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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翰·邓恩神学诗歌伦理思想研究

2018-03-06李正栓马洋洋

外国语文 2018年5期
关键词:伦理观邓恩神学

李正栓 马洋洋

(河北师范大学 外国语学院,河北 石家庄 050024)

0 引言

约翰·邓恩[注]John Donne译为“约翰·邓恩”,也有学者将其译为“约翰·多恩”“约翰·但恩”。本文采用“约翰·邓恩”,但在引用前人原作时仍然保留其他译法。(John Donne, 1572—1631)的神学诗均作于晚年,在他的“神圣的十四行诗”(Holy Sonnets)为标题的一组诗中有7首“花冠”诗(La Corona)和19首“神学冥想”(Divine Meditations)的十四行诗。这些神学诗反映了他对于人生的思虑以及对皈依英国国教后的挣扎和沉思。这些诗歌同青年时期的爱情诗歌形成鲜明对比,在他的神学诗中可以看出他内心的挣扎与忏悔。在这些诗歌中,随处可见邓恩的思想转变,诗歌无论从标题、内容还是思想上都紧密地与罪恶感、救赎相关,反映了他关于宗教和人生的深思。他曾说过:“我青年时代的情妇是诗歌,老年时代的妻室是神学。”(杨周翰,1996:125)其诗歌在特定的伦理现场中呈现出鲜明的伦理思考与焦虑,从而体现出邓恩诗歌在伦理教诲与价值方面的重要功能。邓恩神学诗歌所蕴含的伦理秩序变化以及所引发的道德思考体现了邓恩的人文主义理念。邓恩生活的时代(16世纪末和17世纪初)正处于英国资本主义原始积累时期,新旧思想交替,阶级矛盾凸显,国内阶级矛盾日趋剧烈,国外海外扩张积聚大量财富,处处存在动乱和纷争。宗教改革促使文学的内部矛盾激化,诗人们深受时局和思想的影响,邓恩的诗歌创作主要集中于这一时期。文学伦理学批评为邓恩神学思想的探索提出了新的尺度,是一种颇具启示性的研究方法,正如有学者所言:“文学伦理学批评在解读中外小说、西方古典主义诗歌等方面已显示出特殊的解释力,获得了一些确实不同于传统批评的研究结论。”(董洪川,2014:35)因此,本文企图通过文学伦理学批评的理论和方法对处在特定历史现场中邓恩的伦理选择进行剖析,进而解释邓恩在伦理选择的过程中展示的伦理困惑与伦理意识。

1 邓恩的伦理观

聂珍钊在阐述文学伦理学的定义时提到,在考察文学定义时要把文学放在特定的伦理环境中,在不同历史时期里独有的伦理环境会形成特有的文学观念(聂珍钊,2014: 23)。因此,我们在分析邓恩伦理观的形成时就不可避免地要介绍特定的伦理环境。首先,邓恩伦理观的形成深受社会环境和家庭环境的影响。邓恩生活的时代社会纷争不断,英国在亨利七世(1485—1509在位)和亨利八世(1509—1547在位)统治下逐渐成为统一专制国家。随后宗教纷争伴随王位更迭,宗教改革受到了封建势力的顽强抵制。由于统治者本人的宗教倾向而引发宗教纷争(王佐良 等,2006:6),亨利八世创立英国国教并自命为国教的首领,废除僧侣制度,没收寺院的土地财产,拒绝罗马教皇的统治,开始了一系列的改革。但他的大女儿玛丽(1553—1558在位)信奉天主教,在其短暂的统治期间恢复天主教,迫害国教教徒。伊丽莎白(1558—1603)继位之后又恢复新教,重申国教教义,采用折中的方式对付天主教徒和国教教徒。所以在这个弥漫着变动与猜疑的时代,邓恩对人生和生活有着严重的怀疑。就像他在《世界的剖析——一周年》中提到的,随着科学、思想的发展,人们直截了当承认世界已衰退,事物之间的联系全被打破,纲常伦理都不复存在。“他们看一切破裂,全无联系/失去了一切源流、一切关系:/君臣、父子、都已不存”(王佐良 等,2006:9),社会巨变使得人们对新旧思想产生怀疑,邓恩正处于这个变化多端的时代,他本人对于社会伦理和道德环境的看待是清醒又怀疑的。

