通先生认为,中国绅士落叶归根的传统支持着历久不衰的中国文化。但近代以来,乡土社会培植的人才逐渐不为乡土社会所用,“回不了家的乡村子弟”不仅损蚀和冲洗乡土社会,而且造成城镇中出现寄生性的阶层[1]356-359。时下诸多空心村、空巢老人、留守儿童现象证明了今日中国乡村依然没有解决这个问题。完成九年义务教育的农村青年大体有3个出路,一是升学或当兵,二是到城镇务工,三是留在乡村。而进城务工、求学的农村青年却常被贴上“新生代农村流动人口”“第二代农民工”“蚁族”等标签且被视作消极的问题型社会群体[2]。

而在乡村旅游社区,旅游业日渐成为实现现代化的重要力量并引发乡村生活方式转型[3]。2015年,全国A级旅游景区从业人员达122.9万人。200万家“农家乐”共吸纳就业人口600万人[4],其中包括相当部分青年人。与此同时,媒体也进行了旅游业引发的农村劳动力回流的报道[5]。学术研究也证明,在乡村旅游社区中,社会资本和社会关系网络的效力促成劳动力回流[6]。根据笔者2017年7月在已经开发18年的西双版纳傣族园对旅游从业青年进行方便抽样的调查数据,89份问卷中有91%的旅游从业青年(18~35岁)毫不犹豫地认为自己以后仍会选择居住在本村寨。那么,在广大乡村地区,旅游业是否改变空心化的现实?旅游社区青年劳动力能否成为推动乡村社会复兴的中坚力量?这是笔者关注该群体的现实原因。

其二,从积极或消极意义上看,青年现状一定程度上放大了社会转型的某些效应。在旅游社区中,旅游业推动的乡村社会转型对家庭、青少年社会化、教育等产生重要影响,可以说旅游社区青年集中体现了旅游影响。但出于研究伦理、高引用率的追求以及东道主青年并不被视作重要的利益相关者等原因[7],已有的研究无法很好地把握相关研究议题。即使关注到青年群体,其注意力也放在青年游客上,东道主社区青年并不受重视[8]。在为数不多的东道主社区青年研究中,其样本选取也缺乏一定的标准,无法较好地区分受旅游业影响程度的深浅。随着旅游研究不断向纵深发展,社区内各群体需要进行细分,不仅关注性别差异,也应关注代际差异。

其三,根据人口学理论,同年代出生的人可视为一个同期群。同期群中个体由于经历相同的历史事件而具有相似的个体特征。西方学术界使用“Generation Y”代表婴儿潮(Echo Boomers)后诞生的同期群,与其上一代人“Generation X”相区别[9]。在当前中国,公众视野也出现了“富二代”“官二代”等“X二代”[10]群体用以强调群体的某种社会特征及其较高的阶层继承率,但多数研究仍停留在现象描述与对策分析层面。学术界也出现了“第二代农民工”“新生代农民工”等“二代现象”研究。若是考虑借用学术概念,所谓“二代现象”“X二代”的定义适用于揭示以产权、职业和身份继承为基础的社会阶层固化与代际继承率高的事实及其背后的政治、经济原因。事实上,由于旅游业的特殊性,旅游社区青年不仅实现了产权、职业或社会身份的继承,其成长过程及今后发展都集中体现着旅游影响。换言之,“X二代”概念及其研究框架并不能直接套用在旅游社区的研究中。对于旅游社区青年的研究也不仅是揭示代际继承率高的社会事实及其背后的制度性、经济性原因,同时也要考虑旅游影响下的代际关系、代际差异出现了哪些新特征等问题。

基于以上3个原因,笔者试图提出“旅游社区第二代居民”这一假设性概念(以下简称“旅二代”)并提出相应问题,快速发展的旅游业对乡村旅游社区哪一部分青年的影响最深刻?在当前城乡二元结构下,是否存在这样一个群体,他们既非传统意义上的农民,也不完全具有城市人的生活方式,而是介于两者之间的亚群体?如果存在,在研究中应该如何识别?笔者认为,旅二代的本质特征是拥有农民的户籍身份却不从事农业生产或不以农业生产为主要生计来源,成长在旅游社区中并在青少年时期经历社区旅游发展阶段,且目前居住在乡村旅游社区中并较深地参与旅游业。旅二代不仅继承了或将继承父辈的土地房屋等产权、政策身份(农业户口)和社会身份(农民),其成长过程也集中体现着旅游影响。

