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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放型经济中培育世界级先进制造业集群的机理研究
——基于要素流动视角

2018-04-15

经济发展研究 2018年6期
关键词:世界级价值链高端

金 晶

(中共绍兴市委党校,浙江 绍兴312000)

一、引 言

世界级先进制造业集群在十九大报告中首次提出,是新时代深化供给侧改革背景下,做强实体经济,做强制造业的平台和载体。培育世界级先进制造业集群的提出基于两个事实:一是经过发展和积累我们已经具有较为成熟的制造业产业集群的基础,二是已有的制造业集群在先进性和规模化方面,与发达经济体还有不小的差距。所以我国有众多世界级的制造基地,但是缺少世界级的先进制造业集群。

同时,理解世界级先进制造业集群,至少包含三个要义:一是产业集聚度高;二是制造水平世界领先;三是产业组织结构和空间布局的全球化。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世界级的先进制造业集群需要具备全球化要素配置能力,而这种能力需要在全球价值链中居于核心和主导地位,来集聚要素,尤其是高端要素。

从要素国际流动的规律和产业转移的经验来看,要培育世界级先进制造业集群,必须选择产业基础厚实,且具有比较优势的产业,例如纺织服装业、金属加工业等。中国东部沿海地区,积累了改革开放40年的高速发展成果,产业规模和市场已然形成,从“块状经济”到“产业集群”、“国际生产加工基地”,产业集聚的特色十分明显。例如浙江以特色小镇为载体,使原先的“一镇一产业”在产能结构和空间布局上得到了全面的提升。因此,世界级先进制造业产业集群的提出,为浙江、广东、江苏这样的先行区,提供了明确的产业发展方向。

二、提出问题

(一)从国家宏观政策背景来看:开发区优先承接

培育若干个世界级先进制造业集群是“中国制造2025”在2018年重点推进的五大工作之一,是供给侧改革下,发展实体经济的关键一招。2017年9月,国家工信部就提出要“大力培育五大世界级产业集群”:利用现有产业基础,加强产业协作,整合延伸产业链条,突破核心关键技术,培育知名自主品牌,依托国家级、省级开发区,在电子信息、高端装备、汽车、家电、纺织服装五大领域培育集聚效应高、创新能力强、品牌影响大、具有国际先进水平的世界级制造业集群。十九大提出的“世界级先进制造业”可以说是“世界级产业集群”的制造业升级版,重点要体现先进性,即产业的核心竞争力和前沿技术均集聚在国内以开发区、特色小镇等为载体的集群。

根据工信部《长江经济带产业转移指南》中世界级产业集群的总体导向和空间布局,①《长江经济带产业转移指南》:是2017年7月,工业和信息化部联合发展改革委、科技部、财政部、环境保护部共同研究制定《关于加强长江经济带工业绿色发展的指导意见》的附件之一。牢固树立和贯彻落实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的发展理念,以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为主线,全面实施“中国制造2025”,坚持生态优先、绿色发展,坚持市场主导、政府引导,坚持特色突出、错位发展,以改革激发活力、以创新增强动力、以开放提升竞争力,依托国家级、省级开发区,推动长江经济带产业有序转移和协调发展,重点打造电子信息、高端装备、汽车、家电、纺织服装等世界级制造业集群,构建“一轴一带、五圈五群”产业发展格局。浙江电子信息产业重点发展行业应用软件、嵌入式软件、软件和信息技术服务,培育壮大大数据服务业态;高端装备制造业发展高档数控机床、工业机器人、3D 打印、智能仪器仪表等智能制造装备和海洋油气勘探开发设备、系统、平台等海洋工程装备;汽车产业是发展现有汽车及零部件生产企业,提高整车和关键零部件创新能力,重点提升动力系统、传统系统、汽车电子等关键系统、零部件的技术和性能,形成中国品牌汽车核心关键零部件自主供应能力;纺织服装产业重点加快发展差别化纤维、高技术纤维和生物质纤维技术及产业化。