邓恩的家庭环境对其思想、价值观的形成有着很重要的影响作用。邓恩出生于伦敦一个虔诚的天主教家庭,父亲是一位富有的商人,母亲出身高贵,是文艺复兴时期著名人文主义思想家托马斯·莫尔的外甥女。家人为其请来天主教徒的老师辅导他学习,因此天主教的教义和信仰扎根于邓恩的思想中,他以一个天主教徒的视角去认识和感知社会。当时,英国国教地位还未稳定,宗教迫害依然存在,邓恩的舅父因宗教信仰问题被监禁并且遭放逐。邓恩的哥哥只因藏匿天主教牧师而被判入狱,最后死于监狱中。邓恩在牛津大学和剑桥大学先后读了六年书,由于是天主教徒,没有获得学位,随后一直由于自己的天主教信仰连工作都难找到。后来有人劝他放弃天主教时他动了心。1612年左右受到国王詹姆斯一世的赏识,国王希望他能出任教职,条件是他皈依英国国教。为谋求生计,他真的背叛了天主教,皈依了英国国教,于1615年成为国教牧师,出任王室牧师,1621年成为伦敦圣保罗大教堂的教长直到1631年去世。当邓恩为现实所迫放弃自己的宗教信仰,改信英国国教后,忏悔充斥于自己的内心,他通过诗歌艺术巧妙地、不露痕迹地“对自己对天主教的不忠与变节持谴责态度”(李正栓,2006:87)。比如在“神圣的十四行诗”十九首中的第三首中就显示了自己对于伦理选择的痛苦和矛盾:

我多希望过去浪费掉的叹息和眼泪

能再度回到我的胸膛和眼睛里来,

以便抱着这既神圣而又不满的情怀

悲伤得有些结果,过去的悲伤乃是白费(杨周翰,1996:123)

这里可以看出邓恩对过往爱情生活和跌宕起伏的求职过程感慨万千,邓恩的伦理观在交替的家庭环境、社会环境中表现为思想困惑,主要体现为:一是宗教信仰的模糊,在仕途不顺的影响下,他选择叛教,转而皈依英国国教,然而他一直处于矛盾之中;二是对于人生和生存的探讨,青年时期的放荡生活和晚年修道士一般的生活形成巨大反差。

在19首圣十四行诗中,邓恩无不展现他内心的矛盾和伦理困惑。“伦理环境就是文学产生和存在的历史条件。”(聂珍钊,2010:19)因此,邓恩的伦理观是在复杂的社会背景、天主教家庭氛围影响下形成的。他内心坚定信仰天主教,然而在皈依国教后却谴责自己的叛教行为,并把这种思想贯穿于他的诗歌中。复杂的伦理观反映在他的诗歌创作中,从诗中我们可以看出邓恩带着批判和审视的眼光,既有对自身伦理观矛盾冲突的描写,又蕴含着对人生思考的意义和独到见解。

2 邓恩的伦理困境与伦理选择

邓恩一生中经历了三个朝代:伊丽莎白一世(1558—1603在位),詹姆斯一世(1603—1625在位)和查尔斯一世(1625—1649在位)。他的生活也分为三个阶段:早年放荡期、婚后爱情期和晚年神圣期。在担任掌玺大臣伊格尔顿(Egerton)的秘书期间同伊格尔顿夫人的侄女安妮·莫尔(Anne More)秘密结婚,被其岳父逼入监狱。出狱后生活潦倒,在现实的打击下选择趋时附势于国教的显贵,并改信国教并参加反天主教的笔战。邓恩的伦理困境自他皈依国教伊始便已形成,他的伦理观是非常矛盾的,这种复杂的伦理观体现在他的神学诗中,进而折射出邓恩的伦理选择与伦理困境。

在19首圣十四行诗中,邓恩在反天主教的同时又充满了罪感,关于“sin”这个字眼的重复达14次之多,“原罪论”(Original Sin)是基督教重要的教义之一。《旧约·创世纪》中记载的亚当和夏娃在伊甸园违背神的指令而偷吃禁果,犯下了一项人类最原始的罪过,因此将其称作原罪;这项罪责也将一直传承至他们的所有后裔,并为人类一切罪恶和灾难的缘由提供支持,也构成了基督教乃至西方文化中独特的“罪感意识”和“忏悔精神”。人的一生就是脱罪的过程。邓恩神学诗从形式和内容上表达自己矛盾的伦理观:一方面是通过形式,另一方面是内容。从形式上看,彼特拉克式十四行诗是用来歌颂爱情的抒情诗,邓恩却把十四行诗融合在宗教题材中,所以诗歌就体现为摒弃中介的内心活动,直接向上帝忏悔并祈求原谅,如第七首:“但是让他们且酣睡。/主,我哀哭片刻/因为,如果在这些之上,我的罪繁衍。/我们到了那里时,再求您无量恩泽。” (但恩,2014: 227)

