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与文化产业发展

2018-05-14李清

新丝路（下旬） 2018年1期

李清

摘要：网络小说作为现代社会的新型文学样态，影响着当下文化产业的发展。当下热播的影视作品中，有不少剧本取材于当红网络小说。从第一部网络小说《第一次亲密接触》改编至今，网络小说影视改编获得的成绩有目共睹。其成功既有网络小说本身的因素，但也离不开影视从业者的创造加工。回顾十几年的发展历程，尽管成功的范例为数不少，但此一行业却仍缺乏理论的自觉、反思与总结。

关键词：网络小说；影视改编

互联网催生了网络小说的出现和成熟，其与影视媒介的结合，使网络小说影视改编成为一种热潮。网络小说影视改编经历产生、发展、新起点三个阶段，在此期间涌现了很多题材不同、风格迥异的作品，以这些作品为例分析其影响尚未引起学界、业界足够的重视。在网络小說影视改编得到观众关注和喜爱的同时，也促使网络作家创作题材更宽的小说，因此从某种程度上而言也促进了网络小说自身的发展。网络小说的进一步发展使影视市场多样化成为可能，同时也丰富了大众的文化生活。网络小说影视改编在得到发展的同时也存在着一些问题，例如题材过于集中，缺少创新；过度的商业化；在一定程度上对原著的替换等。因此针对种种问题，应该引起相应的理论反思及问题解决方案，实现网络小说内容与影视改编技术审美的融合，创造出大众喜闻乐见的文化作品。

一、网络小说影视改编的发展历程

网络小说的影视改编经历了从无到有，从有到多，从多到精的发展阶段。以国内网络小说影视改编每年的作品数量为依据，按照时间进行分类，大体有三个阶段：2000年到2003年是网络小说影视改编的滥觞阶段，《第一次亲密接触》是其开山之作，《蓝宇》紧跟其后；2004年到2009年是网络小说影视改编的发展阶段，较之以往2004年的改编作品数量相对增加，《魂断楼兰》、《双面胶》《夜雨》、《亮剑》是其代表作；2010年至今是网络小说影视改编的新起点阶段，《美人心计》、《甄嬛传》、《琅琊榜》等是其优秀作品的典范。尤其2010年随着《山楂树之恋》的上映使大众真正熟知网络小说的影视改编并引起了广泛讨论，此后逐步朝着高质量、精品制作的方向发展。“网络小说影视剧改编发展至今出现百花齐放的局面，掀起了文学改编影视的第二次浪潮。”[1]

1.中国网络小说影视改编的滥觞

2000年到2003年是网络小说影视改编的滥觞阶段。20世纪90年代末国内的网络小说产生，凭借其精彩的故事情节和独特的语言魅力得到了网民的广泛关注，也获得了影视从业者的注意。2000年由网络小说改编的影视作品《第一次亲密接触》上映，尽管改编后的影视作品并未得到跟小说一样的喜爱，但中国网络小说的影视改编就此拉开了序幕。2001年感情深厚的《蓝宇》搬上荧幕并荣获多项大奖，让影视从业者看到了网络小说影视改编的一线希望。基于网络小说影视改编两部作品的一悲一喜，影视从业者改编经验的不足，以及网络小说发展本身作品的不足及局限，后两年影视从业者并未推出新的作品。

2.中国网络小说影视改编的发展

2004年到2009年是网络小说影视改编的发展阶段。在这个时间里，网络小说数量开始增多，题材也不断地丰富。影视从业者对网络小说影视改编选择也发生了变化，不再局限于爱情，转而扩大为对悬疑惊悚、家庭伦理、都市生活、军事等题材的探索，例如号称“内地小琼瑶”胭脂的网络小说《蝴蝶飞飞》、《爱男生》、《爱你那天正下雨》在由胭脂本人担当编剧，保留了小说原汁原味的特点，口碑和收视率上获得了双赢。此外，蔡骏的惊悚悬疑系列作品《诅咒》、《荒村》，西门的官场言情小说《你说你哪儿都敏感》，美女变大树的爱情小说《给我一只烟》，冷眼看客的恋爱小说《向天真的女孩投降》，慕容雪村的剧情小说《成都，今夜请将我遗忘》相继改编。尤其是六六所作同名网络小说改编的电视剧《双面胶》、《王贵与安娜》、《蜗居》得到了大众的喜爱并走红全国。影视从业者在这样的前进、调整、积累的过程中不断探索并且根据市场的反应随时调整，为网络小说影视改编进一步发展积累了经验。