从《长江经济带产业转移指南》给出的五大产业优先承接的名单来看(其中家电制造浙江没有承接的区域),浙江信息技术产业主要集中在杭州和宁波高新技术开发区。高端装备产业方面各地区差异还是比较明显的,绍兴上虞经济开发区主要集中在电气机械和通用设备(以卧龙为领头企业)。汽车制造以吉利汽车为龙头主要集中在宁波杭州湾和台州。纺织服装主要集中在绍兴滨海印染和袍江开发区纺织新材料,及海宁皮革制造、温州制鞋。

因此从现有的产业基础和比较优势来看,浙江在世界级先进制造业集群的培育方向上主要:一是以杭州和宁波高新技术开发区为主集中培育世界级先进信息技术产业集群;二是以萧山和上虞为主集中培育世界级高端电机设备、机器人产业集群;三是以宁波杭州湾为主集中培育世界级汽车研发生产制造集群;四是以绍兴袍江、滨海为主集中培育世界级纺织新材料制造集群。

(二)从区域主导产业的发展要求来看:全球价值链地位提升

十九大报告中“促进我国产业迈向全球价值链中高端,培育若干世界级先进制造业集群”的提法,说明未来产业的调整和发展的方向是要在全球价值链中不断升级到中高端,才能进一步居于价值链的主导地位,从而成为世界级的先进制造业集群,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提升全球价值链的地位是培育世界级先进制造业集群的可靠途径和方法。

在开放型经济发展中,产业的升级表现为在全球价值链中地位的提升。浙江地区经过40年的改革开放,外向型经济发展成果显著,如纺织服装、金属加工类传统主导产业以及汽车制造、生物医药制造等新兴产业,均受益于双向国际贸易、投资,得以发展壮大,从而产生集群效应,所以以资本为载体的多种要素组合的国际化流动促进了产业的发展。经过积累阶段,产业在生产、加工、装配环节占据了大部分的产能,但在核心技术、设计研发、销售品牌环节相对西方处于弱势,“世界工厂”、“国际代工厂”这样的说法表明了生产能力上的比较优势具备,但品牌、技术、管理等方面的能力是不足的,而这些高附加值的环节是我们培育世界级先进制造业集群必须要占领主导的环节。只要占据高端要素集聚的环节,就能在全球价值链中居于主导地位。

因此,在开放型经济进一步推进的过程中,以资本为载体的创新和高端要素组合的双向流动,仍然是已有产业集群获得先进技术、高端人力资源等,快速提升产业层次的可靠途径。同时也是高新技术和新兴业态可以落地生根并培育壮大的可靠途径。在进一步扩大开放的机遇中,利用开发区等功能性开放平台,通过双向投资,加快要素的国际化流动,提升区域经济在全球价值链中的地位,从而不断接近世界级先进制造业集群的目标。

浙江绍兴的纺织服装产业集群、杭州宁波等地的电子产品集群、宁波台州的汽车制造产业集群等,如何通过海外投资和先进技术、人力资本、资金引入,来提升双向投资的质量,攀升全球价值链中的地位。同时,通过体制机制的与时俱进,以国际产能合作区、国际产业枢纽区等多种形式,探索世界级先进制造业集群存在和发展的模式。这在传统产业转型升级和新兴产业培育壮大的关键时期,具有十分重要的现实意义。

三、要素跨国流动的一个逻辑传导机制与相关文献综述

要素的跨国流动带来了产品价值链的分解,形成了产品价值增值的国际空间分离,即形成全球价值链(Global Value Chain)。①全球价值链:Gereffi(2001)在全球商品链基础上提出了全球价值链这一概念,提供了一种研究生产活动在全球空间范围内布局的方法,同时这个概念的提出也深刻揭示了当前世界经济运行中的动态特征。从这个角度来说,我们的产业要迈向全球价值链的中高端,就是要有更多的价值增值环节或者价值增值较多的环节发生在中国或者掌握在中国的跨国企业手中,表现为产业的中高端要素的跨国整合能力的提升。以要素跨国流动到全球价值链地位的攀升再到世界级先进制造业集群的建设,这个逻辑传导机制如图1。

