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族企业代际传承对企业创新的影响研究

蒋惠凤 周玲莉

内容摘要：本文通过梳理代际传承的三个阶段，研究家族企业代际传承与企业创新之间的相关性。研究表明二代在参与管理与共同管理阶段与研发创新投入呈负相关关系，在接收管理阶段也是负相关关系，但相较于前两个阶段，接收管理阶段的二代企业家对研发创新更加重视。

关键词：家族企业 代际传承 企业创新

引言

作为民营企业的主力军，家族企业的发展与继承在社会上得到了越来越多的关注。企业的一代创业者对企业家二代的权力交接，是我国绝大多数家族企业都正在或即将面临的重要问题，权力交接过程也是家族企业最为虚弱的时间点，一场规模浩大的企业财富转移运动在这个家族接班的黄金时代正式拉开了序幕。但是作为继承企业的接班者，越来越多的二代接班人对于接手家族企业的兴趣日趨减淡，他们更加倾向于从事与自己兴趣爱好相关的工作，或者通过创业来体现自身价值。因为我国家族企业兴起时代的特殊性，使得大部分的家庭企业交接权力的时间差距很小，所以家族企业内部的接班问题从个例演变成了具有相同特征的群体性事件。由于经济形势的变化，企业家一代已经不能通过自己熟悉的商业经验与过时的政策红利来适应新时代，而二代打破传统规则的创新思路或许能为陷入困顿的传统家族企业带来新的机遇。与此同时，企业二代加入家族公司的高管层，直接或间接地参与家族企业的日常经营活动以及有关公司未来发展方向的战略计划，能够使家族企业在很大程度上降低企业的代理成本，避免代理冲突的问题，从而大大提高公司的经营决策效率，维护企业的利益。特别是在子承父业的模式下，企业一代创业者与接班二代存在的冲突以及矛盾并不多，接班者参与家族企业的管理可以有效降低成本，加强企业内部集团的合作与交流，从而在根本上提高家族企业的经营绩效，因此家族二代接手企业也是企业转型或创新的关键阶段。

文献回顾与假设提出

家族企业的代际传承并不是一个相对静止的单一事件，而是一个社会化的长期动态过程，应该从多个过程阶段来研究和分析。Churchill和Hatten（1978）依据家族父子两代人的生命周期模型，用四个阶段概括家族企业的代际传承，依次是企业的所有者管理阶段、接班子女的培训以及发展阶段、父子之间通力合作的阶段和企业权力的交接阶段。李蕾（2003）认为代际传承的内容包括接班二代完成了传承的相关教育、二代开始正式进入公司负责相关事务、二代正式进入企业管理层管理主要事务、二代身处关键职位全权负责企业的主要管理事项以及二代开始全权负责企业的重大经营决策这五个部分。晁上（2002）则认为四个阶段就可以概括企业传承阶段的内容，依次是准备、融合前期、融合后期以及移交。汪祥耀、金一禾（2016）提出将家族企业代际传承分为参与管理、共同管理和接收管理三个阶段，并对家族企业不同传承阶段的绩效情况进行了研究。

本文借鉴汪祥耀、金一禾关于代际传承的三阶段模型，将家族企业代际传承分为参与管理、共同管理和接收管理三个阶段，认为在企业家二代参与管理的过程中，由于二代只是浅层次的熟悉企业运营以及相关管理，因此是作为一个学习者的身份进入企业，并不能直接干预一代创业者的决策以及相关投资计划，在研发投入方面没有正面促进作用。在代际传承的共同管理阶段，也就是企业创始人与企业接班二代共同管理家族企业的过程中，由于企业代际传承风险的存在，企业一代的情感倾向以及家族企业的传承诉求，在创始人将企业的控制权逐步转移给接班二代的过程中，可能会与企业其他相关利益者的利益产生矛盾和冲突。因此企业一代为了尽可能最大程度上规避这种风险，维持企业的控制权，使家族二代接班人能够顺利接管企业，他们会更加注重于短期利益而非长远利益。研发创新投入其本身存在的不确定性和风险性，让企业一代创始人对共同管理阶段的创新投入采取不赞同态度，他们并不倾向于增加企业的研发资金，而是倾向于在短期时间内取得较大收益。作为企业接班二代，因为短期的权威并没有建立、对于其他高层管理人员的威慑能力不强，以及短期无法形成管理层的忠诚意识，所以他们也会下意识地选择规避风险，直到顺利完成企业的接班任务。