1 研究方法

Shuang和Tribe通过对旅游研究的英文期刊比较后认为,目前对于概念的关注仍然比较有限。作为一个研究概念需要从事物的差异中总结出某些共同特征,以增强人们对某类事物的认识[11]。但取自现实问题的概念往往表现出模糊性和不确定性,在研究中难以把握。

1.1 概念树

本文采用概念树(conceptual tree)的方法对旅二代这一暂时具有模糊性的概念进行定义。笔者认为,尽管其内部具有差异性,但在实际操作中能够提取出作为群体的共性。所谓概念树,是从数学研究中的集合理论中发展出来的,主要适用于边界较模糊的集合的一种方法。科恩曾使用概念树对当时学界较为模糊的旅游者进行定义[12],通过6个要素将旅游者(tourist)从旅客(traveler)中识别出来,以明确概念所指,并进行可操作化处理。

1.2 文献研究法

笔者也采用文献研究法对旅二代进行定义。截至2018年1月26日,笔者在“Science Direct”及“Web of Science”等数据库以“旅游”(tourism)、“社区”(community)、“青年”(youth、generation Y、adolescents、teenager、young adulthood、emerging adulthood)作为篇名及主题进行搜索得到文献若干篇,经人工核对,剔除青年游客的研究后确定相关度较高的文献18篇。其中发表时间除两篇为2001年、2008年,其余均为2011年以后发表,尤其集中在2014年以后(11篇)。发表刊物包括Tourism Management、Annals of Tourism Research、Journal of Sustainable Tourism等刊物。主题包括东道主社区青少年的旅游发展态度、参与、空间感知、东道主凝视、认同和归属感等。研究方法有定性(共10篇)、定量和混合方法(共8篇)。在“中国知网”的检索中仅得到5篇,关注旅游社区青(少)年/回流青年劳动力的发展意愿、旅游影响感知、消费行为、社区文化认同与社区满意度等。下文将以检索到的23篇中英文文献为主,在参考相关概念文献的基础上,对旅二代的概念进行操作性界定。如图1所示,概念树左侧是界定的维度,右侧是排除在外的其他类型,其主干便构成旅二代的基本概念。

资料来源:作者绘制。图1 概念模型

2 旅二代的概念模型

旅游涉及游客、满足游客需要的产业和旅游目的地三者之间社会交换及其给旅游地带来的影响[13]。笔者所指的旅二代,既非游客也不是旅游中介系统,而是在旅游社区中成长且子承父业的青年。在代际意义上并非狭义的“第二代”,而是泛指在社区旅游背景中成长的青年。

Faulkner等在研究影响东道主居民旅游发展态度因素时,曾基于愤怒指数模型、旅游目的地生命周期模型以及社会交换理论,采用二分法将影响因素分为外在(extrinsic)和内在(intrinsic)两个维度[14]6。其中外在维度包含旅游目的地发展阶段、游客/居民比例、游客类型及季节性等,而内在维度则包括目的地社区内部成员的特征,包括旅游参与程度、社会-经济特征、居住位置和居住时间。另外,在东道主社区青年的研究中,也有研究者根据调查对象的性别、年龄、教育水平、宗教信仰、居住时间、与游客接触程度、旅游参与程度进行统计[15]。笔者在前文提出关注乡村旅游社区及青年群体的原因,在参考以往研究的基础上提取外在的旅游发展时间、内在的本地居住时间与旅游参与程度,构成6个指标对旅二代进行识别,包括空间分布、社区类型、旅游发展时间、年龄、本地居住时间及旅游参与程度。

2.1 空间分布:乡村

所谓X二代,其构词法中的“X”多指父辈的财富、权力和声望等差异,注重产权、政治地位和社会身份等父辈特征。如富二代、官二代和知二代等,较少考虑城乡差异。事实上,1950年以后中国逐渐建立起一套城乡分割的二元体制并形成城乡二元结构。该结构下农村、农民与农业三者紧密结合,农民的概念包含居住于农村社区且拥有农业户口、从事农业生产及拥有农村生活方式[16]61等要素。与以乡村景观为吸引物的乡村旅游社区不同,城市旅游社区一旦开发,其第二代居民可能通过“村改居”的方式迅速融入城市生活,或成为融不进都市生活的边缘群体,其面临的情况更加复杂。而旅二代的本质是继承父辈的农民身份,在生产生活空间保存较为完好的社区里继续从事旅游业的群体。他们在职业上实现非农化,仍居住在保存相对完整的乡村社区,部分保持着农村的生活方式。同时,在中文文献检索中笔者也发现,在相关的5篇文献中只有1篇选择研究城市旅游社区的青少年[17],或是只针对具有农村户籍者进行调查[18]36。

