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产党宣言》中的“资本逻辑”批判
2018-03-27秦志龙
吴 波,秦志龙
(1.北京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北京 100871;2.上海交通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上海 200240)
近年来,学界对于“资本逻辑”研究的兴起,为马克思主义理论研究开辟了新的场域,也为研究《共产党宣言》提供了新的视角。在马克思恩格斯的语境中,虽然没有“资本逻辑”的概念,但是却有着极为详尽的表达,并为我们超越资本逻辑提供了路径指引。资本逻辑是指资本在运行过程中,所体现出来的内在规律和必然趋势,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方面是“物”的逻辑,主要体现在资本推动社会生产力发展;另一方面是“社会”的逻辑,主要体现在资本成为社会发展的支配性力量,成为社会运行的逻辑。在《共产党宣言》中,资本逻辑以“从抽象到具体”的出场方式,呈现出资本控制的全面性、资本扩张的全球性、资本流动的高速性和资本体系的强制性等特点。但《共产党宣言》并没有止步于此,而是进一步提出重塑劳动形态、重建组织形态和重构文明形态等超越资本逻辑的思路和原则。随着时代的发展,《共产党宣言》所揭露的资本逻辑在现代社会的支配性地位仍然没有发生变化,但是却呈现出新的特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在利用资本逻辑发展生产力的同时,蕴含着克服资本逻辑的因子。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在汲取《共产党宣言》中对资本逻辑的批判精神以及社会主义的实践经验的基础上,还必须遵循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原则、党的全面领导的实践原则和实现共同富裕的目标原则,开辟人类历史上的一种新型的文明形态。
一、《共产党宣言》揭示的“资本逻辑”
资本逻辑以一种“从抽象到具体”的呈现形式,展示出它对人类社会的深刻影响,正如《共产党宣言》中指出:“它按照自己的面貌为自己创造出一个世界。”[1](P36)这种面貌是资本依照它的逐利本性,所刻画出来的各种外像。马克思恩格斯对在资本逻辑支配下的社会现实进行深刻地批判,才使得我们对资本逻辑的认识更加深刻,对现代社会的运行逻辑的把握更加清晰,从而对社会主义的前途和命运的信心更加坚定,而这也是《共产党宣言》的当代价值所在。
从资本的本质规定看,“资本只有一种生活本能,这就是增殖本身,创造剩余价值,用自己的不变部分即生产资料吮吸尽可能多的剩余劳动”[2](P269)。它在追逐创造更多的剩余价值过程中,客观上极大地推动了生产力的发展。作为资本人格化的资本家,“他肆无忌惮地迫使人类去为生产而生产,从而去发展社会生产力,去创造生产的物质条件”[2](P683)。《共产党宣言》对资本推动生产力的发展给予了高度赞赏,认为它首次证明了人的活动能够达到什么样的高度,“它创造了完全不同于埃及金字塔、罗马水道和哥特式教堂的奇迹;它完成了完全不同于民族大迁徙和十字军征讨的远征”[1](P34),这种奇迹只不过是在资本逻辑控制之下,建立的资本主义大工业对人力的野蛮使用而取得的,这种远征也不过是资本追逐利润最大化而打破生产限制的一种全球扩张。在资本逻辑的支配下,资本控制了生产、流通、分配和消费的总体运行过程,从而控制了整个经济领域。资本在引领生产方式变革的同时,也逐步控制了政治领域,“资产阶级的这种发展的每一个阶段,都伴随着相应的政治上的进展”[2](P33)。寻求政治权力的控制,是资本运行的重要条件。在资本发展的初期,它总是借助于国家机器力量进行原始积累。当资本主义发展到垄断阶段时,生产资料和财产向少数人手中集中,由此必然产生政治的集中,进而便促成资本对政治权力的影响,从而实现对政治的控制。同样,资本的控制也涉及到了文化、社会和生态领域。在文化领域,资本试图将利己主义作为衡量一切价值的标准,抹去了一切受人尊敬的职业的神圣光芒,并试图将自身发展过程中形成的价值观作为一种普世价值来对待,迫使其他民族推行自己的文明,从而形成了文化霸权。在社会领域,资本把人的尊严变成了一种“交换价值”,把温情脉脉的人际关系变成了纯粹的冷冰冰的利益关系。在生态领域,资本克服了人对自然力的崇拜,使人的活动范围大大扩张,使自然服从于人的需要。这种对自然力的征服,一方面使人类获取了更加丰富的生产资料和生活资料,另一方面也使人与自然的关系变得更加紧张,进而演变为资本主义的生态危机。
