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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实的清醒与历史的厚重
——土家族作家田永红小说研究

2018-03-29肖太云郭发远

长江师范学院学报 2018年5期
关键词:丹砂土家乌江

肖太云,郭发远

(1.长江师范学院 文学院,重庆 408100;2.忠县新立镇中领小学,重庆 404325)

田永红是贵州著名的土家族作家,创作颇有成就。作为一个地域文化作家,其作品灵感和题材来自于这片生他养他的土地,他的小说主要从现实观察与历史反思两个方面来表现乌江土家族的前世今生。如果说,短篇小说集《燃烧的乌江》主要呈现的是土家人的当代生活,那么长篇小说《盐号》和《丹王》则重在对土司时期的日常生活与波诡云谲进行刻画,两者都指向作家对土家族民族性格和民族文化的思考。

一、土家当代生活的观察与呈显

(一)当代土家族生活的写照

一个出色的作家,都有自己的文学根据地,如沈从文的湘西、莫言的高密。田永红的文学根据地则是夹在乌江、梵净山之间的这片土地。作为土生土长的乌江人,他将文学的目光始终聚焦在这个地方,把他文学创作的根系深深的植入这片文化深厚的土壤中。用他自己的话来说,他爱这片土地爱得深沉。《燃烧的乌江》是他创作前期的代表作。顾名思义,写的是他最熟悉的环境、人与事。

《燃烧的乌江》以当代土家族生活的观照为重点,呈现改革开放以来乌江人民的生活状态,集中呈显了两种不同的生活方式。一部分人守旧,沿袭着过去的生活方式。如《撑山鱼》里面的艾江老人,当移民办的干部对他做迁徒思想动员时,“他就对着乌江放声大哭起来,他又一次站住了,把移民办干部想象成是当年抢劫他鱼的‘麻子’,便转身向着移民办干部们,噙着眼泪说:‘阎王永远也不会饶你们的,歹人’”[1]111。以捕鱼为生的艾江老人,乌江就是他生命的根,是他全部生命的寄托或念想,离开乌江就是断了他的根。尽管移民可能会去更好的地方生活,但他至死也不愿意离开这片土地,把动员他移民的干部当作恶人。《古镇轶事》中的老圪蔸“整整一年来,他照旧离不开渡口,每天都这样猫似的蹲着。咬着铜嘴竹根烟竿,斜视着乌江大桥,一动不动,似乎在等待他往日的繁忙,往日的一张张亲切的面孔,也似乎在寻找他那过多的失落”[1]153。老圪蔸是乌江渡口的摆渡人,而乌江大桥的修建使得这位老人“失业”了,但是他依然守望在渡口,渴盼恢复渡口昔日的繁华。实际上,艾江老人和老圪蔸固守的是一种传统的生活方式。他们依恋并享受这种习惯了的生活方式,不思改变也不愿改变。这些人沿袭着祖辈的方式在这儿生活,用一份执着保存着土家人的原始、率真、朴质和固执。

在田永红的笔下,还有一类人物群像,即不甘于命运安排、愿意向外寻求改变的年轻乌江人。如《刹广》中的汪之,不甘于在老家靠喂猪挣钱,跑到东莞的猪场替老板喂猪,从而赚了钱。《古镇轶事》中老圪蔸的儿子是新生一代的典型,不愿意接受父亲的安排,继承祖传的渡船,反而买了汽船跑远航赚大钱。渡船是传统的交通方式,汽船、桥与汽车是新型的交通方式。渡船的被淘汰,老圪蔸儿子的跑远航,表示着新一代乌江儿女对传统生活方式的扬弃。这种思变和求变是他们不拘于传统,对幸福生活的向往和追求。当然,田永红也写到了都市追求物欲的生活方式、“金钱至上”价值观念给乌江人带来的心灵干扰、人性堕落和价值紊乱,如《燃烧的乌江》中的三哥、《刹广》中的唐新、腊梅和汪三毛等。

