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经济带贸易便利化对安徽省出口贸易的影响研究

郑小玲 李春林

（安徽大学，合肥 安徽 230601）

长江经济带地跨三域，幅员辽阔，包括11个省市，面积超过200万平方公里。该区域不仅具有全国两成的国土面积，还拥有超过四成的经济体量，近一半的人口。长江经济带因其优越的地理位置和独特的经济优势，链接了全国最具潜力的一些省份，同时还串起了整个“两带一路”，成为全国经济快速发展的新支撑。当前，中国经济正在寻找新动力，长江经济带发展战略为全国瞩目。如何对接长江经济带发展战略，抓住机遇发展自身，也就成为各省工作的重中之重。安徽省地处长江中下游，承东启西，具有得天独厚的地域优势，能够借助长江经济带贸易便利化，促进自身产品和服务的进出口。因此，研究长江经济带贸易便利化对安徽省出口贸易的影响，有利于安徽省更好地利用长江经济带贸易便利化，有针对性地改革自身，加快出口贸易的发展。

一、文献综述

贸易便利化一词虽在国内外许多文献中屡见不鲜，但一直都没有一个统一的定义。联合国欧洲经济委员会（UNECE）（1960）最先认为贸易便利化能够降低贸易过程中的成本，从而带来经济效率。贸易便利化可以通过改善海关程序和电子商务环境来降低贸易成本，从而为贸易创造一个更加协调的环境。此后，经过各国的谈判和国内外学者的不断研究，贸易便利化的内涵逐渐扩充到国际统一标准、政府政策环境、人员自由流动等领域。中国海关将之概括为“通过实施简化、统一的标准和程序，提高贸易法规的透明度等措施，以达到降低贸易成本、方便货物和服务自由流通的目的”。简言之，贸易便利化就是指通过标准的规范和统一以及新技术的使用等手段实现国际贸易程序的简化，从而降低国际贸易过程的成本，减少商品和服务跨境贸易的障碍。现阶段，国内外学者关于贸易便利化的研究大多集中于两方面：一是贸易便利化指标的研究；一是贸易便利化经济效益的研究。

（一）关于贸易便利化指标的研究

贸易便利化对于一国或地区具有重要意义，因此需要一个相对完善的体系来评估一国或地区的贸易便利化水平。关于贸易便利化的研究最早是由国外学者开展的。比如Moenius（1999）相信标准的贸易规则会在很大程度上增加贸易量。Neagu等（2002）则认为信息成本是阻碍双方贸易增长的一个重要因素。此后，学者在不断地研究中发现单一指标很难真实地反映一国或地区的贸易便利化水平，开始选择多个指标来进行研究。John S.Wilson等（2004）在前人研究的基础上，构建了一个比较完整的评估指标体系，设定了四个指标，包括口岸效率（PE）、海关效率（CE）、制度环境（RE）和电子商务环境（SI）。国内学者对此的研究起步较晚，主要是在国外学者研究的基础上增加一些新的指标。沈明辉（2009）在Wilson构建的指标体系的基础上，测算了东亚各国的贸易便利化水平，得出中国贸易便利化水平为1.03的结论。段景辉、黄丙志（2011）利用GCR2010和GETR2010的数据，对发达国家、发展中国家和不发达国家在贸易便利化各指标方面进行国际比较，提出我国提高贸易便利化水平的政策建议。

（二）关于贸易便利化经济效益的研究

通过国内外文献发现，当前国内外学者研究贸易便利化经济效益主要有两种方法。

1.基于引力模型的研究

引力模型是在研究贸易便利化经济效益时经常运用的一种研究模型，能够在研究贸易便利化对贸易影响的同时分析贸易便利化的各个指标对贸易的影响。Freund等（2000）利用引力模型研究电子商务对贸易的影响。Wilson等（2004）利用75个国家的相关数据，分析贸易便利化对制造业产品贸易的影响。Shepherd等（2009）研究发现东盟各国港口条件的改善能够促进区域内的贸易。谢娟娟、岳静（2011）则通过引力模型，利用中国和东盟国家之间的贸易数据，在研究便利化整体对贸易影响的同时也分析各分项指标对贸易的影响。徐旭霏（2011）利用引力模型研究东盟各国贸易便利化水平的改善对中国制造业产品出口的影响。