3.中国网络小说影视改编的新起点

2010 年至今是中国网络小说影视改编的新起点。经过十几年的发展，网络小说逐渐走向成熟，作品数量丰富且大多作品内容质量上乘，成为影视从业者影视改编的素材之选。

这段时间很多作品都引起了观众的热议，例如张艺谋导演的《山楂树之恋》、林心如主演的电视剧《美人心计》，桐华所作改编的《步步惊心》，郑晓龙导演的《后宫甄嬛传》，赵薇导演的《致我们终将逝去的青春》，胡歌主演的《琅琊榜》，由Fresh果果创作霍建华、赵丽颖主演《花千骨》等。此期间的网络小说影视改编的作品，电视剧比重大于电影。电视剧发展至今已演变成“中国大众最喜欢的一种虚构性叙事形态，成为当代人生活、情感、和社会演变的‘见证，成为人们生活中最基本，最主要的‘叙事故事和‘消费故事的渠道。” [2]在网络小说影视改编逐渐成熟的基础上，在宣传上采用明星效应，实现了创作与改编的统一，网络小说影视改编实现了产业化发展，网络小说的影视改编为影视市场注入了活力。

二、网络小说影视改编热的原因

2000年以后网络小说影视改编剧越来越多的出现在我们的面前，从《甄嬛传》到《诛仙青云志》，在其得到大众喜爱追捧时，也同时让更多的影视创作者看到其发展的空间及市场。网络小说影视改编作品之所以在市场占据很大的比重，与中国网络小说的兴盛有很大的关系，网络小说的蓬勃发展为网络小说影视改编奠定了基础。

1.网络小说的蓬勃发展

20世纪末，中国的经济实现了快速稳步的增长，在新的经济的推动之下，人们的生活方式和习惯也随之改变，开始快节奏快速阅读，因此原来的纸质阅读的方式已经不能满足大众的需求。借着经济发展的东风，互联网技术得到发展，在线阅读成为大众的选择。首先“榕树下”以个人网页的形式出现，后转为成立有限责任公司。其后晋江原创、潇湘书院、红袖添香等网络文学网站纷纷出现。“网络文学，尤其是它的超文本形态，是一种具有流动性的开放性结构，它处于多个维面的交叉点上，向多重时空辐射和伸展，具有无限大的结构空白和读者参与创造的浩瀚空间。它有众多的交互式开放节点，可以伸向其它任何的方向的相关文本。”[3]很多文学爱好者依托网站自由创作，由于职业和群体的不同，加上文学网站的开放性，因此他们即兴创作了题材多样，品类繁多的网络小说，网络小说由此诞生。

网络小说题材多样，可归纳如下几个方面：玄幻、仙侠、都市、言情、历史、军事、游戏、体育、科幻、灵异等。因为网络小说的便捷性、快餐性、多样性吸引了很多的读者，并且满足了不同读者的阅读喜好，其中优秀的网络小说作品得到了很多人持久的讨论和喜爱，从而积累了庞大的读者群，也进一步为后来的网络小说的影视改编提供了观众收视保障。在庞大的读者群面前，加上传统文学的改编遭遇突破的关键，影视从业者的改编目标发生转移，网络小说自身的优势以及附加效应等等吸引了网络小说家的创作需求。在阅读筛选的基础上，大量网络小说成为影视改编创作加工的优先考虑选择的剧本来源。

2.受众观赏影像的选择

中国经济快速发展的同时，社会科技发展迅速，网络技术也随之发展，从而电视电影得到普及，影像信息自身丰富、画面感强、色彩艳丽的特点使大众的转向影像，人们在影像的观看中身心愉悦，得到放松。对比纸质阅读，人物的形象和故事场景画面很是抽象，而影像则弥补了这种缺陷，使人们在纸质与影像之间做出选择。对于纸质的文学作品来讲，通过文字对动作的描述和续写来写各种画面、人物关系、个性特点、服饰建筑等等，一切都是通过作家描述和读者想象来完成的。而影像则不然，人物的动作、形象，生活环境都在荧幕上有直观具体的再现，使观众产生直接而真切的感受。周宪在《视觉文化的转向》一书中说“当代文化的各个层面越来越倾向于高度的视觉化，可视性、视觉理解和阐释已经成为当代文化生产、传播和接受活动的重要维度。”[4]加上现代社会，人们面临各种生存的窘境，影像的出现使大众找到一个放松的出口，对影像的选择也是大众内心真实情感反应的表现。“这种迷恋反映出现代人在竞争激烈、信息爆炸的社会里，深感内心的孤独与寂寞，渴望增加对外界的了解，望通过休闲娱乐排解内心的苦闷与烦恼。”[5]大众对于影像的选择，使影视剧市场不断扩大。网络小说的影视改编作品自身风格多样，并且以独特的特点丰富了现有的影视剧，促进了影视剧市场的多样化。