从资本的空间扩张看,资本只有不断地扩大交往范围,并使这种交往普遍化,其才能够存活。正如列斐伏尔所言,“资本主义是通过对空间加以征服和整合来维持的”[3](P104)。《共产党宣言》形象地刻画了资本在全球扩张的图景,资本通过开辟新航路和建立大工业,形成了世界市场,“使一切国家的生产和消费都成为世界性的了”[1](P35)。一方面是生产的全球化,以资本为基础建立起来的大工业,消灭了古老民族的工业,“它迫使一切民族——如果他们不想灭亡的话——采用资产阶级的生产方式”[1](P35)。资本生产的全球扩张,在客观上促进了落后民族的生产力发展的同时,也从中汲取廉价的生产原料和劳动力,企图保持其生产优势。另一方面是消费的全球化。资本的生产与增殖,是在消费顺利进行下才可能的。为此,资本不断打破一切阻碍扩大需求的限制,“旧的、靠本国产品来满足的需要,被新的、要靠极其遥远的国家和地带的产品来满足的需要所代替了”[1](P35)。世界范围内消费市场的确立,是资本增殖的内在逻辑和要求。然而,资本在全球范围内的扩张,不仅意味着地理意义上的空间扩展,更重要的是资本内在矛盾的扩张,即资本内部蕴含的对立关系在世界范围内的扩张,而这也使得资本主义的经济危机更具全球影响力。
从资本的时间流转看,受利润的内力驱动,资本不断寻求生产各个环节的高速运转,资本流动也日趋高速化,进而推动了整个社会处于变动的状态,“生产的不断变革,一切社会状况不停的动荡,永远的不安定和变动,这就是资产阶级不同于过去一切时代的地方”[1](P34)。资本在世界范围内的高速流转,进一步推动了资本的不平衡发展。一方面表现为资本的时间与空间的不平衡发展,“资本越发展,从而资本借以流通的市场,构成资本流通空间道路的市场越扩大,资本同时也就越是力求在空间上更加扩大市场,力求用时间更多地消灭空间”[4](P169)。资本流通时间的加速,在促进生产技术的不断更新,使资本生产的速度不断提升的同时,也促进了金融资本的崛起。金融资本的崛起使资本的价值实现的时间大幅度缩短,从而也就出现了金融资本与货币资本、生产资本的分离,并逐渐形成优势,这种优势“意味着食利者和金融寡头占统治地位,意味着少数拥有金融‘实力’的国家处于和其余一切国家不同的特殊地位”[5](P624),资本的时空失序,加剧了资本世界的失衡,也使得资本主义世界的经济危机开始蔓延到金融领域,也更具破坏力。另一方面则表现为资本与劳动力的不平衡发展。资本主义社会中的雇佣劳动,是劳动力与资本密切结合的产物,而且劳动力日益成为资本的附庸。资本的时空失序,使得资本可以在全球范围内寻求更加廉价的劳动力商品。面对着资本的高速流动,作为劳动力商品的所有者——劳动者却囿于地理空间的限制,无法自由的流动,从而造成了资本与劳动力的失衡。这种失衡使资本的剥削更加隐蔽。
在资本积累中,资本的技术构成的提升是一种历史趋势。“资产阶级除非对生产工具,从而对生产关系,从而对全部社会关系不断地进行革命,否则就不能生存下去。”[1](P34)单个资本为了追求利润的最大化,在竞争中保持优势,势必会加大对技术的投入。一旦科技进入到资本的生产领域,便获得了一种使命,就是科技“成为生产财富的手段,成为致富的手段”[4](P357)。这样一来,科技便成为与劳动相对立的一种异化的力量,它一方面表现为作为靠经验传下来的知识、观察和职业秘方的集中,大大节约了生产时间,创造出可以自由支配的时间;而另一方面科技则表现为作为服务于资本的独立力量,“表现为劳动的剥削手段,表现为占有剩余劳动的手段”[4](P395),从而把这些可以自由支配的时间变为剩余劳动。科技成为资本的附庸,使资本有了一种强制的扩张能力,它表现为如果企业不想被淘汰,就必须不断革新生产技术。在这种强制进步的推动下,科技资本化了,从普遍的生产资料沦为固定资本。科技资本化的过程中,科技的发展压制了人的主体作用,遮蔽了人的主体地位,而这也是马尔库塞所说的“科学-技术的合理性和操纵一起被熔接成一种新型的社会控制形式”[6](P117)。这种社会控制形式,使无产阶级的劳动强度降低,并分化成白领等非生产性工人,而使无产阶级丧失革命性和否定性。在这种形式控制之下,技术的进步渗透到人们生活的各方面,使人安享其中,而丧失了否定性和批判的能力,成为“单向度的人”。只有将科技从资本的奴役中解放出来,才能真正缩短劳动时间,延长人的自由发展的时间。