2.基于可计算一般均衡模型（CGE）的影响

相对于引力模型，CGE模型通常将贸易便利化看作是一个整体指标来研究其经济效益。APEC（1999）运用CGE模型实证研究成员国推动贸易便利化对贸易额的影响，研究表明贸易便利化可以使成员国进出口成本降低，贸易流量增加，且发展中国家进出口成本降低的更为明显。Hertel等（2001）认为实现海关程序自动化和电子商务标准一致化会使得日本和新加坡两国的双边贸易量增加。Meijl等（2005）基于CGE模型研究贸易的交易成本与全球年均收入的关系。

从上述综述中可以发现，虽然至今为止国内外学者对于贸易便利化并没有一个统一定义，研究贸易便利化的指标体系和实证模型也不尽相同，但贸易便利化有利于增加一国或地区贸易流量已经成为共识。国外学者对于贸易便利化的研究起步较早，指标体系和实证模型的构建也比较完善。相比而言，国内学者对此研究开始较晚，指标的选取和模型的构建和运用也大多借鉴国外的研究。目前国内关于贸易便利化对出口贸易的影响主要都是以整个中国为研究对象，研究中国或其贸易对象贸易便利化水平的提高对其出口贸易的影响，而以某个省份为研究对象，研究特定区域贸易便利化水平的提高对其出口贸易的影响的文献较少。

二、长江经济带贸易便利化水平的测算与分析

本文在贸易便利化指标体系构建原则的基础上，借鉴前人研究成果，选取了4个一级指标和11个二级指标（见表1）对长江经济带贸易便利化水平进行测算[1]。

表1 长江经济带贸易便利化水平测评指标体系

（一）指标说明

1.基础设施。该指标一般衡量的是某国或地区海洋、陆路和航空基础设施及运输能力，通常分为3个二级指标：港口基础设施、陆路运输基础设施和航空运输基础设施，取值均为1-7，1表示极不完善，7表示非常完善。

2.海关环境。该指标一般衡量的是某国或地区跨境贸易的通关情况，通常分为3个二级指标：（1）贸易壁垒盛行程度，表示一国或地区非关税贸易壁垒的盛行程度。取值范围为1-7，1表示非常盛行，7表示极不盛行。（2）海关效率水平，衡量一国或地区与贸易相关的海关效率。取值为1-7，1表示效率非常低，7表示效率非常高。（3）清廉指数，主要反映的是各国商人、学者等精英人员对一国或地区清廉程度的观察和感受。取值范围10-90，10表示非常不清廉，90表示非常清廉[2]。

3.规制环境。该指标表示一国或地区政府政策的透明程度和规范性，可分为2个二级指标：（1）不合法收入指数，主要表示某国或地区不合法收入的严重程度。取值范围为1-7，1表示规制环境混乱，经常出现不合法收入；7表示规制环境良好，较少出现不合法收入。（2）政策透明度指数，表示一国或地区企业获得政府政策信息变化的难易程度。取值范围为1-7，1表示政策透明度非常低，企业很难获得政策信息变化；7表示政策透明度非常高，企业非常容易就能获得政策信息变化[3]。

4.信息技术。该指标衡量的是一国或地区信息技术对贸易的满足程度，可分为2个指标：（1）最新技术的可获得性，表示一国或地区获得最新技术的难易程度。取值范围为1-7，1表示不能获得，7表示广泛获得。（2）每百人中互联网使用人数，用来衡量一国或地区互联网使用的广泛程度。取值范围为0-100，0表示无人使用，100表示全部使用[4]。

（二）数据处理

本文选取的11个二级指标主要来源于世界经济论坛（WEF）发布的《全球竞争力报告》（GCR）（2007-2017），其中清廉指数来源于透明国际发布的《全球清廉指数报告》（2007-2017）。由于所选数据的来源和取值范围不同，所以要对数据进行处理，使之具有可比性。具体处理方法如下：

第一步，将二级指标的原始数据进行标准化处理。

其中，Xi为二级指标i的原始数据值，Ximax为i能够选择的最大值，Yi为经过标准化处理后的数据值。经过标准化处理后，所有数据的取值将介于0-1之间，具有可比性。

第二步，将经过处理后数值简单平均，得出一级指标的数值。

其中，Zj（j=1,2,3,4）为一级指标的数值，Yi为 j指标下的二级指标，n为j指标下二级指标的个数。

第三步，由于各一级指标对贸易便利化的影响各不相同，所以其指标权重也不完全一致。但目前并没有权威的计算方法来计算各指标的权重，因此本文借鉴Wilson（2003）和付良平（2010）的研究，赋予基础设施、海关环境、规制环境和信息技术的权重分别为0.583、0.072、0.184、0.161，从而求出贸易便利化指数[5]，即：

