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带一路”背景下垂直专业化分工福利效应分析
2018-04-27王一钦
李 政, 王一钦
(吉林大学 经济学院,长春130012)
1 “一带一路”倡议内涵
2013年9月和10月,习近平总书记分别在多个国际重要会议上提出“丝绸之路经济带”和“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国家顶层倡议构想,合称“一带一路”,意图打造联通欧亚大陆、贯穿陆地海洋的一体化同盟圈。建立之初,沿线涉及国家地区26个,覆盖人口44亿,经济规模21万亿美元,分别占全世界63%和29%,经过两年半时间的不断发展,规模仍在不断扩大[1]。
2016年第71届联合国大会上,“一带一路”倡议首次被写入协议,并获得了193个会员国的一致认可。2017年5月14日,习近平主席在北京出席了“一带一路”国际合作高峰论坛开幕式,并作了题为《携手推进“一带一路”建设》的主旨演讲。习主席带领中国人民,在2013至2017年之间为建设“一带一路”做出了巨大的贡献,取得了丰硕而辉煌的成果。正如习主席所说,在这4年期间,政策沟通日益深化,设施联通不断增强,贸易畅通日渐提升,资金融通趋于扩大,民心相通更为促进。“一带一路”建设既是对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践行,也是对实现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庄重承诺。
可以说,“一带一路”是在世界经济失衡背景下,发展中国家争取自身利益、重塑经济秩序的最佳契机,同时,在中国顺利进行经济结构调整与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中发挥着至关重要的作用。中国不但在“一带一路”倡议沿线国家中处于地域核心位置,也是倡议的发起者和调节者,无论是经济规模还是世界地位在发展中国家中均处于领先位置。中国正凭借雄厚的资本、产能以及丰富的基础设施建设经验,试图打造有别于美国“米歇尔计划”的新型互利互惠、共同发展的区域合作繁荣体系。
“一带一路”绝不仅仅局限于经济领域,它是秉持和平合作、开放包容、互学互鉴、互利共赢理念,集政治互信、经济融合、文化包容于一体的责任、利益、命运共同体。对于中国自身而言,若想切实成为这一共同体的领导者,在未来拥有同美国一较高下的国际话语权,应该着重打造自身实力,加快内部改革步伐,并坚持以经济建设为基础,重视社会质量经济效益,优化产业结构布局,努力提高在国际贸易中的垂直专业化水平。
2 垂直专业化分工理论基础
2.1 垂直专业化分工的内涵
国际垂直专业化分工,最早由美国社会经济学者Balesa和Findly于上世纪60年代联合提出,特指在产品生产工艺日益繁复的今天,由多个国家协同合作完成最终产品的生产方式[2]。其后,在多国学者不断深入研究和优化下,相关理论逐渐趋于成熟。总体来讲,国际垂直专业化分工需要满足以下几点基本条件:(1)最终目标产品必须包含两个以上生产流程;(2)生产场所必须分布在两个以上国家中,每个国家负责其中一道以上生产工序,但不可以涵盖全部工序;(3)产品流转过程中,必须经过一次以上国家间转移。以上特征综合反映出国际垂直专业化分工的本质特征和利益的内在驱动性。由于在某一道工序上展现出优于其他国家的优势,跨国企业倾向于将该工序置于该国生产,对于需要多道工序的最终产品而言,可以最大程度上节约成本[3]。
2.2 垂直专业化分工的动因
Keynes的国际贸易就业理论认为,当产业技术发展到一定阶段时,会促使国际垂直专业化分工的出现,具体表现在比较优势和规模经济等方面:(1)有关比较优势理论,各国之间技术资源差别决定产品生产成本差异。对处于国际贸易链条中的某个国家而言,只有当其生产某种耗费成本较低的产品且实现出口他国时,才能在交易中获利。低成本的原因可以是技术领先或者原材料、劳动力丰富等。(2)有关规模经济理论,一方面,在国际竞争中,除了凭借技术占据比较优势在竞争中胜出外,还可以通过扩大生产规模使生产成本进一步降低。在单个企业尺度上,大规模生产能够使固定资产、内部管理等方面的成本分摊到更多产品中,从而降低单个产品的成本;另一方面,在全行业尺度上,相同功能企业大量集聚可以共用对外宣传及营销渠道,从而在不改变企业自身规模的基础上降低经营成本。
以上两点原因综合起来,促成了国际垂直分工产业化在众多行业中的广泛开展。“一带一路”沿线大多数发展中国家在技术和资金方面并不具有比较优势,依靠廉价劳动力及资源优势的同时,扩大生产规模是在产业链条中获得一席之位的常规手段。
2.3 福利效应内涵
本文所述一国福利效应为综合福利概念,包括经济文化、就业结构、收入分配以及生活环境等多个方面。学者们针对每个方面都进行了大量有针对性的研究,现有结果表明,垂直化分工不仅对不同分工地位国家的福利效应影响存在显著差异,而且对一国内部各福利要素的影响也不尽相同。
