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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论胡问遂先生明人书风

2018-03-26丁惠增

书法赏评 2018年1期
关键词:书风草书书法

■丁惠增

笔者曾于2007年1月20日发表题为《胡问遂明人书风成因初探》一文于《美术报》上,后拙文同年4月被收入浙江省书协主编的《绍兴历史上的书法》论文集中。为纪念当代中国书法大家和著名书学教育家胡问遂先生 (1918—1999)诞辰100周年,弘扬中国书法艺术,进一步挖掘胡问遂先生正大气象之明人书风成因,特此撰文以应之。

一、明代书法发展概况

明代 (1368—1644),是中国历史上最后一个由汉族掌握政权的封建王朝。它是经历了规模巨大的农民起义、长期的激烈斗争而建立起来的。朱元璋吸取元朝覆灭的教训,在经济上采取了一些恢复和发展生产的措施,在文化上也很重视:洪武六年 (1373)开设文华堂,广储文学人才,朱元璋亲自主持其事。明成祖朱棣 (1360—1424)时,召集天下文人两千余人,编纂《永乐大典》,朱棣为了显示他对文人的尊重,曾为《永乐大典》总编辑、书法家解缙 (1369—1415)亲自持砚。嘉靖三十六年 (1557)皇宫内奉天、华盖、谨身三殿发生火灾,明世宗朱厚熜 (1537—1572)下令去文楼把《永乐大典》搬出去,一夜中连下三次命令,“是书遂得不毁”。为防不测,这次火灾发生后,明世宗命令重录一部《永乐大典》,“贮之他所”,时为嘉靖四十一年 (1562)八月,隆庆元年 (1567)重录工程完成。“当时供誊写官生一百八名,每人日抄三叶”。(注《酌中志》卷18。见《明史》(下)第1477页)先祖丁士美(1521—1577)嘉靖三十八年(1559)状元,授翰林院修撰,累官礼部右侍郎转吏部左侍郎,赠礼部尚书,卒谥文恪。以重录《永乐大典》书成,鷧右春坊右谕德兼翰林院侍读,加俸一级,又鷧侍读学士掌翰林院事。(见《御书堂·丁氏族谱》第326页)

明代皇帝几乎个个喜爱书法,重视和支持书法事业。明成祖朱棣时,朝廷的正式诏勅 (外制)要叫擅长书法的人来写,皇帝的特殊文告 (内制)则叫水平高的书法家写。凡写内制的,都授以中书舍人的官职 (从七品)。在中书舍人中,再选拔造诣深的书家专学 “二王”,并出秘府所藏古代名人法书,以供他们进修提高。仁宗朱高炽 (1378—1425)宣宗朱瞻基 (1398—1435)继承了这一遗风,他们本人也都酷爱书法、留意翰墨。之后宪宗朱见深 (1447-1487)、孝宗朱祐樘 (1470-1505)、世宗朱厚熜 (1537-1572),都有书迹传世。神宗朱翊钧 (1563—1620),师从先祖丁士美,十几岁时写的字,就笔力遒劲,有鸾回凤舞之势。十岁即帝位后,仍常常携带王献之的《鸭头丸帖》、虞世南的《临乐毅论》和米芾的《文赋》,以备随时欣赏。丁士美是嘉靖、隆庆、万历三朝重臣、两代帝师 (隆庆、万历),他教授的主要是经学、史学和书法。《御书堂·丁氏族谱》第395页刊有丁士美撰 “赐御书字记”。全文如下:

万历二年 (1574)夏四月四日,上御文华殿讲读,进讲必憇于后殿,有倾,召中使取笺墨至前,上握管染翰,书 “责难陈善”大字一幅,以赐讲臣士美预焉。仰惟皇上天综聪明,日新圣学,虽心画咸臻其妙。今观宸翰,结构匀停,体裁严重,昭回云汉,与二曜同明,诚古今帝王所未逮也。臣叨待讲帏,学术寡陋,无能仰承德意万分之一,而滥被恩私,岂胜祗惧。谨拟摹勒之中庭,以昭天鉴在兹之严,日笃不忘,用彰圣君之赐,永为世宝。

