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台梭利儿童观察的智慧与启示

蔡臻祯

（福建师范大学 福建·福州 350000）

玛利亚·蒙台梭利（1870～1952）出生于意大利王国时期初期，是意大利第一位医学女博士，被后人称为“幼儿园的改革家”。她的教育思想和教育实践体现了新教育的要求，教师这一重要角色无可厚非地成为了其教育思想体系中的核心要素之一，认为教师最重要的职责不在于“教”，而在于像科学家一样地“观察”。《3-6岁儿童学习与发展指南》中也明确提到观察了解儿童是幼儿教师的专业核心素养之一。因此，剖析蒙台梭利“观察儿童”的教育理念，对当代幼儿教师提升观察儿童的技能具有重要的启示意义。

一、幼儿教师观察儿童的必要性

麦克卢尔描述蒙台梭利为“一个像自然学家观察蜜蜂一样观察孩子的女性。”其所拥有的医学、教育学及心理学知识影响着她思考教育的方式方法，特别是观察对她影响最深。希拉·帕特尔曾说：“从蒙台梭利的角度，观察的目的可以认为是我们工作的基石，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它使工作活跃起来，变成有意义的工作。它是工具，让我们跟随着孩子的自发表现，完善自己的思考和理解，给孩子更多有意义的帮助。”[1]在蒙台梭利学校里，观察法是基本的授课方式，但观察法并不是口口传授即能获得。蒙台梭利说过：“身为老师，如果不具备敏锐的观察力，就无法从孩子的一举一动中察觉出他们的真实状态，只有你自己才能正确地观察这些现象，就像孩子必须通过自己练习、自己实践才能够自我成长一样，老师也要通过实践来获得观察能力。因此，在我的教学方法中，老师更多的是一个观察者，而不是施教者。老师最重要的技能就是懂得如何去观察孩子。”[2]

因此，无论是“儿童之家”的指导员，或是现今蒙台梭利学校的主教和助教，在就职前都需参加岗前培训，学习观察和记录。在AMI教师培训中，申请0-3岁的培训师需受观察训练达250小时，申请3-6岁的培训师则为170小时，此外还要上交一定篇数的观察报告。可见，观察在教师专业素养中具有核心地位，该技能是教师必备的，但不是与天具有的，需要教师在不断的观察实践中学习和融会贯通。

二、幼儿教师观察能力的要素分析

蒙台梭利在书中有提到两个例子。一是一位2岁半的小男孩，其在人群的外圈，想通过自己搬椅子来观看人群中的玩具。但是走向椅子时其却被教员的大手抱起，被束缚得毫无能力反抗，教员嘴里还念叨着“来，可怜的孩子，你也可以看到”。二是一位4岁的小女孩，她专注于自己的圆柱体插孔工作，在其他小朋友听故事、唱歌时均未被影响，仍旧重复着自己的工作。老师也只是默默观察，未强制其参与集体活动，最终小女孩“眼睛闪烁着光芒，脸上带着微笑，很满足的样子。”一失落，一满足，幼儿教师是成为这双束缚着幼儿的大手？还是成为沉心等待的人？观察需要耐心，观察需要技巧，观察亦也需要方向。因此，蒙台梭利提出幼儿教师应是一名科学家，要有科学家的态度和精神、科学的观察技巧和科学的记录方式。本文在此从观察品质、观察内容、观察记录和观察环境四方面归纳蒙台梭利教育理念下对幼儿教师观察的具体要求。

（一）观察品质

幼儿教师在观察品质方面首先应具备爱与尊重的态度。在蒙台梭利看来，幼儿教师是一名科学家，意味着教师会像天文学家发现新的星体而高兴那般，为发现孩子的秘密而兴奋。其前提条件是幼儿教师要爱儿童、尊重儿童，认可儿童存在着双重胚胎，具有“吸收力的心灵”和发展敏感期。同时幼儿教师还要以新鲜的眼光来看待孩子的内心力量，与那些必须被抛弃的先入为主的观念和偏见形成比照。当其感受到孩子的秘密时能为之高兴，并将其转化为继续观察的动力。

