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筑堤与筑坝:1560年长江大水与明代中后期荆江河段防洪问题探讨

2018-04-27张伟兵

自然科学史研究 2018年1期
关键词:荆江大水石坝

张伟兵 吕 娟

(中国水利水电科学研究院水利史研究所,北京 100038;水利部防洪抗旱减灾工程技术研究中心,北京 100038)

“万里长江,险在荆江”,荆江河段是长江防洪的重点地区和险要河段。历史上荆江洪水灾害频繁,荆江堤防不仅是长江流域的重要堤段,而且是险要堤段。一旦荆江大堤发生溃决,不仅荆北包括江汉平原的广大地区将尽成泽国,而且长江还有发生改道的可能,从而造成毁灭性灾害。[1]清代诗人陈在宽曾目睹合川县同治九年(1870)大水,有感洪水造成的严重灾害,写道:“夏残洪水忽争流,连雨滂沱涨不休……六宵久困三江水,千户都无一亩宫。除却北城家数十,坏垣尽在淖泥中。……嘉靖迄兹凡两见,异灾三百有余年。”[2]诗中的“嘉靖迄兹凡两见”,指的是明嘉靖年间也有一场与这次比肩的洪灾。据今人研究,明嘉靖三十九年(1560)大水,宜昌站洪峰流量93600立方米每秒,仅次于清同治九年和宋宝庆二年(1227),居历史第三位。

长期以来,学界对长江历史洪水和防洪的研究较多集中在清代以来的特大洪水以及荆湖关系方面,对清代以前长江洪水和防洪关注较少。究其原因,资料缺失是其中的关键因素之一。20世纪50年代开始,水利部门为适应国家经济建设需要,组织开展了大规模的历史大洪水调查工作,在长江上游发现水文题刻资料100余处([3],前言),促进了对明及以前长江洪水和防洪问题的研究。([4,5];[6],240~242页)21世纪以来,人文学者进一步挖掘历史文献资料,并开展了相关研究。尹玲玲博士较早注意到明代万历《湖广总志》(水利篇)的史料价值,特别提到《川江石坝志略》,据此指出三峡建坝遏水的防洪思想在明代即已出现。[7]稍后,她又就石坝工程的背景、设计者以及工程规模及效益等方面进行了分析,指出明代修建的川江石坝是三峡工程之祖。[8]近年来,黄权生博士注意到了万历《三峡通志》中的水利史料,并就三峡河段古代建坝的思想进行了追溯研究。[9- 10]

在前人基础上,本文以1560年大水为切入点,重点关注的问题是:作为长江防洪的险要河段,大水之后荆江河段防洪出现了什么样的新局面?以及这一新局面经历了怎样的演变?其演变与区域自然和社会有着怎样的联系和影响?

1 1560年长江大水及对荆江防洪形势的影响

长江流域地处东亚副热带季风气候区,洪水主要由暴雨形成。其流域面积大,汛期时间长,支流大洪水出现的时间最早始于4月上旬,最晚至10月上旬,7~8月是长江干流主汛期。一般年份,汛期时间自下游往上游逐渐推迟,上下游洪水可以先后错开,不致酿成大灾。如遇气候反常,各支流洪水出现时间提前或错后,上下游、干支流洪水遭遇,就可能形成大洪水。按照暴雨时空分布待点,长江流域大洪水分为全江性洪水和区域性洪水两种类型。全江性洪水是在梅雨期内由连续多次大面积暴雨、干支流洪水遭遇而形成,洪水峰高量大,历时长,灾害严重。区域性洪水是由一次大面积暴雨形成,发生机会较多,流域上、中、下游都可以发生,洪水灾害限于某些支流或干流某一河段。([6],237页)1560年大水就属于全江性洪水。

1.1 1560年长江大水概况

从地方志记载来看,1560年长江流域先后发生了两次集中降雨过程。*本部分引用文献若无特别说明,均引自《中国三千年气象记录总集》([15],1128~1132页)。第一次降雨出现在五月,雨区主要分布在洞庭湖水系、汉江下游和三峡区间,其中尤以洞庭湖区降雨范围较大。岳州府境内,巴陵“夏五月,大水。夏,霪雨不止,山水内冲,江水外涨,洞庭泛滥如海,伤坏田庐无算”;临湘“五月,霪雨十日,大水”;华容“潦,古今所罕见者”;平江“大水,损民田屋舍”;永定卫“大水”;澧州“大水”;安乡“大水,九水交浸”。长沙府境内,长沙、湘潭、湘阴“大水,没城郭”;益阳“大水害稼”;浏阳“大水”。衡州府境内,衡山“大水”。宝庆府境内,邵阳“五月,大水,郡庐舍漂没甚多”;新化“五月大水,漂没沿河民居”。辰州府境内,沅陵“五月,大水”;辰溪“夏大水,其南滨江一带冲决崩坏”。靖州直隶州境内,靖州、会同“五月初五日,大水”;通道“五月,霪雨,城垣房屋多圮,坏店,民溺死者甚众”;泸溪“五月,大水”。三峡区间,宜昌“五月,雨雹伤禾”;长阳“五月,雨雹伤禾”;秭归“夏五月,雨雹,伤禾麦”。