3.市场的推动

网络小说影视改编成为一种潮流，最主要缘由是影视剧的改编获得了巨大的市场收益。在影视市场，电影的制作与电视剧的拍摄所取得的产业效益都是很庞大的。电视剧收益不仅有播出平台的转让费，广告费和其他影视相关产业的收入也同样可观。影视从业者看到了网络小说影视剧改编的商业价值，并通过努力将其实践得以验证。“一部知名度中等的网络小说，版权费在 20 万元到 50 万元之间，仅相当于一部热播电视剧一集的价格。”[6]可见，网络小说的影视改编是一种投少产出多的选择，投资方购买一部网络小说的版权，实际也占领了小说的读者群，这是一个潜在的宝贵市场，可以降低投资风险，实现了资源利用的最大化。“CNNIC网络文学用户调研数据显示，有79.2%网民愿意观看网络小说改编成电视剧或电影。数据显示，中国有1.9亿的网民，这个基数肯定会越来越大，那么其中隐形的网络剧观众群体就可以达到1.54亿。”[7]

网络小说影视改编的成功事例又进一步促进助长了这股热浪。如由当红明星杨洋、郑爽所主演的由游戏倩女幽魂为媒介的《微微一笑很倾城》，在该剧热播以后，引发促进了倩女幽魂游戏的人数，不仅如此，杨洋代言的OPPO也促进了其销量。由此可以看出获利方包括影视从业者、播出方、广告商、演员等等，这是一个多方受益的共赢选择。

三、网络小说影视改编的影响

中国影视业十几年的发展，影视业的市场，仅靠经典文学作品改编的影视剧已经无法满足市场需求，网络小说影视改编的作品正逐步在影视作品改编的市场中占有一席之地。被视为“第二次浪潮”的网络文学影视化正逐渐成为影视作品改编的中流砥柱。网络小说影视改编有其积极的一面，同时也存在一定的消极影响。

1.促进网络小说更好发展

读者将网络小说引向市场，而市场又反作用于受众。一些深受大众喜爱的网络小说成为影视从业者改编的重点目标。而这些网络小说经过影视改编后，得到了最大化的传播。例如顾漫的三部作品《何以笙箫默》、《杉杉来吃》、《微微一笑很倾城》一部比一部大火，小说的火热使其改编成为电视剧，电视剧的爆红又使观众变为读者。

除此之外，网络小说通过语言和动作来写人物性格，只是单纯的文字描写，读者通过想象去塑造和构想人物，而影视则不然，人物的动作表现方式，性格特点在屏幕上是直观的具体的。影视的表现往往比小说真切且逼真，人物的一举一动都在画面中得到表现，并且影视也增强了小说人物表现心理的真实感和强烈感，使人物的形象更加立体鲜明。因此，网络小说作品经过影视创造性的改编和加工变得更加鲜活立体。

2.促进影视市场的多样化

回顾前十几年的影视文化市场，影视市场题材集中，爱情、战争、家庭伦理等一直都是广受大众喜爱的影视作品类型，因此造成了影视剧雷同化局面。而网络小说自身题材多样，庞大的读者基础，影视改編成功的案例收益颇丰等因素使影视从业者看到了这样的市场。于是《美人心计》、《后宫甄嬛传》、《步步惊心》等宫廷剧开始发展并逐渐在市场占据主要位置。《花千骨》、《诛仙青云志》、《三生三世十里桃花》等仙侠题材也在逐步发热。南派三叔的《盗墓笔记》接连被拍成电视与电影，盗墓题材的火热也导致了《鬼吹灯》系列的拍摄。2016年以游戏为题材的《微微一笑很倾城》被改编，得到了观众的喜爱和好评。“在观众里年轻人占据了很大的比重，是观影的生力军， CNNIC《第 30 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数据显示，网络文学用户数为1.9亿，网民使用率为36.2% ”[8]，“网络文学用户年龄段集中在年轻化人群“年龄段在10-29岁的用户群体，总体占比为42.4%，年龄段在30-49岁的用户群体，总体占比44.10%。”[9]因此以都市情感和青春爱情题材为主题的网络小说影视改编更切合年轻人的期待。为此影视从业者将其作为一个重点发展方向，接连推出《匆匆那年》、《睡在我上铺的兄弟》等系列以青春情感为主的影视剧作品。以上，我们不难看出，网络小说的影视改编，满足了影视市场的需求，促进了影视市场的多样化。