二、《共产党宣言》中的“资本逻辑”批判路向
作为进步意义上的资本,是推翻封建制度的利器,推动了人类的政治解放,促进了生产力的极大发展;作为消极意义上的资本,则将人变为一种“交换价值”,将人的原则贬低到“物”的层面。《共产党宣言》进一步指出,资本已经无法适应它所召唤出来的生产力的发展了,“资产阶级的关系已经太狭窄了,再容纳不了它本身所造成的财富了”[1](P37),资本的最终命运只会走向灭亡。而对于人类来说,资本这种社会关系的解体过程,同时意味着一种新的社会关系的确立。这就是通过重塑劳动形态,重建组织形态和重构文明形态,使社会发展真正立足于人的原则高度。
(一)重塑劳动形态
资本来源于劳动,其本质在于凭借生产资料的占有而形成对劳动的支配。《共产党宣言》指出:“资本是集体的产物,它只有通过社会许多成员的共同活动,而且归根结底只有通过社会全体成员的共同活动,才能运动起来。”[1](P46)既然资本只有通过“社会全体成员的共同活动”才能够运作起来,那么重塑这种“共同活动”即劳动,资本逻辑才能够被破解和超越。资本主义下的劳动,对于工人来说是一种异化劳动,“这种劳动对于工人是一种伤害,是一种消耗,而它作为创造财富和增大财富的实体属于资本家”[4](P469)。也只有重塑劳动,才能摆脱资本逻辑对于劳动的控制。
首先是重塑劳动形式。资本支配下的劳动,它一方面表现为创造商品自然形态的具体劳动,一方面表现为凝结在商品中社会形态的抽象劳动。劳动的二重性体现在工人劳动上,就是劳动力成为商品,劳动是劳动力商品的使用价值,而劳动力商品的价值则表现为延续这种商品的生产和生活资料的价值。因此,资本逻辑支配下的劳动是采取雇佣劳动的形式。工人作为劳动力商品的所有者,为了获取生活资料,就不得不向资本家出卖自己的劳动,劳动力表现为商品,而劳动则表现为雇佣劳动。随着生产社会化的深入,工人的劳动越来越表现为对资本家的依附性,“工人不是属于某一个资本家,而是属于整个资本家阶级”[7](P717)。这种雇佣劳动,不再表现为一种生活方式,而是一种生存手段。重塑劳动形式,就是使劳动成为生活的一部分,而不是成为生存的手段。
其次是重塑劳动过程。劳动是人与自然的一种物质变换过程,“是人以自身的活动来中介、调整和控制人和自然之间的物质变换的过程”。而在资本逻辑的控制下,劳动成为资本的一部分,表现为可变资本,整个劳动过程表现为资本家对工人的控制,资本对劳动的占有的过程,表现为工人与资本家交往的社会过程。于是,劳动过程表现为,资本家对工人的统治,进而表现为物对人的统治,产品对生产者的统治的过程。劳动过程成为了价值增殖过程,而不仅仅表现为人的生命活动过程。重塑劳动过程,使“劳动不再能变为资本、货币、地租,一句话,不再能变为可以垄断的社会力量”[1](P47),恢复劳动过程的本来面目,即劳动过程是个人自我实现的过程。
最后是重塑劳动的目的。资本对劳动的占有,其目的是为了使工人的劳动服从资本逻辑的运行,劳动是为了资本增殖。《共产党宣言》明确指出:“在资产阶级社会里,活的劳动只是增殖已经积累起来的劳动的一种手段。”劳动只是作为价值增殖的工具,而作为劳动人格化的工人,则沦为一种劳动工具。因此,重塑劳动目的,就是要彰显劳动中人的原则高度,使劳动不仅仅是扩大、丰富和提高人的生活的手段,而更是成为生活的第一需要,成为人的自由而全面发展的重要原则,劳动才是真正意义上的自由活动,才是人的才能的自由释放。
(二)重建组织形态
劳动形态的重新塑造,需要有一个坚强的政党领导。这个政党与资产阶级政党有着根本的区别,它从意识形态、行为准则和目标追求上,创建了一种新型的政党政治文明形态。