第二次降雨出现在七月,雨区范围主要分布在上游的金沙江下段、嘉陵江下段,以及中下游干流沿线。金沙江下段屏山县降水至城内地势较高的文庙门,嘉陵江下段合州大水可与1870年大水相比。[2]长江干流三峡区段,巴东、秭归等地均有“秋七月,江泛,大水异常,沿江民舍禾稼漂没殆尽”的记载。长阳“七月,江水溢,漂没民居,伤稼”。荆江河段,“七月,荆州大水”。城陵矶河段,武昌府“秋七月大水”。武昌“七月大水,禾苗淹没”。[11]长江下游干流河段,南京“七月,江水涨至三山门,秦淮民居有深数尺者,至九月始退,漫及六合、高淳”。杭州“七月,天目山发洪水,临安、於潜、新城大水,杭州灾伤”。(图1)

1560年长江入汛早,结束晚。四月汉江即已出现大水,九月,宜都“江水溢,入临川门,经旬始退”。汛期降雨历时长,洪水位高。20世纪50年代以来,长江水利委员会在对长江上游河段洪水调查过程中,发现1560年的洪水题刻3处。根据长江水利委员会分析,1560年长江上游干流南沱河段水位168.05米,仅次于1870年洪水,居历史第二位;忠县河段水位155.98米,历史上次于1870年和1227年洪水,居第三位。[12]

另据长江水利委员会对宜昌站历史洪水的调查分析,历史上宜昌站洪峰流量超过8万立方米每秒的洪水共8次,其中,1560年洪水居第三位,洪峰流量93600立方米每秒,发生在8月25日(表1)。

来源:《长江三峡工程水库水文题刻文物图集》([3],2页)。

根据上述分析,1560年洪水暴雨中心位于金沙江下段、嘉陵江下段和长江干流渝宜河段。大面积、长历时、大强度的暴雨,致使嘉陵江与三峡区间的特大洪水恶劣遭遇,造成中下游河段洪水成灾,各地灾情严重。地方志记载中,各府属州县“民舍漂流殆尽,禾稼淹没”,“官民舍宇墙垣倾圮”。《明世宗实录》则记载,九月,“以水灾免湖广承天、荆州、岳州、衡州、武昌等府所属州县,显陵、沔阳等卫所屯粮各有差。”[13]

1.2 大水对荆江防洪形势的影响

两湖地处泽国,明代以来随着人口增加和经济发展,“沿江筑堤以御水”。[15]清雍正《湖广通志》记载,胡在恪在论及江陵堤防时指出,“皆恃堤为命”,实际上也代表了明清时期堤垸在两湖地区的重要地位。1560年大水,首当其冲的自然是荆江两岸堤防。万历《湖广总志》(水利篇)载:“嘉靖三十九年庚申岁,三江水泛异常,沿江诸郡县荡没殆尽,旧堤防存者十无二三。”([14],134页)本文根据有关资料,梳理荆江堤防溃决情况,以反映其时荆江防洪的严峻局面。

荆州府:“洪水决堤,无虑数十处,而极为要害者,枝江之百里洲,松滋之朝英口,江陵之虎渡、黄潭镇,公安之摇头铺、艾家堰,石首之藕池,诸堤冲塌深广,最难为力者也。”“三十九年,又决此堤(注:万城堤),乃郡治之大要害也。”松滋“三十九年以后,决无虚岁,下诸县较苦之,较堤要害,惟余家滩之七里庙,何家洲之朝英口,古墙之曹珊口为大,其余五通庙、胡思堰、清水坑、马黄冈等堤,凡十有九处中,多獾窝、蚁穴,水易浸塌。”江陵“三十九年一遭巨浸,各堤防荡洗殆尽”。公安“三十九年决沙堤铺。”([14],137~139页)光绪《续修江陵县志》载:“七月,荆州大水,寸金堤溃,水至城下,高近二丈,六门筑土填塞,凡一月退。”([15],1131页)

承天府:潜江“嘉靖三十九年,诸堤半决,而枝河更多湮塞,民甚苦之”;([14],143页)“黄潭一决,弥漫数百里,人烟几绝”。[16]