臣士美拜手稽旨谨识。

丁士美所记文中 “陈善”即陈述好事,是指臣下对君主陈述善法美政,以堵塞君主的邪心妄念;“责难”即指责坏事,勉励人做难过之事。出自战国《孟子·离娄上》:“责难于君谓之恭,陈善闭邪谓之敬,吾君不能谓之贼。”后来淮安丁氏家族即以 “御书堂”为堂号,这三字蕴含着丁士美状元为国为民的卓著奉献,廉洁正直的高风亮节、才高学厚的师儒之范、忠孝两全的典范人生;蕴含着丁氏家族 “诗书继业、忠孝传家”的独特内涵。

明代帝王的爱好,和书法发展的盛衰有着密切的关系。所谓 “上有所好,下必有甚焉”。但明代的一些皇帝,都崇重法帖,所以整个明代仍是帖学盛行。文人多擅长行草书,他们精心研究书法,目的是希望能被征召写外制、内制而得到官职。因而明代简牍之美,几乎超越唐宋。也正是由于这种倾向,使整个明代的书法,就趋于俗而伤于雅,妍媚有余而古朴不足。

明初的书法家,号称 “三宋”(宋克、宋瓓、宋广)。较有水平的是宋克、宋瓓。宋克的章草茂美冲和,几乎可入晋人之室。可是,他只知个人精研翰墨,不与外界来往,不关心整个书法的发展。宋瓓,虽 “病古学之不振”,意欲摆脱窠臼,惜他对篆书取则不远,只是 “非二李 (李斯、李阳冰)不师”,故难以登上书法高峰。

整个明代,篆、分两书体,仅见于碑刻,虽有一时名家者,如李东阳、徐霖等的篆书,就其对历史的影响来说,只能比之元代的周伯琦,还远远比不上唐代的李阳冰。而且,明之帖学,基本上没能超出赵孟頫的范围。自祝允明、文徵明出,始倡导由赵孟頫上窥晋唐,一时出现了中兴气象。但由于为帝王写外制,写内制,求得功名富贵的影响,积重难返,加以祝允明、文徵明较之宋、元诸名家,亦无特殊成就,故终未能力挽狂澜。

晚明的 “四大家” 邢侗 (1551—1612)、 张瑞图 (1576—1641)、董其昌 (1555—1636)、 米万钟 (1570—1628),其中水平最高的是董其昌。他 “自谓逼古 (指魏晋),不复以文徵明,祝允明置之眼角”。后来,虽“方悟以前妄自评许”,然仍谓能凌驾赵孟頫之上。因之,他对自己,徒有顾盼自喜之乐,而对书法的创新,则无奋发为雄之慨。但他究竟还是有很大影响的,“以之代统 (继承、发扬传统),仅能如晋元 (东晋元帝)、宋高 (南宋高宗)之偏安江左,不失旧物而已。”(康有为语)邢侗精研二王,志在辟除陋习,似能 “寻坠绪之茫茫,独旁搜而远昭”,惜其造诣不深,力不能逮;且书法衰飒,魏晋风轨扫地,已非旦夕之故,虽其矢志可嘉,亦难扭转颓局。但明代书法继承晋唐往纵深发展,功不可没。

二、明代社会状况与书法大家

明代推行八股文取士的考试制度,明代士大夫的精力主要用于钻研时文的写作技巧,因此明代的文学在古文诗词方面就远逊于唐宋。但明代商品经济发达,出现了资本主义萌芽,铸就了解除海禁对外贸易的辉煌。出口以生丝、棉布、丝绸、瓷器等为主;进口以胡椒、香料、象牙、樟脑、药材、锡、琥珀等为主。15世纪初,明代著名航海家郑和 (1371-1433)七次远洋航,拓展海上丝绸之路,向外界传播中国文化的同时,也促进了各国文化和物产传入中国。澳门自1553年被葡萄牙人进入后继续侵占,逐渐成为晚明时的东西方经济贸易的重要商埠。进出口贸易使白银源源不断地流入中国,极大地刺激了东南沿海商品经济高度成长,刺激了市场的繁荣,从而促进了市镇发展。城市日趋扩大与繁荣,市民阶层不断增长,于是适应社会经济的变化,适应新生活、新思想意识的要求,各种新形式的小说、戏曲等市民文学便蓬勃发展起来。长篇小说有《三国演义》《水浒传》《西游记》,短篇小说有《三言》《二拍》,戏曲有汤显祖(1550—1617)的《临川四梦》,还有李时珍 (1518-1593)的《本草纲目》、徐光启 (1562-1633)的《农政全书》等。绘画与书法多元又普及。绘画中浙派画家戴进 (1389—1462)、吴派画家沈周(1427—1509)、 文徵明 (1470—1559) 等共同构筑了明代书画艺术的高峰。

