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怎样击败乔丹

郭忻杪

1.

遭遇NBA史上最惨痛的失利后，我给迈克尔·乔丹打了电话。

我问：“我们应该这样做吗？”

由于不经常哭泣且经历过太多挫折，输给掘金队六周后，我便彻底恢复了情绪。只是，球队没能在季后赛走得更远，西雅图全城在很长一段时间都处于悲伤之中。

更令人尴尬的是，五月中旬，鲍勃被授予年度最佳总经理奖……可两周后，老板就把他解雇了。这使得群情激愤，因为球迷大多喜欢鲍勃，不喜欢老板。他们厌恶他，为了不遮挡广告宣传牌而砍伐树木的行为，这在生态保护一直做得很好的西雅图可是大忌。且尽管新球场正在旧址上重建，老板已先自决定，接下来一个赛季所有主场比赛都在塔科马港进行，这样不仅带来不便，而且门票价格会非常高。因而，在输掉了同掘金的首轮系列赛后，球迷感到愤怒，更觉得阿克利是个坏人。倒是我，同鲍勃私交甚好，结果他走了，我却留下，难免不便多言。

这种状况持续着，直到几天后，阿克利在西雅图一档体育热线广播节目中，接受球迷提问，又表示要重新对这件事进行思考。所有人都感觉到，他后悔了，但还是有点犹豫。只一周左右时间，鲍勃办公室里的所有东西就都被搬走了，只剩一张桌子、一把椅子和薄薄一层积尘。而当时，选秀工作需马上展开，有人建议鲍勃，无论怎样先回来上班，然后再跟阿克利慢慢沟通。

鲍勃呢？自然是不会同意，于是阿克利找到我，叮嘱务必做好选秀所有相关工作。

我的朋友，沃伦·盖瑞，他不止一次提醒过我，这是份糟糕差事。还提醒我，这份工作并不包含在合同之中，况且我薪水已经很低了。盖瑞是我在西班牙执教时认识的，那时他作为一些美国球员的领队带他们四处去打比赛。“选秀？那不是卡尔喜欢做的事情，更不是他职责所在。”盖瑞这样告诉记者，“还有，你们知道他来西雅图前经历过什么吗？可不是跟梅尔·瑟平、沃什本，还有基斯·李间发生的那些烂事儿！”

遗憾的是，阿克利最终还是没能让鲍勃回归，所以我们在选秀时确实没有总经理。我还试图建议球队，去雇用我北卡大学的校友米奇·库普切克，或里克·桑德，他们都曾是非常有创造力，非常优秀的篮球运动员。可惜，也没能成功。

令人意外的是，沃尔特·沃利·沃克这时来了，他曾是前超音速队球员，担任球队广播和电视解说长达两年之久。阿克利指定他，作为我们特别顾问，一部分原因是沃克很聪明，另一部分原因是他了解球队。起初，沃克跟我一样惴惴不安，毕竟，我们在经营管理方面都是菜鸟，会不会有人试图利用这一弱点？

恰巧，公牛队看到了机会。选秀大会前四天，克劳斯打来电话，这位时任芝加哥总经理曾在西班牙拜访过我，更提议球队选我做主教练。但这次，杰里在电话中目的很明确，是要寻求交易，用斯科特·皮彭来换坎普跟里基·皮尔斯。

毫无疑问，在28岁的黄金年龄，斯科特已是联盟中顶级小前锋之一。他甚至没有不擅长的事情，此前一个赛季独自带队，场均22分、8.7个篮板、5.6次助攻、2.9次抢断，四项中有三项数据领衔全队，这点在历史上，我印象中此前好像就只有戴夫·考恩斯1977-78赛季做到过吧？但他的好搭档MJ转行做了棒球运动员，斯科特有点孤独，带队只是在季后赛闯进第二轮。当我尝试想像，没有坎普的超音速队时，我知道一定会需要像他这样的球员。加上盖瑞，他说如果GP跟斯科特组队，同时进行防守压迫，怕是对手根本就没法呼吸了……