常德府:“三十九年以来,岁遭淹没”;武陵县“三十九年以来,诸堤复决”;龙阳县,“三十九年,诸堤复溃”。([14],147页)

岳州府:巴陵县江南永济堤、江北固城堤“嘉靖三十九年,诸堤俱决”。华容“嘉靖三十九年江湖水溢,诸垸堤尽溃,势难尽筑。其垸最大为要害者,惟官垸、涛湖、安津、蔡田四垸。各周回四十余里,本县钱粮半出其内”。([14],148页)岳州“所幸迩年江陵诸堤悉溃,江水散流潜、沔。嘉靖庚申,枝江堤决,水由黄山、鹿湖即漫流邑之西鄙,故邑河势杀,不然几何弗以城市为瀛渤也”。[8]

2 筑堤:荆江堤防的大规模修筑及管理制度的建立

万历《湖广总志》载,湖广为“《禹贡》江汉、九江、沱潜、云梦之故区也”。长江“受决害者,惟荆州一郡为甚”。汉江“受决害者,郧、襄、承、汉四郡,而襄、承为尤甚”。九江(即洞庭湖水系)“受决害者,常武、岳阳二郡也”。南宋以来,随着人口增加,多将湖渚开垦为田亩,又在沿江筑堤御水,是故“七泽受水之地渐湮,三江流水之道渐狭,而溢其所筑之堤防,亦渐溃塌”。嘉靖三十九年大水尤为严重,“旧堤防存者十无二三”。([14],134页)大水之后,堤垸修筑遂成为各府州县的主要任务,这也成为大水之后荆江防洪措施中最重要的举措。

2.1 荆江大堤的修筑

长江自湖北省枝城至湖南省城陵矶,长337公里,流经湖北荆州地区,称为荆江。荆江北岸上起湖北省江陵县枣林岗,下至监利城南,全长182.35公里,称为荆江大堤,是长江北岸江汉平原防洪安全的保障。[17]历史上,荆江一带堤防是长江干流最重要的堤段。荆江堤防的最早记载见于《水经注·江水》:“江陵城地东南倾,故缘以金堤。自灵溪始,桓温令陈遵监造。”桓温于永和元年至兴宁三年(345~365)任荆州刺史,金堤的建成大约在这一时期。此后南北朝隋唐时期都有所修增。到北宋中期,沙市下游至监利的江堤已形成规模可观、基本完整的堤防。[18]明初,大量流民进入荆襄地区,荆江堤防开始有了大的发展。到16世纪初,沿荆江北岸已分段或连体修筑的堤防有金堤、李家埠堤、寸金堤、沙市堤、黄潭堤、文村堤、新开堤等重要堤段以及监利境内下荆江的一系列堤段。嘉靖二十一年(1542),江北郝穴口被堵塞,大堤自堆金台至拖茅埠全线贯通。[19]

嘉靖三十九年大水,长江中下游危害严重,荆江堤防首当其冲。明朝,荆江堤防属于民堤,实行民修民防,因此,荆江堤防的修筑就成为湖北地方政府的首要任务。初期,由于“民私其力而财用赢诎”,加之嘉靖四十四年(1565)和四十五年(1566)连年大水,堤防“旋筑旋崩”。([14],134页)嘉靖四十五年,赵贤任荆州知府,主持开展了一次较大规模的堤防修筑,堤防“旋筑旋崩”的局面方有所改观。

赵贤,字良弼,河南汝阳人,嘉靖三十五年(1556)进士。嘉靖四十四年,赵贤任荆州知府。次年十月,赵贤即开始“估议请筑”。工期自嘉靖四十五年至隆庆二年(1568),施工范围包括北岸的江陵、监利,以及南岸的枝江、松滋、公安、石首六县。北岸堤防长四万九千余丈,南岸堤防长五万四千余丈。其中,石首段“南岸自公安沙堤至调弦口,堤凡四千一百余丈;北岸自江陵洪水渊至监利金果寺,堤凡千有余丈”。监利段“自龙窝岭至白螺矶,凡二百六十余里”。([14],137~139页)另据顺治《监利县志》,嘉靖四十五年(1566),殷某曾修江堤“西自黄师庙,东至王家堡,延袤三百余里”。[18]