长篇小说《金瓶梅》被誉为 “天下第一奇书”,鲁迅 (1881-1936)先生也曾为其正名。这部小说之所以划时代,在此之前的中国文学都聚焦于帝王将相或者神话人物,而《金瓶梅》第一代对准了当时民间的日常生活,从上层社会到贩夫走卒。书中人物来自各行各业:药材批发商、医师、客栈老板、尼姑、士兵、演员、裁缝、服装珠宝商、接生婆、婊子、包工头、算命先生、杂耍艺人、银匠、小贩、泼皮、歌伎、仆人、官僚……书中充斥大段对各种游戏的描写:跳绳、蹴鞠 (踢球)、投壶、骰子……从小吃到宴席的各种食品和饮品,从房产到衣服、珠宝,乃至服装颜色、裁剪、面料和饰品的描述,全部一丝不苟,详尽无遗。可以说它是研究明代社会市井生活的一个浩瀚的宝库。这一切造就了明代社会的富贵福泽之气,民间在生活上讲究精致、时尚,反映在书法艺术上则形成了飘逸而清丽的时代风貌,即 “尚姿”。但明初永乐至正统 (1403—1449)时期,社会经济日趋繁荣,统治秩序比较稳固,书坛上出现了宰辅权臣所领导的“台阁体”。到弘治(1505)之后,因朝政的腐败,书法创作不再受到干预,台阁体才告式微。明代由于裱褙装帧技术大有改进,书法从画的题跋,诗文手卷扩展为单独书法创作,挂在墙上,成为一件完整的、独立的书法作品。书法艺术不再是少数文人的享受,而是文化生活的必需品,书法日益成为广大群众的欣赏、收藏、交换、买卖的商品了。明代嘉靖(1522—1566)、 隆庆 (1567—1572)、 万历 (1573—1620)年间达到了封建经济的顶点。书画交易定价大体标准是古代高于现代;正书高于行草;画价高于书价。

宋瓓 (1344—1380),字仲珩,文学家宋濂的次子,浦江 (今属浙江)人。精篆、隶、真、草书。草书出入变化,不主故常,如天骥行中原,一日千里;超涧度险,不动气力。大小二篆,纯熟姿媚,小篆之工为明代第一。

宋克 (1327—1387),字仲温,曾隐居南宫故里,自号南宫生,长洲 (今苏州)人。书出魏晋,取法钟、王,小楷、章草气韵隽秀。故笔精墨妙而风度翩翩可爱,章草深得古人之妙,为明代第一。所书《七姬志》冠绝当世。

祝允明 (1460—1526),字希哲,号枝山,长洲 (今苏州)人。文学家,早岁即兼二父 (外祖父徐有贞、岳父李应祯,均擅书法)之美。楷书法钟、王、智永、虞世南、欧阳询、褚遂良、赵孟頫;行书则法王献之,智永、褚遂良、张旭、怀素、李邕、苏轼、黄庭坚、米芾,无不临写工绝逼真,晚年书法风骨烂漫,天真纵逸,足与赵孟頫媲美。所书《王文恪公墓志铭》,方于晋而不疏,圆于欧而不局,是祝氏金石中第一。晚年所书小楷《黄庭经》,转运遒逸,神韵具足,一反泥于点画形似,而超出钩环戈磔之间,信为书家绝技。

文徵明 (1470—1559),名壁,字徵明,以字行,号衡山居士,曾授翰林待诏。长洲 (今苏州)人,名画家。少年时,拙于书,刻意临学,先规模宋元;既悟笔意,遂尽弃去,专法晋唐。小楷法钟王,圆劲古淡,雅而不俗;大楷效黄庭坚;行书仿苏、黄、米及《圣教序》,遂自成家。以小楷名海内。

徐渭 (1521—1593),书画家、文学家、字文长,号天地山人、青藤道士。山阴 (今绍兴)人。行草书精伟奇杰,曾自言: “吾书第一;诗二;文三;画四。”识者许之。其作书,笔意奔放如其诗,苍劲中姿媚跃出。评者谓: “不论书法,而论书神,文长诚八法之散圣、字林之侠客也。”