在这首诗中我们可以看到邓恩直接向上帝和天使倾诉、忏悔,反映了他内心的矛盾,不自觉地采用天主教默祷的方式来书写,说明邓恩在无意识中沿用从小接受的天主教方式来表达自己的思想。这些神学诗均写于他接受神职后,通过似有若无的天主教形式表明邓恩在特定的伦理环境中无计可施,只有通过这种方式来缓解自身在伦理困境中的痛苦。诗歌直接与上帝对话,因为邓恩本身作为王室牧师,布道文和宣讲内容要推崇新教,所以他在诗歌中没有采用中介,直接用第二人称向上帝祈祷,以第二首为例:

As due by many titles I resign

Myself to thee, O God, first I was made

By thee, and for thee, and when I was decayed

Thy blood bought that, the which before was thine,

I am thy son, made with thy self to shine,

Thy servant, whose pains thou hast still repaid,

Thy sheep, thine images, and till I betrayed (Donne, 1971: 309)

在短短七行里,作为第二人称单数宾格的“thee”(你)出现三次,作为第二人称单数所有格形式的“thy”(你的)出现五次,作为第二人称单数的物主代词“thine”(你的所有物)出现两次,作为第二人称单数动词的主语“thou”(你)出现一次。窥一斑而知全豹,邓恩的神学诗都选择摒弃教徒和上帝之间的“中介”,直接与上帝对话。罗马天主教坚持天主教会是教徒和上帝之间不可缺少的中介,教徒赎罪必须通过它,从而施行精神统治,“我的灵魂是否得救,是我和上帝直接打的交道,这是新教的主张,是新、旧教斗争的焦点之一”(杨周翰,1996:136)。为什么邓恩一直在强调这一主张?当时新旧教的冲突依然激烈,天主教徒仍然受到迫害,邓恩的母亲虽然目睹亲人遭迫害,依然坚持信奉罗马天主教。邓恩受到詹姆斯一世赏识后,没有立即答应改信国教,而是在犹豫再三后才皈依国教。

作为一个虔诚的天主教徒,邓恩却因现实而选择叛教,放弃任何一方都需要承受伦理选择所带来的痛苦,世俗的伦理纲条规定了人的伦理行为以及社会对于人的限制,人们在三纲五常的约束下追求道德完善。宗教伦理却要求“其信徒要清心寡欲,尤其是教士,更要把侍奉上帝当成自己的最高目标”(方芳,2010:76),而现在邓恩深陷于伦理困境,成为国教牧师后,所要侍奉的上帝却不是自己传统上信奉的上帝。当时的宗教纷争、王位更迭也引发了邓恩在伦理选择中的怀疑与不确信,同样在表达自己的怀疑时,仍然脱离不了罗马天主教的影响,比如在第十八首中:

亲爱的基督,让我看您那光洁的妻室。

什么!那就是她么,在彼岸招摇地走过,

浓妆艳抹的那个?还是遭强抢和豪夺,

而在德意志及此地伤恸哀泣的这位?(但恩,2014:249)