2.2 洞庭湖区堤防修筑

洞庭湖区的筑堤记载始于宋元时期,见于光绪《湖南通志》及其他史料的有岳阳偃虹堤和白荆堤、华容黄封堤、湘阴南堤、临湘赵公堤五处。湖区堤垸的形成与兴废受制于荆江南来的水沙,堤垸因泥沙淤积而形成,又因江水冲溃而陆沉,兴废无常。明代洞庭湖围垸大都分布在北部和西、南边缘的环湖诸县。最早的是沅江和华容。明嘉靖年间荆江北岸穴口堵塞后,水沙大量南倾,淤洲日见增长,湖区的龙阳、澧州、安乡、益阳、武陵、湘阴等县先后筑垸。[20]嘉靖嘉靖三十九年、嘉靖四十四年和嘉靖四十五年,洞庭湖区大水,湖区堤垸多溃决。

岳州府在嘉靖三十九年以后,“冈阜半摧,而悬城孤危,岳阳楼亦将颓塌。知府李时渐雇募夫役,取办砖石,缮修城垣,自岳阳楼而南,凡二百六十余丈。城下筑土堤以障水”。岳州府安乡、华容、巴陵、临湘四县水患严重。巴陵堤防位于江北,“隆庆元年(1567),知府李时渐、知县李之珍修城”。华容有四十八垸,是岳州府防洪最要紧之地。嘉靖三十九年诸垸堤尽溃,势难尽筑。“其垸大最为要害者,惟官垸、涛湖、安津、蔡田四垸,各周回四十余里,本县钱粮半岀其内。”([14],148页)

2.3 荆江堤防大规模发展的原因分析

纵观整个明代中后期,1560年大水之后,荆江堤防得到了大规模修筑和发展。其中原因,既得益于地方政府对堤防的重视以及堤防管理制度的建立和完善,也与这一时期湖广地区的社会经济状况以及自然条件有着密切关系。

管理制度方面。荆江堤防的管理最早见于北宋。宋人刘攽《彭城集》卷38《墓志铭》记载,监利县令“濒江汉筑堤数百里,民恃堤以为业,岁调夫工数十万”,说明已有大规模的岁修工程。明正统四年(1439),荆州府奏称,“府城西四十里,江水高城十余丈,倘遇霖潦堤坏,水即灌城,为害不小。乞专命府通判一员,荆州等三卫千户三员,常巡堤岸,少坏辄修”([13],975页),开始设置专人巡视荆江堤防。

嘉靖四十五年至隆庆二年,荆州知府赵贤在主持修筑荆江堤防后,还创立了堤防管理办法,即“堤甲法”。具体办法为:毎千丈设堤老1人,每五百丈设堤长1人,每百丈设堤甲1人、堤夫10人,具体负责大堤的看管和养护,从而形成系统的管理组织。“夏秋守御,冬春修补,岁以为常。”其中,江陵北岸共设堤长66人,松滋、公安、石首南岸共设堤长77人,监利东西岸共设堤长80人,共计设堤长223人。([14],137~139页)据此推算,荆江北岸堤防日常管理人员约为3700余人,南岸约4300余人,监利东西岸约4500余人,合计约12600人(表2)。

表2 荆江堤防管理人数初略统计1) (单位:人)

1) 表中“堤长”的数据根据《湖广总志》“荆州府堤考略”([14],卷33)的记载列出,“堤老”“堤甲”“堤夫”的数据则是根据堤甲法推算得出。

这一办法在湖广其他堤段同样适用,各地遇有堤防事宜,官司责成于堤老,堤老责成于堤甲,堤甲率领堤夫守之。至于有垸处所,同样参照堤甲法,设立垸长、垸夫。不论军屯、官庄、王府,凡是受益者,各自分管堤段若干丈。凡守堤者,各自派夫若干人。“一有疏虞,罪难他诿。”堤甲法之外,为加强堤垸防护,这一时期还制定了另外三项办法,即豁重役、置铺舍、严禁令。([14],149页)

“豁重役”,即凡是堤老、堤长、堤甲,及垸长、垸甲人役,各复其身,毎遇审编,即与除豁别差,则彼得一意于堤防。“置铺舍”,即仿照漕河事例,在堤上创置铺舍三间,令堤长人役守之,则人员往来,不患无所,而能够专心堤防防护事务。“严禁令”,即凡有奸徒、盗决、故决江汉堤防者,照依河南山东事例,告示天下,以警偷俗。

此外,鉴于当时认为“可尽心力以捍民患,惟修筑堤防一事”,因此,在传统经验基础上,结合当地实际情况,还制定了使堤防“可经久而通行者”的十条办法。([14],148页)一是审水势,即修筑堤防必须根据水势选择合适的堤线。二是察土宜,即修堤必须将地表浮泥挖净然后回填,土料宜用壤土。三是挽月堤,即在险要堤段预筑月堤以防不测。四是塞穴隙,即填塞蚁穴獾洞等。五是坚杵筑,即堤身应选用合适的夯筑工具夯筑坚实。六是卷土埽,即埽工可用于堵口,新修堤段可用杨柳枝为埽防冲。七是植杨柳,即沿堤植树以防冲刷,枝条可供抢险之用。八是培草鳞,即种草护堤防冲。九是用石甃,即险要堤段砌筑石岸。十是立排桩,即在堤前排钉长木桩,然后以木板拦护堤身。