董其昌 (1555—1636),字玄宰,号思白,亦号香光居士,谥文敏,华亭 (今上海松江)人,画家。初师颜真卿、虞世南;上溯魏晋,自谓逼古。好书画,临摹真迹至忘寝食。转法钟、王,参酌李邕、徐浩、杨凝式笔意,自称于率意中得秀色。分行布白,疏宕秀逸,自成一派,对明末清初书风影响很大。擅画山水,渊源董源、巨然、二米 (米芾、米友仁),以黄公望、倪瓒为宗,讲究笔致墨韵,风格清润,自谓精工具体,不如文徵明,“至于古雅秀润,更进一筹矣”。传世作品藏故宫博物院、上海博物馆、美国、日本美术馆等。著有《容台集》《容台别集》《画禅室随笔》《画旨》《画眼》等。

明代书法家有成就者可以百计,上述书家,仅为杰出代表而已。

明代帝王均雅好书法,提倡刻帖,以书取士。这一风气,波及社会各阶层,终明之世而不衰,而尤以前期为盛。永乐年间,由于《永乐大典》的编写以及后来重录,对书写者需求量扩大,对广大读书人、学子无疑是一种导向,从而推动了帖学书法的发展,影响整个明代,这对于明代书法发展还是有积极贡献的。

科举时代,士大夫们热衷于 “制艺”,即应试的事,以博取功名,踏上仕途。为此他们寻师访友,或会集志趣相投者,互相切磋学问,交流心得,形成 “以文会友”“以书会友”的文人结社。在学术上,“尊经复古”,在书法上则 “尚姿”或 “尚态”的典型的明代书学潮流,尤以吴门地区的书法家成就最为突出。后期的书坛,已没有统一的美学导向,号称 “邢张董米”的四家,事实上也只是齐名并世而互不相关。书法艺术的这种动向,与绘画的发展,大体相类似而且同步,即以行草擅场的帖学取胜。故明人善行草,虽是无名者,亦有可观。简牍之美,几越唐宋。

三、再论胡问遂先生明人书风

世人是这样评价胡问遂先生书法的:我国著名书法家胡问遂为当代书法大家沈尹默先生的入室弟子。擅长正、行、草书,取径颜真卿,以上溯晋唐诸名家,尤得力于北朝碑版;行书兼采米法,而旁及苏黄;草则服膺藏真,有明人韵致。所作笔力雄健,气势开张。评者以为险不怪、平不颇,寓方于圆,成一家面目,为卓有成就的书法大家。

胡问遂先生《论书丛稿》书中第144页说:艺术是社会意识形态的典型反映,它具有鲜明的时代特征。书法也不例外。历来说晋人尚韵,唐人尚法,宋人尚德,这都跟当时的时代风尚、社会习俗有密切关系。那么书法如何反映我们的时代精神?我认为应当表现为雄强的、流畅的、意气风发的。纵观书法史,历来书家都以圆笔为重,圆笔书家从古至今层出不穷。圆笔的秀美固然不可偏废,但是方笔明快劲拔,更容易体现出我们的时代精神,当今的书家着意于此,或许更能创出新的面目。

要写出个性,写出时代精神,应当在很好地继承传统的基础上进行。有些人把创新和学习传统对立起来,以为传统学多了会影响自己个性的发挥,会影响创新,其实这是一种误解。传统是前人经验的积累,我们通过学习传统,加以思考,可以取其精华,为我所用。书法有其独特的艺术规律和技法,我们可以向前人学习怎样运用这些规律和技法,写出自己独特的个性和面目。

我们学习并理解他书法学术思想后,再联系他的一生如何献身书法事业的实践,加深领会一位书家书风的创立是如何不易。

胡问遂先生是作风严谨的书法家和书学家,他既重 “遗貌取神”,更强调首先要 “形神兼备”,即通过对 “形”的把握,达到神似。他说:“不求标异出奇,以眩世人之眼目,唯期濯古来新,步踵前贤之法规。”真是平淡中有真意。他多次对学生说,对传统的深入把握才谈得上取舍,才有可能有新的创作。胡先生每天埋头临池八小时,一部颜真卿《自书告身》帖写了四年,临了一千余遍,写坏毛笔200余支。“反右”和 “文革”中,先生不能读帖、临帖,他就默记手临、背诵碑帖,苦练指法,以手指代笔,作 “无字膝书”。在尘俗烦嚣,人事纷更之中,不为物欲名利所诱,寄情翰墨,潜心临池,年深日久,遂成自家风范。1989年秋,胡先生应邀到香港讲学办展,新加坡、台湾、澳门书法界同仁纷纷赶到香港听课观展。胡先生以其书学熔铸古今、不偏不倚、至博且精,勇开风气,所播深远而著称。自1961年起,经各出版社出版的字帖多达10余种,发行逾600万册。他的学生遍及美国、日本、新加坡和港澳地区,可谓桃李满天下。

