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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主流意识形态接受:理论脉络、类型表现与逻辑要素

2018-05-14张平赵昊杰

湖南行政学院学报 2018年4期
关键词:价值理念道德观念意识形态

张平 赵昊杰

摘要:主流意识形态需要警惕淡化理论要素的“庸俗化”接受和忽视实践要素的“空洞化”接受,使其在接受过程中确立在国家和社会生活中的主导地位。党的十九大报告指出:“建设具有强大凝聚力和引领力的社会主义意识形态,使全体人民在理想信念、价值理念、道德观念上紧紧团结在一起。”这一表述指明了主流意识形态的三种接受类型。考察这三种接受类型的内在机理,对研究当前中国意识形态的发展变化规律具有重要意义。与此同时,需要警惕 “去政治化”的意识形态、“去实践性”的价值标准和“去人民性”的道德文化损害主流意识形态的凝聚力和引领力。

关键词:意识形态;理想信念;价值理念;道德观念

中图分类号:A8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4-3160(2018)04-0029-08

俞吾金在其《意识形态论》中指出:“个人只有通过教化与意识形态认同,才可能与以这种意识形态为主导思想的社会认同。”[1]意识形态教化突出了社会个体必然要将某种意识形态内化为心中的权威意识形态,并塑造成自身之主体性。意识形态接受则意味着社会个体有意识地期望、寻求、接近并认同某种意识形态的过程。所谓意识形态的接受类型是指被教化主体在意识形态教化和接受过程中所形成的意识形态主体性的类别和形态。意识形态接受是对应着意识形态教化而言的,如果意识形态始终不能被民众所接受,那么意识形态就只是干瘪的教条。意识形态接受能够作为一个理论课题加以思考,既源于现实中意识形态教化总是以“理论要为群众所掌握”的任务形态呈现,“灌输论”也一直被视为思想政治教育的本质加以研究探讨;也源于在各式各样的社会意识现象中总能找到意识形态所裹挟的特殊价值与一般价值、特殊利益与共同利益的冲突。从接受角度阐释意识形态发展演进的深层逻辑,更有助于揭示新时代意识形态工作的规律性特征和方法论诉求。

一、接受理论与主流意识形态接受

接受理论肇始于上世纪六七十年代,主要围绕文学批评、美学艺术等领域展开,并逐步在解释学和传播学领域流行开来。接受理论开启了一个意识形态研究的新视角,即从接受主体角度考察意识形态的运作机理,其中接受主体、接受客体、接受介质等理论要素开拓了意识形态研究的视野。如德国学者姚斯的接受美学所倡导的“期待视野”[2]概念,强调接受主体已有的思维定向和先在结构与被接受对象和内容要素的内在契合,才能论及对作品思想的接受。接受理论为意识形态接受问题研究提供了理论资源,拓展了从接受者角度自下而上分析意识形态问题的研究路径。

(一)主流意识形态接受研究的理论脉络

主流意识形态接受,已经成为在中国意识形态研究领域受到一定关注的研究课题。学界对主流意识形态接受研究呈现出两条研究脉络:一是以机理要素、结构特征为研究话语的规范性研究脉络;二是以网络媒体、概念传播为研究场域的经验性研究脉络。

规范性研究脉络,主要以论证主流意识形态接受机理为目标,体现了将接受理论同意识形态问题相结合的研究思路。规范性研究的问题域包括了宏观层面上主流意识形态接受与建设之间关系规范性研究、中观层面上主流意识形态接受的机理规律研究、微观层面上主流意识形态接受的影响要素研究等方面。就主流意识形态接受机理角度,学界提出了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的“因应性机理”[3]和“感应性机理”[4]等研究话语;从意识形态传播与接受关系上,有学者提出了意识形态接受遵循满足利益诉求、形成精神寄托、产生价值共鸣、形成情感认同等精神需要规律;从意识形态接受类型角度,学界提出了“依从性接受”和“认同性接受”[5]等研究话语。规范性研究主要借助解释学、心理学等理论要素拓展了意识形态接受的研究视角和话语结构,但也面临将主流意识形态研究脱离理论话语范式的危险。话语性不仅仅是意识形态的重要载体,更是意识形态研究的基本要素。借助传播过程的“主体-客体”框架有助于理解主流意识形态接受的过程性,但要建立中观的理论框架阐释主流意识形态的接受形态,仍需要回到马克思对意识形态问题分析阐释的原则高度。