社会经济方面。明朝,随着江汉平原人口的增加,垸田得到迅速发展。由于荆江堤防是江汉平原重要的防洪屏障,因此,这一时期垸田的快速发展客观上也促进了荆江堤防的发展。弘治时期,民间出现“湖广熟,天下足”之谚语。不过,这一时期的“熟”,不是指粮食收成而是指荒地开垦,所谓“足”,也不是指商品粮额而是指赋税粮额,但也反映了湖广地区社会经济的繁荣景象。明弘治以后,随着两湖平原特别是江汉平原垸田的开发,“湖广熟,天下足”真正成为湖广粮食大量剩余的代名词。万历初年,湖广地区正式成为全国重要的稻米生产中心,“湖广熟,天下足”也真正成为两湖稻米大量剩余和出境的代名词。崇祯末年,“中国之地,四通五达,莫楚若也。楚固泽国,耕稼甚饶,一岁再获,柴桑吴楚多仰给焉,谚曰‘湖广熟,天下足’,言土地广沃而长江转输便易,非他省比”。[21]

自然地理条件方面。荆江北岸的江汉平原虽然点缀有江汉湖群,但其主体是密如蛛网的垸田和星罗棋布的村落组成的陆地平原。明末以来,荆江洪水位大幅度上升,河漫滩地淤高超厚同步出现。以地处荆江中段的沙市为例,自荆江大堤连城一线的约300年间,其洪水位线上升约5~6米,荆堤外滩淤高约8~10米,河床洲滩的砂层顶板升高约10~13米。[22]荆江洪水位的不断上升,造成荆江大堤堤身日高、堤顶愈窄的后果。而随着荆江洪水位线的抬升,荆江水灾频发。为防洪需要,干堤遂逐年加高培厚,由此也刺激了荆江堤防的发展。

3 筑坝:川江石坝的修筑及湮灭

1560年大水之后,除了大规模修筑堤防并加强堤防管理外,万历《湖广总志》和同时期的《三峡通志》还记载了荆江河段出现的另外一种防洪措施,即在三峡河段修筑石坝工程。尹玲玲和黄权生对相关史料都作过详细分析。本文着眼于将川江石坝作为荆江防洪的一种举措,主要对川江石坝的工程技术及湮灭原因进行分析。

3.1 川江石坝工程的修建过程

明代川江河段筑坝的史料,明万历《湖广总志》和《三峡通志》都有记载。前者见该书卷32 所载《都御史长乐陈瑞川江石坝志略》,后者为该书卷4所载《川江石坝志略下》,作者陈瑞。从内容来看,二者是同一份史料,但记述略有不同,《湖广总志》内容更为全面。鉴于该史料的重要价值,这里将《湖广总志》所载全文引录如下:*万历《湖广总志》所记三峡筑坝的史料多处字迹漫漶不清,难于辨识。这里参考《三峡通志》,对部分漫漶之处作了补充。

楚自庚申(1560年)以来,川、汉二水,每遇夏秋辄交涨泛滥于荆(州府)、承(天府)、潜(江)、沔(阳州)、武(昌府)、汉(阳府)之间,沃壤数千里,悉成巨浸。虽筑堤浚冗,岁费不下万金,竞委之泥沙。民穷乎版筑无休,复不免于漂溺流移者十之六七。余自入楚时,目击民艰,亟思有以拯之。

乙亥(1575年)秋,得拜抚绥三楚新命,首檄司道咨访川、汉水源,有谓下流壅滞所致,有谓天时气运使然,有谓汉水不足虞,惟川水骤会,斯为患也。于丙子(1576年)春,问俗荆岳各属,遍历夷归,溯流穷源。顾所过皆愁惨景象,田地芜莱者过半,庐舍坟塚多成故墟,至有百里无人烟者。父老率遮道泣告曰,民罹漂溺十七载,于兹愿急有以救之。不然,皆无以自存矣。余相对亦泣下,再四抚谕而去。寻揭榜,招抚流移,令所司给以牛种,宽其逋负,蠲其赋役,发仓粟千石,分赈之,于是民稍稍集。

