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山地生态养猪效率与质量的拷问

吴金亮 高婷婷 杨进成 谭 龙 陈惠仙 高 新*

（1云南省畜牧兽医科学院，云南昆明 650000；2云南省草山饲料处，云南昆明 650000；3云南省南涧县畜牧兽医局，云南大理 675700；4昆明广旭宇畜牧有限公司，云南昆明 650000；5云南省澜沧县南岭乡农业服务中心，云南普洱 665600）

云南地处山区，因具有98%以上的分散式家庭养殖群体和85%以上的农家饲料粮食依存，属于山地生态养猪大省[1]。在我国政府对生态环境高度重视并强力推行一系列环保政策及农业部继续推进生猪规模化标准化养殖、优化生产布局、引导产能向粮食主产区和环境容量大的地区转移的形势下，分析当前云南山地生态养猪业的发展现状及问题，对实现山地生态养猪业发展具有重要的现实指导意义。

1 云南山地养猪业生产及效率情况

由表1可见，在全国31个地区中，云南2000—2015年末生猪存栏量约占全国生猪存栏总量的6%，居全国第五位，为山地牧区省份之首；而生猪年出栏量2015年达到3 451万头，不及全国生猪出栏总量的5%，居全国第八位，即形成当前云南山地养猪多、出栏少的局面。作为最直观的生产效率指标——年出栏率来说，云南省2010—2015年生猪年出栏率为108.2%～128.8%，全国平均水平为141.9%～152%，均呈逐年递增之势，但云南2014年的高点水平（129.1%）仍不及2010年全国平均低点水平（141.9%），同年份云南省生猪出栏率比全国平均水平低15%及以上，再追5年能否到150%仍未可知。如果就生产力水平排名而言，云南山地猪业的生产力水平可能排全国20位之后。如此低的出栏率并不完全是生产力水平低导致的，可以从猪肉产量的统计中发现，云南年度猪肉产量全国占比虽然均低于存栏率占比，但均高于出栏率占比，这说明云南山地猪上市体重高于全国平均水平，这与当地生态养殖饲养周期较长的规律吻合。山地养猪以外三元、洋土杂的商品猪为主体形式，虽然无资料显示洋土杂或地方猪养殖在总养殖中的比重，但2011年出版的《中国畜禽遗传资源志》共收录云南省猪遗传资源10个[3]。其中，地方猪种8个、流行品种6个，说明云南地方猪种的影响力仍很广泛，这也是山地养猪生态性的优点。

生态养猪意味着较高的养殖成本和较优质的猪肉产品，但从表1中的猪肉产值占比数据中难以看到优质优价的结果。云南年度猪肉产值占全国的比重比年度猪肉产量占全国的比重低（除2012年），这说明云南商品猪价格不比全国平均价格高，由于云南省商品饲料（主要饲料原料价格高于饲料主产区）高于全国饲料平均价格[4]，进一步说明云南山地猪业以较高的养殖成本获得较低的生产回报。可以说，与规模化程度高的养猪大省相比，云南山地猪业发展表现出低生产效率、低产值的特点。

表1 云南省2010-2015年生猪生产及效率情况

2 云南山地猪业的质量问题

2.1 养殖主体构成的质量问题

由表2可见，2010年全国年出栏生猪500头的规模猪场占34.5%，云南为10.6%，后几年无各地区规模养殖场占比数据统计，故仅列全国规模养猪场生猪出栏比重。从养殖主体构成看，在年出栏1～49头猪场（户）数方面，2010—2015年云南始终维持在98%以上，到2015年已较第二位的四川省多了近100万的散养群体。显然，以家庭养殖为主体的养殖形式是云南山地猪业的主要形式[5]。如此庞大的养殖群体，既难以要求养殖模式统一标准化，也难以对其养殖过程进行精准监管。加之养殖主体文化程度普遍不高，对防疫和饲养管理技术缺乏重视和学习，导致出栏率低、生产力水平低等问题，实质是养殖质量的问题。虽然有政府推行的定点屠宰和检疫防疫制度，但不能解决屠宰前端出现的养殖过程中的全部质量问题。尽管质量问题造成的损失主要由养殖主体自身来承担，但仍然影响了产业的质量。

2.2 猪用饲粮来源的质量问题

由表3可见，云南山地猪业对工业商品饲料的依存度不及15%（全国达到80%）。有80%以上的猪用饲料由养殖户自己提供。对于占养殖群体总量98%以上的家庭养殖户（年出栏猪头数少于50头）来说，解决猪用饲料的途径主要有自种和外购，外购的浓缩饲料并不能单独饲喂且在日粮中的占比较小（≤25%），浓缩饲料须和以自种为主的能量型饲料（日粮占比大）混合后才能饲喂。云南虽然是我国的非产粮地区，但受水热、地势条件的影响，饲料资源非常丰富，如玉米、大麦、荞麦、高粱、大豆、绿豆、红豆、蚕豆、甘薯、马铃薯及蚕桑副产品、豆糠副产品、豆制品副产品、瓜薯果蔬树茎叶及其他农副产品等。因为山高路远，上述的大部分资源并不进入市场流通，而是作为饲料就地被消耗。据2010年云南省行业资料统计，每年可用于饲料的玉米类粮食约220万吨、糠麸60万吨、饼粕20万吨、薯类70万吨，此外，还有一些新鲜饲草及副产品则未计量。这种以杂粮、杂豆因地种植、就地饲用的模式形成了既经济又不经济、既安全又不安全、既环保又不环保的用料养殖模式。