“嗯，这提议听起来真是不错。”我这样回答杰里。心里却总感觉，好像还是有哪里不妥。

所以，我给迈克尔打了电话。我们谈论小职业联盟球队，北卡跟高尔夫，最后我才问他，到底该不该这样做？

“应该！”MJ坚定给出答案。“我曾跟斯科特一起征战六个赛季，深知他天赋卓绝。更为重要的，是他能最大限度帮队友变得更好，而肖恩不能。”

然后，选秀前一天，我同意了（杰里的交易请求）。消息立刻传出，并传到KJR广播电台，球迷们发出许多愤怒声音。再一次，阿克利听取了呼声，随即打电话告知沃克，这么做似乎错了，最好再等等。没办法，我不情愿又打给杰里，他有些不悦。

不悦渐渐转化为绝望，待到选秀夜，我们西雅图方面还是没有动静，杰里坐不住了。他干脆直接找到我，表示愿意放弃对皮尔斯的需求，但要多加些金钱补偿，价格只是来到初始约定的两倍。

对此，我当然乐于接受，怎奈阿克利，他又打了退堂鼓。当我把坏消息再传递出去时，杰里破口大骂：“你们就留着肖恩那家伙吧！我们也留着斯科特，两年后总决赛见！”

为什么预言的这么准？1994-95赛季，在塔科马圆顶球馆打主场比赛，一整年都混乱且动荡，我们确实没实力闯进总决赛。虽然最后还是录得57胜（排名西部第四），但首轮面对湖人，顺利赢下第一场后，第二战，塞德里克·塞巴洛斯砍下25分，带队成功攻陷西雅图。

又是这样，常规赛辛辛苦苦拼下的主场优势瞬间丧失。第三战，去到洛杉矶，塞巴洛斯、范埃克塞尔跟迪瓦茨得分同时上20，湖人105比101再下一城。第四场，范埃克塞尔又交出34分、9次助攻，迪瓦茨23分、11个篮板，湖人就这样，让我们再没能回到圆顶球馆，以大比分3比1逆转晋级。

球迷们都觉得生无可恋了，记者们更将我和我的队员形容为“拥有副能令人窒息的嘴臉”。惟一奇怪的，是我面对这次失利，居然没有暴走，一次也没有。

2.

并且休赛期一到，我马上就同黄蜂队进行交易，肯德尔·吉尔换赫西·霍金斯跟大卫·温盖特。此外，还替换了几名不愿跟随和队友埃里克·斯诺、弗兰克·布里考斯基一起打球的队员。

这样一来，我们就是支具备争冠实力球队了吗？鉴于此前两年季后赛遭遇的挫折，更是为了对球员们的努力负责，我决定利用休赛期好好思考下。当年（1995）九月末，也就是训练营开启前一周，我跟我的教练团队一起去到中部地区度假胜地奇兰湖，那里有群山，有葡萄园，山谷谷底还有个大大的湛蓝冰湖，风景极其优美。我希望，可以坐在宽敞会议室里，边眺望远处风景，大家边畅所欲言，只为拥有个与众不同的全新赛季。

最先发言的，依然是格古里奇。你可以想像那种画面，一个满脸皱纹且认真的尤达，正用嘶哑声音发表慷慨评论。来奇兰湖，他可绝不是要度什么假，欣赏什么风景，这个工作狂总是愿意折磨自己，无时无刻。同时也正是这种认真严肃态度，使得球员们信任，愿意对他讲真心话。必须承认，这家伙是名优秀助教。

倒是作为队医出身，弗兰克·富尔塔多与教练看待球员标准截然不同，他1974年起就在队中工作了。还有特里（斯托茨），像往常一样写了份发言稿攥在手里；克拉滕伯格？做了几十年教练，发明出合围战术跟诱骗防守；录像师查德·福斯尔，只有二十几岁，则负责记录。