一夕,宿夷陵署中,忽梦神人,黑面绛衣,谒余曰,“吾黄陵神也”,觉而惊讶。翌日,询诸父老,云西去二百里即三峡,峡之上有神名黄陵,极灵异。在昔佐禹开峡治水,有大功德于民。历代崇封庙祀之,凡有□□□应。成化初,西陵四境暴虎群聚为患,延蔓归州□□□,捕之不得。夷陵牧刘瑛率僚属祷之,不数日,众虎□□道左,虎患遂除,其显赫类如此。余闻之,喜,即日撰文,令所司具牲醴竭诚,偕巡道马宪副、署州事蔡二守徹驱从。操小舟冒险穿峡,恭拜祠下。酹毕,默祝曰:“某来为拯溺计,惟神一视古今,其佑之”。是夕,宿于舟中,复梦神,谢余,起伏若垒石状。既寤,尤香气袭人,心窃喜曰:“思之思之,鬼神将通之信夫”。平明,放舟顺流而东,回视三峡,不啻天上意。水涨时势若建瓴,一无停滞,瞬息千里。其冲激溃决,弥漫江浒,何怪其然。及环视,沿江两岸多积石,且横有石梁插入江中者。余反复思维,乃翻然曰:“嘻,神之所示,其在斯乎”。

夫治水之策二,在杀其源,疏其委。今源委既远,难于为力。若于上流少加阻遏,以缓水势,使下流以渐而通,是亦治水之一策也。况岸有积石,及天生石梁,因以垒石坝数十座,或者可挽狂澜万一。谋之道府,佥曰:可。又以事无责成,难求实效。始檄留守司经历任梦榛相度之,专任通判郝郊身亲经理,以董其成。会诸牧令袁昌祚、林琛、蒋时材,复加酌量地势水势,所宜可以坝者二十余处:夷陵七、归州九、巴东四。各量动仓粟,计值银不过六十两。募工垒砌,沿江居民欣然子(自)来,不日告竣。坝各长十丈,阔五丈,高一丈五尺,屹然相向。盖据高为坝,常时之水,中流而行,坝若无功。间值洪水横流之时,则遇坝而阻,水势回合,转折停蓄,盈科徐下,不复向之滂湃直泻。

是岁,松滋、江陵、公安、石首、监利一带,江堤晏然如故。虽堤外低田,亦无淹溺。民间所播麦稻,悉获全收,且汉水亦免骤合之患。潜、沔、武、汉胥庆丰稔。收成之日,父老相率告之。荆州林守曰,今岁自祷神垒坝之后,江水旋涨旋消,真为神异。且水流纡缓,堤岸不溢,穴口不穿,民得粒食,此十五六年来所未见者。矧石坝,古人尝砌以防水,缘岁久湮没。今所立坝处,多系故址,若合符节,费少功多。若由此而岁加修垒,诚足为千百年永利,愿立石以志不朽。林守然其请,遂求记乎名公,以纪颠末。余闻之,固辞曰,此惟勉尽职分之常,以少逭癀瘝尔,曷敢以记,愿巳(已)之。因再檄所司,令其一新黄陵庙,以酬灵贶,仍傚诸堤堘事例,每岁将石坝加修,以永保障。至于或葺其危,或补其缺,或增其所未高,或□其所未备,使坝与岁而俱存。又在将来,□□□加意焉。姑叙其略以纪时日云。([14],133~134页)

据史料得知,石坝修筑的起因是1560年大水造成的严重水患。石坝修筑则是在大水之后16年,工程主持人为巡抚湖广赞理军务都御史陈瑞。工程修筑前,陈瑞进行实地考察,见“沿江两岸多积石,且横有石梁插入江中者”,认为是修建石坝的理想地址。此间陈瑞还两梦黄陵神,暗示可在三峡河段建坝遏水。随后,陈瑞遂着手施工准备工作,由留守司经历任梦榛负责工程的组织工作,专任通判郝郊具体负责工程建设,并会同夷陵知州袁昌祚、归州知州林琛、巴东知县蒋时材,“复加酌量地势水势”,选出适宜建坝的地址20余处,最后选定20处,其中,夷陵7处、归州9处、巴东4处。工程费用由夷陵、归州、巴东三县“各量动仓粟”,总计值银不过60两;施工人员主要由“募工”组成;工期很短,工程“不日告竣”。

3.2 川江石坝工程技术及相关问题的讨论

由于文献所记川江石坝的史料少且简略,我们无从知晓其具体的工程技术。但在明代,侧向溢流堰的工程技术已很成熟,潘季驯在黄河上修建的减水坝就是这一时期溢流建筑的典型代表。这里,我们尝试通过对明代黄河上减水坝结构和施工规范的分析,来了解川江石坝的工程技术方面的有关问题。