TFI=0.583*Z1+0.072*Z2+0.184*Z3+0.161*Z4

（三）长江经济带贸易便利化水平的测算结果与分析

按照上述方法，将原始数据进行处理，从而可以得出长江经济带贸易便利化水平，结果如表2所示：

表2 2011-2016年长江经济带贸易便利化水平值

大多学者认为，贸易便利化的水平测算结果一般可以分为四个区间：大于0.8表示非常便利，0.7-0.8表示比较便利，0.6-0.7表示一般便利，小于0.6表示不便利[6]。据此可以看出，长江经济带的贸易便利化水平一直处于一般便利的水平。纵观2011-2016年，长江经济带的TFI数值不断上升，说明该区域贸易便利化正不断改善。

三、长江经济带贸易便利化对安徽省出口贸易影响的实证分析

（一）模型构建和数据选取

目前对于贸易便利化经济效益研究主要有两种方式，CGE模型和引力模型。本文采用的是引力模型。该模型最先是由 Tinbeigen（1962）和 Poyhonen（1963）两人引入到贸易领域中的，他们相信贸易额与双方的GDP成正比，与双方的距离成反比。此后，人口总量、贸易优惠政策、关税水平等变量不断被加入到模型中，并引入是否接壤、是否有共同信仰等虚拟变量，极大地丰富了模型。

贸易引力模型的一般形式为：EXij=a0GDPia1GDPja2Dija3Aija4，其中，EXij是t年i国和j国之间的出口贸易流量，GDPi和 GDPj是 t年 i国和 j国的 GDP，Dij是两国的直线距离，Aij是其他影响两国贸易的因素。为了便于实证，将模型进行自然对数线性变换，即：

其中，a0为常数项，εij为随机扰动项，a1、a2、a3、a4为弹性系数。

为了研究长江经济带贸易便利化对安徽省出口贸易的影响，本文在（1）式的基础上引入人口总量、是否与中国接壤等变量，同时在年份跨度不大的情况下，将安徽省GDP、人口总量以及进口国贸易便利化水平等变量视为常量，因此调整模型如下：

其中，EXij表示安徽省的出口额，GDPj和POPj为进口国的GDP和人口总量，Dij为安徽省省会合肥市与进口国首都之间的地理距离，TFIi为长江经济带贸易便利化水平，BORij为进口国是否与中国接壤，取值为0和1，取值为1时表示接壤，取值为0时表示不接壤，为随机误差项。

鉴于数据的可比性和可获得性，文章选取了安徽省2015年出口贸易国（或地区）中前10位（美国、香港、日本、印度、德国、韩国、越南、伊朗、英国、荷兰）2011年至2015年的相关数据为研究对象。本文使用的贸易对象国的GDP、POP均来源于世界银行网站，安徽省合肥市到贸易伙伴国首都的距离通过黄金易园中国各县市及世界城市经纬度查询两地距离查询系统计算而来，安徽省对贸易伙伴国的出口额 （EX）来源于安徽省统计年鉴，长江经济带贸易便利化二级指标数据来自于《全球竞争力报告》，其中清廉指数来自于透明国际发布的《全球清廉指数报告》。

（二）实证结果分析

本文运用Stata 13.0软件对模型（2）进行混合回归、固定效应和随机效应分析，同时对前两者的结果进行F检验，结果Prob＞F接近于0，表示固定效应的回归结果要优于混合回归；再对固定效应和随机效应的结果进行Hausman检验，结果Prob＞chi2远大于0，表示随机效应的回归结果要优于固定效应。因此，本文选择随机效应模型来进行分析，其结果如表3所示。

从而得到回归方程拟合结构如下：

表3 贸易引力模型回归结果

从上表可以看出，引力模型的结果非常显著，具有很强的统计意义，说明引力方程的构建有合理之处。同时，从回归方程的拟合结构中，可以得出如下结论：

第一，进口国经济总量与出口贸易额成正相关且回归效果显著。GDP体现的是一国的经济实力和购买力，GDP越高，购买力越强。实证结果表明，进口国GDP每提高1%，安徽省出口贸易水平提高0.494%，这也与现实相符。