首先,重建政党的意识形态。重建政党的意识形态,就是要求共产党摆脱资本逻辑控制下的意识形态。“任何一个时代的统治思想始终都不过是统治阶级的思想。”[1](P51)资产阶级的统治也不例外,当资产阶级在政治上取得统治地位之后,他们的意识形态也相应占据了统治地位。因而共产党要摆脱资本支配下意识形态的影响,就要高度重视理论建设,保持理论上的纯洁性,提高劳动工人的觉悟。这也是为什么《共产党宣言》中专门列出一章阐述各种社会主义思潮,就是要旗帜鲜明地坚持马克思主义的纯洁性,与此同时,也要高度重视用马克思主义去教育工人,“共产党一分钟也不忽略教育工人尽可能明确地意识到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的敌对的对立”[1](P66)。在领导俄国革命的过程中,列宁高度重视理论建设的作用,认为“没有革命的理论,就不会有革命的运动”[8](P311),只有坚持科学先进理论的指导,政党才能保持先锋战士的作用。中国共产党自成立以来,就将党的理论建设放在根本位置,高度重视理论创新,逐步形成了毛泽东思想、邓小平理论、“三个代表”重要思想、科学发展观和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等丰硕的思想理论成果,指导中国的社会主义事业不断从胜利走向胜利。
其次,重建党的行为准则。新型的无产阶级政党在克服资本主义的意识形态之后,其在行为方式上也体现出广泛的代表性,这主要表现在共产党一方面代表着整个无产阶级的利益,另一方面代表了无产阶级同资产阶级的斗争中各个发展阶段的利益。“他们没有任何同整个无产阶级的利益不同的利益。他们不提出任何特殊的原则,用以塑造无产阶级运动。”[1](P44)共产党领导的运动是“为绝大多数人谋利益”的运动。“为绝大多数人谋利益”是共产党的政治本色,也是其行为准则。中国共产党在领导中国革命、建设和改革的历程中,确立的“为人民服务”的政治理念、“共同富裕”的价值理念和“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理念,等等,都是以大多数人的根本利益为行动准则,这是对《共产党宣言》中确立的“为绝大多数人谋利益”的行为准则的继承和发展。
最后,重建政党的目标追求。资产阶级政党获取国家权力的目的,其所追求的是维护资本的统治地位,而共产党人获得国家权力的目标,是为了摆脱资本逻辑的束缚。《共产党宣言》指出,在资本支配下的社会,共产党的最近目的是“使无产阶级形成为阶级,推翻资产阶级统治,由无产阶级夺取政权”。而在现实的斗争中,特别是巴黎公社的失败,使得马克思深刻地认识到“工人阶级不能简单地掌握现成的国家机器,并运用它来达到自己的目的”[9](P52)。为此,共产党必须要摧毁旧的国家机器,建立新的国家机器,这个国家机器也会随着社会的发展而逐步走向消亡,走向共产主义,这也是无数共产党人孜孜以求的目标。从巴黎公社到十月革命,从苏东剧变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发展,共产主义的实践从西方到东方,从一国到多国的发展,虽然历经曲折,但共产党人始终没有放弃,正如列宁指出,“我们不敢说我们准确地知道道路怎样走。但是我们必然会确定不移地走向共产主义”[10](P217)。中国共产党自成立以来始终以共产主义作为理想信念,以实现共产主义作为自己的最高奋斗目标。也正是有了坚定的理想信念,才能够克服前进道路中的各种困难,带领中国的社会主义事业不断取得胜利。
占位性病变包括肿瘤、结石、血肿等,心脏占位性病变是一种常见的占位性病变类型,且表现多样,缺乏特异性[1]。当病变体积较大时,可能堵塞心房室瓣,并引起左心室射血不足,严重可导致猝死。而病变体积较小时,临床无明显特征,容易出现漏诊、误诊。目前,临床上诊断心脏占位性病变的首选仍为超声心动图,基本能够判断病变位置、形态、大小,但在判断病变组织特性方面具有一定局限性,尤其是肿瘤性质的判断[2]。近年来,心脏超声造影应用逐渐广泛,实践效果较好。本文将对心脏超声造影的诊断价值进行分析,现报道如下。
(三)重构文明形态
重塑劳动形态与重建组织形态,归根结底是为了超越资本逻辑,构建新的社会发展样态,探索出与资本文明不同的新型文明形态。既要看到资本的文明性,又要看到资本的致命性,从而在利用资本发展现代文明的同时,构造出克服资本致命性的新型文明形态。
