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统文化的认知与认同是音乐传承与发展的基石
2018-08-25王志勤
【摘 要】 高师民族器乐教育是高师音乐专业教育的重要构成,也是高师美育的重要载体。本文通过分析当下高师民族器乐教育现状,追问影响阻碍其发展的弊端,探寻艺术教育“以美育人,以文化人”的规律,提出建立对民族传统文化的认知认同的理念,架构起横向共时性的广袤民族民间器乐文化现象和纵向历时性的器乐演变传承的立体网状,通过要求和鼓励器乐教育、演奏事业的主体不断走向田野,走向民间去体味和感知,并通过乡间社会中用乐的活态来认知并接通与历史大传统的关联,夯实民族音乐文化传承和发展的基石,给高师民族器乐教学开渠拓路。
【关键词】 高师音乐 民族器乐 传统文化
自河南贾湖骨笛出土,我国乐器史可考溯至九千多年以上。历经史时变迁,先民智慧积淀以及“为用”功能的选择,乐器自远古走来,今天以实物形式与“符号”的意义呈现在了我们面前。其演变与缘亲的历史赋予了其承载中国音乐文化传统的丰富内涵。
到今天,尤其在新中国建立后,短短半个多世纪,乐器在各方面都有了前所未有的长足发展,特别是改革开放后,“西学东渐”,“洋为中用”与国际接轨的思潮让乐器从律、调、谱、器、曲以及教育、理论研究等各领域都大踏步地迈上了一个新台阶,展现出欣欣向荣的蓬勃景象。多元化的文化发展,专业越来越细化的趋势让每个学科领域都卯足了劲地往前冲。诚然,器乐演奏事业也在此种锣鼓喧天的大环境中白热化,如演奏技术上的高精尖,教育人才培养上的体系化,作品创作上的西洋、甚至超现代化,实践市场的营销力等等都让我们感喟不已。可就是在如此如火如荼的专业行军中,我们是否突然意识到:我们的器乐演奏事业是什么?器乐演奏事业来自哪里,又要去向何处?我们作为器乐演奏的主体身担着什么样的责任和使命?由此而来我们是否思考器乐演奏事业的接力棒在手意味着我们需具备什么样的能力?怎样才能传承发展我们的事业?再者,我们既有的成果是否与文化艺术事业渐行渐远?“学院派”学子的“远民”象牙塔状,对民族民间文化的“集体无意识性”,技术“飞毛腿”而艺术的程式性等等,无一不让我们深思。
我们知道,文化的发展具有连续性和继承性。器乐演奏艺术是中国传统艺术文化的有机构成。只有增强对中国传统艺术文化的认同感,相对全面的把握中国器乐演奏的发展脉络,认知民族传统器乐的何以生成、存在、为用、发展的内驱力,而不仅仅停留在器乐音乐的本体、形态、现象,夯实传统文化根基,在器乐演奏事业上才能全面传承和有力发展。既有的器乐演奏、教育体系在借鉴西方的技术和理念下,形成对音乐本体的侧重,并且长期以来以城市和“学院派”为中心的主流观念引导,致使对器乐传统音乐文化的忽视甚至缺失,至少更多限于点(即音乐本体、形态和现象)的关注,而横向共时性的广袤民族民间器乐文化现象和纵向历时性的器乐演变传承则有所缺失。这不得不说是一种遗憾,尤其对器乐演奏事业的发展是一种不利环境。殊不知,今日之器乐演奏事业在技在曲都“空中楼阁”难以“亲民”,更有甚者,作为演奏事业的主体本身在面对国际化的西乐攻势表现出来的不自信现象,致使“崇洋媚外”,自身文化“后继无人”,即使在国家层面的口头与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也多有带着功利性的倾向。何故?文化无优劣,事业无等级,先辈、学者、有识之士奔走探索、“求医问药”——“寻根溯祖”历史传承,只有对自己的民族传统文化全面的认知,才能产生认同感,并深挖传统艺术文化的丰富蕴含,建立民族器乐教育、演奏艺术的自豪感。通过对民族传统文化的研习,有了对民族传统文化的认知,有了认同和自豪感,器乐教育、演奏事业才有了着床的肥沃土壤。
音乐学家项阳先生在经过长期的实证调查和理论研究后提出:“中国传统音乐文化近三千年间形成了礼乐与俗乐两条主要脉络,这两条脉络在发展过程中既各自独立又相互影响,共同构架了中国音乐文化。”①器乐作为传统艺术文化中礼乐与俗乐的具体承载者之重头,其演变与缘亲的历史赋予了其承载中国音乐文化传统的丰富内涵。无疑在“为用”功能的角度,把握中国民族器乐传统文化的内涵,就是要学习中国乐器史,客观的把握、分析维系中国传统器乐艺术文化内驱力的诸要素和制约关系以及其演变和缘亲的各种形态。比如说从石器时代的狩猎器乐文化到周公封建农耕的制礼作乐文化,再到太常寺“礼崩乐坏”到教坊梨园,乃至乐户、乐籍和今天各地方民间的“活化石”,其演变发展有国家层面的“礼制在场”,也有其本身的发展规律和现实需求,同人们为表达情感,宣泄情绪及审美、实用、教育、娱乐等多功能的俗乐互为存在互为影响。