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人口外流的经济影响

杨白冰

摘 要：从短期看，东北人口下降将会对地区的消费与投资产生不利影响，导致东北经济的内需不足，经济增长乏力。从长期来看，经济增长的动力在于技术进步，而技术进步的核心要素即是人才。因此东北地区大量高素质人口外流可能导致地区经济长期动能不足。

关键词：人口外流 产业结构升级 消费 投资

一、东北人口问题现状

自1980年以来，东北三省人口数虽然在总量的绝对数上有所增长，但是其在全国总人口的比重却呈现逐年下滑的趋势（见表1）。1982年东北总人口在全国的占比为906%，这一比例在2010年下降为822%。虽然30年间东北人口从绝对数量上增加了1856万人，但是占全国人口的比重下降了084个百分点。如果2010年东北人口占全国的比重与1982年持平，那么2010年东北应该有12075万人，与实际的10951万相差1124万人，“消失的”1000多万人，主要源于低生育率与人口的大量外流（李若建，2016）①。

（一）人口外流对消费的影响

东北地区人口减少最重要的问题是影响了总需求，如果一个地区需求不振，那么第三产业是很难发展起来的，特别是对于东三省这类以低端服务业为主的区域。

20世纪末以来东北地区劳动力外流更多是生存型的，而当前的流出主要是发展的需要，自主性居多。劳动者更多地考虑家庭因素，对社会环境、自然环境的选择，对社会满意度的重视，对自我价值的认同等。这就使得越是劳动能力强收入高的群体迁走的愈多，并且通常是举家迁移。同时，这些人往往也是消费能力最大的群体，这就造成东北地区整体消费能力的下降（张迎春，2015）张迎春﹒东北地区劳动力外移的经济影响＼[J＼]﹒大连海事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5（4）﹒。

此外，人口外流的直接结果是加剧了人口老龄化的趋势。体现为劳动年龄人口锐减和老年人口急剧增加。根据第五次人口普查数据，2000年东北三省65岁以上老年人口占比为661%，同期全国65岁以上老年人口占比为71%；而到了2010年，根据第六次人口普查数据，东北地区60岁以上老年人口占比为1451%，同期全国60岁以上老年人口占比仅为1386%。这意味着，除了客观规律导致的人口老龄化趋势外，人口外流也在某种程度上加剧了人口老龄化程度。

人口老龄化导致当前的消费结构与既有服务业不匹配。老龄人口虽然有更高的消费倾向，但是他们通常不会在餐饮、交通、房地产等等方面投入过多，而是更多的投向养老等领域。而当前东北地区老年消费市场仍处于初级发展阶段，老年商品专门店少、专供老年人休闲娱乐的文化场所也十分有限，远不能满足老龄人口的消费需求。有关老年病、康复机构的需求也大大增加，而东北地区在这方面的建设远远不能满足老年人看病就业需求。这也进一步导致东北地区消费增长缓慢。

如图1所示，自2000以来，全国的趋势是消费对经济的贡献越来越高，而投资在经济中的占比呈现逐年下降。对东北地区而言，趋势恰恰相反，不仅投资占比不断上升，并且投资占比要远远高于消费占比。这意味着，由于人口下降导致总量与结构问题，严重影响了东北地区的消费。

（二）人口外流对投资的影响

1对储蓄率的影响。与年轻人口相比，老龄人口具有更高的边际消费倾向。这也就意味着，随着老龄化程度的加剧，东北地区的储蓄率会随之下降。如图2所示 本文以人民币城乡储蓄存款余额/GDP来粗略测量储蓄率，数据源于wind资讯。，随着人口的外流，东北地区的储蓄率经历了大幅下降，黑龙江省、吉林省、辽宁省的储蓄率先后由高于全国平均水平跌落至平均水平之下，特别是吉林省与辽宁省，储蓄率下降显著。虽然自2011年以来东北地区储蓄率缓慢回升，但仍低于全国平均水平。

在经历了东北特钢违约、贿选案等一系列事件后，东北地区吸引外省以及民间投资的能力日趋下降，而储蓄率下降意味着源自东北内部的资金也将日益匮乏。这些问题交织在一起，导致东北地区的投资后劲不在，对东北经济来说无异于是雪上加霜。

2对房地产投资的影响。与其他区域主要以农村人口外流为主不同，东北地区人口外流的典型特征是存在城市人口外流问题严重（特别是三、四线城市）。根据第六次人口普数据，东北三省36个地市（州、区）中，常住人口与户籍人口比小于1的有15个 侯力，于潇﹒东北地区突出性人口问题及其经济社会影响＼[J＼]﹒东北亚论坛，2015（5）﹒。

人口大量外流严重影响了东北地区对房地产市场的需求，使得近两年东北房地产销售困难，2014年商品房销售面积下降339%。房地产开发投资增速降至-177%，除东北外全国增速最慢的西部地区为128%，增速相差近30个百分点。 寻路东北经济＼[EB/OL＼]﹒http：//weeklycaixincom/2015-05-29/100814502html，2015-6-1﹒

