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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伯吹点燃美丽的良知之灯

2018-04-13马信芳

上海采风月刊 2018年2期
关键词:儿童文学儿童

马信芳

位于延安西路64号的上海市少年宫建筑始建于1924年,它是英籍犹太人嘉道理爵士的私宅,外表極为壮观,内装修更为豪华,主客厅直通二层,全部用意大利进口大理石装修,进入大厅犹如置身于一幢大理石宫殿,于是又被誉为“大理石大厦”。1953年后归宋庆龄创建的中国福利会少年宫使用,自此,这里成了孩子们的乐园。

市少年宫:听大师讲《一只想飞的猫》

笔者十分幸运,儿时曾为沪上南区某小学少先队大队长,故有机会被送往市少宫“进修”。正是在这所大理石宫殿里,我遇到过两位大师,一位是大画家华三川,他年轻当学徒时,还偷着学画。当他向我们展示了自己为长篇小说《上海的早晨》所作的插图时,我们惊呆了。后来我们特地去买了他绘制的连环画《交通站的故事》,看了又看,奉为至宝。另一位就是儿童文学大师陈伯吹。来之前,老师就告诉我们,陈伯吹受家里条件限制,小时候只读过三年初中。那天,我们是拿着他写的童话《一只想飞的猫》来听他讲课的。陈先生一身中山装,老教师的模样,和蔼可亲。虽然我们当时已经是六年级了,但关于创作却是一无所知,只知道他将那只“一伸爪子就逮住了十三个耗子”的猫描绘得活灵活现,把那只骄傲自大、目空一切、自吹自擂的“想飞的猫”表现得淋漓尽致。我们仿佛在这只顽皮的猫身上看到了我们周围有些儿童的淘气性格和微妙心理。

后来,我们知道了,这是陈伯吹先生的代表作。《一只想飞的猫》发表于1955年,是他针对建国初期某些娇生惯养的儿童骄傲自大、好逸恶劳等缺点而创作的讽刺故事。作品轻松幽默,充满喜剧色彩,让一只不切实际地一心想飞而终于摔了跟头的猫来告诉我们如何做个好孩子。

那天,陈伯吹先生还介绍了自己的经历。

他是上海宝山县人,1906年出生于宝山的罗店镇。他的小学时代是在宝山县立罗阳小学(今罗店小学)度过的。之后又在宝山县甲种师范讲习所(相当于今天的初中)念了3年书,毕业后分配到杨行乡朱家宅第六国民学校当教员。

当他17岁时,陈伯吹作出了决定他一生命运的重大抉择。这是1923年,他开始了儿童文学写作,写出了第一部中篇小说《模范学生》(后来改名为《学校生活记》)。两年后,1925年2月,他被调到县立淞阳小学(今宝山实验小学)任国语和算术教员,同时担任初级部主任,兼任三四年级班主任。

这时的上海,已经是一座散发着现代气息的大都会,为许多青年文学家所倾慕。1929年,陈伯吹来到大上海,时年23岁。他先是在上海私立幼稚师范学校当地理课教师。这时他感到知识不够用了,不满足自己仅有的那点学历,于是报名参加大夏大学高等师范专修班的考试,最终被录取了。这样,上午他在幼师学校给学生上课,月薪只有14元;下午就到大夏大学当学生听课;到了晚上,就躲在幼师所在地槟榔路(今安远路)潘园的一间只有5平方米的宿舍里,彻夜笔耕。用今天的话说,他是半工半读。

显然读书不易,使他更加勤奋。同时,他想写更多的作品。期间,他奋笔创作了中篇小说《华家的儿子》《火线下的孩子》等作品,并出版了两本童话名篇《阿丽思小姐》和《波罗乔少爷》。

从1934年起,陈伯吹转行当起儿童书局的编辑部主任,主编《儿童杂志》《儿童常识画报》《小小画报》三种杂志,同时还和儿童书局的同事一起,编辑了一套有两百本之多的《儿童半角丛书》,以及一套一百二十本的《我们的中心活动丛书》等。在忙碌而沉重的编辑工作的同时,他又在1940年至1941年间攻读了大夏大学教育学院的课业,终于获得教育学学士学位。

陈伯吹先生还告诉我们,他一生中还有件难忘的事。那是1936年的一天,他曾在上海内山书店见过鲁迅先生一面,亲聆过这位文学大师的教诲。“我跟鲁迅先生的会面是偶然的、短暂的,但是先生的容貌常常出现在我的脑子里。鲁迅先生是真心诚意地关心下一代,真心诚意地为下一代服务的。”所以他说,后来他为什么那么关心少年儿童,重视少儿读物,某种原因是与鲁迅先生的教诲分不开的。