经验性研究脉络,注重特定场合下对意识形态传播与接受的具體特征、问题表现进行经验描述,较少进行理论论证。从接受理论来看,主流意识形态的经验性研究属于接受介质的对象性研究。介质的技术基础和运行方式直接制约主流意识形态的传播性和接受度。以网络空间意识形态研究为例,虚拟空间因其信息传播的“去主体性”和“去中心化”导致了主流意识形态的“网络真空”,但这种真空本质上是“介质真空”,即缺少主流意识形态的网络权威。经验性研究脉络揭示了主流意识形态接受的介质性特征,但缺少中观的理论视角解释网络空间意识形态接受的类型性特征。学界主要借助传播学、场域学等理论工具展开主流意识形态接受的分析阐释,并形成了主流意识形态的领导权研究、话语研究、舆论研究等研究方向。根本上看,经验性研究属于在“介质-环境”框架内对主流意识形态传播与接受的特征性研究,这一研究脉络不可避免借鉴“跳跃式”“碎片化”等描述性话语分析意识形态接受,仍难以对主流意识形态接受问题进行合理的理论概括。

(二)马克思意识形态理论对主流意识形态接受的启示

在意识形态问题上,马克思经历了从批判“虚假意识形态”到创设科学意识形态理论的过程。其中,虚假的意识形态是指诸如“自我意识”“绝对精神”等裹挟着合理性、普遍性和永恒性特征,支配和统治现实生活世界的一系列思想意识。虚假的意识形态是意识形态家在无意识或完全不自觉的状态下创造出来的,它表征了社会发展进程中唯心主义的认识方式和接受形态。科学意识形态理论则立足于历史唯物主义的基本原理,指出“在不同的所有制形式上,在生存的社会条件上,耸立着由各种不同情感、幻想、思想方式和世界观构成的整个上层建筑”[6]。马克思对意识形态生成的阐释沿着从经济生产结构、政治发展结构到思想文化结构的“从地上升到天上”的脉络推进。其中,包括物质资料、生产关系和所有制关系在内的物质生产实践构成意识形态的大前提,意识形态则会对社会生活的全部内容进行“系统表达”。一定时期内不同阶级的社会个体通过情绪、心理、感性体验直至理性认知等方式形成亦或是接受对自身生活世界的意识形态化理解,并通过认同、践行甚至抵触的方式呈现出来。另一方面,意识形态具有总体性特征。意识形态作为一种意识现象总是渗透在社会精神生活的方方面面,并通过类似“元哲学”的方式有意识亦或是无意识地影响到社会个体。因此,意识形态的接受形态尽管保留了阶级性的意识形态内容,但在外在形式上却常常是以意识形态“遮蔽物”的形式呈现。

马克思对意识形态问题的分析有助于将主流意识形态接受研究拉回到历史唯物主义的理论话语之中,有助于揭示主流意识形态接受不同于一般思想接受的特征。主要体现为:第一、主流意识形态接受并不是一个单纯的理论认知过程。意识形态的实践性特征表明意识形态的意向性内容总是指向现实的社会实践,因此意识形态必然是在具体的历史实践中被认同和接受。第二,主流意识形态接受具有与其他思想要素相交融的总体性特征。意识形态的总体性特征表明作为观念的体系,意识形态总是在社会思想、理论和观念的更替发展中被理解和形塑,其接受形态必然衍生成为类别各异、层次有别的观念形态。第三、主流意识形态接受具有差异性特征。由于受到接受主体的先在思想结构、社会关系的多重限定,甚至是 “意识形态家”的影响和干扰,不同阶级背景的社会个体认同和接受意识形态的观念形态和内容内涵也必然是参差不齐、水平不一的。

二、主流意识形态接受的类型表现

社会生活中形形色色的意识现象或多或少都具有意识形态性。换而言之,意识形态是被整合进类型各异的社会意识之中。借助接受理论展开对主流意识形态接受的类型化研究,有助于从静态视角分析阐释主流意识形态接受的内在机理。党的十九大报告指出:“建设具有强大凝聚力和引领力的社会主义意识形态,使全体人民在理想信念、价值理念、道德观念上紧紧团结在一起。”[7]这一表述指明了主流意识形态的三种接受类型。