其次，幼儿教师还应具备耐心与自制力的观察品质。在1921年的演讲中，蒙台梭利提出教师培训中第一件要学习的事情是“有意识的静止的运动”，即要保持不动地在孩子身边，不干扰地掌握孩子的行踪。也就是说，教师在观察时要有足够的耐心和随时进行自我克制的能力。孩子身上的奥秘众多且独特，容易激起教师的冲动，容易插手孩子的活动。但孩子们也具备敏锐的观察能力，他们从周围世界汲取着各类经验，他们希望依靠自己有所发现、解决问题。如果那双大手没有伸出，那么2岁半的小男孩便能体验到自己站在椅子上看到玩具的真正满足感；但如果蒙台梭利没有压制住干扰的冲动，那么4岁小女孩只能带着失落的表情坐在唱歌的小朋友之中。所以，没有耐心的人什么都看不到，也看不透；不能随时进行自我克制的人，便也达不到谦卑的态度。

（二）观察内容

蒙台梭利认为幼儿教师应具备科学家的精神，运用科学的方法积极地观察和研究孩子。特别地，幼儿教师要从工作、行为两方面重点观察幼儿。

1.以“工作”了解幼儿的需要

“工作”是儿童在有准备的环境里，与环境相互作用，是一种自由、自主、自助的活动，是满足儿童内在活动需要的活动，是儿童喜欢并乐在其中的活动，是一种手脑结合、身心协调的活动。在工作中，教师首先要“捕捉孩子最细微的表情和动作”，识别孩子潜藏的思想和情感，了解孩子从什么时候开始专注于一项工作，这项工作是什么，花了多少时间，表情的流露是何种特质；观察孩子在工作上的恒心、耐心如何，在哪方面表现出进步的渴望，会不会被外界刺激所吸引。当一个孩子重复了多次操作，终于完成了她的工作，她会由衷地微笑，眼睛会发亮，连走路都会哼唱着音乐；当一个孩子对材料不感兴趣，他会环顾四方，匆忙地完成操作或呆滞地观察别人。而这便是孩子们在工作中带给教师的表情和肢体线索。

其次教师要观察幼儿操作材料的情况。蒙台梭利在观察中发现，她提供的材料中有部分孩子们都抢着用，部分却无人问津。她以为是孩子们不懂得如何操作这些材料，于是她做了示范，但之后这些材料仍然沾上了灰尘，这说明孩子们对其并不感兴趣。可见，观察幼儿使用教具的情况，可以帮助教师清楚地知道幼儿对什么现象、事物感兴趣，幼儿喜欢什么样的操作玩具，他们有何需要，从而完善教具和教学内容，为教学活动服务。

2.以行为辨别幼儿的品行

教师应观察幼儿的行为，从孩子的行为举止中辨别孩子的品行，知道孩子行为中的秩序和无秩序状态。蒙台梭利在观察了2岁半小男孩的事件之后，她与教员交流，使教员被动地同意了孩子的自由行为。可之后却出现了“有的孩子把脚放在桌子上，有的孩子把手指塞进鼻孔里，有的孩子推搡他们的伙伴，有的孩子脸上挂着愤怒的表情”等现象。[3]因而教师要观察幼儿的行为，辨别孩子的行为是否出现了秩序混乱，有无冲撞或激怒他人的行为，有无粗鲁或不礼貌的行为，能否正确辨别好与不好、坏与不坏。同意孩子们进行自由行为，并不意味着放任。当孩子们在判断是非出现错误时，教师就要停止观察和记录，介入到孩子们的活动中，只有这样，孩子们才能慢慢地辨别清楚好与坏。

（三）观察记录

在创办“儿童之家”之初，蒙台梭利针对幼儿身体发育制作了一些指标观察记录表，之后沿用记录的习惯，认为幼儿教师不仅要具备一定的观察记录能力，还要能对观察数据、文本记录内容作深入分析。“儿童从最初的不协调的活动到自发的协调的活动，对这些方面的观察，这就是教师的书本，这是一本鼓舞她行动的书本，如果她要成为一个真正的教育工作者，这也是她必须学习和研究的唯一的一本书。”[4]记录有不同的形式，如每日观察记录、综合观察记录、综合发展记录、幼儿学习发展记录等。记录也会运用到一些技巧，如事先设计表格，以不同的符号代表不同的幼儿等。在一些蒙台梭利学校中，教师会带着幼儿观察记录表进班观察记录，表中会涉及到幼儿的工作常规、使用教具、专注力、幼儿的回应等情况。记录保存了教师观察到的所有细节，能够指导教师进一步改善教学设计和处理好师生关系。