3.丰富人们的文化生活

21世纪是一个影视文化发展迅速、文化生活日益丰富的社会。人们面对以文字为主的文学作品，阅读的热情已经有所减弱，反而在文字与影视之间更容易选择视听效果绝佳的影视。尤其是在这样一个快节奏、生活压力很大的时代，面临各种各样的挑战，人们倾向于在嬉笑逗乐的观影过程中放松自我，找到一种属于自己这个时代、年龄、职业等的认同感。网络小说作为文学作品的一种，有其独特的魅力，人物鲜明的性格特点，与当下社会热点问题结合，吸引着一大批读者。“一部作品改编得成功与否，并不取决于改编的方式，而是改编后的电影能否在内容和艺术表现上打动观众，达到既能让观众放松，又能得到艺术享受的目的。”[10]

虽然网络小说影视改编有利于整个影视市场的发展，但是它的发展也存在一些问题，比如部分网络小说影视改编会对原著造成一定程度的替换和曲解。

小说与影视作为两种不同的艺术形式，有着不同的艺术表现形式和特点。对于网络小说来讲，它有着自身独特的审美文化，是其他的审美文化不可替代的。而对于影视来讲，主要讲求投入后的商业回报，因而重视曲折离奇的情节，激烈冲突的矛盾，纠葛动人的情感。在网络小说的影视改编过程中，如果导演和编剧不能分清明了网络小说的深层内涵以及网络小说和影视两种艺术的区别，那么经过改编的作品一定会对网络小说自身的感情内涵造成一定的损害。在市场的导向作用下，如果导演过于追求商业性，过于迎合大众的情趣和追求，一定程度上也伤害了网络小说作家本身的创造力。比如由南派三叔所作，杨洋、李易峰主演的电视剧《盗墓笔记》来讲，一播放就因为特效和情节遭人吐槽，一部经典的盗墓小说被改编失败，引起了观众和读者的激烈讨论。

网络小说影视改编的作品使人们的想象空间受限。网络小说是作家主动创造的，是一种充满想象的、通过语言来感受美的艺术作品。读者在阅读的过程中，对于人物形象有自己的设定和想象。比如《三生三世十里桃花》中的两位女主白浅和白凤九，个人心里都有自己心目中理想的白浅和凤九。而在经过改编并且拍成电视剧《三生三世十里桃花》，浅和凤九的形象被定格在了杨幂和迪丽热巴所扮演的角色中，打破了读者的设想，成为了观众眼里的白浅和凤九。相比较于网络小说而言，影视是一种被动地接受与观看，观众只要跟着剧集的播出便会了解整个大概，不需要主动地参与想象和创造。对于整个影视作品而言，观众的反馈远远不如读者的反馈那样多，观众只要跟着导演的安排剪辑，去接受，去观看，而忽略了网络小说所表现出来的丰富和无限想象。先看影视再读网络小说，影视里的一切便会影响阅读，使网络小说里的人物定格化，限制了人们的想象空间。

四、结语

网络小说影视改编在发展的过程中，得到了越来越多的人关注和喜爱，十几年的发展，其生命力可见一斑。网络小说的影视改编使每个人心里的那个角色被赋予了具体形象，读者的期待得到满足，避免了读者的流失，促进了网络小说更好的发展。而对于影视而言，网络小说为影视市场注入了新的生机和活力，新的剧本新的题材，从而拓宽了影视市场。由此可见，网络小说与影视改编是一条优势互补共赢之路。网络小说影视改编在得到观众肯定的同时也存在一些问题和不足，这就需要网络作家和影视从业者在小说本身的基础上，实现审美与技术的融合，从而促进网络小说影视改编良性发展，真正成为一种大众喜闻乐见的文化。

注释：

[1]张晓媛.《网络小说改编影视剧成“第二次浪潮”》，《山东商报》2012年，第24期

[2]尹鸿著.《尹鸿影视时评》，河南大学出版社，2002年版，第149頁

[3]金振邦.《网络文学：新世纪文学的裂变》，《东北师大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1年，第70页

[4]周宪著.《视觉文化的转向》，北京大学出版社，2008年版，第5页

[5]彭吉象著.影视美学（修订版），北京大学出版社，第2009年版，第312页

[6]《影视剧抢购网络小说改剧本》，凤凰网http：//ent.ifeng.com

[7]林爱哲.《<后宫甄媛传>网络热口小说改编影视剧分析》，西南交通大学学报，2013年，第11期

[8]《第30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http：//www.cnnic.net.cn

[9]《网络文学用户的年龄差异化、性别差异化特征分析》，互联网发展研究新浪博客http：//blog.sina.com.cn

[10]周志雄著.《网络空间的文学风景》，人民文学出版社，第2010年版，第144页

参考文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