中华人民共和国的成立,让陈伯吹真切感到,中国儿童文学的春天来到了。所以,他以极大的热情投入到了新生的共和国的教育和文学事业中。这时候,他仍然担任着中华书局的《小朋友》杂志主编,同时还被大夏大学、圣约翰大学、震旦女子文学院等聘为兼职教授。他在这些大学里开设了“教材教学法”“儿童文学”等课程。他知道,教育与儿童成长密不可分。

1952年12月,中华人民共和国第一个少年儿童出版社宣告成立,陈伯吹被任命为副社长。1954年10月,他被调往北京,担任人民教育出版社编审,兼任北京师范大学教授。1957年5月,他又被调到中国作家协会成为一名专业作家。

中华人民共和国的成立让陈伯吹精神焕发,他不仅为孩子们写出了许多美丽的童话、诗歌和小说,如短篇小说集《中国铁木儿》《飞虎队和野猪队》,童话集《幻想张着彩色的翅膀》,散文集《从山冈上跑下来的小孩儿》等等,还经常到中小学校、青少年宫与孩子们座谈、交朋友,参加少先队员们的夏令营和冬令营,与国内外许多少年儿童建立起真挚的友谊,经常通信往来。

后来我才知道,正是他爱孩子们,与他们交往,使他对儿童十分了解。他从与孩子们的交流中,知道了他们最需要什么,从而不断完善自己的作品,由此想到作为一个儿童文学作家的责任心和使命感。他认为,无论是童话,还是其他样式的儿童文学作品,都应该善于引导孩子们向前看和向上看,都应该“像老师般地关心教育的影响”,同时又绝不“疾言厉色地扬起戒尺来教育读者”。到了晚年,陈伯吹还多次引述鲁迅先生的那段“与幼小者”的名言:“自己背着因袭的重担,肩住了黑暗的闸门,放他们到宽阔的地方去,此后幸福的度日,合理的做人。”

陈伯吹在一篇文章里这样写道:“作为从事儿童文学的作家们,就是该有这样高尚的心态、坚定的毅力、勇往直前的气魄,为指向少年儿童光明幸福的去处而靡寒靡暑地不遗余力。”多么真挚诚恳的肺腑之言,令人肃然起敬。

正是怀着“为小孩子写大文学”的执著愿望,他笔耕不辍,创作了大量的儿童文学作品,出版了百余种著作。从1988年少儿社出版的《陈伯吹文集》中就可看出,陈伯吹是儿童文学创作的多面手,小说、童话、散文、诗歌、科学文艺、寓言等各种体裁,他样样精通,样样都写得很出色。

陈伯吹还是我国儿童文学翻译的先驱。从1930年出版译著《小山上的风波》起,他一生翻译了数十种世界儿童文学名著,包括影响很大的《绿野仙踪》《小夏蒂》《普希金童话》《出卖心的人》《吉诃德先生的冒险故事》《黑箭》等。这些译著不仅为孩子们提供了精美的精神食粮,丰富了他们的阅读天地,也使其他作家们开阔了眼界和思路,促进了我国儿童文学创作的发展。

陈伯吹同时还是儿童文学理论家。他一直致力于儿童文学理论研究,自1932年发表《儿童故事研究》,1935年发表《儿童文学研究》后,他提出了一系列卓有见识的儿童文学新观念、新思维,极大地丰富和促进了中国儿童文学的理论建设。他的《儿童文学简论》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第一部论述儿童文学的专著。之后他又相继出版了《作家与儿童文学》和《漫谈儿童电影戏剧与教育》等。他提出的著名的“童心论”对儿童文学创作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闵行文化馆:亲为读书活动颁奖

上世纪80年代,市文联时常组织文艺家下工厂到农村演出。话剧表演艺术家乔奇、电影表演艺术家秦怡、配音演员乔榛等成为文联的老义工。乔老爷(乔奇爱称)由此与我成了忘年交。有天,我来到枕流公寓探望他。交谈中,其爱人、著名电影演员孙景路老师笑着问我,小马,最近在忙啥?我和盘托出:“我对口负责的闵行区读书评奖,下周一有个颁奖活动,原本想请《文学报》主编杜老(杜宣)和峻青老师去颁奖,怎奈两位周一例会,去不得。”孙老师见我有点不安,便建议不妨请请陈伯吹先生。“陈伯老?”(“文革”后,大家开始这样称呼他)“是啊。”孙老师介绍说,“他是儿童文学大家,又是上海市作家协会的副主席。行吗?”我的眼睛不由一亮,请得动他吗?我不由怀疑起来。孙老师真是热心,说:“我来试试。”说着拿起电话便联系。一会儿就说定了。孙老师笑着说:“我俩是政协委员,周一上午市里有个讨论。你的活动在下午,不影响。吃过午饭你到北京路政协來接我们。我陪陈老,我也去。”当时,孙景路老师演的《喜盈门》正在热映。一下去了两个文化名人,我太高兴了。