表2 云南省2010-2015年生猪养殖规模及养殖主体构成情况 （%）

表3 云南省2010-2015年生猪饲料供给情况

既经济又不经济：因为是自种自用饲料，无运输和交易费用，文化程度较低的养殖户可能不把自供饲料计入成本；但因为同时也存在着有啥喂啥的现象，养殖户不会也没有能力对所养的猪按性别、生长阶段进行均衡营养的日粮配制，造成饲粮的浪费而不查，如喂配合饲料250 kg可以达到100 kg的出栏体重，散养农户可能需要400 kg以上的饲粮才能达到相同的饲喂体重。

既安全又不安全：自种自喂、现收现喂，减少了流通、储备环节，能避免因此产生的污染、变质问题，是较为方便安全的饲喂方式，也是生态优质的原因之一；但由于养殖户无饲粮安全储备意识和能力，导致喂猪的饲料存在安全隐患，除了上述营养失衡问题外，天然植物毒素、真菌毒素、有机氯污染物、无机污染物、微生物污染物等问题也未查[6]，而这5大类影响养殖健康的安全隐患在云南山地生态养猪中普遍存在，事实上也是所有生态养殖中广泛存在而难查、难控的问题。笔者自2014年开始跟进云南中小规模养猪场的饲料真菌毒素污染情况，发现猪场用料总体污染率超过95%[7]，除黄曲霉毒素、T-2毒素、赭曲霉毒素少有检出外，玉米赤霉烯酮、呕吐毒素、伏马毒素检出率较高，如云南本地产玉米，受收储季节和条件的影响，总体污染率达到100%[8]，但以杂粮为代表的大麦的污染情况比玉米污染情况轻[9]。因此，云南的大部分饲料企业已拒绝收购当地玉米生产猪饲料。目前上述5类污染物的检测一般仅涉及到规范的饲料企业层面，被企业拒收的问题原料还是流入到中等规模的养殖场中。散养户以自有饲料喂猪，饲料霉菌毒素的污染因不查而成为养猪安全中的巨大隐患，对养猪生产造成的危害和损失成为云南山地猪业总体生产力水平低下的原因之一。

既环保又不环保：山地散养，养殖户种养并施，养殖废弃物作为农家肥就地还田，形成以种带养、以养促种、种养结合的良性生态循环，是环保、理想的养殖模式。但同时也存在着散养中人畜未分离，各种家畜混养、放养，无粪尿堆放地、粪尿长期不清理的现象。这种不规范、不标准的散养情况与美丽宜居的乡村建设相对立。与此同时，“养猪不赚钱，回头望望田”的想法固然不错，但养殖户受市场行情诱导，容易跟风养殖，养殖规模不稳定也会突破耕地面积对粪污的吸纳极限而走向破坏生态环境的一面。

3 生态环境保护和产业高效发展的挑战

随着我国环保政策的贯彻落实，禁养区、限养区、养殖区将被严格划定，作为“镰刀弯”地区的云南山地猪业应该整体归为限养区。国内东南部水网地区禁养的规模猪场西迁至云南建厂，虽然可加快产业的规模化、标准化程度，提高产业的总体生产力水平，事实上已经出现养殖大企业在云南养猪的趋势，但云南的规模养殖场也将面临养殖用地、饲料、环境等更高成本的压力和与传统散养模式及散养群体的对弈，政府限养是针对种养结合的家庭养殖还是规模化标准化的养殖企业无疑是个两难的选择。面对生态环境保护和产业高效发展的双重压力，优质、高效、低耗应该有更精准的定义并且因地制宜。

4 结语

云南是我国动植物资源王国，生态资源丰富、环境优美。山地生态养猪业既是云南富饶生态资源中的一员，也是云南的传统特色产业，应得到更为有序合理的保护和发展。在发展中要兼顾环境、资源的承载能力[10]。要加强对广大散养群体的科学教育和合理引导与规范，以提高养殖主体的总体素质和能力。政府部门应该服务于养殖一线广大的养殖人群，而不仅仅是中大规模的养殖场和饲料企业，如对养殖投入品的5类污染物的监测也应该走入千家万户的家庭散养户中，让养殖户具备防控意识和防控手段。山地生态养猪只有突破现有的质量安全瓶颈才可能实现效率和生产水平的提升，也才能提高整体养殖效益并实现山地生态养猪业的现代化发展。

[1]吴金亮,徐祖林,高新,等.云南养猪业的山地生态特征分析[J].中国猪业,2017,12(11):33-36.

[2]中国畜牧兽医年鉴编辑委员会.中国畜牧业统计(2010—2015)[M].北京:中国农业出版社,2010—2015.

[3]国家畜禽遗传资源委员会.中国畜禽遗传资源志(猪志)[M].北京:中国农业出版社,2011.

[4]高新,吴金亮,张涛,等.云南省猪饲料生产与生猪生产水平关系分析[J].饲料研究,2013(12):80-83.

[5]高新,吴金亮,孙雪磊,等.发展云南养猪业任重而道远[J].中国猪业,2011(7):9-11.

[6]GB 13078-2017,饲料卫生标准[S].

[7]高新,马义胜,姚巧粉,等.云南省猪场（户）饲料霉菌毒素污染状况[J].中国猪业,2017,12(5):51-55.

[8]李思银,董丽青,喻永福,等.2016年石林县玉米霉菌毒素检测分析报告[J].饲料研究,2017(20):35-38.

[9]高新,吴金亮,李银江,等.云南大麦饲用模式分析与评价[J].饲料与畜牧,2016(3):54-58.

[10]高新,杨仕标,杨国荣,等.西南欠发达地区畜牧业与生态环境保护现状分析[J].生态经济(学术版),2012(1):142-1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