(一)要素流动与全球价值链地位提升:理论新拓展

图1 要素流动下的培育世界级先进制造业集群逻辑传导机制

生产要素尤其是以资本为载体的多种要素的组合流动是经济全球化深入发展的主要动力。在开放型经济中,随着贸易和投资过程中要素的流动,生产产品的过程不断进行跨国分离,并在流动中实现价值增值。戴翔等(2012)提出“要素分工理论”:“国际分工不再以‘产品’为界限,而是以‘要素’为界限了。……一件最终产品的全部价值是多国‘优势要素’共同创造的结果。”张幼文(2017)进一步提出“要素合作”的概念,认为生产是在各国要素相互组合的基础上进行的,贸易的基础已经由比较优势转变为跨国公司在国际范围内整合资源的能力为主的竞争力。无论是“要素分工”还是“要素合作”,有个共同点是国际贸易的比较优势和国际投资的主动权在于更高层次的生产要素整合能力。这对于本文讨论提升全球价值链地位,进而培育世界级先进制造业集群提供了一个更契合的理论视角。

从要素跨国流动出发,国际贸易和投资是两种主要方式,尤其是在投资替代的趋势下,以资本为主要载体的要素流动是我国开放型经济中主动攀升价值链地位的可靠抓手。

一是从资本“流入”的角度,高端创新要素流入本国,可以在国内某产业形成高端要素集聚。值得关注的是,中国如果不是某产业高端创新要素的创造者和集成者,那么高端创新要素如何才能流入(偏好)中国?改革开放前30年的经验,中国具有不容易流动的要素优势(例如:稳定的政治环境和政策、土地资源和高性价比劳动力资源),与全球产业转移背景下,容易流动的要素(资本、技术等)一拍即合。随着中国劳动力红利减退、土地资源紧缺等要素变化,新时代开放型经济发展中如何吸引高端要素?主要是与之配套的产业基础和价值发现的平台。只有“门当户对”的投资营商环境和产业基础,才能精准吸引高端创新要素。

二是从资本“流出”的角度,中国的资本通过海外投资,更好的布局全球生产力,整合多国要素资源,作为一个跨国公司嵌入全球价值链,占据价值增值的多环节或核心环节。从2000年的“走出去”战略到2013年的“一带一路”倡议,对外直接投资高速增长,涌现一大批具有全球资源整合能力的跨国企业。如何使对外投资更好地推动本土产业的升级?本质在于本土企业如何通过并购等方式掌握高端创新要素,才能主导价值链分工,享有高收益。已有的关于对外投资对本土产业升级影响的文献较多,但未聚焦到高端要素培育和流动上来。Kojima(1978)的“边际产业扩张理论”是研究将比较劣势产业转移出去,发展优势产业;Dunning(1993)从战略资产活力的角度研究新的比较优势构建;Mathews(2006)提出“关联-杠杆-学习”理论,从合资中学习赶超跨国公司;Fosfuri(1999)、魏巧琴(2003)等学者通过逆向技术溢出视角,研究技术落后企业向技术发达企业投资获得技术逆向溢出;蒋冠宏(2017)研究了中国企业跨国并购对行业生产率的提升。本文力图从要素跨国流动的视角探究高端要素培育的机理,从全球要素整合能力的提升来实现本土产业的升级和全球价值链的攀升。

(二)从全球价值链攀升到世界级先进制造业集群:理论新拓展

关于如何攀升到全球价值链中高端的理论研究已经比较成熟,而如何培育世界级先进制造业集群的理论研究尚在起步阶段。有学者研究了两者的互动关系,刘志彪(2018)认为中国在培育世界级先进产业集权的同时,实施自主创新和自创国际品牌的战略,实现制造业整体升级,具体的路径是增加对现有制造业生产者服务的投入。

