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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简史视角下舞蹈与体操的演进逻辑

2018-06-11陈娟王娟

当代体育科技 2018年34期
关键词:体操舞蹈

陈娟 王娟

摘 要:基于历史现象主义视角,对舞蹈和体操的起源与演进进行了研究。研究发现二者的起源与演进遵循同态隐伏、极化扩散和回波互构的逻辑关系。具体表现为:舞蹈和体操的同源植根于动物的本能嬉戏、服从并交缚于原始人类的节奏意识及狩猎活动;二者随人类的发展而逐渐解耦、殊途并独立演进;二者关系呈现出吸纳互构并趋同于西方竞技体育文化和现代流行消费文化;唯有保持舞蹈和体操原初的自律性,方能促使二者的可持续发展。

关键词:舞蹈 体操 演进逻辑

中图分类号:G8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5-2813(2018)12(a)-0216-03

从现代人的视角来看,舞蹈和体操分属于艺术和体育两个不同范畴;从现代学科角度来讲,舞蹈确属艺术门类,而体育属于教育学门类。但无论是舞蹈还是体操都是属于人的身体活动行为,探究舞蹈和体操的起源就要考察人类的行为,而原始社会人类行为又与原始社会的生存环境和文化传统密不可分。当前,从艺术和体育的角度单独研究舞蹈和体操的起源较多,但对舞蹈和体操的发生和起源以及二者之间的本质关系并未形成共识。本文遵循历史现象主义的研究方法,以舞蹈和体操为界域,从人类历史的视角来探讨舞蹈和体操的起源问题,力求突破艺术和体育门类束缚,从人类社会和身体活动的历史源头探寻舞蹈和体操的演进逻辑,管窥舞蹈与体操两个看似完全独立的社会文化现象之间的动态变化,为该领域研究提供可持续动力。

1 舞蹈和体操的同态隐伏

从发生学考察舞蹈和体操的出现其实是由动作内容及形式的从无到有的过程,二者产生发展过程在还未形成现代真正意义的艺术和体育的漫长历史时期内都不以现代社会的标准为依据。

1.1 植根于动物的本能嬉戏

人类在约250万年前从一种猿属开始演化,尽管刚刚脱离动物界,动物的生物本能因素仍支配他们的各种活动,如发现果实或猎物捕获时的狂呼欢闹,相遇时的嬉闹乱跳和嬉戏致意。从动物学的角度看,动物的嬉戏行为是在一定程度上表现动物生物学特性、生理状况及机体内外环境平衡协调程度的综合性状。根据人类行为学以及对“原始富足社会”的研究,原始人类生活方式简单,在采集狩猎之余或心情愉悦的时候定然要嬉戏追逐或手舞足蹈一番。根据这种因原始人类身心需要引发带有自发性的随意成分的原始舞蹈动作和有节奏的身体操舞动作,与作为具有明确目的的、能动性的人类的实际活动有本质的不同,其中的翻滚扑跌等动作,与舞蹈和体操的技巧类动作异曲同工。

1.2 服从于原始人类的节奏意识

“舞蹈的一个显著标志就是动作的有节奏的程序。没有一种舞蹈是没有节奏的”[1]。而以“天人感应”“天人合一”“阴阳平衡”为理论基础的中国古代体操,就是把人作为一个整体,进行有规律有节奏的肢体活动。节奏成为舞蹈和体操的重要质素可见一斑。节奏的生理本源是运动的节奏,特别是走、跑、跳的节奏,以及伴随走、跑、跳相应的心率和呼吸[2]。赵逵夫[3]认为人对节奏的感觉是先天形成的,人类产生前的猿人已有潜在的节奏感。运动节奏本能被意识,源于原始先民的集体协作性实践活动,以及由此产生的群体同步运动和运动节奏的交流。而节奏一经形成便产生了不完全依附運动节奏的自律性,反过来要求运动服从于节奏。在对黑猩猩与人类行为研究显示,“黑猩猩群体在敲打仪式中,加入了许多摇头晃脑、手舞足蹈的动作。...这些舞蹈动作由此出发,日益精致和延伸,演化而为富有审美价值的复杂的舞蹈”。“与舞蹈紧密相关的是体操的发展,…这些动作很快就程式化了,…在成人生活中将其提炼成许多复杂的体操和运动[4]。”这种活动一经声律化和节奏化,就发生重大质变,成为一种混沌未开的带艺术因素和审美特征的仪式活动或娱乐活动,舞蹈、体操服从于此节奏意识而萌生。

1.3 交缚于原始人类的狩猎活动

原始人类因认知能力受限而产生于早期的身体活动内容和形式仅是对原始劳动、生活过程及其动作的再现、重复,具有自然性质。随着原始人类自觉意识的逐渐觉醒,当采集狩猎者有意再次体验狩猎时使用力气所引起的快乐时,他们模仿动物的动作和狩猎场景,从而有了拟兽舞蹈和狩猎舞蹈;而人类在长期的采集狩猎活动中进化最基本、最原始的走、跑、跳、投、悬垂、支撑、攀登、爬越技能,以及本能的攻击、防卫和调配动作都成为后来原始人身体活动形式的肥沃土壤。正如古代希腊原始体操内容之一的巴列斯特利卡就将跑、跳跃、投掷及摔跤等作为主要内容。而起初模拟式和操练式舞蹈在最原始的部落里所处的地位是并驾齐驱的[5]。