这首诗中涉及基督教、历经改革的罗马天主教和分裂为路德派、加尔文派和英国国教的新教,可以看出邓恩对于当时社会宗教纷争的感叹。对于曾经信奉罗马天主教的邓恩,这里是对当时宗教的四分五裂、人们的信仰混乱发出的感叹。此诗还体现了邓恩在潜意识中仍然在使用天主教的意象“好心的丈夫,把佳偶在我们面前展示/让我多情的灵魂追求您温顺的鸽子”(但恩,2014:249)。在诗中邓恩把追寻信仰比作追求恋人,诗歌内容“温顺的鸽子”(mild dove)来自《旧约·雅歌》里“我的佳偶,你甚美丽!你甚美丽!你的眼好像鸽子眼”(《雅歌》1:10)。从这里可以看到邓恩又一次使用罗马天主教教义“三位一体”。三位一体是罗马天主教重要的教义之一,“他们所信仰的上帝只有一个,但体现在圣灵、圣父及圣子三个不同的位格之中。圣父指耶和华,圣子是耶稣,圣灵则是由一只鸽子来表现”(傅宏基,2007:39)。三位一体的核心内容是:“圣父、圣子和圣灵三者之间不是相等关系,而是同一实体的上帝;其中圣父与圣子相爱,并由此二者的爱“生出”圣灵;三者间没有地位大小的分别,却有各自不同的区别。”(傅宏基,2007:39)这里我们可以看到代表圣灵的“鸽子”在邓恩皈依国教后的诗歌中体现,再一次反映了他在艰难地做着伦理选择。“伦理选择是人择善弃恶而做一个有道德的人的途径。”(聂珍钊,2014: 6)这些神学诗反映了邓恩的内心矛盾,他在诗歌中反复声明坚持新教的教义,在忏悔时不需要天主教会这个中介,而是直接面对上帝。表面上是为国教呐喊、鼓气,但同时也可看出邓恩急需明确的论调来表明自己的立场。内心缺乏的伦理选择需要立场来强化,邓恩陷于伦理选择的困境中。邓恩的恐惧和怀疑来自他对天主教的不忠诚和对英国国教的怀疑,他虽然意识到自身的局限和世俗性,但仍然在现实面前低头,并痛苦地徘徊于伦理两难中。

3 伦理思考与伦理拯救

16世纪英国羊毛工业兴旺发达,圈地运动深入到农村,将农民从土地上驱走,工商业的发展使英国成为强盛的国家。1588年英国击溃了西班牙“无敌舰队”,推动英国通过海外扩张和海外贸易积聚了大量财富,这时的英国正处于资本主义原始积累的时期,加上圈地运动带来的农民暴动使得当时的人文主义者开始思考社会巨变给生活、思想所带来的影响。英国宗教改革运动在不断反复,“这场宗教改革以剧烈的分裂开始,又以令人不安的妥协告终”(桑德斯,2006:101),邓恩深陷于社会伦理和信仰双重伦理困境中,却难以通过伦理选择得到真正的解脱,于是邓恩开始思考社会伦理、生存伦理的意义,从而得到自我救赎和伦理拯救。

道德困境是一个很严肃的问题,这从邓恩诗歌中的语言和意象可以看出来。宗教改革中伴随着神学理论和礼拜仪式上的激进与保守之争。亨利八世在位期间对待理论和宗教仪式采取保守态度,亨利八世的儿子爱德华六世(EdwardⅥ)在位时由新教贵族掌权,规定所有的教区教堂和大教堂必须使用英语祈祷书并公布新的《公祷书》(TheBookofCommonPrayer),亨利八世与第一个夫人所生的玛丽执政后企图恢复天主教,大肆迫害国教教徒,亨利八世与第二位太太所生的在伊丽莎白上台后又重新颁布爱德华六世时期的第二部《公祷书》,删除一些新教细节,推出了新的教义书。英国国教的这一折中路线通过立法形式得到强制推行,人们普遍接受,它成了伊丽莎白时期宗教生活的正式准则”(桑德斯,2006:103),英国国教强调在圣事活动中使用本国语,英国国教遵循的“中间路线”体现的是“礼拜仪式的冷静之美和规范之纯洁”(桑德斯,2006:103)。也就是说,英国国教无论是在《公祷书》还是在仪式上都避免使用感情强烈的语言,避免渲染上帝的受难过程,避免详尽的上帝受难过程(遍布伤痕的身体、拯救世人的血、带血的汗水)。但是,在改信国教的邓恩诗歌中,我们仍然能看到与国教规范相悖的诗歌特点,从而体现了邓恩在伦理困境中所作的伦理思考。

