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现代技术中诗意栖居
2018-04-02黄婷
黄 婷
(重庆人文科技学院 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重庆 401524)
随着科技的高速发展,科技产品的层出不穷,科技占据了人们生活的方方面面。然而科技在不断进步的同时,将人置于其所构建的“框架”之中,让人变为了物化的人。比如,随着手机的普及,手机不仅仅是一个通信工具,在现代社会手机几乎颠覆了当今世界人们的生活方式,人变为手机的奴隶,物化为手机的一部分。岳友熙曾说:“美学的根本问题就是人的问题。人学是一个既古老而遥远又现实而长信的问题,是人类自我认识的只是形态。”[1]1美学的问题是人的问题,人的问题是时代的问题。现代技术时代,人的时代问题就是人在现代世界的存在的问题。现代人无时无刻、无处不在地受到技术的绑架、物的操作,人的生活、生存受到挤压、威胁,人的生存处于困境之中。
1 不可阻挡现代技术
科技的前所未有发展,人类生活水平得到了显著提高,但它带来的负面影响也是巨大的、深重的。
1.1 技术的古今之别
海德格尔运用现象学方法寻找技术的本源意义并在与古代技术的对比之下诠释了现代技术,探寻现代技术的本质。
第一,古代技术的“产生”。他说:“当我们问技术是什么时,我们就是在追问技术的所是。人人都知道对我们的问题有两种说法。其一是说,技术乃达到某种目的的手段;另一是说,技术乃人类的一种行为。”[2]123按这两种“说法”可以确定不管技术是某种手段还是一种人类的行为,它都是作为“工具”出现。因为“确立一个目的,获得和使用通向这个目的的工具手段,就是一项人类行为。”[2]123可见,技术的第一个基本特征,即“工具性”。技术作为“工具”而存在,而技术又不只是作为工具而存在,它还“产生”一个世界。这是技术的第二个特征,即“产生性”。“技术是一种去蔽之术。技术为之去蔽的,是那些不自行‘产生’且尚未摆到我们面前的事物,是那些时而以这种方式时而以另一种方式使之成为可见的与可阐明的事物。”[2]127可以说在古希腊技术的“产生性”就是将自行涌现的存在者带上前来。“技术”具有“产生”的特点,即“把事物从遮蔽状态带入到无遮状态”[2]125。可见,“技术在本质上是一种解蔽方式”[3]。“在揭示和无蔽发生的领域,在去蔽、真理发生的领域,技术趋于到场”[2]126。可以说古希腊的技术是真理显现的一种方式。
第二,现代技术的“框架”。现代技术表现出一种强制存在者的“逼出性去蔽”,即“框架”。海德格尔认为现代技术的本质是“框架”。“在海德格尔看来,技术的本质不仅决定了与自然的交往,而且也深深地铭刻在人的文化创造上,占领了一切存在领域,包括科学、艺术和政治等……简而言之,技术的本质即框架。”[4]139由此可见,现代技术对存在者的“框架”具有“限定”和“强求”两层含义。“限定”就是从现代技术的需要来看待存在者,把存在者“限定在某种技术需要上,对具有丰富的存在内容的事物,只从一个方向上去看待它,从某一方向去取用,把某物确定在某物上,固定在某物上,定位在某物上。”[4]140“强求”表现为现代技术对现代世界“逼迫性去蔽”。现代技术强行向大地索取,迫使本应处于自然的遮蔽状态的大地进入非自然的呈现状态。