结合以上因素进行考量，可以推测出在共同管理阶段，企业的研发创新投入处于消极状态。在经历参与管理与共同管理阶段后，企业接班二代将正式接管企业，成为家族企业的实际控制人。在企业接班二代完全继承家族企业之后，他们会更加关注创新的重要性，一般会增加企业的研发创新资金，推动企业的创新发展，增强企业在市场中的竞争能力。尤其是二代成为了家族企业的实际控制人，与企业的其他利益相关者在本质上拥有相同的利益，彼此之间的矛盾和摩擦也会大幅度地减少，因此会更加注重企业的长远利益，加大对于企业创新的投入。鉴于上述内容的分析，在二代顺利接管企业之后，将倾向于企业创新。综上所述，本文提出下面三个假设：

假设1：企业二代接班人在参与管理阶段与家族企业创新呈负相关关系。

假设2：企业二代接班人与企业一代创始人共同管理阶段与家族企业创新呈负相关关系。

假设3：企业二代接班人在接收管理阶段与家族企业创新呈正相关关系。

研究设计

（一）样本选取和数据来源

以2012年福布斯排行榜公布的上市家族企业前100强为样本，研究区间为2012-2015年，福布斯排行榜所公布的企业调查范围是在深圳、上海证券交易所上市的我国民营家族企业，以及在香港证券交易所上市的我国内地民营家族企业。为了消除异常样本的影响，本文按照如下原则进行了筛选整理：第一，为了保证样本的连续性和数据的完整性，剔除2012年上市的家族企业，删去2012-2015年间上市公司实际控制人已经发生改变的家族企业。第二，剔除ST、*ST、金融类公司。第三，剔除由于其他原因造成财务数据缺失，且无法手工收集的样本。经过筛选得到的样本数据一共有300组，2012-2015年依次有70个、77个、76个和77个。

从国泰安数据库（CSMAR）和Wind资讯金融终端下载相关数据，两个数据库能够相互补充，确保了数据来源的可靠性和真实性。同时运用互联网平台，如新浪财经、巨潮资讯、东方财富网等来搜索相关信息，进行相互印证，从而提高数据的准确性。

（二）模型构建和变量定义

参照杜兴强（2012）研究家族企业创新投入的文献，在其提出模型基础上增加本文需要的变量，构建适用于家族企业代际传承与企业创新关系的分析模型，构建模型如下，变量定义及计算公式如表1所示。

R&D;=β0+β1X1+β2X2+β3X3+β4C1+β5C2+β6C3+β7C4+β8ΣC5+β9ΣC6+ε

实证结果与分析

（一）家族企业代际传承阶段分析

将代际传承阶段根据继任者参与管理的程度划分为参与管理、共同管理和接收管理，对样本进行分析，发现这100个家族企业中没有进入传承阶段的公司占64.33%，进入代际传承的公司占35.67%，由此可见家族企业陆陆续续进入家族传承的黄金阶段。另一方面已經进入家族企业代际传承阶段的公司主要是集中在共同管理阶段，占比18.67%，说明家族企业接班二代已经开始和企业创业一代共同参与公司事物的管理并逐渐过渡到接收阶段，而占比相对较小的是参与管理阶段以及接收管理阶段，分别为9.67%和7.33%。

对已经进入家族企业代际传承的上市家族企业依据他们所处的行业进行分类，家族企业所处的行业主要有4类，即制造业、建筑业、批发零售业和房地产业。进入家族企业传承阶段最多的行业是制造业，紧随其后的是批发零售业和房地产行业，建筑业是进入家族企业传承阶段最少的行业。制造业作为我国实体经济发展的重要基石，近几年进入了家族企业代际传承的黄金时代，同时可以发现制造业企业接班二代继承家族企业的意愿较高。在新的经济环境与新的经济形势下，作为我国传统的制造业面临着企业转型的关键阶段。家族企业二代在这个特殊时期，能否顺利接管家族企业，也是影响企业持续经营与发展，以及企业后期转型一个关键因素。