资本统治下的社会,是一种以物的依赖性为基础的人的独立性的拜物教。无论是商品拜物教、货币拜物教还是资本拜物教,其本质就是以物的关系掩盖和割裂了现实中人与人的关系。于是在拜物教思维的影响下,工人的劳动同资本的结合所展现出来的生产力被理解为资本的生产力,“所以劳动的社会生产力好像是资本天然具有的生产力,是资本内在的生产力”[2](P387)。工人的协作,在资本主义条件下便沦为资本的一种特殊的存在方式。重构新型文明形态,首先就要重构工人的基本协作,推动生产关系的变革。在这一过程中,既不能回到人身依附性的劳动方式,也不能停滞于以物的依赖性为基础的人的独立性的劳动方式,“留恋那种原始的丰富,是可笑的,相信必须停留在那种完全的空虚化之中,也是可笑的”[4](P57),而必须站在新的文明视野中,消解阶级和阶级对立,构造一种新型的社会形态——自由人的联合体。《共产党宣言》为我们指明了方向,“代替那存在着阶级和阶级对立的资产阶级旧社会的,将是这样一个联合体,在那里,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是一切人的自由发展的条件”[1](P53)。
至此,《共产党宣言》廓清了新的文明形态的基本样态——共产主义。共产主义的基本致思方式是消除资本凭借对物的占有而实现对人的奴役,“共产主义并不剥夺任何人占有社会产品的权力,它只剥夺利用这种占有去奴役他人劳动的权力”[1](P47)。在共产主义社会中,社会生产过程,不再为资本所控制,而成为自由联合的人的产物,处于人有意识地有计划地控制之下,物化意识被根除,人最终成为自己的主人,实现了从必然到自由的飞跃。
《共产党宣言》勾画了资本发展史,阐明了资本的文明性和致命性,为我们在新时代建设社会主义提供了基本的思路。中国的社会主义实践,从一开始的“利用资本主义发展社会主义”,到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建立,都注重区分资本的文明性与致命性,而没有片面地看待,确立以人民为中心,以资本推动生产力发展的新型劳动组织模式。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在继承《共产党宣言》中资本逻辑批判的基本路向和原则的同时,开辟了新型的文明形态,昭示着社会主义在世界的东方焕发出蓬勃的生命力。
三、新时代超越资本逻辑的原则遵循
《共产党宣言》确立了科学社会主义超越资本逻辑的基本原则,为科学社会主义的实践指明了基本路向。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作为科学社会主义在当代中国的实践,也必须坚持《共产党宣言》的原则导向,同时也要结合时代特点和中国特色,确立新的原则遵循,以指导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在实践中不断超越资本逻辑。
(一)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原则
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原则,是新时代超越资本逻辑的逻辑起点。与资本只关照价值增殖不同,科学社会主义始终将出发点立足于绝大多数人的利益。以资本为逻辑起点的资本主义现代社会,所秉持的是物质主义和消费主义,认为人的自由只有在消费中才能得到完满的展现,以物的关系掩盖了人的能动作用。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原则,就要将人的自由发展建立在摆脱物的依赖性的基础上,高扬人民群众的历史主体地位。中国共产党的十八大以来,伴随着经济发展的新变化,新发展理念也应运而生。这是对资本逻辑推动生产力发展的一种反思与修正,新时代在发展生产力的同时,更加注重发展人文关怀,更加注重发展成果由人民共享,进一步探讨人的现实性本质力量的实现。
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原则,就是将社会的治理形态立足于人的原则高度。资本逻辑支配下的治理形态,其着重考察的是人的物质性,而非人的现实本性,人的社会性,福柯曾指出“国家治理术第一次对人类存在和共同存在的纯粹物质性感兴趣”[11](P303)。福柯阐明了资本支配下治理形态对人的物质性的关照,对人的社会性的遮蔽,实际上这也是拜物教意识在治理领域的衍生。与此相反,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治理形态,则将人的原则高度贯彻始终,治理形态始终以满足人民不断增长的美好生活需求为出发点,“保证全体人民在共建共享发展中有更多获得感,不断促进人的全面发展”[12](P23)。现阶段的治理形态既要促进物的依赖性的普遍发展,充分发挥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决定性作用的同时,又要摆脱物的依赖性,以实现人的独立自由发展,这是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原则在社会治理中的内在要求。
