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生缘》英译本中翻译者的“显身性”研究
2018-04-02汪田田马晓婧
汪田田 马晓婧
(蚌埠医学院 外文教研室,安徽 蚌埠233030)
一、引言
作为中国现代文学史上最具影响力的女性作家之一,张爱玲以其独特的语言风格、故事框架和艺术特色创作了《半生缘》。她用细腻而华丽的笔调描述小人物的悲欢离合,从全知的叙述视角参透人物的内心世界,讲述旧上海在不断变迭的时代背景下的爱恨情仇,借此展现出时代变迁的苍凉无力感,从而成就了其作品的经典地位。2014年,金凯筠翻译的《半生缘》(HalfofaLifelongRomance)由企鹅出版社推出,并被“企鹅当代经典丛书”(Penguin Modern Classics)收录,成为继张爱玲的《倾城之恋》(Loveinafallencity)之后的另一部走俏海外市场的力作。
值得关注的是,《半生缘》英译本的问世,打破了张爱玲自译作品反响寥寥的“魔咒”,在异国重现“张氏”风格的魅力,引起了海外读者的广泛关注。究其深层原因,我们认为关键在于译者可以在主流意识形态下保持合理“显身”,从而扩大了读者对译作的接受阈,这就达到了延长译作共时和历时寿命的目的。
二、《半生缘》英译本译者的“显身”
《半生缘》是张爱玲的巅峰作品之一,也是她第一部完整的长篇小说,然而这部极具艺术魅力的作品直到2014年才由金凯筠推介到海外市场。可见小说自身的魅力并不能绝对保证其走出国门。译者作为翻译过程的重要因素,无论在文本选择还是翻译策略选择过程中,作用都不言而喻。
(一)理解阶段的译者——文本选择
2014年,金凯筠(Karen s.Kingsbury)翻译的《半生缘》一经推出,就获得海外媒体的一致好评。《西雅图时报》认为“张爱玲的文学遗风在这部作品中得到充分体现”[1],阿米·蓝特里普(Amy Lantrip)在书评中认为“小说中人物所展现出的力量与坚韧,不仅让《半生缘》更加铿锵有力,而且也保证了张爱玲在中国文学史上的地位”[2]。可以说,金凯筠通过翻译将张爱玲作品的文学精髓发挥到极致,同时也提高了其国际知名度。而“翻译最重要的任务是挑选”[3],金凯筠在众多中国现当代作品中选择翻译张爱玲的《半生缘》绝非偶然,这个过程附加了译者对文本的独特见解。
谈到为何选择翻译张爱玲的作品时,金凯筠曾强调过,“交流能帮助我们知道哪些作者和作品最具有代表性,作者和作品之间的联系是什么,译者从而更加了解一个作品是在怎样的话语背景下产生的”。[4]显然,在选择翻译题材时,与中国作者或文学研究者交流非常重要,而这个可以和她交流的关键人物就是夏志清。金凯筠在攻读哥伦比亚大学比较文学博士学位期间,在导师夏志清的影响下,开始接触“中国从古以来最伟大的中篇小说”[5]——《金锁记》,领略到张氏风格的魅力,并逐步了解了张爱玲在中国现代文坛中的重要地位。在她看来,“张爱玲是世界级的天才,她应该被每个向往世界主义的读者所了解”[6],张爱玲作品蕴含了“独具特色的文笔和措辞、心理洞察力、丰富情感和生活观,可以让我更好地了解何谓自尊、遭遇和欲望”[6]。《半生缘》就是这样的一部作品,它是“张爱玲最受欢迎的小说”,却也是“具备优秀双语能力的作者从未翻译过的作品”[7],小说所蕴含的独特魅力为译文的问世增添了几分神秘色彩。
同时,译者在文本选择中,也不免偏向读者和市场的选择。张爱玲在《半生缘》中,通过塑造积极乐观的顾曼桢、犹豫不决的沈世钧等人物形象,用感性的文学笔触展现出人间冷暖,体现了张爱玲鲜明的写作风格:“生动的语言,深厚的哲学思想,丰富的社会环境,人物性格鲜明,故事结构完整”[4],这样极具文学性的作品必然会受到读者的青睐。另外,小说在人物设置和结构上与美国普利策获奖作家马德宽小说《普汉先生》存在相似性,张爱玲借用国外文本框架,将“万千柔情”融入中国故事中,让我们不禁缅怀起“亨利·詹姆斯(Henry James)和伊迪丝·沃顿(Edith Wharton)”[8],可见,《半生缘》“紧密联系欧洲主流文化”[9],这种文化共性赋予了作品“世界性”,无形中拉近了西方读者与作品之间的文化距离,预示着其在海外市场的可接受性,让金凯筠选择翻译《半生缘》成为必然。