《燃烧的乌江》将两代乌江人的生活方式进行对比,反映出两代人思想和观念上的差异。老一辈乌江人执守传统的生活方式,或者说受到传统生活方式的束缚,形成一种执着于乡土与传统的乌江情结。年轻一辈则因思想开放,对于老一辈的乡土情结理解并不深刻,年轻人的拼闯劲头又比老一辈足,所以他们不满足于传统的乌江生活,乐于接受现代的生活方式,在“出走”中有收获也有迷失。田永红将两代人的生活方式展示在读者面前,传达出在时代大潮面前,传统观念或生活方式或许应该改变的命题。就如同老圪蔸思考着儿子的跑远航,“不知道出于什么心境,他把儿子看成是桥”[1]153。

(二)当代土家精神的演绎

每一个民族都有自己的民族精神。“民族精神是指在长期生活和社会实践中形成的,为本民族大多数成员所认同的价值取向、思维方式、道德规范、精神气质的总和”[2],“它是反映在长期的历史进程和积淀中形成的民族意识、民族文化、民族习俗、民族性格、民族信仰、民族宗教,民族价值观念和价值追求等共同特质,是指民族传统文化中维系、协调、指导、推动民族生存和发展的精粹思想”[3]。民族精神是一个民族生命力、创造力和凝聚力的集中体现,是一个民族赖以生存、共同发展的核心和灵魂。土家精神即是土家族的民族精神,内涵丰富,突出特征为刚毅顽强、质朴纯厚、重礼尚俭等。《燃烧的乌江》对土家精神在当代社会的传承与演绎予以了重点关照和思考。

滔滔乌江养育了一代代乌江人,然而乌江边上的崇山峻岭也是对这个乌江土家人的一种考验。祖祖辈辈乌江人生活的地方大多山高路陡,峰险水奇。这种自然环境构成了乌江土家人独特的生存背景,更是形成了对他们生存勇气与生存能力的巨大挑战。反过来也是对乌江人的一种磨练,由此形成的刚毅顽强精神,是乌江传统精神的精髓。《燃烧的乌江》中的当代乌江人,具有敢于拼搏的抗争精神。《炸滩》中的黑牯牛,一个普通的乌江汉子,因为龟王滩夺走了妻子的生命,便拼命与这险滩较劲,最后抱着炸药与乌江险滩同归于尽。这种悲壮的胜利是土家人“认死理”的民族性格的使然,凸显出的是土家汉子刚毅顽强的“不服输”精神。《寻》是一个逐梦的主题。主人公徐梦认准了梦想的方向,经历重重困难、踏遍千山万水也要行进在寻梦的路上。这是一篇具有浓厚象征意味的小说,反映的是土家人对于梦想和幸福的执着与追求,也体现了乌江人顽强勇进的精神。

质朴纯厚、重礼尚俭是土家人的传家宝,也是田永红在当代土家生活中寻绎的一个侧重点。在田永红的乌江故事中,当代土家人身上具有的这种精神品质是小说中一道古朴又亮丽的风景。《行走的婚床》中的巫江为人本分,凭自己双手谋生,不占便宜也不受施舍,虽活得清贫,但活得硬气,并将这种精气神传递给下一代。《湾里》的斑老汉至纯质朴,以自然的信条为人处世。《沉重的航道》中的江神爷清贫乐道、以德报怨,活出“真人”“原人”的风采。田永红的短篇小说将土家人的真与直、善与信表现得淋漓尽致。

《燃烧的乌江》讲述的都是乌江底层劳动人民的故事,写的都是作家身边的人和事。乌江人、乌江事、乌江情,自始至终都是作家表现和思考的重心。作家一方面在创作中体现传统民族精神在当代的延续和传承,另一方面也不避讳民族精神在当代的异变、扭曲及引起的警醒,如《行走的婚床》中的阿陶利欲熏心与最后的人性回归等。田永红看重传统,关注当下,创作紧贴时代,将民族传统、民族精神放到宏阔的时代背景之下去关照和反思,体现了作家与时俱进的创作意识和民族担当。