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逻辑,就是要克服资本逻辑支配下的人的奴役状态,实现人的真正自由。在资本逻辑支配下人的社会关系被物的关系遮蔽了,人的状态表现为物的依赖性为基础的人的独立性。在生产力发展水平相对落后基础之上建立起来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一方面要充分发展生产力,利用科学技术,摆脱物的依赖性,使人成为自然的主人;另一方面又要改造生产关系,使生产者真正成为所有者,使人成为社会的主人,进而成为自身的主人。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原则,就是要在发展中坚持“物”的标准与人的标准的统一,合规律性与合目的性的统一,使发展成果惠及广大人民,使人摆脱资本奴役,达到完满的自由状态。
(二)党的全面领导的实践原则
新时代超越资本逻辑,必须坚持党的全面领导,这是由马克思主义政党的理论逻辑、中国社会发展的历史逻辑与当代中国的现实逻辑所决定的。
首先从马克思主义政党理论的维度来看,超越资本逻辑必须要有先进组织的全面领导。《共产党宣言》明确指出要建立一个新型的无产阶级政党,并且这个党组织所代表的是“绝大多数人的利益”,是超越资本逻辑的组织依靠。在领导苏俄社会主义建设的过程中,列宁更是提出了党的领导就是“总的领导”,认为无产阶级政党对于国家事务的领导是全面的领导,“党的任务则是对所有国家机关的工作进行总的领导,不是像目前那样进行过分频繁的、不正常的、往往是琐碎的干预”[13](P64)。在领导中国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的历程中,毛泽东提出了党的全面领导的思想,认为“工、农、商、学、兵、政、党这七个方面,党是领导一切的”[14](P305)。在领导中国改革开放的过程中,邓小平更是将坚持党的领导,作为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重要基本原则。进入到新时代,习近平提出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本质特征就是党的领导的科学论断,认为“党政军民学,东南西北中,党是领导一切的”[12](P20)。坚持党的全面领导,是马克思主义政党理论的鲜明特色,也是超越资本逻辑的重大组织原则。
其次从中国社会发展的历史逻辑来看,超越资本逻辑需要中国共产党的全面领导。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是在利用资本逻辑的积极影响,发展社会生产力,而又克服资本逻辑的消极力量的过程中形成和发展起来的。而在这一过程中,中国共产党始终处于领导核心的地位。也是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取得了巨大的成就,无论是社会生产力的发展,还是社会生产关系的改善,无论是国家整体的经济发展,还是个人生活状态的提升都获得了长足的进步。这一切都与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作用密切相关。进入到新时代,也应该坚持党的全面领导,这是总结中国社会发展的历史经验得出的重要结论。