在具体度量时,基于2010年Jones和Klenow有关福利效应的研究成果,在假定一国中每个居民福利权重相等的前提下,用消费水平调整系数来间接衡量该国综合福利水平[4]。在该假定下,以第三人称视角考量,在完全随机情况下选择某个国家居住,那么基于利益驱动,本文必然希望这个国家的综合福利水平最高,然而,在没有其他信息支持情况下,则必然接受消费调整,使各国综合福利水平趋于相同。
3 “一带一路”背景下中国垂直专业化分工现状
3.1 中国参与国际垂直专业化分工的特点
改革开放以来,中国在国际贸易与国际分工领域的参与度逐渐提高。本研究认为,我国参与国际垂直专业化分工具有以下鲜明特点。
第一,加工贸易占总贸易额比重较大,但已出现拐点。详情如表1所示。加工贸易是典型的 “两头在国外,中间在国内”的贸易形式,发达国家将自身不具备优势的劳动密集型产业分包给发展中国家,以最大程度上降低成本,而发展中国家则要承受高强度工作、环境污染等负面效应,最终产品的绝大部分利润被发达国家跨国企业攫取。从表1数据可见,历年来加工贸易出口占我国对外贸易总额比重都比较大,这与我国改革开放时间短、技术积累少有直接关系,只能先倚靠加工方式融入到国际贸易体系中。但近两年来,由于我国经济体制改革的深化,强调消费在经济发展中的比重,环境保护意识的增强以及科学技术水平的不断提高,加工贸易出口额已经连续两年出现负增长。
表1 2006-2015年中国加工贸易进出口数据统计
第二,承接中间产品结构持续升级。详情如表2所示。根据国际分类标准,工业制成品可以分为劳动密集型、资本密集型及技术密集型3大类,它们代表行业及国家的发展水平,发达国家的特征之一便是技术密集型产业占比极高,充分发挥技术人才的带动作用,有利于高精尖科技在众多产业中及时应用,淘汰落后产能,提高全社会生产效率。从表2所示数据可见,2006至2015年,我国工业制成品结构逐渐从劳动密集型向资本和技术密集型方向转变,截至2015年,后者所占比重已经达到61.8%,虽然距离发达国家超过90%的比重尚有一定差距,但其保持着稳定上升的势头,表明我国产业结构调整效果明显,这对于人口数量如此巨大的发展中国家而言,是十分难能可贵的。
表2 2006-2015年中国工业制成品结构数据统计
第三,参与国际垂直化分工地域不平衡。中国地域幅员辽阔,人口分布不均。在改革开放之初,制定了“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的战略,东南沿海地区利用便利的海运条件,在中外贸易的交流中率先发展起来。随后几十年里,人口和资金陆续流向东部区域,形成集聚效应。尽管近几年政府推出了“振兴东北老工业基地”等战略,有意重点发展东北地区经济,但资本市场的逐利本质依然阻碍了这一进程。近五年中国加工贸易进出口值的地域分布数据如表3所示。可见,以广东、江苏、上海三省市为代表的东部地区牢牢占据着全国进出口加工贸易的龙头地位,尽管近两年来的经济增长动力转变、产业升级明显,加工贸易在全部贸易中比重有所降低,但这些优势更加集中于东部地区。
表3 2011-2015年中国加工贸易进出口值地域分布数据统计(单位:万亿美元)
3.2 中国与“一带一路”国家贸易差额
“一带一路”是一个开放的平台,不附带任何政治条件而允许世界各国自由参与。截至2016年末,已有包括中国在内的66个国家加入这一倡议。详情如表4所示。
表4 “一带一路”国家名单
其中,由于地域原因,部分国家发挥着明显高于他国的作用。中国在2011-2015年间与几个主要国家的贸易差额如表5所示。
表5 2011-2015年中国与“一带一路”主要国家贸易差额数据统计(单位:亿美元)
由表5数据可见以下几点特征:(1)进入2015年,中国仅对西亚形成贸易逆差,且近几年逆差额不断增大,主要原因在于中国与西亚间石油、天然气等能源交易不断增多。作为世界上最大的发展中国家,中国需要海量能源储备,西亚已经成为中国重要的能源储备库。(2)中国对印度尼西亚、俄罗斯、印度等国皆为贸易顺差,且数值较小。2015年,中国与这3个国家之间贸易总额数额分别为483亿、953亿、716亿美元,同样很小,这与其人口总量、地域、经济需求形成鲜明反差。这表明中国与周边重要邻国之间的经济交流还有很大的发展空间。(3)中国与新加坡之间长期存在巨大的贸易顺差,主要来源于中国较大的出口和较小的进口额。新加坡属于发达国家,国土面积小,很多初级产品依赖进口,但对中国的先进技术输出较少。此外,东亚另外两个重要国家日本和韩国也同样如此,尽管他们尚未表达出加入“一带一路”的意愿。由此可见,中国面对的环境不容乐观,急需的现代科技面临无处“取经”的尴尬局面[5]。
3.3 中国与“一带一路”国家垂直专业化分工程度
“一带一路”沿线多个国家发展水平具有较大差异,本文采用分行业垂直化分工程度指标(Vertical Specialization,下文简称VS)进行衡量。具体如表6所示。
表6 2015年中国和主要发展中国家分行业出口 VS 比重