第二，进口国人口总量与出口贸易额负相关且回归结果显著。进口国POP对安徽省出口贸易额既有抑制效应也有促进效应。一方面，人口增多会加大进口国国内分工，从而对国外需求减少；另一方面，人口增多会加大国内需求，从而增加对国外的需求。但仅从回归的结果来看，抑制的效果是要大于促进的。

第三，距离指数与安徽省出口水平成负相关，距离每增加1%，出口水平降低0.027%，这说明距离是安徽省出口水平的阻碍因素之一，但阻碍程度不是很大。

第四，贸易便利化指数与安徽省出口贸易水平正相关，且在1%水平下显著，其回归系数为11.815，说明贸易便利化水平每提高1%，安徽省出口额将提高11.815%。由此可见，长江经济带贸易便利化不但是安徽省出口贸易重要促进因素，而且其影响程度在诸多影响因素中最大。

第五，虚拟变量与出口贸易水平正相关且回归效果显著，说明是否接壤这一因素对安徽省出口贸易的影响较为显著，在同等条件下，贸易伙伴国与中国接壤会对安徽省出口贸易产生促进作用。

（三）稳健性检验

为了检验上述结论的稳健性，本文使用另一应用广泛的贸易便利化评价指标——“金融服务”来代替“信息技术”这一指标，重新测算长江经济带贸易便利化水平，并再次进行回归，回归结果如下表4。可以发现，除了拟合优度有所降低外，其它结论基本都与前文分析相同。长江经济带贸易便利化指标的系数仍然在1%的水平下显著，这与实证回归结果相一致。由此可见，模型具有稳健性。

四、主要结论和政策建议

（一）主要研究结论

本文借鉴国内外学者的研究，通过引力模型研究长江经济带贸易便利化对安徽省出口贸易的影响，研究结果表明：长江经济带贸易便利化水平对安徽省出口贸易具有明显的推动作用，贸易便利化水平每提高1%，安徽省出口贸易将会提高11.815%。同时，安徽省出口贸易还受到进口国GDP、人口总量、与进口国的距离、是否接壤等因素的影响。其中，进口国GDP与接壤因素对安徽省出口贸易有促进作用，而进口国人口总量和距离因素起到的是阻碍作用。

（二）政策建议

研究结果表明，贸易便利化对一国或地区的出口贸易有极大的促进作用，如果提高长江经济带贸易便利化水平，将有利于安徽省出口贸易的发展。根据前文分析，我国可以通过改善贸易便利化的四个一级指标来提高长江经济带贸易便利化水平。具体来说，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

1.加强基础设施建设

加强基础设施建设是提高贸易便利化水平的基础条件，一个地区基础设施的好坏也是吸引进出口的重要因素之一。因此，政府应该对现有基础设施进行有条理性地改造升级，包括陆路、水路和航空基础设施，完善配套设施，节约运输成本，从而便于货物的运输和往来。

2.改善海关环境和口岸条件

海关口岸是进出口贸易的关键环节，改善海关环境和口岸条件有利于提高货物通关效率，节约通关时间，从而更容易激发企业出口的积极性。一般来说，政府可以通过实行更有利进出口贸易的通关模式来改善海关环境和口岸条件，如实行“无纸化通关”、“电子口岸”等，同时要加强与各贸易伙伴国的交流与合作，努力削弱贸易壁垒，方便货物流通。

3.完善政府规制环境，提高政策透明度

政府在制定与贸易有关的政策时应该充分积极听取专家学者的意见，甚至可以让企业参与到政府政策的制定和实施中来，确保贸易政策的公正性和权威性，增加企业对政府的信任度；同时，要及时将政策草案公开，如可以在政府官方网站上公布或创办特定刊物定期宣传等，从而提高政策透明度，使企业更容易获取政策信息。

表4 稳健性检验结果

4.加快推进信息环境建设

一方面，安徽省应从战略角度重视信息环境建设，可以借鉴国外先进立法，完善信息环境的法制建设，同时加大对信息技术的投入，促进信息技术在贸易过程中的运用和推广。另一方面，企业也应该积极运用新技术，因地制宜地在贸易过程中运用信息技术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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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董银果,吴秀云.贸易便利化对中国出口的影响——以丝绸之路经济带为例[J].国际商务,2017(2):26-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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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张帅.“一带一路”沿线国家贸易便利化水平对中国出口的影响[D].上海:上海社会科学院,2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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