潘季驯在治理黄河过程中,将溢流建筑物作为所设计的黄河防洪体系的重要环节,高度重视,因此,对溢流建筑物的工程结构和技术要求,有着详细的总结。工程结构方面,减水坝尺寸一般较大,每座长30丈,顺水流方向设置迎水、坝身和跌水,共约长4丈4尺。其中,跌水宜长,迎水宜短,俱用立石。迎水一般宽5尺,跌水宽2丈4尺4寸。迎水相当今天闸坝工程的上游护坦,跌水则是下游护坦和海漫。立石竖砌主要是为了防止冲刷。此外,坝身上下游设置八字型雁翅,雁翅宜长宜坡,每个长2丈5尺。雁翅即今之八字翼墙。施工技术方面,为加强地基承载能力,坝基采用木桩基。施工程序是,先打入地丁桩,将桩头锯平之后,在桩上平铺龙骨木。桩和龙骨木间之空隙用石碴填满并浇灌铁水,形成整体。在桩基之上再砌石筑坝。潘季驯在长期实践过程中,认为坝顶高程应高出常流河水5、6尺为宜。按当年工料价格计算,每座减水坝共用银1 900多两。(图2)[24]

图2 黄河减水坝结构示意图([24],304页,图4- 25)

对照分析,川江石坝工程结构为“坝各长十丈,阔五丈,高一丈五尺”,大约为坝长33米,坝宽16米,坝高5米。规模较黄河上的减水坝要小很多,雁翅、跌水、迎水等结构本身就没有考虑。施工程序仅记“垒砌”,并没有考虑稳固地基而采用有关的技术办法,更像是就地取石块进行的简单堆砌。

限于当时的技术条件,明中后期还不具备在长江这种大河上修筑控制性的拦河坝。从《川江石坝志略》的文字记载看,实际是在三峡中较宽的河流断面上,利用天然石梁加少量工程,在主河槽侧面建成小型的拦水坝,拦截一部分水流,适当减轻下游压力。一旦上游大洪水来临,实际很难发挥作用。

种种迹象表明,川江石坝表面上看,是为了减轻中下游平原的洪水灾害而修建的一种防洪工程,但从工程建设的实际情况来看,陈瑞以及负责工程建设的人员中,都身为地方行政官员,对石坝工程技术算不上精通,组织人员中也没有专门的工程技术人员,这对技术性要求较高的坝工兴建来说,无疑从一开始就决定了是失败的。文献所记工程修建后,“江水旋涨旋消,……且水流纡缓,堤岸不溢,穴口不穿,民得粒食,此十五六年来所未见者。”实际上工程完工的万历四年(1576),湖广本身就没有大水,因而谈不上什么工程效益。

当然,这里对川江石坝作为一种防洪工程持否定的态度,并不否定《川江石坝志略》的史料价值。修筑川江石坝最大、最主要的意义,在于时人认识到了长江上游洪水与中游洪水遭遇的洪水成因,认识到三峡河段是控制中下游洪水的理想河段。虽然限于科技水平,当时不可能对上游来水占中游洪水的比例有定量认识,但在当时的社会条件下,在三峡河段建坝遏水的思想是具有积极意义的。

3.3 川江石坝湮灭的原因探析

与荆江堤防大规模修筑形成鲜明对照,川江石坝此后再不见记载。究其原因,除了闸坝工程技术的不成熟外,三峡河段地质条件以及明清时期三峡航道的地位和社会需求是其中最为重要的原因。

长江三峡地区由于特殊的地质构造条件,历史上岩崩与滑坡多发,这于筑坝非常不利。根据文献记载和实地调查,近2000年来,三峡两岸(含奉节、云阳县境河段)曾经发生过的大型、特大型岩崩和滑坡(崩塌体与滑坡体体积从几十万方到上千万方)的地方有40处以上;崩塌和滑动次数在100次以上,其中阻塞长江、中断航运的就有6次以上。其中,明代后期是一个活跃时期,嘉靖二十一年(1542)、嘉靖三十七年(1558)和万历三十七年(1609),相继发生岩崩滑坡,以嘉靖二十一年崩塌规模较大,危害也较为严重。史载该年六月,今秭归一带出现大雷雨,长江北岸长达5里的山岭发生崩塌。当时“巨石腾壅,闭塞江流”,阻塞长江达2里之多。所幸此次岩崩是一渐进的过程,居民得以全部撤离,因而仅“压民舍百家”,并未伤人。这次岩崩规模很大,从“崩塌五里”、“塞江二里”两个数字看,崩塌量当不在千万立方米之下,阻碍长江航运8年之久。[25]