笔者界定的旅二代生活在乡村社区。选择乡村,一是考虑到在相对简单的社区中较易剥离出旅游影响,从可持续发展的角度探讨旅游社区的经济发展、文化传承等问题。二是为了排除情况更加复杂且主要居住在城市中的官二代、富二代等精英群体,以及居住于都市“边缘”的都市乡民[16]59。三是在后续研究中突出旅游业对于解决乡村空心化,为地方积累人才的积极意义。

2.2 社区类型:旅游社区

所谓旅游社区,是指旅游目的地、旅游风景区及其周边与旅游活动联系较为密切的社区,包含城市和乡村两种类型[19]4,又可分为核心景区、中心社区和边缘社区,其特点是社区以旅游业为支柱产业。此前的研究,如成人过渡研究中,研究者认为研究对象应该成长并在旅游社区中完成成人过渡,并且目前居住在社区中[20]。相比之下,虽然更多研究没有指明所关注的青年群体是否成长于旅游社区,但其研究对象确实来自旅游社区且较大程度依赖旅游业。例如在旅游影响研究中,研究者选择高度依赖旅游业的哥斯达黎加社区研究青年的文化认同变迁[21],选择斯里兰卡海岸线附近的旅游社区研究沙滩男孩与女性游客的性行为[22],选择泰国旅游度假地边缘地带贫民窟研究未成年人卖淫现象[23],选择瑞典滑雪度假地周围乡村研究青年对当地旅游业发展的态度,并认为旅游业有利于提高社区对本地青年的吸引力[24]。

在中国语境下,以乡村旅游社区作为界定维度可将旅二代与一般乡村中的“农二代”和“贫二代”等区分开来。虽然旅二代成长于乡村社区,但生计方式的转变使得他们在职业上实现非农化,在文化上相对保持着熟人社会、礼俗社会[25]48-53的生活方式。

2.3 旅游发展时间:较长

乡村旅游社区发展时间和阶段差异较大,并非所有社区都存在旅二代,只有发展阶段较为成熟且发展时间较长的社区才可能产生旅二代群体。从发展阶段上看,根据巴特勒的旅游目的地生命周期模型,笔者认为旅二代所处的旅游社区应已进入发展阶段或以后阶段,表现为居民参与度较高,游客市场相对明确,社区经济高度依赖旅游业等[26]。但与发展阶段相比较,发展时间更重要。有的社区在外来资本的投入下发展迅速,短短几年便进入巩固期,而有的社区自发组织却要花费数十年时间才能达到类似阶段。无论发展阶段如何,在发展时间较短的社区中,第一代人尚且正在转型,其子女身上更难以体现旅游影响。

在案例研究中也更多针对发展时间较长的旅游地。如在旅游业发展时间近30年的斯里兰卡海岸社区探讨性旅游对当地男青年的影响[22],在发展40余年的意大利海岸线度假胜地探讨青年与游客关系[27]50;在旅游发展50余年的滨海旅游地探讨青年的空间感知[28];在旅游引发经济生活、社会生活发生深刻变迁的丽江纳西族村庄探讨男青年的消费行为[29]。笔者试图从发展时间上进行界定,将发展时间较短,旅游业对青年的影响仍未表现出来的社区排除在外,从进入发展期及以后且发展时间较长的典型旅游社区中入手分析。所选取的案例地的旅游发展时间至少应能够覆盖一代人的成长时期,或是青少年时期(10~19岁)[30],即10年及以上。

2.4 人口统计特征:青年

上文从外部因素界定了乡村、旅游社区及旅游发展时间,下文将从内部因素细分。研究中,年龄常被用作重要的人口统计特征以检验同期群间的差异。发展时间较长的乡村旅游社区中,并非所有同期群都属于笔者所关注的旅二代。如有的研究关注心智尚未成熟的未成年人,但这类群体的观点往往不稳定且不可靠[31]。也有研究选取方便样本,如在校学生[27]54,但其研究忽略了没有机会接受学校教育的群体。笔者在前文指出了青年在社会转型效应研究中的意义,出于中国社区旅游发展阶段的考虑,也为了快速甄别研究对象,笔者认为旅二代目前(2018年)仍为青年,以剔除儿童、少年及成长过程中没有经历旅游发展阶段的中老年人。