(二)表达阶段的译者——翻译策略选择
“没有一个译者能完全避免个人介入,在解读源语言的信息、在字词和语法形式的选择、在同等风格的选择等问题上,他会不可避免地受到自己对原文作者和文字的理解的影响”[10]。译者作为原文的读者,他的文化身份、审美观影响其对文本内在结构的解读,继而反映在具体的翻译策略上,影响最终的译文输出。
1.译者文化意识的体现
翻译作为两种文化的桥梁,不是简单的语码转换,它承载的更是两种文化的交流,需要译者准确理解和把握特定的文化内涵,换言之,译者的文化意识直接决定了他的翻译策略。金凯筠在中国工作的时间长达近20年之久,毕业后曾到四川外国语大学支教一年,在获取比较文学博士学位后,又到台中市的东海大学教授英语及英语文学。尽管她并非地道中国人,但却堪称半个“中国通”,她对中国文化的喜爱也反映在她的文化选择上,在《半生缘》英译本中,面对文化专有词汇的翻译时,这种倾向表现得更加明显。
张爱玲曾在自己的文章《必也正名乎》中说过,取名字是“轻便的、小规模的创造”[11],她喜欢通过名字来体现人物身份。在《半生缘》中,她自然也不吝笔墨,用世钧、曼桢、曼璐、叔惠、翠芝等人名来体现人物的形象。而这些人名在金凯筠的译文中则变成了Shijun,Manzhen,Manlu,Shuhui,Tsuizhi,译者显然感受到了张爱玲的“良苦用心”,采用了“名随主人”的方法来音译人名,传递音韵特征,用异化的翻译策略将“异质”文化保存下来,传递给读者。同样的翻译方法也被应用于地名的翻译中,如译者将原文的“玄武湖”“五洲公园”和“王府街”翻译成“Hsuanwu lake”“Wuzhou Park”和“Wangfu Street”。
金凯筠倾慕中国文化的倾向还体现在称谓语的翻译过程中。家族成员之间的称谓负载着旧社会的等级思想,是作者阐明时代背景的手法之一。如何将这些承载着中华文化和作者思想的称谓传递给读者,对金凯筠来说是个巨大的挑战。译者在接受访谈时曾谈到这点,她认为,“许多微妙的含义正是经由家人互称所用的那套亲属称谓来传达的”[6]。显然,她意识到传达称谓词所蕴含的微妙含义的重要性,所以,文中出现的“二少爷”“许家少爷”“沈少爷”“老祝”等词汇都被翻译成“Second Young Master”“Young Master Hsu”“Young Master Shen”和“Old Zhu”,她用直译的方式传达称谓中的身份和辈分信息,又采用音译的方法展现姓氏,既保留了原文中的汉语风格,又将大家族中的人物关系清晰地展现给不谙中国传统文化的西方读者。
2.译者美学倾向的体现
金凯筠曾在访谈中,用“钢琴家”和“电影”来比喻翻译的过程和本质,她认为译者应当潜入文本内部,将“负载视觉和听觉的意象”[12]传递给读者。她用独特的翻译观成功捕捉到《半生缘》中的精髓,从而可以娴熟地运用各种难以调和的色彩和音韵,向读者传递原文中的色彩美和音韵美,让原文中“许多意象在她笔下卓然独立,不依赖context也可以自发光芒”[13],再现“电影式的指涉方式和高度影像化的场景”[12]。
(1)色彩美的传递
刘绍铭在他的作品《爱玲说》中曾多次将张爱玲的文学魅力归结为“意象”,他认为“张爱玲的意象经营,功力之高,只有钱钟书差堪比拟”[13],而意象的塑造往往依靠的是张爱玲对色彩的感知力,她用鲜明的色彩、巧妙的譬喻勾勒出意象美,这不仅增强了故事的画面感,同时也勾起了读者的联想,让人物形象更加入画。如:
[1]脸上五颜六色的,两块鲜红的面颊,两个乌油油的眼圈。[14]20
Great splashes of vivid color, hot-pink cheeks and crow-black eyeliner.[7]21