在现代技术世界,“大地”不再以完整、神秘的存在者的身份自行出现,“大地”失去了其本身应具有的神秘性和庄严感。“现在,地球把自己揭示为一个巨大的采煤区,土地则揭示自己为矿藏。……空气被处置以产生氮气,土地被处置一生产矿石,矿石又被处置以生产铀,铀进一步被处置以生产原子能。”[2]128现代技术让大地被强行安排与订购,大地成为了资源,并以资源的方式出现于现代技术世界。存在者(“大地”)“只有这般地成为对象,如此这般地是(ist)对象的东西,才被视为存在着的(seisend)。”[5]现代技术之下的所有事物(“大地”)被“处置”、被“框架”成为现代技术的备用之物,而失去了古希腊时期的神秘性和完成性,似乎只是被作为对人类所具有的有用性的商品被现代技术所“定位——储存”。
1.2 现代技术的灾难
第一,自然的破坏。“现代技术的最大危险是它能完全遮蔽我们的精神本性,这种遮蔽能诱使我们相信自己是地球的主人,由此把世界上的事物和世界本身理解为满足我们需要的质料。”[6]在这种“框架”的对待自然万物(“大地”)的方式之中,自然万物(“大地”)成为完全为现代技术所服务的等待被“处置”的资源。古代人们对自然界的神圣、神秘和崇仰之情消失殆尽。“上帝也失去它的崇高和神圣,失去它深远莫测的神秘性”[2]136。人与自然之间的关系变为了征服与被征服,征用与被用的关系。人对自然的破坏开始肆无忌惮,然而人们必须明白对自然界不顾后果的“处置”、破坏的同时也是在破坏自己的生命生存家园。
第二,存在的遗忘。“技术时代人限定了事物,而且人本身也完全受制于技术的视野。人类在征服自然中给地球带来灾难,自身也沦为技术的奴隶。”[7]技术限定了事物,同时也限定了人自身,人沦为了现代技术的奴隶。比如现代生活中人对电、手机以及网络等等现代技术产品的严重依赖。人沦为现代技术的奴隶,人的存在被逐渐遗忘。它表现为:一方面,人主体性的消失。人主体性的消失体现为人物化为科技的一部分,失去其原本的主体性而变为现代技术的奴隶。现代技术不仅“框架”了“大地”让大地成为其待“处置”之物,还把人类本身以变成了它的待“处置”之物,同时技术不仅从肉体上成为人的主体,也从精神上把人变为其忠实的奴隶。另一方面,人类家园的遗忘,即故乡的遗忘和存在的遗忘。首先,故乡的遗忘。“真正的沉思把未来的人投入那个‘区间’中,在其中,人归属于存在,却又在存在者中保持为一个异乡人。”[5]92技术的可怕之处在于它不仅深入人类生活,甚至让一个民族遗忘自己的先辈、故乡,变为异乡人。现代社会是一个毫无趣味、情感的社会,技术的普遍性和重复性让人们不会对商品注入情感。正如“一座美国人所理解的房子,一个美国苹果或一颗葡萄树,都与我们祖先的希望和沉思所寄的房子、果实和葡萄都毫无共同之处……”[8]人们的故乡随着城市化进程和青山绿水一起消失殆尽。其次,存在的遗忘。“技术的本质在‘框架’。‘框架’的支配力属于天命。天命随时领人踏上揭示之路。”[2]135现代技术对“大地”和“人”的“框架”使本应处于隐蔽状态的“大地”被强制性去蔽,使“人”也成为现代科技的奴隶。海德格尔认为“技术构成了我们时代的最高危险,‘它使存在的天命蔽而不现’。自然事物的存在之丧失,天然的自然之遭受破坏,必然也就是人的存在之丧失,使人失去在地球上的居住地,失去基本的生存条件。”[4]142对“存在的天命”的蔽而不视是现代技术的危险。人们在直对存在者以资源性去蔽,人们在面对自然以“处置”资源的方式对待,自然遭受了严重破坏。而人对与自然的破坏,其实也是对于人本身存在的迫害。
2 逃无可逃的技术人
技术将存在“框架”,对自然产生严重开采、破坏,它毁坏着自然的同时毁坏着人类生存的家园。然而,尽管技术给我们生存带来了深重的灾难,对于技术我们却是逃无可逃。
2.1 逃无可逃的现代技术
现代技术让人逃无可逃主要体现为其不可毁灭性、不可克服性和不可主宰性的三重特性。在三重压力之下,人在技术世界成为了技术人,成为技术的附属品,甚至物化为技术的一部分。