青年是现代性的产物,现代社会由于教育年限的延长、婚姻和生育年龄的延迟、就业不稳定状态的持续,导致出现了生理性成熟与社会性成熟的脱节[32]469,青年概念便代表了未成年人后期与成年初期的一段时间。笔者无意辨析相关概念,但为了突出“二代”这一关键要素,本文只关注年龄而不对其他人口统计特征(如性别、教育程度)等进行细分。

关于青年年龄,不同国家和地区略有差异。《现代汉语词典(第6版)》 将青年界定为“从十五六岁到三十岁左右的阶段”。1991年,联合国世界旅游组织将青年(youth)定义为“15~29岁”[33],但也承认各地差异。2002年,德国、英国和法国在出境旅游中将青年游客界定为15~25岁[34]。旅游研究中关于青年年龄的界定同样较模糊,既有研究所指的青年群体(youth)也存在两种标准,分别是18~30岁以及18岁以下[35]。鉴于后续研究需要,本文仍采用《现代汉语词典(第6版)》中的界定标准,但在具体案例中也可以根据案例地的发展情况适当放宽。关注的重点应为是否在旅游社区中成长以及目前是否仍居住于旅游社区并参与旅游业。

2.5 本地居住时间:世代居住

生活在东道主社区的青年既有世代居住者,也包括旅游移民及其子女。居民旅游发展态度的研究结果显示,内在因素的本地居住时间和外在因素的旅游发展阶段共同影响着居民对当地旅游发展的态度[14]3。与追求宁静生活的生活方式型移民或着眼于本地就业机会的经营型移民相比,世代居住在发展成熟的旅游目的地的居民对旅游业的态度更加鲜明[36]。在旅二代的界定维度上,本地居住时间同样重要。

同样地,在中国案例地的研究中也有研究者将“当地生活年限”作为统计的变量,其案例中也有56.9%的研究对象在乡村旅游社区中生活时间超过10年[18]36。相比之下,多数研究只强调研究对象的人口特征为青年,对于其他特征,如是否世居人群并没有太多界定。实际上,多数旅游目的地存在规模不等的旅游移民,但他们的迁徙时间大多为旅游开发后,且多数属于往来于两地间的,季节性的“钟摆式”流动。尽管部分经营型移民长期在社区生活,其子女所受到的旅游影响表面上与本地青年无异。但从代际意义上看,他们与父辈间的差异难以剥离迁徙与社区融入等方面的因素。出于现阶段在中国考察旅游影响的需要,本文将旅游移民的子女排除在旅二代之外。笔者认为,旅二代的研究应集中关注在旅游社区中成长并完成成人过渡(经历青春期)的青年。

2.6 旅游参与程度:强参与

以往研究容易将旅游参与程度不同的个体进行笼统表述而无法较好区分受旅游业影响程度的深浅。东道主包括掮客(brokers)和当地人,即旅游服务提供者和普通居民[37]。从居住位置看,既有核心景区也有边缘社区;从旅游参与程度看,既有直接或间接参与旅游业,也有虽然生活在旅游社区但实际不参与者。

Pretty曾基于可持续农业发展提出社区参与的7种方式[38],但目前中国少数民族社区参与旅游仍然集中在“因物质激励而参与”层面。孙九霞认为这种限于经济、物质层面的参与可分为4个层次[39]。其中,强参与表现为居民原有的生产生活方式改变,社区实现多样化,积极、全方位的参与。从研究结果看,参与旅游经营的青年人往往着眼于旅游带来的经济影响并主动参与[40]。参与程度的深浅与地方归属感[41]、旅游影响感知直接相关[42]。相比之下,有亲属参与旅游业的儿童受到的影响更深[43]。此外,与游客的互动频率也常被考虑在内,如研究中选取导游、性工作者、酒店和餐厅员工、司机以及纪念品销售者等与游客交往互动频繁的群体进行研究[44]。因此,在世居群体中,部分家庭与游客接触较少,其子女也没有从事与旅游业相关的工作或其他与游客频繁接触的事务,实际上不处于旅游业的直接影响下。旅二代的研究应将这部分人排除在外,集中关注旅游参与程度较深及与游客有较为频繁的主客互动的青年群体,在代际意义上也强调其继承性特点,突出“二代”的特征。