通过对国内外文献的梳理发现,在国家和企业全球价值链地位攀升和产业升级方面主要集中在升级动力和路径研究。动力方面主要分为内部动力和外部动力,内部动力主要包括物质和人力资本积累、技术研发和制度设计等方面,比较有代表性的有Grossman 和Helpman(1994)的动态比较优势研究,Choi(2013)关于要素禀赋和技术差距对价值链地位的影响研究,OECD(2012)关于软件、数据、知识产权、品牌价值等无形资产是全球价值链新增长的源泉的研究。近年来,学者们更热衷于对外部动力的研究,主要包括制度、生产性服务业、国内价值链等。比较有代表性的如Nunn 等(2007)关于国家制度质量比较优势对价值链地位提升的研究,Miroudot等(2013)关于高水平贸易开放(区域贸易协定)有利于增加相关行业全球价值链参与度的研究,Marshall(2012)关于生产性服务业对价值链升级的影响研究,黎峰(2015)关于国内生产配套水平对提升全球价值链地位的影响研究等。

另一方面,以Gereffi(1999)的全球价值链治理为代表的发展中经济体外部升级因素研究,也为中国在全球价值链中高端迈进提供了理论依据。主要研究资本的“流入”(FDI)和“流出”(OFDI)对全球价值链升级的影响。具有代表性的有,Wang 等(2016)关于外商直接投资对区域创新的积极作用增强了投资的外溢效益的研究,平新乔(2007)关于外商直接投资对价值链升级的负影响研究等,Pavida(2013)关于发达国家的对外投资对企业升级的研究等。

近年来,国内双向投资对产业升级的实证研究也逐步增多。贾妮莎等(2018)通过非参数面板模型研究了外商直接投资、对外直接投资与产业结构升级的关系,认为劳动密集型的FDI 对产业升级效应减缓,而劳动密集型的OFDI 对产业升级的边际作用持续增长,资本密集型产业“走出去”的逆向溢出效应还未显现。

从上述国内外的文献可以发现,全球价值链地位的攀升本质上就是国家或地区、企业核心竞争力的提升,而以掌握高级创新要素的全球资源要素整合能力是核心竞争力的主要方面。因此在要素跨国流动中,高端要素的获得是提升国家、企业核心竞争力的外部动力。核心竞争力的提升从产业或企业内部来看能够实现向资本、技术、服务密集型升级,从外部来看,能够实现全球价值链上主导地位和高收益。这正是世界级先进制造业集群在全球价值链中的地位和优势。十九大之后,从国家层面到地方对于培育世界级先进制造集群的模式方面正在展开积极的探索,而通过价值链中高端的攀升来培育世界级先进制造业集群的理论研究需要建立在改革开放的经验上,从实践中来到实践中去,才能紧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发展要求。

四、机理分析

从要素流动的视角来研究全球价值链地位攀升,从而培育世界级先进制造业集群尚没有权威的理论解释,也缺乏地域特色的实践分析。本文力图从上述图1的逻辑传导机制出发,进行解剖和细化,形成完整的机理分析。

要素的跨国流动主要依托两条渠道即外商直接投资(FDI)和对外直接投资(OFDI),并以资本这种要素为载体,集合技术、设计、人力资本等有形的和无形的要素组合(本文提出“要素组合”的概念,更符合要素形态多元化和要素生产供给方模糊化的现状),使投资承接地区已有的产业集群获得更高层次的要素组合。经过积累和发展,逐步集聚高端要素,成为高端要素的供给者或主导者,嵌入全球价值链主导利益分配,最终形成世界级先进制造业集群,如图2。