可见,与其他发展中国家相比,中国在几个主要领域均处于领先地位,尤其在制造业、建筑业两方面优势明显。初级产品方面,俄罗斯占据较大优势,新加坡在零售餐饮、金融保险和商业服务领域比较擅长,而印度尼西亚则在多方面与中国接近,在零售餐饮和金融保险业方面甚至领先于中国。
4 实证分析
4.1 模型构建
根据国家综合福利组成要素,本文构建如下多元回归模型:
(1)
(2)
(3)
(4)
其中,式(1)未考虑垂直分工程度、对外贸易规模二者分别与分工地位的交互项,式(2)和式(3)分别考虑二者之一,式(4)综合考虑二者影响。
文中涉及的核心变量解释如下:主要根据世界投入产出数据库近10年来的统计结果计算获得。垂直化分工程度vss计算,参考Jane于2014年的研究成果,这里不再赘述;综合考虑已有研究结果,垂直化分工地位按照2015年世界各国人均gdp排名标准衡量;国家规模sca采用2015年各国经济总量排名表示,这是国际上通用的表示方法;政府在一国经济内部协调中发挥着无可取代的作用,政府效率gov如何,对该国争取综合福利影响巨大。
4.2 估计结果
在设定F检验和Hausman检验的基础上,选择固定效应模型实证回归方法。为了保证回归结果精确,其间利用Driscoll协方差矩阵对异方差、组内自相关和组间截面相关误差系数进行修正,所得估计结果如表7所示。
表7 多元回归结果数据
表7中,列1和列2为未考虑交互影响估计结果,从中可以得到如下结论:第一,vss和open系数均为正数,即使未考虑垂直分工贸易的比重,国际贸易本身也会对提高一国综合福利具有促进作用;如果考虑垂直分工占总贸易规模的比重,则占比越高,综合福利提升越明显。第二,gdp和gov两项指标系数均显著为正,表明人均收入与国民综合福利提高呈正相关,这与我们通常的认识相协调;高效运行的政府组织在调节贫富差距、应对经济危机等方面的优势明显,能够有效促进国家综合福利。第三,国家规模sca指标系数显著为负,该结论可能与我们通常的认识相违背,但在世界上也有理可循,最鲜明的例子便是俄罗斯,国家虽大,但内部矛盾较多,运行效率低,这些都阻碍了综合福利的增长。
表7中,列3和列4为分别考虑垂直分工程度、对外贸易规模与分工地位交互影响的估计结果,通过分析可以得到以下结论:在vss和open指标系数分别为负的前提下,二者与gdp的交互项系数都为正,表明两种贸易形式都要受到分工地位的影响。当一国处于国际产业链条上游时,它很可能通过支配贸易流程获得利益而提升综合福利,相反,无论其垂直分工贸易占全部贸易比例多高,都很难真正获利。
在以上两种分析基础上,综合考虑垂直分工程度、对外贸易规模与分工地位的交互项,得到列5所示结果,虽然vss和open两项指标系数为负,但交互项都显著为正,与前面所得结果一致。那么二者对分工地位gdp的依赖程度哪个更高呢?将列5指标系数代入式(4),剔除其他影响因素,得到式(5):
(5)
将本文所选取的66个国家的数据代入模型计算,有45个国家的vss福利为正,有20个国家的open福利为正。在国际垂直专业化分工贸易中,知识、技术处于劣势的发展中国家更容易利用自身的资源比较优势形成规模效应,逐渐实现技术进步和产业集聚,从而经过政府部门的合理分配实现综合福利增长。
5 结语
第一,“一带一路”倡议是打破现阶段国际经济失衡局面和再造世界经济新秩序的良好契机。在中国与周边国家既有的多双边贸易关系基础上进一步扩充,有望打造一个集政治、经济、文化于一体的崭新的同盟关系。
第二, “一带一路”背景下,中国与沿线国家贸易总额巨大,加工贸易比重也很大,地域分布不平衡,这需要借助产业结构转型契机来提高资本密集型和技术密集型产业比重,重点开展西部丝绸之路地区产业升级,在国际贸易中争取更大的话语权。
第三,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相比,中国在多个产业国际垂直专业化分工中占据比较明显的优势,但金融、服务等第三产业仍需加强,应该借此优势尽快打破与周边国家的贸易壁垒和政治隔阂,为“一带一路”倡议构想的顺利实现迈出实质性的脚步。
第四,vss和open两项指标门槛位置分别为0.506和0.812。该结果表明:垂直分工贸易相比于传统贸易门槛更低,对发展中国家而言,即使在国际贸易链条中分工地位不高,也更容易获得综合福利。
第五,在“一带一路”背景下,中国应该积极联合沿线国家,利用资源优势,在国际分工链条中谋求各自的最佳利益增长点。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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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陈建军,夏富军.垂直分工、产业集聚与专业化优势[J].南通大学学报,2015(9): 33-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