二、土家民族历史的追溯与反思

一个优秀的民族作家,他的目光不仅紧盯民族的现实生活,也会追溯民族在历史长河中的进程与文化。在出版《走出峡谷的乌江》《燃烧的乌江》之后,田永红开始有意识地涉及历史上的土家民族与文化,对之进行再现与反思。近期完成的叙事三部曲之《盐号》描写的是清末民初巴山黔水的盐商经济与盐巴文化,《丹王》描写的则是元末明初思南地区土司家族的风云变幻与波诡云谲,都事关民族历史的追溯与民族文化的反思。第三部《江魂》尚在创作中。

(一)民族政治历史的追溯

追溯土家民族的历史,必然溯源到土司制度。土司制度的流转变迁,特别是明清时期改土归流这一段历史,不仅是历史学家关注的重点,也是文学家感兴趣的内容。土家族主要聚居于渝湘鄂黔交汇的武陵山区,以及乌江、沅江、清水江流域。田永红的《丹王》聚焦于乌江流域贵州思南地区田氏家族的爱恨情仇和矛盾斗争,以小见大,铺排土司制度的兴衰荣辱,揭橥民族融合进程不可阻挡的历史趋势。

贵州土司的历史要追溯到元代。元朝在贵州建立宣慰司,实行土司制度。至明代统治者,为加强中央集权,推行改土归流,贵州建立行省。改土归流地方土司与中央政府的一场博弈,充满血泪与权谋争斗。《丹王》首先呈现了一幅改土归流的历史图卷。作家说,这部小说告诉世人“一个田姓家族内讧的整个过程”,告诉“丹砂背后许许多多的阴谋”,告诉“这粒悲剧种子的生根发芽、开花、结果过程中的整个秘密”[4]11。这个悲剧指的是田氏思州土司由“金弹子木弓弩”构成的惨痛战争历史。这个秘密不仅指的是土家四代土司内讧不止、战乱频繁的秘密,也指的是在战争的推动下,民族不断融合、国家走向统一的秘密。

作家创作《丹王》是为了叙述历史,更是为了站在历史唯物主义的角度来回答历史演进的问题。落后的土司制度必将被历史所淘汰,但是田氏土司对于贵州历史的贡献却也不可磨灭。贵州的建省由“两思”(思州、思南)的灭亡拉开帷幕,也由于“两思”向中央王权的主动依附而导致土家民族走向民族融合的大进程,更由于“两思”的示范效应使整个大西南拉开了从封闭落后走向文明开化的序幕。作家以还原历史的态度和丰富的历史细节回应了中华民族大融合的主题。正如《丹王》结束时田弘胜说的那句话:“海纳百川,这么大的海,咋能少下我们汹涌澎湃的千里乌江呢!”[4]358土家族作为中华民族大家庭中必不可少的一员,在中华民族发展的历史长河中也少不了他们的声音。

(二)土家经济历史的还原

如果说《丹王》主要是对土家政治历史的描绘和思考,那么《盐号》则主要是土家经济历史的回溯和表现。抗战以前,贵州不为世人所注意。“面积狭小,仅占全国总面积百分之一,地方贫瘠,生产落后,被古人视为蛮夷之区。”其丰富的自然资源也很少被人利用,“货弃于地,民困于野,各种事业,皆形落后,就其经济形势来说完全是一种封闭的自给自足的自然经济”[5]。“天无三日晴,地无三尺平,人无三分银”,是人们对贵州的形象概括。但在历史上的这块不毛之地,却有一颗璀璨的经济明珠——思南。思南因盛产食盐和丹砂而兴,也由此而衰,作家敏锐抓住这一现象,以小说形式抒写了土家族的经济历史,特别是《盐号》,全篇表现和思考了盐巴经济在土家历史上举足轻重的地位和影响。