最后从当代中国的现实逻辑来看,超越资本逻辑需要坚持党对一切工作的领导。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在引进资本发展社会生产力,增强社会活力等方面取得了长足的进步。虽然在一定程度上克服了资本逻辑的消极影响,但是在一定范围内仍然存在。经济领域的贫富差距依然严峻,社会分化依然严重,政治领域中官员的腐败现象虽然得到遏制,但仍然需要花大力气解决,社会领域中民生工程任重道远,文化建设中各种腐朽庸俗的作品,自由主义思潮甚嚣尘上,生态文明建设面临的难题更加突出。资本逻辑的消极影响,几乎渗透到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必须要加强党的全面领导,坚持党对一切工作的领导,才能克服资本逻辑的消极影响,为构建新型文明社会提供可靠的组织领导力量。
(三)实现共同富裕的目标原则
实现共同富裕是超越资本逻辑的必然要求。资本逻辑所追求的是不断地占有剩余劳动,最终导致少数人的极端富裕,而广大劳动者仍然处于贫困的生活状态,甚至造成劳动者被资本增殖所抛弃,成为相对过剩人口,劳动时间被剥夺,更毋庸谈生活时间和自由时间了。马克思恩格斯不断强调无产阶级运动就是为了绝大多数人的利益的运动,这一运动的近景目标就是实现共同富裕。恩格斯在回答消灭私有制的结果时,就提出“通过产业教育、变换工种、所有人共同享受大家创造出来的福利,通过城乡的融合,使社会全体成员的才能得到全面发展”[8](P689)。这是关于共同富裕最早的理论设想。在现实的俄国革命的实践中,列宁也指出“共同劳动的成果不应该归一小撮富人享受,应该归全体劳动者享受”[15](P112)。可以说,实现共同富裕是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的目标追求,是从价值目标上克服资本逻辑的重要原则。
在领导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实践中,中国共产党始终将实现“共同富裕”作为其奋斗目标,“共同富裕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根本原则”[16](P12)。这是在资本逻辑支配下的现代社会中,从目标原则上的超越。坚持共同富裕的目标原则,是人民历史主体地位的确立,是对劳动者享有自己创造劳动成果的劳动主体性的彰显,也是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的根本区别。“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不同的特点就是共同富裕,不搞两极分化。”[17](P123)共同富裕所强调的主体是全体人民,其哲学依据是唯物史观中关于人民是历史的创造者的原理。这与资本逻辑支配下,虚幻的抽象的“人民”概念有着本质的区别。因为社会主义语境下的人民概念是具体的,从事着实际生产活动的,占社会大多数的人。也正是这些人创造的劳动成果,在资本主义社会中是为极少数人所占有。提倡“共同富裕”,就是要使劳动者占有生产资料,占有自己的劳动成果,使劳动本身的力量得到恢复和发展。需要指出的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所要实现“共同富裕”,是建立在生产力高度发展的基础之上的,而不是退回到原始共产主义,抑或激进的乌托邦幻想。
进入到新时代,随着中国社会主要矛盾的变化,发展不平衡不充分的问题在社会各个领域的表现更加显著,满足人们对于美好生活的需求仍然很艰巨,资本逻辑的消极影响也开始显现。坚持共同富裕的原则,就是克服资本逻辑所带来的社会发展成果分配不均的问题。“中国执政者的首要使命就是集中力量提高人民生活水平,逐步实现共同富裕。”[18](P30)为此,中国共产党先后提出精准扶贫和共享发展的理念,关键就是在于克服资本逻辑的支配性作用,消除资本逻辑所带来的不劳而获或者劳而不获的现象,不断提升人民群众的获得感。共同富裕的目标追求是在促进物的依赖性普遍发展的基础上,追求人的独立性。这一阶段,必然要借助于资本创造文明的一面,促进生产力的发展,而又在目标追求上克服了资本的致命性。坚持实现共同富裕的目标原则,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才能够在新的时代超越资本逻辑视野,开辟社会主义发展的新境界,拓展走向现代文明的新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