（二）家族企业创新投入分析

本文选用较为普遍使用的研发投入与主营业务收入比值作为计量指标，来定义企业的研发投入强度，作为企业创新水平的衡量方式。通过样本分析，发现研发投入强度的平均值是3%，标准差是3.6%，极小值和极大值分别是0和40%，可以看出各个企业研发投入程度参差不齐，处于不同行业的企业研发投入也有差距，说明各个行业对于公司的创新重视程度不尽相同。平均研发投入强度最高的制造业为3%，其次建筑业比制造业少0.2%。因为制造业正处于自身创新转型的关键阶段，所以反映出来的研发投入会比其他行业更高。

（三）相关性分析

为了验证假设，本文进行相关分析，分析结果如表2所示。由表2可知，企业研发投入强度与共同管理变量在0.05的水平上呈显著负相关，因此家族企业在代际传承的共同管理阶段，企业家一代与接班二代对企业研发投入强度呈显著抑制状态。在参与管理与接收管理阶段，虽然也是呈现负相关，但显著性不强。因此，家族企业代际传承与企业研发创新投入水平的相关性分析与前面的假设基本一致，但是变量之间具体的关系还需要通过进一步的回归模型来分析。

（四）回归结果分析

对构建模型进行回归分析，验证代际传承阶段与创新之间的关系，回归结果如表3所示。表3显示，回归模型中调整后的拟合优度R2为0.105，说明自变量能解释因变量10.5%的信息。对回归方程进行F检验，结果表明F检验值为3.328，对应的伴随概率为0，说明回归方程通过了F检验，所有自变量与因变量间具有线性关系。代际传承中的共同管理阶段对企业研发投入呈明显的抑制作用，企业一代与二代共同参与管理公司的阶段，企业一代为了给二代提供一个好的传承环境，更加专注于企业的短期效益，这与假设2是一致的。在二代参与管理的过程中，他们并不能真正意义上对大部分决策进行表决，所以这个过程与研发投入强度也呈负相关，与假设1是相同的。在接收管理阶段，对于研发投入没有像共同管理阶段一样显著抑制，说明二代接收家族企业之后，对于企业的创新发展开始关注，但寻求创新转型的过程不是一蹴而就的，需要逐步投入，而二代企业家接收管理的时间较短，因此对创新的促进作用还没有体现出来。

结论

目前，许多改革开放初期建立的家族企业逐渐进入到了代际传承的关键阶段，越来越多的专家学者开始将目光聚焦在这些家族企业的传承阶段。本文探讨了家族企业代际传承与企业创新之间的关系，得出以下结论：企业接班二代进入企业管理的程度与企业创新投入之间存在一定的相关性。当企业二代刚开始加入家族企业的管理层，即进入参与管理的阶段，这个过程企业二代以学习为主，对于研发创新方面没有产生影响，所以呈现负相关关系；当企业二代进入共同管理阶段，与企业一代共同管理企业业务，在此过程中企业二代担任总经理等重要职务，参与家族企业的日常经营以及长期投资决策，这个阶段家族企业的代际传承过程非常不稳定，二代能否顺利接管家族企业也是一个未知数，因此一般家族企业都会采取措施来避免这些继承风险的产生，不注重企业的创新，而使传承中的不确定因素减小到最低。

从理论上来看，进入最后阶段，企业二代担任的职务为董事长，同时全权负责企业的管理决策以后，接班二代因为有前面参与管理、共同管理阶段的企业管理经验，企业的管理风险将会降低，企业二代的利益与公司其他的家族管理者的利益在本质上是一致的，因此家族企业会开始注重自身发展，增加企业的研发投入来提高市场竞争力。但是因为处于代际传承阶段的可以准确统计的家族企业数量并不多，并且在人为收集这些数据的过程中，有误差存在。所以本文得出的结论是企业二代接收管理阶段与企业创新呈负相关关系，没有有效验证本文提出的假设3。这可能是因为企业二代完全接收家族企业的时间不长，但是相较于共同管理阶段，在企业研发投入确实有增加，但效果并不显著，因此两者之间的负相关关系只是有所减弱。

参考文献：

1.李蕾.家族企业的代际传承[J].经济理论与经济管理，2003（8）

2.晁上.论家族企业权力的代际传递[J].南开管理评论，2002（5）

3.汪祥耀，金一禾.家族企业代际传承及二代推动战略转型的绩效研究[J].财经论丛，2015，11（11）

4.杜兴强，曾泉，王亚男.寻租、R&D;投资与公司业绩—基于民营上市公司的经验数据[J].投资研究，201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