去闵行的路上,我笑着问陈伯老:“您老还认识我吗?我曾当过你的小学生。”陈伯吹不由一愣,一副认真的模样看着我,摇摇头。我忙把当年在少年宫听课的事说了。陈伯吹笑了,说:“是啊,当时少年宫我去了好多次。我喜欢和小朋友在一起。”

面对慈祥的老人,脑海里存在的一个疑问不由冒了出来,便直言相问:“陈伯老,你的名字有点特别,为什么叫……”陈伯吹笑了:“是不是有个‘吹字?”一旁的孙老师也凑上前来:“哎,这‘吹字,有什么讲头?”陈伯吹慢慢道来:“是啊,很多朋友都问过我。好,我说给你们听。”他微笑着给我们解释说,他的学名原叫“汝埙”,后来念书时,有位先生见了这个名字,说与其叫“汝埙”,不如用“伯吹”二字更有意思。原来,这“伯吹”出自《诗经·小雅》中的《何人斯》一诗:“伯氏吹埙,仲氏吹篪。”“伯氏”指兄长、哥哥。他正是家中长兄。于是,他用“陈伯吹”作为自己的笔名,1926年,他在儿童刊物上首次发表作品,就署名“陈伯吹”。用着,叫着,这个笔名便沿用下来,而原来的名字“汝埙”,大家竟忘了。

车上,陈伯吹还告诉我们,他另有一个笔名叫“夏雷”,源自他的乳名“雷宝”。他是农历六月二十四日生的,依照家乡宝山的习俗,这一天是“雷公”的生日,所以长辈给他取名“雷宝”。后来他就给自己取了“夏雷”这个笔名。由这个笔名后来又衍生出另一个笔名“夏日葵”。陈伯吹在给一些报纸写杂文时,常用它们。

那天颁奖大会,不用说,十分成功。因为请到了陈伯吹这样的前辈作家,还有孙景路老师的捧场,读者们都欣喜无比。特别是席间,陈伯吹一番语重心长的话语更让读者受益匪浅。他亲切地告诉大家,做什么事一要方向对,二要坚持。

原来,陈伯吹刚开始写作,当时为了挣钱养家,他什么题材都写。他根据自己失恋的经历写过一个中篇小说《畸形的爱》,接着又把这段经历写成了长诗《誓言》,投给当时有名的文学杂志《小说月报》。该刊主编、新文化运动倡导者、现代作家郑振铎读后却给了他一个忠告。因为郑振铎做过《儿童世界》主编,熟悉陈伯吹的“强项”在哪里。他从陈伯吹的职业优势和创作专长考虑,劝他扬长避短,专攻儿童文学,那样前途会更广阔。陈伯吹听后欣然接受了。他由衷地说,郑振铎先生这个忠告决定了我以后的人生方向。我真的要感谢他。

陈伯吹诚如美国诗人弗罗斯特所言“当我选择了人迹稀少的那一条,从此决定了我一生的道路”,他心无旁骛地把自己的人生追求和全部精力,与儿童和儿童文学紧紧地联系在一起。在其91年的人生中,有74年为儿童、为孩子辛勤耕耘。“文革”结束后,已然70高龄的他毅然重拾创作笔耕不止,创作了《摘颗星星下来》《童话城的节日》《海堤上遇见一群水孩子》《好骆驼寻宝记》等儿童作品。这是一代儿童文学大师对幼小者的牵引与爱护,是一棵年老的大树对身边的小花小草的默默的关注与祝福。

南昌路寓所:自制“翻面”信封

陈伯吹住在瑞金路南昌路转角处。房里除了书,家具极其简陋。我当时住在西藏路南阳桥,穿过马路,沿着一大会址所在的兴业路一直往西走,就是南昌路。陈伯老十分客气,认识了他后,他不时邀请我去玩。我不忍心打扰老人,所以前后只去过两次,还有一次是接他去宝钢讲课。

有次到他家,他给任溶溶的信正写完。只见他随手从书桌上一叠旧信封中取出一个,将它撕开,翻了个面,然后用糨糊重新黏上,成为一个“新信封”。我十分奇怪,堂堂的上海少儿出版社的副社长,拿一个信封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为何要如此,未免太小气了。陈伯老似乎看出点什么,便说,这不是蛮好的吗?那么好的牛皮信封,用一次怪可惜的。

后来,我知道,凡是私人信件,他不用公家信封。这方面,老人就是这么固执。

当时,我还不认识任溶溶先生。多年后,在孙毅老师的引荐下,来到任老的府上,交谈中,我又提到了这件事,任老感慨万千。

陈伯吹一生俭朴,平时节衣缩食,粗茶淡饭,绝不追求额外的物质享受。作家、评论家樊发稼曾回忆说,他第一次到陈伯老家,是在一个上午,到达时陈伯老正在用早餐。他简单的早餐给樊发稼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一碗薄薄的大米稀饭,半个咸鸭蛋和几根咸菜丝儿。