胡问遂先生以正、行、草书名世。草书在宋、元时代未见专长,所以明代在行、草书上有中兴之功。以文徵明行、草书为例,与胡问遂先生行、草书进行比较:

文徵明书工行草,得智永笔意,遒逸婉秀,大字仿黄庭坚,小楷尤见精工,以 “骨力”和 “气韵”胜人。骨以间架结构可塑,力则是其腕下功夫的体现;气以力的组合来体现,韵则要看书家多方面修养和功力。再看胡问遂先生的行草书,渐渐变圆润秀雅为雄强方劲,楷书端凝朴茂中含纵横之势,行草遒密飞动中寓沉着之致,如黄山谷称米书如快剑斫陈,强弩射千里一样,明人的 “尚姿”韵致,这种境界在胡问遂先生行草书中都能得到印证。胡问遂先生与文徵明书风虽有别,但气韵则一脉相承。胡问遂先生本人或许并没有刻意追求 “明人韵致”,但这却是他功力深厚的自然流露。所谓 “功到自然成”,当代 “文徵明”是矣!

清代比明代更接近现代,为什么不说胡问遂先生书风是清代书风呢?我认为清代书法中篆、隶两种书体成就较大,水平之高和名家者之多,弥补了唐宋以来的不足。但清代行草书是薄弱的一环,没有产生过像唐、宋、元、明时代的行草书大家,而且清代书风 “尚变”,整个书风有 “粗糙”之嫌,与胡问遂先生书风相去甚远。

另外胡问遂先生学书经历与年长他363岁的明代董其昌有惊人的相似之处。《胡问遂论书丛稿》书中说:导致我将毕生精力投注到书法上去的,却另有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大概在二十岁那年吧,为了寻找职业,需要一份自荐书。虽说当年我已有十多年的书龄,但书送上以后,没想到竟然因我字写得太差而被贬下。当时我不懂得寻求职业的奥妙,也不懂得别人寻找托词借口的方法,就仅仅这一句话,把我刺激得暗中发誓:“书不惊人死不休。”自此,我越发热衷于书法……我在中国书画函授大学编的《书法辅导》(第三册)上读到如下一段话:

左起:胡问遂、褚保权、沈尹默

董其昌在书法上奋发努力,是从受刺激开始的。那时的科举考试要求写一手较好的台阁体楷书,董其昌因为书法不佳把本来可以得到的第一名丢掉。自然他首先下功夫练习楷书,而不是行书。在楷书的学习上,也难免从讲求法度的唐代书家中选举楷模。进一步又学习魏晋钟、王二家真书。行书主要致力于苏、米两家,尤得力于米的行书。

以上可见时代虽不同,但从失败中奋起则完全一致。学书经历和取法晋、唐、宋诸家亦相同,在精神实质上有某种联系,反映在书法作品上则气韵生动,有明人韵致。其实胡问遂先生书风不在明人之下,而且又有新时代的风尚,如北碑风格代表作毛主席诗词《到韶山》等,雄强宽博、气势非凡。但是,没有灵性和天才,光靠勤奋也不行,还有 “天意”,是时代选择了胡问遂先生,也是广大人民选择了胡问遂先生。胡问遂先生一生为人堂堂正正,书法堂堂正正。“正大气象”是他为人、为书、为文的总和。

人们常常流连明代灿烂的文化,民间的富庶与生活的多彩,无论青花瓷还是明代家具、明代建筑、明代服饰、明代小说、明代戏曲、明代诗歌以及明代文人的潇洒与飘逸,又联想到明代书画艺术,从人们把胡问遂先生书风评为 “明人韵致”的赞许中,看到了人们对传统文化的渴望与亲近,揭示了中华民族的价值追求。所以,我们必须努力学习贯彻习近平同志关于文化发展繁荣的系列重要讲话,习近平同志的讲话为我们在新形势下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提供了根本指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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