在语言使用方面,邓恩的神学诗歌感情色彩强烈,无论是在措辞上还是句式上都呈现了他强烈的感情色彩。比如第三首首行以“O”开头,在句式选择上使用大量疑问句“在我崇拜偶像时,我的心曾付出 / 何等忧伤?我的眼泪曾浪费多少泪?”(但恩,2014:219),在这首诗中,邓恩从强烈的语气词“O”开始,诉说他的痛悔:对于青年时期放纵行为的忏悔,对于皈依国教的痛苦已使他长久地处于痛苦和悲伤中,在诗行结尾处又提到内心得不到安宁是由于“因为那长久而强烈的伤悲 / 已既是果,又是因,既是罚,又是罪”(但恩,2014:219),在选择用词上没有像国教规范所要求的那样不涉及“赤裸裸”的语言,但是邓恩在这里却大量使用耶稣受难过程的词汇。如在第四首中:

啊,把你自己用虔诚的悲哀染黑,

用羞愧染红,一如你用罪孽浸染;

或用基督血洗涤你,它有这神力;

尽管是红的,却能把红灵魂漂白。(但恩,2014:221)

邓恩用强烈的色彩对比来表现自己的罪孽,希望能够得到上帝的救赎和宽恕。同样的方式也出现在第七首中:“在这里,在这低下地面 / 教我如何悔过自新吧;因为这恰如 / 您已用您的鲜血,印可对我的宽恕。”(但恩,2014:227)他深知自己深陷于伦理困境中,从而在痛苦中思考并期待救赎,期盼通过基督的血来漂白自己的灵魂,通过上帝拯救实现自己的伦理拯救。语言的大胆和奇特之处在第十四首中得到很好的体现:

撞击我的心吧,三位一体的上帝;

迄今你只轻叩、吐气、照射,设法修补;

为了让我能站起,推翻我吧,鼓足

你的气力打碎我,吹我,烧我,使我成为新体。(胡家峦,2003:101)

邓恩连续使用一系列动词“轻扣”“吐气”“照射”“设法修补”体现了他强烈的感情,“音和意在这里实现了完美的结合”(李正栓,2007:81)。通过词汇的选取传递了他期待救赎的决心。“凡此种种都说明他个人信仰中的戏剧性突变,也反映新教在某些国家代替旧教而产生的普遍心理矛盾。”(杨周翰,1996:144)这一转变是痛苦的,所以邓恩选择在迷茫中求助上帝。

伦理的混乱引发了邓恩对于死亡和人生存在的思考,他在等待伦理救赎的同时也在思索人生存在以及死亡的意义,并希望通过对伦理思考的梳理实现自我回归、伦理秩序的重建。生存伦理反映了生存需求和其他事物之间的联系,涉及生存和死亡等方面。“生存伦理,顾名思义,就是人们基于生存需要与其他人或事物结成的关系。”(尹根德,2015:217)邓恩在伦理思考中逐步思考人生和存在的意义。对待死亡,邓恩的态度是不屑、傲慢:

死神,别得意,虽然有些人曾经说你

强大而可怕,因为,你其实并非如此,

因为,那些你以为打倒的人并不死,

可怜的死神,而你也无法把我杀死;(但恩,2014:233)

人人都说死亡很可怕很骄傲,但是邓恩却比死亡更狂傲,他敢命令死亡莫骄傲,他认为死亡不是生存的终结,而是永生的开始。耶稣拯救世人让垂死的人或者随时面临死亡的人们认识到生命总有一死,但是精神却可以永生。邓恩已不再惧怕死亡,越是接近死亡说明离上帝越近,所以在经过伦理困境的挣扎后,通过向上帝的途径来进行伦理拯救。

4 结语

邓恩的伦理观及其社会和家庭环境,影响他产生了伦理困境,做出了伦理选择,然而他也在时刻进行伦理思考和伦理拯救。邓恩伦理观的形成是在其生活的伦理现场中形成的,通过回到当时的伦理环境中解读和阐释邓恩的伦理选择与伦理思考可以得知邓恩的伦理观处于矛盾困惑的状态,呈现为两方面:一是宗教信仰的模糊和摇摆,二是对于人生和生存的探讨。这些伦理因素对其文学创作的影响就体现在神学诗歌中无处不在的天主教痕迹,同时也体现了邓恩对于生命和死亡的思考。邓恩诗歌的伦理意义在于:作为一个处在宗教、思想发生巨变时期的人文主义学者,面对残酷的社会现实,他表达出了勇于发问和挑战的理想,用自己的笔触探索着生存的意义。邓恩在特殊的历史条件下对诗歌责任和社会责任的伦理选择体现了他在道德和伦理层面上的深思,这给我们反思文学经典的现代价值、文化多元化的融合以极大启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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