图2 要素跨国流动与培育世界级先进制造业集群机理

(一)外商直接投资(FDI)与培育世界级先进制造业集群

对外开放主要靠国际贸易和投资拉动。以资本为载体的要素组合按市场规律流动到价值增值空间更大的地方,使投资获得了比原来更高级的要素组合。从东部较发达地区来看,外商直接投资大概经历了三个阶段:

1.从无到有阶段

在对外开放的政策下,上个世纪80、90年代,大量国际资本流入中国,作为资本流入的主要承接载体,东南沿海一大批开发区涌现,跨国资本、技术、产品、人力资源等要素以跨国公司、独资公司、合资公司等形式在开发区落户,新的要素催生新的产业。从全球价值链的角度来看,西方发达国家把在本国已经不具备竞争优势的要素组合,转移到了中国,中国开始参与全球价值链的分工,并通过产品的出口实现价值链上的收益。所以早期学者们用贸易增加值来衡量我国在全球价值链中的地位。

2.规模化、集群化阶段

通过要素的不断积累,产能扩大,产业集群形成。由于中国政治稳定、资源丰富、劳动力价格具有比较优势,成为了外资的选择偏好。同时,中国企业在外资企业的技术、管理等溢出效应下,通过学习模仿(干中学)促进自身的生产效率提升,并通过嵌入本地产业集群的方式参与全球价值链分工。这个阶段主要是加工制造产能的积累和集聚,推动了我国工业化的发展,制造业产能的提升,占据了全球价值链的加工制造环节的主导权,吸引更多的外国投资将中国作为“生产加工基地”。但是这个阶段的全球价值链嵌入中国得益较低,被动嵌入的加工制造环节是附加值较低、收益较低的环节,没有定价权和话语权,由国外采购商和跨国公司主导,中国企业开始担心被“低端锁定”,于是一部分企业开始通过创新创业,生产和积累高端要素,在全球价值链中占据中高地位。例如华为,在90年代就将开放作为企业的重要战略,从1998-2008年与400 多个运营商建立合作关系,向美国、德国、日本学习先进的技术和管理,加大对研发的投入,在研发专利端形成优势,主动攀升到全球价值链的高端。

在张二震等的《要素分工》中充分肯定了国外要素流入对中国比较优势的激发和创造的积极作用:“没有外商直接投资确定特定产品的生产,中国廉价劳动力不可能形成出口产品比较优势。”所以当我们肯定通过要素引进实现中国开放型经济发展的事实时,要迈向更高层次开放型经济发展时必须要注重高级要素的培育和引进。世界级先进制造业集群正是高级要素跨国优化组合和配置的结果。

3.精准化、高级化阶段

当经济进入高质量发展阶段,更高质量的要素引进是进一步扩大开放的主要任务之一。而更高质量的要素引进,需要自身拥有更高层次的生产要素以产生足够的“吸引力”。当低端生产要素的增长红利逐步消逝,高端要素引发的创新是全球价值链地位跃升的主要动力。因此,要迈向全球价值链的中高端,我们必须掌握高端要素的整合能力和配置能力,相应的外资引进需考虑两个方面:一是已有的优势制造业产业集群升级为导向的高端生产要素引进,例如该行业世界500 强企业引入,行业最前沿研究机构引入等,也就是“全球价值链领导者”的引进,以本地规模化的产能集聚、相关的产业配套、成熟的专业市场吸引高端要素的青睐;二是以发展新兴和高技术产业,提升产业结构为导向的高端要素引进,例如全产业链引进,直接承接价值链上所有环节,又如引进总部经济,把产业最核心最具有主导作用的高端要素部门引进,利用总部经济的高端要素整合能力和全球要素优化配置能力,通过开发区等功能性平台,培育本地企业嵌入到这个全球价值链中,把产业做大做强,成为世界级先进制造业集群。