其中器乐作为最有证为考的载体具有不同时期的符号意义。就从这层意义角度来说,音乐以其时间艺术的特征而存在,在留声机没有被发明之前,自古人演奏演唱的音乐我们现代人永远听不到,于是,我们很难说清哪一首乐曲和歌曲就是历史上哪一个朝代的音调原样保存。然而,我们通过民族传统文化的研习,把握分析维系中国传统器乐艺术文化内驱力的诸要素和制约关系以及综合图像学、考古学等文献资料,类比存于当下的口头非物质文化遗产的“活化石”来追溯历史积淀的中国传统器乐艺术文化。其实,传统器乐音乐与民族民间音乐和民间礼仪依附共生,在民间土壤中得到活态传承。那些与历史大传承有密切渊源的乐人们(如乐籍、乐户)还传承着相当数量的传统乐曲和多种传统音声技艺形式。虽然他们的技法不够“专业”,样式不够“规范”,但他们依承着由国家礼制转化为民间礼俗的血脉。就当前民歌和器乐类来看,很大多数的采集来自乡间社会,甚至可以说现在的器乐演奏大师上溯两代或三代都是来自民间。由此,我们有充分的理由说明以城市和“学院派”为主流的观念在此意义上是当下时代的产物。比如说福建南音、古琴音乐、西安古乐、纳西古乐、五台山佛教音乐、新疆木卡姆、赣南客家山歌以及昆曲等等,既显现出古老性,又有着丰富的文化内涵,其活态的传承,从律、调、谱、器、曲的“活化石”存在,给予了我们器乐教育、演奏事业丰富的视野和演变、缘亲的根据—福建南音中宋代所有的俗字谱运用的乐谱、乐调与西安古乐的内在联系、主奏乐器之一的琵琶演奏的乐队主干音与工尺譜的主奏形式的一致性、以及乐器南管与唐时的尺八一致性、二弦与唐、五代时期的奚琴一致性、六片拍板为唐宋时期的遗存等告诉我们,高师器乐教育、演奏事业不能仅仅只停留在点上(音乐的本体和技术层面),而是要建立对民族传统文化的认知认同的理念,架构起横向共时性的广袤民族民间器乐文化现象和纵向历时性的器乐演变传承的立体网状,通过要求和鼓励器乐教育、演奏事业的主体不断走向田野,走向民间去体味和感知,并通过乡间社会中用乐的活态来认知并接通与历史大传统的关联,夯实民族音乐文化传承和发展的基石,给高师民族器乐教学开渠拓路。这样才能够保障器乐教育、演奏事业不至于“走火入魔”。
以史为鉴,鉴古知今。作为任何社会存在都在其内因和外因的作用下有其发生、发展的过程,其有自身的发展规律和存在方式。当然,高师器乐教育与演奏事业也不例外。要发展器乐高师教育、演奏事业,实现,“闭门造车”“不看路就拉犁”就会走弯路,原地打转,甚至于耗时耗力误入歧途。在乐器史中从“为用”功能的角度追询,什么样的内在动力使得如此古老的民族乐器历经坎坷一路走来,在今天还焕发着顽强的生命力?只有通过学习研究中国传统文化,客观的把握、分析维系中国传统器乐艺术文化内驱力的诸要素和制约关系,才能有法(规律)可依,借鉴各种有利因素来为我们器乐教育、演奏事业的大发展推波助澜。诚如项阳先生举例:由于乐本体的时空特性,在没有留声机之前,乐必须由人活体承载,宫廷不再,承载宫廷礼乐的乐人群体不再,国家意义上的礼乐也就不再了。那礼乐这种构架中国传统音乐文化的重要脉络是否就断层或者是割裂了?殊不知国家制度下无论是五礼还是五礼中的用乐都不仅是宫廷,延续三千载的传统礼制仪式及仪式用乐,由国家礼制通过民间的上行下效,转换成民间礼俗用乐,实际上,某些礼俗就是官方仪礼用乐的翻版。所谓“乐籍”“乐户”和“国家在场”等客观的诸因素就是要我们通过对民族传统文化的学习研究把握,这样高师器乐教学与演奏事业才能结合各方面有利因素和遵循發展的规律在历史的脉络上不至于”海市蜃楼”,也只有这样器乐教育与演奏事业才能够实现高师教育的“以美育人,以文化人”的育人目标。
【参考文献】
[1] 项阳:《中国传统音乐文化认知》课纲论[J]音乐探索2012.1
[2] 项阳:对“活化石”乐种的思考[J]中国音乐2003.2
[3] 项阳:周公制礼作乐与礼乐俗乐类分[J]中国音乐学2013.1
作者简介:王志勤男(1980—)赣南师范大学音乐学院讲师,主要从事竹笛演奏与教学,民族管弦乐队的指挥与排练等研究。
基金项目:江西省文化艺术科学规划项目,“建国以来江西省笛乐创作实践研究”,项目编号YG2016280
赣南师范大学校级教改课项目,“慕课(MOOCs)视域下高师器乐教学改革研究”,项目编号GSJG-2016-61
赣南师范大学校级教改课项目,“研究型教学法运用于高师音乐美学课程的探研”项目编号GSJG-2016-6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