(一)理想信念:信仰型接受

理想信念是一个复合概念,理想是指人们对可实现的美好社会的期待和对人生幸福目标的追求;信念则更侧重为追求理想目标而奋斗不息的精神状态。理想信念作为一个复合词,是在社会主义革命、建设和改革事业中逐渐形成和提出的。江泽民同志在纪念中国共产党成立七十八周年座谈会上指出:“我们必须不断对党员、干部加强理想教育和信念教育,加强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教育,推动全党同志真正把理想信念牢固地建立在马克思主义的科学基础上。”[8]理想信念作为主流意识形态的接受类型,表现为对马克思主义信仰和社会主义理想的高度信服和遵从,使其作为精神寄托统摄自身的行为规范和价值追求。习近平总书记在论及理想信念问题时指出:“坚定理想信念,坚守共产党人精神追求,始终是共产党人安身立命的根本。对马克思主义的信仰、对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的信念,是共产党人的政治灵魂,是共产党经受任何考验的精神支柱。”[9]理想信念位居意识形态体系中的顶端,是对社会发展的终极愿景和道路方针高度信奉的信仰形态。理想信念不是凭空臆想出来的,而是建立在科学理论基础之上,且反复与具体社会实践进行逻辑契合、理论创新,是对社会理想和发展道路的高度凝练和总结。

在中国的语境中,理想信念是指对共产主义的远大理想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的坚定信念。社会个体对理想信念的接受必然要经历一个从理论学习、实践验证再到理解认同的过程,因此对理论的认知理解是理想信念被接受认同的必要一环。中国人对共产主义和社会主义道路的理想信念源于近代以来马克思列宁主义对中国革命事业的科学指导,并在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理论创新和实践证成过程中不斷深化理解、巩固信仰。对于党员群体而言,坚定理想信念是作为合格党员积极投身实践的“精神证明”。正如习近平总书记所说:“理想信念就是共产党人精神上的‘钙,没有理想信念,理想信念不坚定,精神上就会‘缺钙,就会得‘软骨病。现实生活中,一些党员、干部出这样那样的问题,说到底是信仰迷茫、精神迷失。”[10]作为对主流意识形态的高级接受形态,理想信念的信仰型接受并非是非理性的狂热信仰,而是一个建立在理性认知基础上的思想接受过程。从接受环境看,理想信念的形成需要反思与中国传统文化理想的兼容性问题;从接受主体看,理想信念被大众所接受需要推进接受主体对科学社会主义的认知和理解;从接受效果看,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历史实践的有效性直接影响到社会大众对理想信念的接受度。

(二)价值理念:认同型接受

现代社会中的价值取向常常是以人的需求为核心的公共价值面目呈现,并受到宏观层面上社会经济发展模式、中观层面上社会群体的利益诉求以及微观层面个人偏好的影响。价值取向是具有一定知识合理性内核的诉求性表达,各种价值取向和价值规范的冲突状态背后往往是不同意识形态的差异。价值理念则意味着对社会领域一般价值标准的抽象化表达,是能够统摄其他各种价值规范的普遍性理念。价值理念不是一成不变、体系封闭的僵化结构,而是随着社会历史发展不断丰富和发展其内涵和结构。价值理念作为一种包含了价值取向、阶级符号的“主义化”规范体系,意识形态常常是其“前提性要素”。意识形态对社会生活方方面面的介入和渗透,被具体化为各种阶级诉求、行为导向、价值判断。现实的个人总是浸透在各种各样的价值理念之中,价值理念构成了社会个体接受意识形态教化的前置性条件,也常常以意识形态化的形式表现出来。

在中国语境中,主流价值理念是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为核心理念的价值理念,是反映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价值理念并与现阶段人民群众的价值诉求和实践需求高度契合,为大多数民众所认同接受的价值理念。“价值认同,指个体出于对规范本身的意义及必要性的认识而发生的对规范的遵从现象。”[11]所谓认同型接受,是指主流意识形态的受导者在认知或情感上同主流意识形态趋同一致。改革开放以来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发展激发了社会主体对“权利”“公正”等现代价值观念的需求,社会发展迫切需要对凝聚共识的价值理念进行理论凝练。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作为中国主流意识形态的深度表现形式,精准切中了当下中国社会大多数民众的主流价值诉求,体现了社会主义国家、社会和公民应当秉持和共同认同的核心价值理念。

(三)道德观念:确证型接受

价值和道德都具有调节人与人之间利益冲突的功能。价值理念注重调节不同社会主体的利益关系和行为秩序,以期实现对社会成员“自我”与“他人”的主体间性确证。道德观念则更侧重从“自我”与“世界”的关系定位实现对社会成员“自我”的主体性确证,因而道德观念具有浓郁的文化性特征。道德观念接受意味着一种主体性的自我确证。“伦理理论发展的每一个阶段都是人类自我道德确证的一种最主要的形式。”[12]现代道德观念大都摆脱了原始社会中怜悯、善恶等感性原则的支配,建基于人之主体性确证理论之上。哈贝马斯在谈及现代性的自我确证原则时指出:“现代性即使能够,也不能从另一个时代所提供的模式中借鉴行为的标准,他必须从自己中创造自己的规范。”[13]道德观念的意识形态性往往表现为不同阶级将其主体性实现方式包装成道德文化,并推动其在社会中普及化和观念化。比如建立在财产权让渡基础上的“信用”观念同资产阶级财富主体性的内在契合。