此外，2003年以来，高投资率是拉动东北地区经济增长的核心要素，而其中对房地产的投资又是投资的重中之重。随着人口外流问题日益恶化，大量商品房出现供应过剩问题。2014年香港《南华早报》刊载的一份“最新内地鬼城地图”显示，在经济重度依赖于自然资源、重工业和农业的内地东北部，“鬼城”的分布十分密集 香港发布内地“鬼城”地图＼[Z/OL＼]﹒参考消息网，2015-03-22﹒http：//internaldbwcn/system/2015/03/22/056406125_02sjtml。

房地產市场不景气带来的影响是多方面的，首先，在投资的分类中，房地产与制造业是对投资贡献最大的两个行业，因此房地产业与制造业在近期的下滑也是东三省出现经济放缓的直接原因；其次，房地产属于下游产业，它的放缓导致东北的制造业、矿业、乃至汽车产业都受到显著影响，这些对以工业为基础的东三省造成致命打击；此外，与房地产相关的税费在整个财政收入中占据重要地位，而房地产销售困难、地价偏低，必然影响地方政府财力，导致东北地区对公共产品的投入不足、欠账加剧。

通常来说，税收收入与政府性基金收入是财政收入构成中最重要的两个部分。而房地产市场的萎缩导致国有土地使用权出让收入的下降，这造成东北地区财政收入的大幅下滑。特别是辽宁省，其政府性基金收入在近几年下滑严重，2013年仅为9093亿元，完成预算589%，同比减少6725亿元，下降425%。此外，在东北地区的税收收入中，与房地产相关的税收收入贡献达到25%，远高于全国平均水平。而近几年东北地区税收收入也呈现下滑趋势，这与房地产行业的低迷直接相关。其中与房地产交易相关的契税收入更是大幅下降了20%。

（三）高技术人才流失掣肘产业转型升级

根据2016年4月中央印发的《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全面振兴东北地区等老工业基地的若干意见》，新一轮东北振兴战略的核心在于全面推进经济结构优化升级，其中，构建战略性新兴产业、发展现代服务业是核心，而当前东北大量高素质人口外流导致最为严重的问题就是对地区产业结构升级产生了掣肘。

产业结构升級的过程是一系列基本生产要素组合方式不断由低级向高级演进的过程。其中，作为重要生产要素之一的劳动力起了关键作用。当工业化的进程发展到一定阶段后，产业结构的每一次升级都要求劳动力性配合。具体体现为，复杂劳动取代简单劳动，技术型和智力型劳动者取代普通劳动者。而当前东北地区大量拥有技术和管理才能的劳动力流失严重，导致产业结构升级所需的劳动力升级无以为继。可以说，大量流失的科技人才与管理人才对东北地区亟待实现的产业结构升级影响巨大（张迎春，2015）张迎春﹒东北地区劳动力外移的经济影响[J]﹒大连海事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5（4）﹒。

总的来说，从短期看，东北人口减少将不利于消费与投资，进而导致经济短期内面临衰退的风险；从长期来看，东北地区人口大量外流将导致地区经济增长动能不足。

三、政策建议

（一）加大政策优惠力度吸引人才

振兴东北的关键在人才，高素质人才的大量外流严重制约了东北经济的转型升级。为此，创建培育和激励人才的良好制度环境是关键。应加大对高端人才的补贴力度。建立健全市场化的产权激励机制，对重大科技成果完成人给予奖励。对拥有知识产权的研发人员，按合作项目收益的一定比例进行分成。在国有及国有控股企业中大力推行股权、期权等中长期激励办法，采取技术折股、股权出售、技术奖励等方式对相关专业技术人员进行激励。对做出突出贡献的技术人员应采取破格提报政策。

（二）加快推进产业结构升级

产业结构升级缓慢是东北人口大量外流的重要原因，特别是高技术产业、金融产业等知识型、高附加值的现代服务业发展缓慢。引导产业升级转型的过程应与潜在需求相结合，特别是，如在人口老龄化日趋严重的背景下，应以此为契机，针对不同层次老龄消费群体提供创新消费产品，这样一方面可以促进养老产业的发展，同时也可以提供更多的就业岗位。

（三）改变教育结构以适应产业结构的变化

在调整产业结构的同时应注意将产业政策与就业政策结合起来，培育与社会经济发展相适应的人才。政府在引导社会资本流向现代服务业的同时，也要着力改善教育结构，结合产业结构变动的趋势配置教育资源的流向。一方面建立就业信息平台，加强就业指导服务。另一方面鼓励发展职业教育和职业培训。让人才培养与地区发展相适应。

参考文献：

[1]李若建角动量效应：东北人口变动分析[J].学术研究，2016（8）：55-62

[2]孙宪超东北人口困局：孔雀东南飞，每年净流出20万人[N].证券时报，2016

[3]于潇建国以来东北地区人口迁移与区域经济发展分析[J].人口学刊，2016（3）.

[4]张迎春东北地区劳动力外移的经济影响[J].大连海事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5（4）.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