然而就是这样一位一贯省吃俭用的长者、大师,却在1981年春天,把他个人一生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55000元,慷慨捐出,设立了“儿童文学园丁奖”(后来为了感念他,1988年,改名为“陈伯吹儿童文学奖”),作为儿童文学评奖的基金,存入国家银行,以每年的利息奖掖一些优秀作品,旨在激励大家为孩子们创作出更多优秀的儿童文学作品。

1989年,老人曾给当时在中国作家协会主持儿童文学委员会工作的文学评论家束沛德写信说:“……我的捐款,受通货膨胀的影响,愈来愈贬值……1980年我的捐款几乎可以在上海购三幢房子,如今则半幢也买不到了,令人气短!……”束沛德后来回忆说:“当时我读着这封信,不禁潸然泪下。陈伯老为了鼓励优秀创作,奖掖文学新人,真是愁白了头、操碎了心啊!

同样的话,我从中国作协副主席叶辛那里也听到过。叶辛曾多次当过陈伯吹儿童文学奖的颁奖嘉宾。他说,上世纪90年代初,儿童文学奖的颁奖放在一个普通小学校里颁发,陈伯老私下对他说,一半是方便颁奖,一半是节省场地费用,那个小学校的校长在那次颁奖活动中给予了资助。陈伯老对他讲:“刚开始拿出来的时候,这笔钱还是钱,现在我也感觉到这个奖金低了,现在募集钱很难。”

所幸的是,这项评奖在有关部门的帮助支持下一直正常运转、如期举行。

2003年,第20届陈伯吹儿童文学奖首次颁发“杰出贡献奖”。82岁的儿童文学作家、翻译家任溶溶先生获得殊荣。当年颁奖会上,这位真诚、单纯得像一个小孩子般的老作家坐在台上还未开口,竟先呜呜地哭出了声。全场来宾顿时愣住了。不过任老很快就从激动的情绪中恢复过来,他说:“我实在是太喜爱儿童文学了,这次得奖是我一生最大的荣誉。我现在还是那么喜欢写儿童文学……”最后,说到动情处,任老把千言万语变成了一句话:“儿童文学万岁!万万岁!”

在任溶溶先生的感动与感激里,还包含着他对“陈伯吹儿童文学奖”的创立者、前辈作家陈伯吹先生的景仰与感念。我不知他此时此刻是否想到了那个陈伯吹亲糊的“以旧变新”的信封。

1994年,儿童文学理论家梅子涵教授在当年《陈伯吹儿童文学奖获奖作品集》里,曾由衷地写下了这么几句话:“谢谢敬爱的陈伯吹先生。是他设立了这个奖项。……我对他老人家只说谢谢怎么够!在中国的儿童文学中,陈伯老是个伟大的人!”这些话,其实也代表了中国所有为儿童写作的人的景仰与感激。

欣喜的是,为了进一步扩大影响,推动中国乃至世界儿童文学的发展做出贡献,使这个奖项立足于新的平台,2014年起,陈伯吹儿童文学基金专业委员会、上海市新闻出版局、上海市宝山区人民政府三方共同举办此奖,并将其列为“上海国际童书展”的奖项,正式更名为“陈伯吹国际儿童文学奖”。作为我国目前连续运作时间最长和获奖作家最多的文学奖项之一,“升級”后的陈伯吹儿童文学奖影响更为深远。

除了倾其所有设立了“陈伯吹儿童文学奖”,陈伯吹在晚年所做的另一个“吐哺”工作,就是如当年鲁迅先生在世时一样,点燃自己的膏血,为文学青年们照亮前路。他以耄耋高龄,为众多的儿童文学新人阅读稿子、点评习作、撰写序言、函来信往,从不厌烦,甚至亲自抄写和推荐稿子。据统计,那些年凡是有青年作者请陈伯老为自己的书作序,他总是有求必应。自1977年到1997年他人生最后的20年中,他为人写序竟达200多篇,光序跋集子就出了4本。

1997年11月6日,一代儿童文学宗师陈伯吹,在上海华东医院仙逝,享年91岁。去世前他还在竭力完成最后一件事,那就是将自己一生积攒的全部藏书捐赠给浦东新区筹建中的一座儿童图书馆。如今,这座图书馆被命名为“陈伯吹儿童图书馆”。

春蚕吐丝,老燕衔泥。人的生命固然脆弱,但书比人长寿。陈伯老生前从来不曾以名人自居,总是谦逊地称自己是“中国儿童文学大军中的一个小兵丁”。一个善良、朴素、纯净和闪光的生命,在一种形式下像燃尽的蜡烛一样熄灭了,但我们要说,他的作品被永存了下来。陈伯吹为孩子们点燃美丽的良知之灯将永不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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