第一,技术的不可主宰性。技术作为天命出现,它不仅“框架”自然物,同时也把人的存在置于“框架”之中。人被落于技术之中,受到技术的统治、要求和塑造。海德格尔曾说:“我是在我称之为‘框架’的东西中看到了技术的本质;‘框架’这一表述常被嘲笑,而且或许是有点不够确当。框架支配一切,意思是:人的本质被一种力量框住了,被它要求着、挑战着。这股力量在技术的本质中显示出来,人自己无法控制它。”[2]146海德格尔认为技术的“框架”支配和统治一切事物,人在本质上已然被技术所控制,技术本质上是人靠自己不能主宰的东西。“在现代技术世界里,无论是无生命的物质还是有生命的活物,技术都把它们视为材料,视为可以获得某种效用的东西。这样就把存在者从其本真的存在降格为技术统治下的单纯的齐一的功能性的物质存在。”[9]可见,存在者在现代技术世界是作为“单纯的齐一的功能性的物质存在”而存在。人在技术世界其存在也被降格于技术之统治之中,成为被主宰之物。
第二,技术的不可克服性。技术的不可克服性表现为人被技术所主宰,而又无法克服技术的主宰。“不管积极抑或消极,技术都不可能让自己被仅仅是基于技术的人类行为所主宰。其本质是存在的技术,也不会让自己被人所克服,因为那将意味着人成了存在的主人。”[2]145一方面,人的行为是基于技术之上而发生,因此人的行为必然要受制于技术;另一方面,不“被人所克服”是技术的本质和特性。若是人能够克服其本质是存在的技术,人就会克服技术从而成为技术的主人,这不满足技术的本质特征。
第三,技术的不可毁灭性。现代技术不可毁灭性是指人无法“废除”、“打倒”或“毁灭”技术。海德格尔说:“天命本质上是存在的天命,存在本身确实只有以这种方式发生,才与自己相符合;存在只是作为天命而到场,因此也是以天命的形式改变自己。如果存在的变化——现在是框架的本质的到场——将发生,那么,这可绝对不是说,本质在于框架的技术将被废除。技术不会被打倒,也肯定不会被毁灭。”[2]144存在在其发生改变时,技术也会随之发生改变,而技术对于存在者的“框架”在技术改变之后依旧存在。因为“技术不会被打倒,也肯定不会毁灭”。也就是说存在发生改变,存在之本质亦随之发生改变。技术的“框架”作为存在本的天命而存在,它也会随存在的改变而改变。
2.2 技术人的产生
技术的三重特性导致人在现代技术中逃无可逃。人在现代技术世界之中受到技术“框架”、塑造,变成了技术人。
第一,人的物质化、功能化和齐一化。海德格尔认为世界是天地神人四位一体的游戏。天地人神,四者本来紧紧相连,不可分割的整一物。然而,自从现代技术的诞生,它消解了天的神性,破坏了大地自身的遮蔽,阻止了神性之光的照耀,人从此感受不到神性的启示。现代技术打碎了天地人神四位一体结构,让人呈现物质化、功能化和齐一化的特点。其具体体现在:其一,神性和灵性的丧失,不再关注神圣之物,也不再有神圣之思;其二,人的存在是一个追求物质的存在。人为了追求金钱、商品、消费而存在,而不再追求精神之物,人物化为物,成为物的一部分;最后,工厂大量生产商品,城市建造的大量复制,人的生活、消费也趋向千篇一律。
第二,技术人的出现。人功能化、物质化和齐一化的存在,失去本真,技术把人异化为技术人。现代技术“生产”出来的技术世界和技术人成为现代世界新的存在。技术人的特点:首先,失去人性。人失去人作为人的人性、人情、人味和人格,人的物质性、齐一性和功能性代替了人的个性。其次,听命于技术。由于技术的三重特性,人处于技术的“框架”之中,受到技术的统治和塑造,人完全成为技术的服从者。技术充当大脑,人的身体成为手足。最后,无处可逃。由于技术的不可主宰性、不可克服性和不可毁灭性,技术成为人永久的统治。
3 在技术世界中诗意栖居
技术将人死死“框架”,而人的本质是追求自由的,人的信仰是追求永恒的,人的存在不只是需要生存场所,更需要一个精神家园。