在中国语境中,道德观念作为主流意识形态的接受类型,是指坚持以为人民服务为核心、集体主义为基本原则的社会主义道德观念。社会主义道德观念的主体确证性突出体现为人民性的本质。为人民服务作为社会主义道德体系的核心目标,塑造了当代优秀道德文化的灵魂,为主流道德观念的接受提供了历史性内涵。主流道德文化在确证人的精神主体性的同时,也不断内化为历史进程中实践主体的精神品质,并被确证为历史进程的精神性要素。近代中国民主革命的胜利离不开中国人民“不怕牺牲、排除万难”的大无畏精神;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所取得的建设成就离不开中华民族“奋勇当先、锐意进取”的精神品质。有学者就用“农民理性”对改革开放以来中国所取得的伟大成就进行气质归因,认为正是中国农民及其勤劳、勤俭、互惠、好学等道德品质构成了改革开放的创造性主体。[14]其次,集体主义作为社会主义道德体系建设的重要原则,为优秀道德文化的现代践行提供了原则性指导。从集体利益和个体利益的辩证关系出发,集体主义要求坚持集体利益高于个体利益,重视保障正当个体利益。这一原则为不同类型的道德文化的现代践行提供了基本理论依据、行动原则和发展空间。

三、主流意识形态接受的逻辑要素与异化表现

理想信念、价值理念和道德观念是主流意识形态的接受类型,但并非所有的理想、价值和道德等社会意识都能被指认为是意识形态。因此有必要反思主流意识形态接受的逻辑要素,揭示主流意识形态接受的逻辑结构。

逻辑要素研究分为过程性要素和构成性要素两大类,过程性要素一般用于分析动态系统的过程环节,构成性要素则是阐释静态结果的必要前提。从接受过程看,主流意识形态接受包含了主导者、受导者以及思想联结等逻辑要素;[15]从接受构成看,主流意识形态的理论认同和实践证成构成了主流意识形态接受的两个逻辑要素。所谓理论认同,是指对主流意识形态的理论话语体系和知识要点充分认同;所谓实践证成,是指对主流意识形态的接受必然指向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历史实践。缺少理论认同的导向性分析,主流意识形态接受必然走向“去意识形态化”的庸俗接受。比如用抽掉理论连贯性的片段式逻辑对改革开放前后历史分期做“非此即彼”的结论就属于这种情形。习近平总书记在论述改革开放前后两个历史时期的关系时明确提出:“不能用改革开放后的历史时期否定改革开放前的历史时期,也不能用改革开放前的历史时期否定改革开放后的历史时期。”“两个不能否定”统一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的历史实践的连续性逻辑,不能割裂地看待改革开放的历史成就,不能忽视改革开放之前我国社会主义探索和建设对改革开放的顺利推进所奠定的政治前提和制度基础。另一方面,缺少实践证成的指向性支撑,主流意识形态接受必然面临走向的“泛意识形态化”的空洞接受。比如在论及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理论性质问题时,有人指出改革开放以来中国已经走上了民主社会主义道路,更有人将改革开放以来中国取得发展成就全部归功于“资本逻辑”。对此习近平总书记指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是社会主义不是其他什么主义。一个国家实行什么样的主义,关键是看这个“主义”能否解决这个国家面临的‘历史性课题。”[16]之所以強调“历史性课题”,是因为人民群众对意识形态的接受必然是具有强烈的实践指向性、能够经得住实践检验的意识形态体系。

意识形态是具有相对独立性和遮掩性的精神现象,并通过各式各样的意识现象对社会生活施加影响。理想信念、价值理念和道德观念是意识形态进行自我遮掩的“掩体”,也是分析意识形态反作用力的“端口”。意识形态对社会存在施加的作用力往往体现为:先进的意识形态必然推动社会发展,成为促进社会进步的精神动力;落后的意识形态则阻碍社会进步;相互冲突的意识形态必然以社会矛盾和社会冲突表现出来。从加强意识形态的凝聚力和领导力角度看,理想信念、价值理念和道德观念作为主流意识形态的接受形态必然构成一个意识形态导向的“合力”。然而,现实社会中由于种种原因会导致理想信念、价值理念和道德观念在一定时期会发生损害主流意识形态凝聚力和引领力的 “异化”现象。具体表现为:理想信念层面上“去政治化”的意识形态,价值理念层面上“去实践性”的价值标准,道理观念层面上“去人民性”的道德文化。