乌江流域的土家族是古代巴人后裔,他们生活在渝湘鄂黔交界的广大山区,是中国历史上最为古老的“行盐民族”[6]。而乌江是贵州历史上最重要的交通运输通道,行盐必然通过乌江。作为一篇专门写“盐”的长篇小说,《盐号》一方面通过族裔传说和战争传奇的形式,对“盐”的起源、产地和发展进行诗意言说和神性铺写,如将“郁山盐泉”与“盐水仙姑”“乌江女神”的传说进行铺排勾陈。另一方面,作家以实证的精神和实录的方法,对盐泉、采盐、制盐和运盐进行翔实的复现。《盐号》对盐巴文化的描写重点放在对运盐的“盐道文化”和卖盐的买卖生态上。作家对“川盐入黔”的“仁岸、綦岸、永岸、涪岸”四条古老路线做足了地理考古和资料考古的实证功夫,尤其是“涪岸”叙写显得井井有条、清晰明确[7]124。全篇以清末民初风云社会为背景,展现龚家盐号萌生、发展及鼎盛的历程,不仅塑造出一批富于开拓冒险精神的乌江汉子形象,而且具有物质小说的特征,通过盐巴文化呈现古代巴人地区的经济底蕴与历史沧桑。

虽然《丹王》主要写土家族的政治文化,其实也涉及到经济文化。“丹王”是土司,更是掌握了丹砂的土司。巴人立国有两项经济支柱,一个是采盐运盐,一个是采掘丹砂。自商、周直至明、清,丹砂一直是古老的巴国之地的重要经济产业,不少古籍中称丹砂为巴砂。由于丹砂的重要地位及开掘丹砂的悠久历史,以至于在古巴国之地形成了一种丹砂文化。这种文化不仅指发掘、冶炼丹砂的物质文化,也是围绕丹砂而展开的民间文化及政治文化。田永红的《丹王》钩稽历史,将巴砂的前世今生在小说中勾勒得异常清晰,而且将“两思”四代土司围绕丹砂矿开采控制权开始的殊死争斗也交代得脉络分明,更将丹砂在民间生活中的化身——丹妹这个乌江的女精灵塑造得栩栩如生。丹妹的命名代表着丹砂文化在她身上的承载,她最终被奉送给朝廷成为妃子的命运暗示丹砂这种武陵宝藏的最终命运和必然归宿。

经济影响文化的发展,一个民族的兴盛与否,与这个民族的经济状况息息相关。或者说,经济发展是文化发展的基础,“经济发展的要求从根本上规定着文化生产的性质和方向”[8]。要解剖一个民族的精神与文化,经济是一个好的切入口,也是一个必不可少的切入口。马克思认为“支配着物质生产资料的阶级,同时支配着精神生产的资料”[9]。田永红通过对土家族地区食盐和丹砂两种经济命脉的物资的写作,实现了对土家族从土司到百姓、从政治到精神、文化的全方面关照和解读,从而达到对土家族整体发展历史的把脉和认知。

(三)土家民族文化的追根

写地域、写民族、追历史,必然涉及到民族文化。田永红的土家族历史题材小说富含独特而充满魅力的土家文化,如图腾文化、习俗文化、土司文化等。图腾文化带有宗教意味,包括自然神崇拜、动物神崇拜、祖先崇拜等形式[10]。每个民族都有自己的图腾,土家族的图腾是白虎。据《后汉书》记载,土家先祖廪君死后,灵魂化为白虎升天,在湘鄂渝黔地区保护子孙后代。因此,白虎是先祖、信仰和力量的象征。田永红的《盐号》巧妙地对白虎崇拜进行了追根。主人公龚白虎是作家根据现实塑造的一个人物,但白虎的取名用意明显。龚白虎正直、善良,富有同情心与正义感。龚白虎形象是白虎崇拜在人物形象上的一种具体化,承载了源远流长的民族文化底蕴,张扬的是一种厚重深远的民族精神积累。

