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将痴梦付笑谈
2018-07-20陆国琴孙琳沫
陆国琴 孙琳沫
【摘要】 《红楼梦》是我国古典小说的巅峰之作,是我国古代文化的集大成之作,从诞生之日起就散发着无穷无尽的文化魅力。读《红》品《红》探《红》辩《红》已成为一种特有的文化现象。关于《红楼梦》可谓众说纷纭,流派纷呈,由此可以看出作品广博而又深远的文学性和现实性。即使仅从小说这一文学样式来看,《红楼梦》也能精准地反映“文学即人学”这一创作真理。
【关键词】 《红楼梦》 红学 痴梦 笑谈 文学 人学
【中图分类号】 G633.3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992-7711(2018)06-00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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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红楼梦》问世两百多年以来,文化界对于这部旷世奇作的痴迷、研究和爭鸣就从未间断过。曹雪芹以其天才般的智慧施展力和文学创作力为中国乃至世界文坛留下了一笔宝贵的财富,又以其坎坷多难的身世遭遇和深远含蓄的著书意图给后人留下了说不尽道不完的唏嘘、感慨和猜测。
《红楼梦》是一座融政治、思想、哲学、宗教、文学、生活、艺术、建筑、医学等等为一体的“文化大观园”,拥有数量最多的读者乃至铁杆粉丝;各种拥有不同世界观、价值观、人生观和文化观的阅读者都能从中找到自己的解读角度和审美体验;作品前八十回与后四十回的契合与悖离也制造了一个个让读者学者研究者津津乐道又莫衷一是的话题;无数文人学者莫不以读《红》品《红》探《红》辩《红》为乐事甚至终身事业……我国红学大师冯其庸曾充满深情和期待地呐喊:“大哉红楼梦,再论一千年!”由此可知,这部“批阅十载,增删五次”的呕心沥血之作拥有何其伟大的文化价值和何其永恒的艺术生命力。
“红学”作为我国文化界唯一学者最多、受众最广、影响最深、历时最久的专题研究,它的出现几乎与《红楼梦》的问世流传是同步的,从旧红学到新红学,从精英阶层到普罗大众,“红学”在传承中发展,在发展中创新,在创新中一次又一次地点燃人们对《红楼梦》的兴趣和热情。可以说,《红楼梦》催生了“红学”,“红学”激活了《红楼梦》,二者互为表里,彼此同生共进。
千眼观红楼,众说何纷纭!“红学”流派众多,他们或深究作品,或查寻史料,或发掘版本,或探秘背景,或在字里行间破译各种隐喻象征,或依曹氏族谱推测诸多原事原型……清乾隆皇帝看了《红楼梦》感慨“此盖为明珠家事作也”,蔡元培指出“《石头记》者,清康熙朝政小说也……书中本事在吊明之亡揭清之失”,王国维认为《红楼梦》“一书与一切喜剧相反,彻头彻尾之悲剧也”,胡适经大量考证后论断“《红楼梦》是一部隐去真事的自叙”,鲁迅从创作手法的角度称赞“自有《红楼梦》出来以后,传统的思想和写法都打破了”,周汝昌毕其一生醉心“红学”并提出“《红楼梦》是了解中华文化的‘总钥匙……红学应定位于新国学”的观点,而伟大领袖毛泽东则提倡用历史和阶级的眼光去看待四大家族的荣辱兴衰……直至今日,诸如王蒙、刘心武、蒋勋等文化名人仍在围绕《红楼梦》乐而不疲地研究着,探索着,诉说着。
《红楼梦》到底是一部怎样的书?有人拿它当自传看,有人拿它当史料看,有人拿它当谶语看,有人拿它当诗卷看,有人拿它当世情学问看,有人拿它当迷途指南看,可见其内含之丰富,外延之广阔。作者在第一回饱含沧桑悲凉辛酸孤独地说:“都云作者痴,谁解其中味?”似乎在不经意间预言了作品的多解和无解。真事隐去也好,假语村言也罢,讲述一场痴梦,权当一番笑谈。太虚幻境有一副对联:“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这两句话既可视作整部小说故事内容现实性与虚幻性的结合,也可从另一个侧面看出作者的创作主张。任何的文学作品总是源于现实的,但只有高出了现实、艺术化了现实、甚至超越了现实,才会产生审美价值,才会有再创造和穿越时空的可能性,才会以其特有的文化魅力被人们喜爱和推崇。西方的如《荷马史诗》,东方的如《山海经》,说它们纯属生造是极不负责任的,说它们完全纪实则太荒唐可笑。项羽《垓下歌》谁人听见,谁人记录,谁人流传,若纠缠于这些,历史恐怕只剩下了苍白的成王败寇。因此,《红楼梦》是在诉说一场痴梦,一场关于富贵温柔的梦,一场关于青春华年的梦,一场关于爱恨悲愁的梦,一场关于盛衰兴颓的梦,一场关于生死有无的梦。梦中之时皆为真,梦罢回顾雪无痕。当一个人的经历沉淀成回忆,当回忆提炼加工成故事,当故事传播于口端或记述于笔端,可不就被时光演绎成了笑谈?
曹雪芹借大荒山无稽崖青埂峰下“历尽一番离合悲欢、炎凉世态”的石兄之口,谦虚委婉而又意味无穷地道出了创作《红楼梦》的某种目的:“至若佳人才子等书……悉皆自相矛盾大不近情理之说,竟不如我半世亲睹亲闻的这几个女子,虽不敢说强似前代所有书中之人,但事迹原委,亦可消愁破闷,也有几首歪诗熟话,可以喷饭供酒。至若离合悲欢,兴衰际遇,则又追踪蹑迹,不敢稍加穿凿,徒为供人之目而反失其真传也。”第一,作者要写一部前无古人的小说(事实证明,迄今为止还后无来者);第二,这部小说不只要有消遣性和娱乐性,更要有文学性和传世性(该目的已然实现);第三,借小说中的人物事迹反映作者的身世经历和些许的家国时代面貌(考证派和索隐派从未停止过挖掘和解析,亦成果丰硕);第四,告诫所有读者:这是弃置补天石的一番遭遇和说辞,真假自辨吧(巨匠的智慧和狡猾)!可不是痴人说痴梦,枉自做笑谈吗!
读《红楼梦》如游大观园,千人有千法,我更愿意就将它单纯地当文学作品来看,当小说来读。文学即人学,当我们读出其中那些人情的、人性的、人格的乃至人文的东西来,大约就不会过于枉费曹公“荒唐言”和“辛酸泪”的良苦用心了!
[ 参 考 文 献 ]
[1]《〈石头记〉索引》蔡元培著.
[2]《〈红楼梦〉评论》王国维著.
[3]《〈红楼梦〉考证》胡适著.
[4]《〈红楼梦〉新证》周汝昌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