3 后续研究议题

作为东道主社区重要组成部分的青年群体目前仍未受到学界的重视。笔者提出旅二代的概念,目的是强调东道主社区内部在年龄层次上的异质性,同时在二代现象的视野下关注旅游社区青年的继承性特征。

旅二代研究的基本原则是从主位视角出发,承认青年人发言的权利,而不是通过他们父母的声音来了解他们。后续研究可基于旅游人类学主位的视角从典型案例研究旅二代的旅游影响感知、主客互动、参与权利、文化认同等主题,也可应用到旅游社会学的旅游影响研究中,还可通过前瞻的视角记录他们对旅游未来发展的态度,在实践意义上有利于科学规划和规避风险。

3.1 旅游经济影响下的旅二代研究

旅游对东道主社区的经济影响包括就业机会、劳动力结构和生计方式等。沿着该议题可借鉴现有的劳动力研究成果,探讨作为劳动力的旅二代的群体特征、身份认同、发展取向等议题。在旅游经济影响的基础上探讨旅二代对地方的经济依赖及情感认同,进而探讨该群体的地方依恋、变迁及其原因。

在行业特征上亦能探讨低就业门槛和季节性较强的旅游业之脆弱性及其对青年群体职业发展的影响,以及过度依赖旅游就业对青年群体个人发展的影响。此外,还可以讨论互联网影响下青年群体在经营旅游小企业时对网络技术的应用,探讨在虚拟社区中如何实现知识获取、技能培训、社会交往和商业经营[45]143-154。

3.2 旅游社会-文化影响下的旅二代研究

作为其重要的成长环境,旅游社区家庭从传统的一元走向多元[46],家庭经营功能凸显[47]。家庭旅馆、农家乐等微型旅游企业的发展,不仅提高了家庭成员的服务技能和水平[48],也改变了家庭类型、家庭分工、亲子关系、生计方式等。沿着该议题可以探讨旅游小企业与家庭分工方式的转变及其对代际关系的影响。以代际关系为例,旅游社区的非农化客观上降低了社会继替[25]225的速率。生理成熟与社会性成年间的差距如何影响代际关系?借鉴社会学、管理学对中国家族企业代际传承的研究框架,有学者开始注意到旅游小企业的代际传承问题[49]。后续还可以讨论社会化经历对旅游小企业代际传承的影响等。

在文化方面,作为社区未来发展主体,承担继承传统文化责任的旅游社区青年却容易受到商业化的影响并对自身的传统文化产生怀疑。沿着文化影响的议题,以后的研究可以讨论旅二代的族群身份认同与文化自觉。此外,也可进行传统文化、语言、技艺、宗教信仰等继承的研究,探讨旅二代在传统文化保护方面的作用。既可以从定性的角度解剖典型案例,探讨其日常生活的实践,也可采用定量的方法讨论其传承传统文化的动机。

4 结语

旅游业推动乡村社区生产生活方式、社会结构及传统文化的变迁。作为重要的东道主,旅二代的成长、教育、就业、文化适应及社会化过程等深深打上了旅游业的烙印。在当前城乡二元对立的户籍制度下,旅二代既非传统意义上的农民,也不完全具有城市人的生活方式,而是介于两者之间的亚群体。从同期群意义看,该群体集中体现着旅游影响,通过该群体的研究更能透视旅游影响如何改变个体的命运与社会化轨迹。本文提出旅二代的本质性特征并通过文献梳理对其进行操作性界定。具体研究中,可以通过上述6个要素进行识别,将世代居住并成长在发展时间较长的乡村旅游社区中,较深地参与旅游业或与游客有频繁主客互动的青年人作为一种类型进行研究。在具体的案例中可以根据案例地的差异分为不同类型。

旅二代概念的提出有利于强调东道主社区内部在年龄层次上的异质性,同时在二代现象的视野下关注旅游社区青年的继承性特征。其研究不仅有利于开拓旅游影响的领域,对当前的青年研究、二代现象研究也具有一定价值。在实践意义上,本文有助于从可持续发展的角度探讨旅游社区的经济发展、文化传承等相关议题,也可以回应解决当前乡村空心化、推动乡村复兴的相关问题。在理论意义上,旅二代的研究可以丰富旅游人类学对主-客关系的探讨,旅游社会学对旅游影响的研究。本文提出旅二代的概念并进行界定有助于在后续研究将其独立出来作为一个分析概念和一种分析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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