2 舞蹈和体操的极化扩散

2.1 仪式与实用:舞蹈和体操的解耦

大约距今7万到3万年前出现的认知革命让人类行为脱离生物学范畴而创造出更多更复杂的思想和情感体验。一方面,在泛神论的朴素信仰下,模拟式舞蹈逐渐演变为与巫术及宗教等因素互渗的巫舞和图腾崇拜舞蹈,并最终发展为各种祭祀和仪式;泛神论者认为,人类和其他的灵之间并没有障碍,可以直接通过言语、歌曲、舞蹈和仪式来沟通[6]。舞蹈成为表达情感的最佳载体,为狂热的祭祀或宗教仪式服务。另一方面,具有体操元素的操练式舞蹈则随着战争和强身健体的需要演变为军事舞、表演舞和武舞等。《舞赋》有“娱神遗老,永年之术”之说,原始医疗体操活动因此萌芽,而当人们有意识地编制推行的时候,原始舞蹈就向医疗体操迈出一步[7]。古埃及用“hbj”来说明一般的舞蹈,也表明享有“通向健康的桥梁”之称的体操练习[8]。当舞蹈意欲影响凡人而不涉及神鬼时,它的魅力便破灭了,它解体了。游戏与体操不顾节奏的共性与它分手[9],原始的体操活动与原始舞蹈逐渐解离。

2.2 娱乐与军事:舞蹈和体操的殊途

大约1万年前,农业革命促使人类生活方式从采集狩猎向定居耕种模式转变,人类活动范围缩小而形成共同的娱乐和社交。舞蹈从自发的无组织逐渐转变为有组织的形式即为了宗教或巫术目的最为复杂的祭祀。随着定居和奴隶社会逐渐形成,祭神敬祖的舞蹈成为奴隶主阶级巩固政权的手段和满足享乐的需要,专业的巫舞和乐舞分别用于祭祀和宴享。古埃及特权集团的待客礼仪中,也专门指出用技巧运动和舞蹈来让客人娱乐[10]。随着国家的出现,“国之大事,在祀与戎,”军事舞和军事操练开始向兵式体操的转变。形成于公元前8世纪的古希腊体操,就是在氏族军事民主制训练的基础上形成并固定下来的一种军事训练体系。随着更为复杂的农业社会和畜牧社会的形成,舞蹈逐渐和宗教分离,人们跳舞,更多的是为了获得快感以及进行社交活动。舞蹈教师和舞蹈专家出现,舞蹈理论开始形成。古希腊体操在经历中世纪的西方体育与古希腊体育传统脱离的衰落期后,体操在文艺复兴和宗教改革运动以及人文主义思想背景下得以复兴,备战和军事训练需求使欧洲体操自形成就带有强烈的军事性质。

2.3 艺术与竞技:舞蹈和体操的演进

工业化致使身体训练“从庆典活动发展成专业”[11]。尽管舞蹈具有狂野和宗教礼仪的特性,但已逐渐从自然而然的身体活动,从疯狂的活动状态和庆典礼仪转变为旨在令人鉴赏的艺术品[12]。职业舞者把舞蹈创作成有计划和精确形式的艺术品,舞蹈凝聚成固定形式。人们须遵照规格来学好正确的形态、姿势和步伐。舞蹈和体操就逐渐形成独立的课程和流派体系,并不断朝艺术和竞技体育两个方向发展。18世纪末德国第一所博爱学校就分别开设了舞蹈和体操课程,队列操练和身体训练开始出现,舞蹈也成为学生身体练习的重要内容。在德国的古茨穆斯、杨和施皮斯,瑞典的林以及丹麦的穆勒和布克的影响下,形成具有对现代体操具有深远影响的体操流派[13]。体操根据特定的社会文化和现实境遇,随着社会政治文化和军事变革而不断演进发展。

3 舞蹈与体操的互构与趋同

随着文化空间以及人的需要的变迁,体育与艺术,特别是以身体动作为载体的舞蹈相结合,舞蹈与体操之间也呈现出相互吸收、征用和互构,并彰显出趋同的趋势。

3.1 舞蹈与体操的互构与征用

随着人们对人的主体价值的重新审视、运动品味的转变以及对新的运动形式探索,体操从注重军事、健身和教育效果的徒手或器械练习,发展成为更具审美、观赏特征的运动项目。舞蹈编排和训练因此也成为培养体操运动员艺术素质的重要手段乃至奥运艺术类竞技项目重要的组成部分。无论艺术体操还是舞蹈,二者都需要将其审美的坐标蕴藏在一系列的动作、表情、器械、道具、服饰、构图、及音乐的整体效果中[14]。而非奥运项目诸如健美操、啦啦操及有氧舞蹈等项目也体现着体操对舞蹈的吸纳和二者的互渗融合。