张爱玲通过“错置的”和“不均衡的”颜色来描写曼璐的妆容,营造出“参差对照”的美学境界。读者初读时,会感觉平淡无奇,但深入思考,会发现“鲜红”和“乌油油”的搭配十分不协调,透露出一丝丝诡异的气氛,这让读者感知到曼璐那种阴郁和奔放的性格特征。作者如此精心的安排,如果翻译得不到位,则很难达到同样的意境。金凯筠将鲜红翻译成“hot-pink”而非“bright red”,将“乌油油”翻译成“crow-black”而非“shining black”,显然是想通过“hot”表现曼璐的奔放个性,用“crow”预示着人物的阴郁变态,译文不失结构美,又尽显色彩美。
另外,张爱玲喜爱用色彩将两件毫无关联的事物联系起来,貌似荒诞不经,但是这样的譬喻却更加能让人浮想联翩。如:
[2]对过有一个黄色的大月亮,低低地悬在街头,完全像一盏街灯。[14]85
A big yellow moon hung low in the sky at the end of the road, exactly like a street light.[7]89
用月亮寄托情感,烘托作品主题,是张爱玲惯用写作手法。月亮意象在文中多次出现,随着世钧和曼桢二人情感的走向,也呈现出不同的景象。此处作者用黄色来呈现月亮意象,将读者逐渐带入“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的境界,恋爱初期的甜蜜跃然纸上。译者在处理这段文字时,将“黄色的大月亮”直译为“A big yellow moon”,似乎并不耗费多少心思,实际上这样的译文却不免让英文读者联想到罗伯特·勃朗宁在《夜会》(MeetingatNight)中的诗句“and the yellow half-moon large and low; and the startled little waves that leap in fiery ringlets from their sleep”,诗句中小伙子等待与爱人相会的心情,与原文表达的情感完全相同。可以说,译者成功地用色彩将原文的意象传达给了读者。
(2)音韵美的传递
“通过人体所有感官——眼耳鼻舌心——全面性地开发,去经营出强大的感染力,而这也是张爱玲小说艺术之所以可以深入人心的奥妙”[15]。她用色彩给读者展现出立体的人物形象和故事氛围,同时不忘记调动读者的听觉,让场景更加立体化和动态化。如:
[3]那琵琶的声音本来就像雨声,再在这阴雨的天气,隔着雨遥遥听着,更透出一种凄凉的意味。[14]295
Thepluck-pluck of the lute sounded like falling rain; listening to it through a window, with the pattering rain, make it even sadder, more lonely.[7]322
张爱玲借雨声来描述琵琶声,通过调动读者的听觉感官,把他们拉入冷雨夜中,苍凉意味不言而喻。金凯筠将原文的画面感转化为几个颇具动感的词汇,借“pluck-pluck”的叠音传达乐器的弹拨声,用“pattering”展现噼噼啪啪的下雨声,成功传达出原文“电影化”的动态画面,带给译文读者感同身受的美感。
张爱玲在《半生缘》中借他物拟声,同时用叠音词描述文中的人、物、景,通过连接意义相同的字词,产生对称的结构和呼应的声调,制造出和谐的音韵美,并营造出独特的意蕴。如,
[4]戚戚楚楚,指手画脚,说个不了。[14]162
The story came with stamping and crying, and wild hand gestures, and took for ever to tell.[7]211
作者借叠音“戚戚楚楚”塑造一副仆人阿宝愤恨不平、急于诉苦的人物形象,根据《古代汉语词典》的解释,“戚戚”意指急促的样子,“楚楚”则形容女子忧戚、凄苦的状态[16],故译者译成stamping and crying。在传达可视化的人物形象的同时,金凯筠将两个词译成动名词,用“-ing”结构保证音韵的呼应,增强文字的艺术感染力。
三、译者“显身”的程度
金凯筠的文学倾向和翻译观让她选择“异化”翻译《半生缘》,个人痕迹在译文中随处可见,但这种“显身”性并不意味着她可以绝对支配翻译过程,译者的“显身”必须在翻译生态环境下完成,只有充分考虑作者、读者、原文、译文等多重因素,才可以达到翻译生态平衡,实现视域融合。换言之,译文唯有适应社会政治文化背景下目标读者群的要求,才可以保证作品在英语世界的传播。