轮到我（最后一个发言），指出的是球队比赛中还需要个场上教练。那这一角色由谁来担任？我曾问过GP，他说不愿意。萨姆（帕金斯）？太安静了；德特利夫？又太傲慢了。内特（麦克米兰）有时能带领球队，却习惯性没有存在感。肖恩？更不行了，这家伙算不上不合群，又真的很独。这样一来，史蒂夫（舍夫勒）原本可以，可惜他一场比赛，我只能给5分钟上场时间。

“看来，还是要想办法激励GP。”古德里奇指出，“因为球队需要像他这样的引领者，如果GP对此展现出一丝热情，那么我敢保证，其他人会百分之百追随。”

纪律又怎么样？我从不仅仅会为了寻求刺激，而采取严厉手段苛求队员。但一支球队必须有规则，人人都必须服从这些规则。若非如此，大家变得不快乐，球场表现也会随之受到影响。

于是，我们敲定了几点关键想法——训练不能旁听，康复过程中不能训练，教练讲话时不准交谈。并且每天，会在训练馆张贴“当日重点”，比如“抢篮板球挡人”或“拉开空间”，好让大家一目了然。

另外，因为准时出席是保持球队秩序最基本内容，我们决定训练日杜绝任何理由迟到。校对好球馆、更衣室和健身房所有时钟，使显示时间务必保持一致。下午两点，无论身在何处，还必须提前30分钟来到更衣室，提前15分钟停止所有穿戴。显然，这条规矩是为谁而定的，大家心知肚明，肖恩和GP。

那说到这两位当家球星，一个26岁、一个27岁，俱都步入职业生涯最好年华，到底怎样才能让他们表现更进一步？

对肖恩来说，当然很简单，加强力量，提高投篮命中率。

难办的是GP，他情况相当复杂。我们有许多问题要处理，像他容易在比赛中变得焦虑，太频繁向左运球以至对手能够轻松判断下一步动作，还有三分球始终没练出来……诚然，GP当时已连续两年入选全明星，最佳阵容及最佳防守一阵，你不能对他再过分要求更多。可转变训练态度，和改善技术动作，还是十分有必要的。

而在解决完这两位明星球员问题后，接下来，我们又对其他人进行逐一分析。

内特，31岁，踝关节受伤？体能下降？一直以来，他都该是名外线投手，却一直做得不好，需要加练投篮。

文森特·埃斯库，29岁，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只是做一名蓝领，还需要在其他方面表现更好。比如，增加持球单打。

萨姆，34岁，因为太过优秀，被要求承担太多……保持住身体健康最为重要。

还有德特利夫，我发现他得罪了教练组几乎所有人，在自己职业生涯最好的一年。他并未将自我提升归功于教练，尽管我们给予他很多帮助。对了，他讨厌GP，非常讨厌，肖恩则厌恶德特利夫。出于这几层关系，我是不是应该把他们三人合在一起讨论？

至于新人霍金斯，29岁，前一赛季场均14.3分，我对他印象只是停留在比赛中，不带球时身手矫健，空位跳投和三分很少失手。这样的球员正是我们需要的，但他性格是否温和？能不能适应我们的防守体系？

捎带着，有关健身训练和营养新规还新鲜出炉，比如赛后不饮啤酒，飞机上不喝碳酸饮料、不吃薯片，等等。战术战略方面，也集思广益，像有人提出，要重视24秒时限的前6秒或后6秒来完成出手。唯独，我以前不喜欢，现在依然不喜欢，那些所谓的“第二动作”。进攻嘛，我觉得还是要行云流水，对对手有碾压般优势，这样打起来才过瘾。

进而，我花了约一小时时间，将球队分为红、白两套阵容，以进行对抗。值得一提的是，格古里奇在这一环节，被我撵出球馆去了。因为选人时，他总是用低沉沙哑声音，在我耳边唠唠叨叨。

好了，一切準备就绪，新赛季行将开启，还需要再确定两项优先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