（四）观察环境

“看起来好像知道如何观察非常简单，不需要任何解释，但是观察并不是这么简单，任何系统的观察都需要准备。在所有依赖于观察的科学中，它需要充分考虑，任何一个科学的观察员都需要特别的准备。”[5]观察儿童并非没有条件基础，蒙台梭利认为教师应该创设“有准备的环境”。

“有准备的环境”不仅指幼儿是环境的主人，要依据幼儿的需要配备各种适合的设施和教具，让幼儿在与环境的互动中，能进行自我服务，激发阅读、工作的兴趣，促进智力开发。还指明“有准备的环境”是一个民主、自由、秩序，充满着爱的人文环境。米兰儿童之家里有一个狭长的架子，放有小桌子和金属模型。当幼儿取放模型时，都会把小桌子和模型碰落到地板上。女教员看在眼里没有吱声，在木匠还未被请来加宽架子时，孩子们已经能小心取放模型，不再碰落东西。女教员“沉默的宽容”让幼儿学会了吸取经验。正是如此，幼儿在自由的环境中，自由选择工作，自由决定工作进程和方式，展现自己的自发性本能需求，其生命因此达到最佳的状态。但自由并非放任和放纵，秩序也并非条条框框的束缚，两者应互为支撑和帮助，终而实现育人的最终目的。

三、对当代幼儿教师的启示

（一）明确观察的意义，丰富教师角色

当代幼儿教师首先应明确观察在教育中的重要作用，使教师角色多元化，做幼儿自由活动的观察者。幼儿是不断成长变化中的个体，他们在先天和后天各种因素的影响下形成了不同的个性，在各种各样的自由活动中展现自己与众不同的内在生命力。通过观察幼儿的面部表情和肢体语言，可以知道幼儿的内心需要，了解其身心发展水平。通过观察幼儿操作教玩具，可以知道幼儿的兴趣点，挖掘教育素材和视角。通过观察幼儿与环境的互动，可以进一步思考环境对幼儿的隐性影响，创设改造教育环境。因而，幼儿教师应该要摒弃对幼儿固有的观念，带着全新的眼光，有意识地主动地去观察孩子，做幼儿自由活动的观察者。

（二）学习观察的方法和技巧，提升观察能力

幼儿教师教学研究的对象是不断成长和变化的孩子，具有不确定性，观察的难度更高。因此幼儿教师应从观察品质、观察内容和观察记录等方面，有意识地、持续地提升自身的能力，使自己像一个科学家一般对幼儿进行观察。幼儿教师可以通过培训进修加强教育基础知识的学习，日常也可通过品性修养提升自己的耐力和自制力；与幼儿交往时要明确态度是否谦卑，是否站在幼儿的视角与其交流；在幼儿进行自我尝试时反思自己是否有学会自我克制，有无在观察中等待合适的时机介入指导；在工作中反思自己是否有意识地用科学的方法记录幼儿生活游戏的点滴，并作分析。不断地反思，深入地研究，感受孩子的秘密，为此欢呼，并化为动力继续观察。

（三）以观察带动科研，促进教师专业化成长

蒙台梭利透过观察孩子，不断反思、实践，创建了蒙台梭利教学法。因而，幼儿教师应将观察与反思视为促进自己专业化成长的方法和途径，做观察者和研究者。观察重过程也重结果。过程在于幼儿教师应如何科学有效的观察，不打扰和影响幼儿的自发性成长。在这其中所强调的科学的观察方法会影响研究过程中素材收集的客观性。结果在于其是否实现了双赢的教育目的。双赢之一，幼儿在教师不断地调整教学环境、教学内容、教学方式的过程中，是否展现和发展了内在生命力，有进步，有成长。双赢之二则在于教师能否基于观察现象反观自己的教学行为，透过观察现象看到教育的本质，将其转化为研究所用，融合理论与实践，反思和改进课程。也就是说，在观察、研究这一系列过程中幼儿教师要提升自己的专业核心素养，并形成自己的教学主张，得到专业化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