荆棘花历来都是土家族团结的象征。荆棘花是田氏家族的族花,是典型的自然崇拜。《丹王》的封面引用了李白的《上留田行》诗:“田氏仓促骨肉分,青天白日催紫荆。交柯之木本同形,东枝憔悴西枝荣。”相当于是这部作品的总结。田氏先祖本意是希望田氏能够像荆棘花一样团结互助,共同守护黔中这块世居热土。然而事与愿违,田氏在元末闹分离,明朝时“两思”矛盾被朝廷利用,导致整个田氏的分崩离析。《丹王》中紫荆花出现多次,每一次出现暗示着田氏内部争斗即将开始。小说最后一次出现紫荆花的场景是这样的:“听大人们指着紫荆花说,它是象征骨肉不分裂、团结的花。庆钊对着紫荆花,无论怎样看,也没有看出那个意思,只是眼目离开那树那花时,心里倒还真有些舍不得。”[4]358这是对《丹王》的一个总结,也是对田氏家族的总结。从田氏家族来说,没有实现紫荆花内含的团结意图,但从大的方面来说,土司的消亡促成了民族的融合和国家的统一,又承续了紫荆花的象征意义。

《盐号》和《丹王》中还有众多古老习俗文化的交代和描写,如《丹王》中对丧葬文化的描写,“跳丧舞的男人们更是越跳越欢,大汗淋漓,便脱去上衣,裸露出强健的肌肉和身躯,一边喝酒,一边跳唱,如醉如痴,似癫似狂!”[4]37“丧葬习俗,作为重要的民俗事象之一,它是人一生的最后一次礼仪。”[11]丧舞的狂欢色彩突出了土家人的重生重死、视死如生的习俗观念。《盐号》围绕着“盐道文化”,在有限的叙事空间中将几乎所有的土家族习俗文化尽囊括,如年俗文化、龙灯文化、祭祀文化、哭嫁文化、“舍巴日”歌舞文化、“撒尔嗬”闹丧的丧葬文化、傩堂文化等[7]125,几乎成为一个土家习俗文化的博物馆。

三、现实与历史的并重:田永红的创作追求及意义

田永红在创作初期都是以短篇小说为主,结集而成的《走出峡谷的乌江》《燃烧的乌江》着眼于现实题材与当代生活。近期以来,他创作的长篇小说《盐号》《丹王》均取材乌江历史。田永红是一个喜欢自我挑战的作家。由短篇小说进入长篇小说领域,是作家创作开始走向成熟的标志。《盐号》是作家的第一部长篇小说,是作家涉足历史题材的第一站。《丹王》也是作家实现的一次自我突破。历史题材的关注和突破体现了作家创作重心的转移,是认识的提升,也是水到渠成之事。现实的乌江中包含历史,历史的的乌江中孕育现实,两者合二为一才是完整的乌江,才构成一条完整的历史轨迹和一幅乌江土家人的命运图。

从现实向历史迈进,或者说现实与历史并进,无疑也是一种寻根。寻乌江的根,寻家族的根,寻民族的根,寻文化的根,作家的寻根意图非常明显。从元末到明清,从民国到改革开放,田永红将笔触伸到土家的历史文化积淀中,用现代人的感受去领略古代文化,寻找激发生命能量的精神源泉,并在寻根中对民族的一些劣根性进行批判,如对土家族好战、残暴的反思,对土家族精神当代异化问题的反思。在当今张扬传统文化的时代大语境下,这种寻根可以提醒人们记住传统文化累积和传承的不易,引领民族文化走出危区。

放在中国当代文学的大场域之中,田永红不算十分醒目的作家。但在黔东北地域作家中,田永红的创作颇具个人特色。乌江文学具有独特的地域特征,土家族有着相对独立的文化。田永红对土家族文化有着自觉的担当意识,对时代有着审慎的判断。文学是他找到的最恰当的表达方式,是他安身立命的精神家园。从《走出峡谷的乌江》到《燃烧的乌江》,从《盐号》到《丹王》,从《老屋》《走进土家山寨》到《脚吻》,田永红在历史和现实之间自由穿插。他的创作既有现实的清醒,也有历史的厚重,这是田永红创作的可贵之处,是地域文学的价值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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