(二)对外直接投资(OFDI)与培育世界级先进制造业集群

2000年以来,在“走出去”战略中,一大批具有全球资本要素组织能力的企业到境外投资。2013年以来在“一带一路”倡议下,对外投资出现高速增长,中国开始进入双向投资并重发展的阶段。以浙江来看,对外直接投资一直走在全国前列,2014年和2015年对外直接投资额增长率达45%和54%,主要来自两个方面:一是“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基础设施工程承包和制造业传统产能输出;二是上市公司的海外并购资本输出。无论是哪种方式都是要素在全球空间布局的优化配置,不过前者对高端要素的获得并不是直接作用,而是间接通过过剩产能释放和投资收益作用于企业的自主创新和升级;海外并购与合作对于高端要素的获得是直接的要素跨国流动的结果。

从图2可以看到,本国企业通过海外并购集聚高端要素部门,如研究院、先进生产线、前沿技术项目、国际营销网络平台等,获取产业内更高层次的要素组合,可以提升全球要素整合的能力,也就是通过资本购买拥有主导全球价值链分工的环节,嵌入全球价值链中高端。戴翔等(2018)利用国际投入产出数据库,实证分析了对外直接投资对中国制造业攀升全球价值链的影响,认为对外直接投资对处在价值链中端产业的价值链攀升的促进作用要强于对处于低端和较高端产业的价值链攀升的促进作用,甚至当制造业位于价值链较高端时,对外直接投资对价值链攀升会产生不利影响,即在一定程度上会抑制价值链攀升。从本文高端要素获得的机理分析原因:中端企业具有较强的产能基础可以与并购的高端要素部门或企业有较好的融合,而价值链低端企业有资本实力并购高端要素部门和企业,但相关产业配套、人力资本等并没有足够的能力“匹配”。至于原本就掌握高端要素的企业在进行对外投资时一般有两个方向:一是将自己的高端要素输出到其他国家已达到全球产业布局的目的;二是相关产业或新产业领域的涉足,这可以横向拓展全球价值链,形成多元化布局,但对产业本身的价值链攀升没有直接的作用。

对外直接投资对于培育世界级先进制造业集群,关键的一环是高端要素的回归。企业通过并购和合作获得高端要素及其整合能力后成为全球价值链的领导者,只有以资本为载体高端要素回归国内,落地到开发区等功能性平台,才能成为培育世界级先进制造业的抓手。

五、培育世界级先进制造业集群的模式探索——以绍兴为例

绍兴是改革开放的先行者,是制造业的强市、民营经济和外向型经济的强市,具有较好的开放型经济发展基础。近年来绍兴以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为主线,瞄准“绿色高端、世界领先”的目标,深度调整存量、加快优化增量,实现动能转换,建设更高质量的现代产业体系。作为浙江省传统产业改造提升试点城市,绍兴是“中国制造2050”和振兴实体经济的先行区,正努力打造国际领先的制造基地,为全省乃至全国推进传统产业改造提升提供“绍兴方案”。同时,围绕高端装备、新材料、现代医药、电子信息四大领域新兴产业不断壮大,与传统产业协调发展的新格局正在形成。2017年绍兴新兴产业增加值占全部产业增加值的三分之一,纺织、化工、金属加工及黄酒、珍珠五大重点传统产业产值增长率仅4.9%,但税收增长率为14.7%。

在“绿色高端、世界领先”的制造业发展目标下,绍兴制造业在全球价值链上地位不断提升,需要不断探索集群新模式来培育世界级先进制造业集群。下面列举两例加以分析:

(一)国际产业回归园模式:新昌国际产业回归园区

国际产业回归园是以资本回流的渠道,把海外高端要素引入资本原来的流出地,促进本地产业的高端化,优化要素分配和产能布局,从而成为世界级先进的制造业集群或其核心区。产业回归园以大企业跨国并购先进产业部门,并回归到本地与本地已有的配套产业相集合,进行要素优化配置。例如新昌航空小镇,是以万丰奥特、日发等高端装备大企业,不断跨国并购世界先进制造研发部门,不断拓展航空产业地区全球价值链的环节,万丰奥特集团从2012年开始不断通过海外并购嵌入到全球航空产业链中,对加拿大镁瑞丁、钻石飞行中心、捷克DF 公司、美国PASLIN 公司这些新材料、焊接等飞机制造、航空飞行领域的先进技术部门的控股,使其在航空产业的全球价值链上地位得以逐步提高,掌握高端要素的配置权,并随着资本的回流将高端要素组合落到新昌,与已有的汽轮、新材料等飞机零部件产业配套,在航空小镇的平台上,不断做大做强航空产业链,成为航空产业有机生态系统中最核心的世界先进航空设备制造集聚区。

(二)国际产能合作区模式:轻纺袜业国际产能合作区

培育世界级的先进制造业集群,就是要建立以本地为产能主导的全球产能布局核心区。一方面引进或购买产业链中的先进部门,提升技术创新的能力,从而掌握生产制造的核心环节,另一方面要灵活运用境外经贸园区、工程总承包、第三方合作等多种跨国布局的模式,使国内产能与国外市场对接。例如绍兴的轻纺袜业,拥有全球三分之一的成品袜子产能。在耐克、保罗等国际知名品牌贴牌加工的过程中生产制造能力不断提升,通过与这些跨国企业的合作,拓展价值链中上下游附加值高的环节,提高价值链中的地位。同时,合作中技术和设计溢出效应也促进了本地袜业技术水平和设计水平的提升。绍兴轻纺袜业在供给侧改革的背景下,通过大唐袜艺小镇的平台,优化了产能的结构和布局,通过三年的特色小镇建设,作为产能合作核心区的大唐淘汰低小散产能,建立集聚人才、创新、创业等要素的袜业智库,产能得到了高效的梳理。从国内布局来看,利用帮扶结对城市的资源,将新疆阿克苏作为棉材料的主要供应地,吉林辽源市作为传统产能供应地。2018年5月绍兴与辽源签署了《辽源市东北袜业纺织工业园浙江省绍兴市柯桥区滨海工业区(蓝印时尚小镇)合作框架协议》合作协议。从国外投资合作来看,主要是“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袜机、生产线输出。

所以,绍兴要成为世界级的先进袜业集群,诸暨大唐袜艺小镇便是国际轻纺袜业产能合作核心区。基于这个发展要求,大唐袜艺小镇在高端要素的集聚和配置能力上还有差距,虽已建立纺织袜业研究院、纺织袜业检测中心、院士流动站、创新创业孵化平台等。要加快资本要素的流动,一方面可以引进投资孵化平台,加快资本运作,带动创新创业,主动提升技术水平;另一方面鼓励大企业跨国合作,在袜机制造技术、成品设计、功能材料研发方面获取高端要素支持。抓住每次国际袜博会的机会,促进项目的往来和自有品牌的知名度。

六、结 论

随着开放型经济的发展,国际分工更趋细分和模糊化,原本的要素禀赋等静态分析方法已经不足以解释新的现象和问题,从生产要素流动带来更有效的要素配置,能更好的解释全球价值链攀升、产业升级、集群升级等问题。十九大报告中提出的培育世界级先进制造业集群需要依托已有的优势产业基础,应充分考虑纺织服装、汽车、家电、高端装备制造、电子信息五大产业世界级产业集群建设的机遇,以资本为载体,双向投资为主要渠道。一方面要提升外资利用的质量,准确把握每个产业在全球价值链中的地位,精准引资,同原有产业基础相匹配,在招商引资中,对大项目的偏好,要基于本地高端要素的“消化能力”。另一方面要提高资本回归的效益。政府在引导海外资本回归时,必须要考虑本地已有产业的配套和产能水平。例如浙江绍兴等在谋划建设国际回归产业全区,必须要考虑本地主导产业的基础和水平,才能将获得的高端要素发挥引领和主导产业发展的作用,实现世界级先进制造业集群的核心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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