3.1 人的终极关怀:诗意栖居
人的本质意义在于对人的生存意义的终极关怀。即使在技术人在技术世界之中,人也应该寻找到人的本质意义所在的人的终极关怀,即人对人生存意义的关怀,即给人的灵魂找到一份可以栖居之地。
第一,人性得以回归。人被技术异化,这种异化体现在两部分。第一部分是身体的异化。人的身体在社会之中成为了物的物,物统治了人的身体。在福柯看来,现代社会对人的身体的规训从硬性的医院、监狱到软性的学校、工厂甚至社会伦理道德。身体从一出生就被抛入时代的规训之中。所以卢梭说:“人生而自由,却无往不在枷锁之中”。第二部分是对人性(灵魂)的异化。技术不仅是对人的身体“框架”与异化,而且“现代文明给人类造成了严重的人性异化,加之导致人心理失衡的还有人生的诸多困扰,如生死、孤独、衰老、疾病、欲望等,生命存在已经成为‘碎片’(席勒)、‘痛苦’(叔本华)、‘颓废’(尼采)、‘焦虑’(弗洛伊德)、‘烦’(海德格尔)。”[1]232现代病让人从肉体上被绑架,在精神上被奴役。人的存在是一种痛苦、绝望的存在。现代社会,人在“大地之上”失去人作为人应当具备的生存意义。
在现代技术世界中,人被技术“框架”作为技术人而存在。人类无法找到自己心中的圣地,以至于人类的心灵失去栖息地。但是,人的存在的本质就是对无限事物的追问,即对终极存在的追问。在对终极存在的追问之下找寻到现实生活的终极解释从而给人的生活找到人得以生存下去的终极价值。这就是人对与自己的终极关怀。因此,在现代技术世界,人作为一种技术而存在的技术世界,人必然选择要让自己的心灵回归自身、在现实技术生活中诗意栖居是现代人生存下去的途径。海德格尔在划开现代技术的肿瘤的同时也指出了治疗技术人的药方——诗意栖居。海德格尔为现代技术找到了存在的意义,即诗意栖居。在诗意中,人的人性可以得到回归。人在技术人的外表之下,可以保存一颗有人性人情人味的心灵。
第二,存在得以保存。技术随着存在的变化而变化,其与存在一体不会毁灭与消失。技术将人与物都置入其“框架”之中,人把世界看作资源并对其进行无尽地开掘与开采。生态被严重破坏之后,自然受到毁灭性的破坏。疯狂地对物的追求,使人却没有意识到,自然的毁灭性破坏也意味着人将失去人所存在的立足之地。
自然破坏、生态毁灭对人的存在的影响在于:第一,无立足之处。自然植被遭到毁坏,土地荒漠化,海平面上升导致陆地被淹没等适合人类生存的陆地、绿地的丧失都让人的落脚之地也随之消失。第二,无生存保证。生态恶劣,地球上的水、土壤和空气等都遭到破坏。土地不再生长粮食,水不能入口,空气也不能呼吸。人必死无疑。无处立足,无处吃喝,人的存在问题随着生态问题的日益加剧逐渐展露。人在地球上渴望能千秋万代地生存下去,而技术的三重性又让世界必然朝着毁灭的方向前进。在技术的控制之下人必然走向灭亡。看到人类的“前途”,海德格尔提出诗意栖居。让人在技术世界中诗意栖居,在人间为人的存在留一方净土和可以存活的地方,让人类得以存在。一方面是人的身体得以安处。诗意栖居,让人类找回生存家园,给人的存在留下最后一块土地。另一方面,人的精神得以回归。诗意栖居,让人的灵魂找回在技术世界离失的精神家园。所以,海德格尔说,“诗人在进入他的诗境后所写的一切诗都是归家诗”[10],诗人是作为家之友而存在。家之友引导离失家园的人们重新回到人类的家园。“在思中,在成为语言,语言是存在的家。在其家中住着人。那些思考以及那些用词创作的人,是这个家的看家人。”[2]32创作诗词的人是这个家的看家人。
3.2 人的生存家园:如何诗意栖居
在逃无可逃的现代技术世界,我们怎样才可以达到海德格尔所说的“诗意栖居”呢?在现代世界,人如何才能归家?