金凯筠翻译《半生缘》,正处于中国文学融入世界文学的探索时期,作品负载的文字力量、张爱玲的创作风格以及译者的忠实化翻译,保证了其世界化。然而,“我们不能忽视的是中国文学的世界化除了涵盖文本、创作主体、译者等各方元素,还必须包括接受群体的反馈,即读者的审美趣味、价值取向和阅读效应”[17],金凯筠曾将《半生缘》译本历经数十年才问世归因于“读者”,她认为“张爱玲流散的生活和不问政治的态度让其作品远离读者”[9],在她看来,读者在一定程度上决定了作品的生命力,同样,翻译的过程也需要读者的“指导”,译者在掌握原文信息的同时,更要深入读者群体,了解读者的文化定位和接受心理,从而保证翻译的成功。而金凯筠对于海外读者的定位,显然是保持“顺其自然”的态度,她在谈到翻译《倾城之恋》时说过,“我只简单地试图把我从原文体会到的每一寸细微意义(nuance)和感觉塞进译文里,其余则顺其自然”[6],可见,她已经认定读者对东方文化的高接受度,这也不难解释为何尽管她的译本中尽是“中国式”的表达,却同样能得到海外媒体的认可。当然,这并不意味着,西方读者已经全盘接受东方化的异质信息,所以,金凯筠在翻译时则会做一些必要的改写。如:
[5]过年吃蛤蛎,大概也算是一个好口彩——算是元宝。[16]3
Clams at New Year — I’ll bet it’s for good luck. They’re yuanbao, little lumps that look like a stack of coins.[8]
译者将“元宝”音译为“yuanbao”,保留原语的音韵特点,打破了民族中心主义的翻译暴力。但对于不熟悉中国传统文化的读者来说,音韵结构的保留必然影响理解程度,所以金凯筠在译文后面添加注释“little lumps that look like a stack of coins”,这样既让英语读者不失独特的阅读体验,又巧妙地传达了中国文化的内涵。
当然,我们也必须意识到,译者在处理一些张氏风格句式时,虽然努力传达原作风格,但考虑读者的接受度,不免会偏向目的语文化价值体系。如:
[6]临上床,又窸窣窸窣,寻寻觅觅,找一样什么东西都找不到。[16]32
Before getting into bed, she fumbled around, searching for something in the dark.[8]
按照前文所说,张爱玲喜爱用“陌生化、奇异化、疏离化”的方式来展现平常事物,此处的“窸窣窸窣,寻寻觅觅”充分体现了张爱玲的句式特点,这种借叠音创造音韵的回声的手法,在文中比比皆是。这些“形散神不散”的句式对汉语读者并不陌生,但对于崇尚简约的英语读者来说,无疑是个难题。金凯筠在翻译中用“fumble”和“search”简单概括了原文含义,坚持英语句式的重形合特点,避免给读者一种繁冗的感觉。
四、结语
在中国文学“走出去”的背景下,《半生缘》英译本在海外市场的成功,成为继莫言荣膺“诺贝尔”文学奖、《解密》风靡全球后的另一剂“强心针”。翻译作为中国文化和文学走向世界的重要环节,在东西方文化之间搭建了桥梁,也是《半生缘》“走出去”的关键。
在《半生缘》英译过程中,译者既是信息传递者,准确传达原文的音律和图像信息,努力创造出电影化的动态画面;同时,她又是文化协调者,用最“自然”的翻译方式,将东方魅力再现给西方读者,化解了原本不可协调的东西方文化矛盾。译者依靠自己的文化观、文学思想、翻译思想操纵着文本选择和翻译过程,却又不忘考虑读者的接受阀,其适当的“显身性”自然会成就翻译的成功,让其译本获得海外市场的青睐。可以说,《半生缘》英译本重新定义译者、读者和作者的关系,为中国文学走向世界提供了新的参考范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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