舞蹈作为一种既注重内容又强调形式的人体动作艺术,高难度动作技巧就成为其中极富表现性的动作形式。民间舞蹈在传承综合各类舞蹈的同时也在吸收体操等其它运动而衍生出新型舞蹈。由于现代舞蹈比赛竞争的激烈性和观众审美的不断提高,对舞蹈作品的要求也越来越高。舞蹈的技巧种类日益繁多且难度日益增加,其中不乏吸收借鉴竞技体操的技巧难度以诠释舞蹈作品并增加舞蹈的艺术效果。在一些舞蹈比赛中,参赛选手的翻腾、跳跃、旋转等很难分清是舞蹈技巧还是体操技巧。

3.2 舞蹈与体操趋同于西方竞技体育和消费文化

文化的进步和社会人群的增加,舞蹈也受到人们正在成熟的感情与社会阶级分化加剧的影响,舞台舞蹈和剧场舞蹈就渐渐减去其社会化的职能,脱离了普通人的理解范畴,竞技体操日趋高度的竞技性也阻止了群众的参与性。最初是医疗保健和军事实用的体操成为奥运会比赛项目;原本是娱神、娱人和娱己的舞蹈也受到“更快、更高、更强”的奥林匹克文化影响。同时,艺术性较强的专业舞蹈也在跟竞技之风,不断举办进行名次的争夺舞蹈赛事,而争夺的标准就与完成动作的规格和难度紧密相关,并逐渐发展成“难、新、险”等竞技化格局。横观舞蹈与体操比赛的流程设置,评委的评分及奖项名次的设置,比赛过程中负荷变化以及训练手段、训练方法以及竞赛理念的转变无不体现了舞蹈与体操趋同于竞技运动的态势。

在现代艺术和体育的标准化、职业化的发展趋势下,舞蹈和体操受到现代流行文化的强烈冲击以及商业消费的渗透和干预,改变着舞蹈和体操的社会性质,使其自身发展背离了原初的理性和工具性特质。一方面,在全球一体化的国际语境下,艺术逐渐成为一种纯消费物品和流行文化符号象征,舞蹈在某种程度上也顺应这种转变,产生了从内容到形式上的转化。另一方面,尽管竞技体操作为最早进入奥运会的竞技项目,但已由极具观赏性的运动项目逐步发展成一种纯竞技性项目。竞技体操专业化程度日益加深,使其拥有的市场也越来越小。而流行文化的商业性和消费性,促使舞蹈和体操与商业和消费活动的关系变得更加复杂起来,使得二者在许多方面不得不附属于商业力量,成为现代社会的消费过程的一部分,歌舞剧院、体操馆、体育广场等也已成为掺杂着许多商业经济性质的消费场所。

4 结语

舞蹈與体操的关系及其互动在共时性和历时性中表现的尤为复杂。二者起源演进遵循同态隐伏、极化扩散到回波互构的发展过程,反映了人类群体活动的两种社会历史现象的内在张力和调适。舞蹈与体操的同源共生、渐次解离与独立演进过程看似有很大的跳跃性,实际上在人类历史现实中这种转化是逐渐发生的。现代舞蹈和体操又逐渐形成互构和复调,并不断向对方领域拓展和延伸,带给人们的体验和表现形式也日益丰富。舞蹈和体操的在思想主题和动作的编排创新方面的跨界融合还将有更大的空间。由于受到竞技体育文化和流行消费文化的冲击,舞蹈的表意性和体操的健身性本质被弱化和肢解,只有保持舞蹈和体操原初的自律性和本真性,才能保持二者本体的独立和健康地发展。

参考文献

[1] H·霭理士,著.禁忌的功能[M].刘宏威,译.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9.

[2] 刘骁纯.从动物快感到人的美感[M].山东:山东文艺出版社,1986.

[3] 赵逵夫.本乎天籁,出于性情——〈庄子〉美学内涵再议[J].文艺研究,2006(3).

[4] 德斯蒙·莫里斯,著.裸猿[M].何道宽,译.复旦大学出版社,2010.

[5] 格罗塞,著.艺术的起源[M].蔡慕晖,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84.

[6] 尤瓦尔·赫拉利,著.人类简史:从动物到上帝[M].林俊宏,译.北京:中信出版社,2014.

[7] 陈镇华,陆恩淳,李世铭.中国体操运动史[M].武汉:武汉出版社,1990.

[8] 库尔特·萨克斯,著.世界舞蹈史[M].郭明达,译,上海:上海音乐出版社,2014.

[9] 拉斯洛·孔,著.体育运动全史[M].颜绍沪,译.北京:中国体育史学会办公室,1985.

[10] 沃尔夫冈·贝林格,著.运动通史[M].丁娜,译.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5.

[11] 陈娟,王娟.同源异构与互渗趋同:三大体操流派的历史流变[J].体育文化导刊,2018(2):153-158.

[12] 许爱梅.艺术体操与舞蹈研究[J].体育文化导刊,2009(6):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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