第一,在现实生活中劳作。荷尔德林曾写过一首诗《人,诗意地栖居》。在诗中,荷尔德林吟道:“人充满劳绩,但还诗意的安居于这块大地之上。我真想证明,就连璀璨的星空也不比人纯洁,人被称作神明的形象。大地之上可有尺规? 绝无。”[2]93荷尔德林看来,“栖居”只有在拥有“诗意”的之下的时候,才可以称之为“栖居”。就是说,有了诗,有了诗意,人的栖居才可以说成是栖居。海德格尔告诉我们必须有“诗意”,“诗意”是“诗意栖居”的第一个条件。而想要达到诗意的栖居,需要人通过自己对诗意的筑造。 海德格尔曾经说到:“诗意并不是作为异想天开的无目的的想象,单纯概念与幻想的飞翔去进入非现实的领域。诗意让敞开性发生,并且以这种方式,即现在敞开在存在物中间才使存在物发光和鸣响。”[11]这里的“诗意”不是我们平时所理解的想象。它是神圣的,闪烁着神圣光芒的。有了它所照耀的地方,存在者会发光和鸣响。因为,“诗”或者“诗意”能够敞开一个真的世界。可见,诗意和栖居二者是密不可分的。
“人充满劳绩,但还诗意第安居与这块大地之上。”这是“诗意栖居”的第二个条件。人,只有在诗意的笼罩之下进行劳作,把劳作本身当作一种诗意的生活方式,劳作变成诗意的劳作,生活本身才能充满诗意,生存本质上的栖居才能实现。海德格尔说:“人只能在纯属辛劳的境地味儿他的‘劳绩’历尽艰难困苦。在纯属辛劳的境地中,他为自己挣得许多劳绩。人只有在这时才可以从各种辛苦的劳作之中抽身出来,通过这种辛苦的劳作,人才可以抬起头来仰望在头顶的神灵。人的仰视跨越天地。天地之距是为人的安居算出的。”[2]94“栖居”不应该是人追求的最终目的,“诗意”才是人类活在世上所追求的的最终目的,而“诗意”需要人的“劳作”为其保驾护航。只靠“诗意”人类在“大地”上依旧无法生存。人必须参加劳作,而这种劳作不只是肉体的行动,而应该是加以“诗意”的行动。因为“诗意”是“栖居”的真正筑居者,而“劳作”是“诗意栖居”得以实现的真正保障。人只有怀有诗意之心,并带着诗意之心在大地上诗意劳作才可以做到“诗意地安居于大地之上”。
第二,在精神世界中逍遥。人们除了物质世界中以“劳作”达到“诗意栖居”,人们还可以在精神世界上达到逍遥、自由。达到精神的逍遥、自由,首先,做到回归本真。回归本真生存则需要人寻回真心。在技术时代,人应该把人本身所应该具有的人性、人情、人味和人格重新拾回。人只有做到“真心”,达到本真生存,人才才可以说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人。李贽说:“夫童心者,绝假纯真,最初一念之本心也。若失却童心,便失却真心;失却真心,便失却真人。人而非真,全不复有初矣”[12]97在李贽看来,“童心”指的是“最初一念之本心”,而“最初一念”就源自于人的“本心”。“童心”是一种“真”的境界,一种本真的生存。李贽又说“童子者,人之初;童心者,心之初也”[12]97-98“心之初”的心灵状态是人至真至美的境界。李贽认为人学了四书五经等一些儒家的著作之后人就不是“真人”,变为“假人”。他认为人本真地存在于这个世界,而他存在的价值与意义也在于“真”。本真的生存即是超越世俗、超越功利以及超越历法,还原于人的本性,保存人的真心、诚心以及赤子之心的生存。其次,精神自由。在现实技术世界中人类生存的最大的痛苦和不幸是不自由。技术的千篇一律将人也变为千篇一律,从此人失去自主性和个性。技术虽然统治着人类世界,操纵着人的躯体,刻画着人的灵魂,然而追求自由是人最基本的本质,人永远追求自由、价值和有意义。在技术操纵的世界中,人只能在精神世界中寻求自身的精神自由。在现代技术世界中,人要想获得自由,就只有摆脱一切利害关系,超越荣辱、名利、生死和时空等自身或身外之物的牵绊,做到无欲无求,无乐无忧,无知无觉,最终达到精神逍遥的自由境地。庄子提出“逍遥游”。“逍遥游”的境界就是处于“无待”的状态。“无待”的状态,就是指不拘泥于一物,不依靠于一物,不停留于一物,顺应自然,顺应灵魂,达到精神的最大自由。这种“无待”的“逍遥游”的自由生存,实则是人在与天地万物相互交通交融之后而达到一种的“天人合一”的人生境界,正所谓“登天游雾,挠挑无极;相忘以生,无所终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