此外,历史上三峡河段一直是重要的水运交通要道。峡江是联系成都到扬州的水运交通要道。雍正《四川通志》卷16“榷政”记载,“凡川货之通荆襄,达吴粤,与夫各省诸货之至蜀者,无不由此(峡江)出入也。”明清时期,重庆是长江上游最大的以转口贸易为主的商业性城市,乾隆《巴县志》卷2记载:“吴、越、闽、粤、滇、黔、秦、豫之贸迁来者,九门舟集如蚁,陆则受廛,水则结舫。”“(重庆)三江总汇,水陆冲衢,商贾云集,百物萃聚……或贩自剑南、川西、藏卫之地,或运自滇、黔、秦、楚、吴、越、闽、豫、两粤间,水牵运转,万里贸迁。”正因为三峡航道的重要地位,明清时期保障三峡航道交通畅通成为务本之道。前述明嘉庆二十一年新滩岩崩后,地方官员曾于嘉靖二十八年(1549)、万历三十六年(1608)、天启四年(1624)进行了三次较大规模的疏凿,使新滩航路得以复通。[26]

4 结论和讨论

大灾之后有大治是中国传统社会防灾减灾救灾的主要特征之一。1560年大水后出现新的防洪局面,第一,以荆江大堤为代表的荆江堤防系统得以大规模修筑,并建立了堤防管理制度;第二,时人认识到川江和汉江洪水遭遇的洪水类型,尝试在三峡河段筑坝防洪。二者虽然不是统一部署、有计划地开展,但最终目的都是为了有效减轻洪水灾害。其根本的不同主要在于对防洪减灾方略的认识上,筑堤论者更多着眼于大水之后的补救,认为堤防是保护人民免受水患的最佳办法;筑坝论者则着眼于大水之前的防御,认为通过工程手段,可以达到减缓水势,免除水患的目的。从防洪减灾的终极目标来看,筑坝论者看似更为合理。但历史地来看,无论历史还是现在,还没有哪种措施能替代堤防在江河防洪中的主要作用。正如有专家所言,“堤防从出现到今天已有几千年的历史,但它的使命还没有完成。”[27]或许正因为如此,筑堤和筑坝在此后呈现出了完全不同的发展趋向,三峡河段筑坝防洪的尝试很快湮灭,历史文献也不再见有记载,而荆江堤防则逐渐成为长江防洪的重要保障。分析其中原因,既有着古代防洪科技水平低下的因素制约,又受着湖广地方自然地理和社会经济条件的影响。技术方面,明代堤防修筑技术日渐成熟,管理制度也日臻完善,而筑坝技术则迟至近代,随着西方水利科技的传入,方才获得突破。自然和社会经济方面,明万历以来,社会上出现“湖广熟,天下足”的美誉,加之荆江河床的淤积和洪水位的提升,以荆江大堤为代表的荆江堤防越筑越高。反之,三峡河段历史上一直是四川与湖广联系的重要水运通道,明清时期,随着四川经济地位的提升,航道整治更是成为三峡河段治理开发的主流,川江筑坝不可能再有发展。筑堤和筑坝内外部条件的此消彼长,反映了防洪工程建设与自然和社会以及科技之间相互作用、相互制约的关系。

从这一点来看,防洪减灾是庞大的自然-社会-技术系统工程。1560年大水以及大水之后出现的防洪新局面,实则是明人对人与洪水关系的认识以及所作努力的反映。人与洪水作为人与自然关系的一部分,防洪减灾不仅要尊重自然规律,适时调整人类的社会经济行为,而且,人类还应不断提高自身改造自然和利用自然的能力,唯有如此,方才能称得上真正意义上的人水和谐、人与自然和谐。

此外,历史地来看,明清时期荆江防洪中筑堤和筑坝截然不同的历史发展趋向,实际上也是长江治理开发中防洪和航运之间矛盾的反映。这一矛盾,甚至在20世纪五六十年代筑坝技术得到大力发展后,仍然存在。如20世纪70年代葛洲坝工程建设中水利与交通部门关于船闸布置的分歧矛盾。[28]当然,与明清时期不同的是,这一时期的矛盾主要是由部门利益引起的而非技术层面的问题,但也从另一方面反映了长江防洪问题的复杂性和艰巨性。这种矛盾局面,直到21世纪随着三峡工程的建成,才发生改变。荆江大堤被列为国家确保堤段,三峡枢纽工程顺利建成并在长江防洪中发挥了重要作用,长江流域形成以堤防为基础,以三峡工程为骨干,工程措施和非工程措施相结合的防洪体系,最大程度地减轻了洪水灾害,为保障流域社会经济发展作出了重要贡献。

致谢感谢审稿专家以及邹大海老师提出的宝贵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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