(一)理想信念的异化表现:“去政治化”的意识形态

“去政治化”的意识形态表现为长期以来意识形态建设过程中刻意对政治立场、政治观点和理想信念的回避行为。“去政治化”并不是回避全部主流意识形态的政治性话语表述,而是在涉及重大历史节点、重大理论问题以及重大立场问题采取模棱两可、含糊不清的方式处理。“去政治化”的意识形态的根本危害在于拒绝用主流意识形态知识话语解释国家发展的历史进程、阶段定位和目标愿景,而是采用折中主义、相对主义甚至是西方意识形态的话语方式淡化主流意识形态的政治性。[17]“去政治化”的意识形态试图营造意识形态认识领域和作用领域的分裂状态,即在认识层面承认主流意识形态的权威性和理想信念的合理性,与此同时割裂主流意识形态同经济、社会和文化领域的联系。意识形态政治性的不在场状态,导致社会生活中“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主流话语被异化为“唯经济主义”“经济决定论”“经济的无条件优先和宰制”等意识形态不良后果。“去政治化”的意识形态直接危害党内组织生活和党员心态,以至于一段时期以来党内外都在一定范围内出现了日益严重的“不问政治”“淡化政治”“去政治化”的倾向。对此,习近平总书记特别强调:“我们党作为马克思主义政党,必须旗帜鲜明讲政治,严肃认真开展党内政治生活。”

(二)价值理念的异化表现:“去实践性”的价值标准

“去实践性”的价值标准表现为忽视社会核心价值的实践基础,专注于价值批判,试图用脱离社会现实的各式各样的主义、原理空洞地解释社会生活的价值冲突和价值标准。比如用全球化视野下的“民族主义”“狭隘主义”质疑爱国作为社会主义核心价值理念的合理性。2015年12月30日,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共中央政治局第二十九次集体学习时指出:“爱国主义是中华民族精神的核心,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是当代中国爱国主义的鲜明主题。”价值理念作为一种导向性原则必然植根于社会实践的现实性,并又与社会理性相契合,体现了对价值目标和社会理想的追求。“去实践性”的价值标准之所以是错误的,在于其对复杂深刻的社会主要矛盾置之不理,对推动历史发展的实践行动的艰难性不予理睬,只是从个别社会主体的现实利益出发抒发价值批判。价值冲突的背后往往是不同意识形态裹挟着的特殊利益同社会普遍利益的矛盾,现实中不论是国外社会思潮借助“普世价值”渗透西方价值理念,还是国内思想沉渣挑战主流价值理念,都试图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合理性进行价值误导,质疑主流价值理念的权威性和实践性,扰乱了社会和谐稳定。

(三)道德观念的异化表现:“去人民性”的道德文化

“去人民性”的道德文化表现为对自由主义、利己主义、消费主义、实用主义等形形色色的文化思潮做道德合理化解释,有意回避“人民性”“集体主义”“共产主义”等主流道德话语的道德文化倾向。“去人民性”并不是表面上抹去主流道德话语,而是在涉及道德批判、价值判定和文化理想问题上刻画集体与个人、利益与价值同等重要的“两张皮”逻辑。道德文化是人民对社会行为进行道德评价的话语资源,隐含着对人性善恶、利益原则以及道德理想等伦理命题的价值定位。“去人民性”本质上是对“以人为本”的主流道德价值的抛弃,也直接削弱了主流意识形态对社会经济生活的指导力和引领力。道德文化建设的基本目标在于“以德树人”,然而抛弃道德价值的道德文化势必走向追求利益最大化的世俗功利,进而偏离了主流道德文化“正人心”“化人心”的教化功能。比如对市场主体和市场行为的道德评价,一般道德评价难以逾越 “经济人”和“资本逐利”的理论框架,也导致了社会生活中“庸俗化”“异化”“拜金主义”等野蛮经济意识的滋生。

四、结语

意识形态接受是实现意识形态领导的前提,更是建设强大社会主义意识形态凝聚力和引领力的基础。通过分析可知,意识形态接受区别于一般思想认识的线性接受过程,并受到观念性要素和实践性要素的共同形塑。观念性要素为意识形态接受提供了理论支撑、知识框架和话语资源,实践性要素则为意识形态接受提供了历史意识、本土意识和问题意识。因此,警惕意识形态的“去政治化”、价值标准的“去实践性”、道德文化的“去人民性”的倾向,同时敢于辨识、厘清、纠正现代社会中形形色色的意识形态问题,是建设具有强大凝聚力和引领力的社会主义意识形态的应有之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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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曹桂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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