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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涅卡的幸福观及其当代启示

2018-03-03丰大双

关键词:幸福观德性财富

丰大双

(1.天津理工大学 国际工商学院,天津300384;2.南开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天津300071)

“幸福”是人类向往的终级目标,然而关于“幸福”的定义却因诸多争议时至今日仍难有定论。梭伦说:“幸福是为国家和社会作贡献,并善始善终地愉快的生活”[1]。德谟克里特认为:“幸福是一个过程,它是变化的、和谐的,且与灵魂相关”[1]。毕达哥拉斯则说:“在人身上最有力的部分是灵魂,灵魂可善可恶。人有了好的灵魂便是幸福”[2]。苏格拉底强调:“人只有具备了公正、正直等美德才是幸福的人”[2]。柏拉图将幸福分为外在幸福和内在幸福两部分,并将其与德性相关的内在要素视为更稳定、更可靠的幸福。芝诺认为:“幸福在于和谐的生活或与本性相和谐的生活”[3]6。希腊早期智者们围绕着幸福的构成、幸福的相关、获取幸福的方法等方面进行过深入的探究,对塞涅卡幸福思想的形成产生了积极影响,其中尤以斯多葛学派对塞涅卡的影响最为深远。塞涅卡“幸福的生活是善好的生活”、“幸福生活只能通过理性确保”等观点就是在斯多葛学派等古希腊早期哲学家幸福思想的内核基础上提出的。同时,他也坚持将“快乐”、“健康”、“财富”、“好的名声”等都归为构成幸福的相关因素,并提出了“合乎理性的人也会倾向于获得拥有这些值得偏好的事物”[3]7的新财富观等,表达了他对幸福认知的独特旨趣,在西方幸福思想史上有着重要的历史地位。

一、塞涅卡幸福观的发展背景及其理论来源

吕齐乌斯·安涅·塞涅卡(Lucius·Annaeus·Seneca,约公元前4-65年) 是尼禄(Nero)时代罗马帝国最有影响力的政治家和思想家之一。帝国时期的塞涅卡拥有着特殊的政治和经济地位,其一生经历跌宕起伏、悲喜交加,阅尽人间沧桑后他对权力、财富、生活等却也有了更为深刻的彻悟。他的幸福思想不仅在内容上表现得更加丰富,还洋溢着浓厚的理性主义色彩,同时彰显了其鲜明的个性,尤其是他对人类此岸幸福的肯定和关怀最为令人印象深刻。塞涅卡幸福思想与他所身处的特殊时代背景和多元化的理论环境有着密切的关系。

城邦制度的瓦解促进了罗马帝国社会个体化进程,个体伦理意识的觉醒为塞涅卡“德性先行”的幸福思想发展创设了现实基础。公元前27年,盖乌斯·屋大维·图里努斯(Gaius Octavian Thurinus)结束了罗马内乱建立元首制,自此罗马进入帝国时代。帝国时期,权力空前集中的皇帝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威,使得国内政治文化十分紧张,公民个人与国家的关系开始疏离,哲学家、雄辩家们的地位更是迅速没落。他们深知巧舌如簧和高谈玄妙已经与注重实际的罗马传统不再相容,为此,他们其中的大部分人开始远离政治,选择将精力更多地放到帮助青年完善自身、提升德性等方面。马库斯·法比尤斯·昆体良、多米提乌斯·阿弗尔、缪斯·帕利门等都是这其中的代表,他们企图通过教育为国家培养更多务实、有德的公民。正是受这一社会风气的影响,塞涅卡的幸福思想也紧紧围绕“幸福生活与德性”这一主旨展开,在吸收智者学派、完善并丰富斯多葛学派思想的基础上,将其言说的重点主要放在了如何教育官员和普通百姓“过善好的生活”上面,总结并提出了以“德性规定幸福生活”为核心的幸福伦理。

国家的重视为关心政治的斯葛多学派提供了良好的发展环境;斯多葛学派的包容性则为塞涅卡“理性至上”幸福思想的发展奠定了理论基础。帝国时期,统治者和官员都笃信对于国家“人都应该有不可推卸的道德义务”,斯多葛学派更是提倡人应“追求和谐统一生活”以实现国家整体发展,其提出的“人应在理性引导下寻求和谐的生活”的伦理主张不仅受到了帝国统治者和上层精英人士的认同和支持,也为他继续丰富和发展幸福思想创设了必要条件。此外,在希腊化后期,东西方文化已经实现了实质性的交融,各学派频繁的交往使得彼此在理论上相互的吸收和借鉴更为深入。如斯多葛学派思想就深受安提斯泰尼、苏格拉底、赫拉克里特、亚里士多德和伊壁鸠鲁等众多早期哲学家的影响,是在融合各学派思想精华的基础上进一步发展和完善的。作为晚期斯多葛学派的重要代表,塞涅卡因处在这一独特的时代而获益匪浅,他提出的“幸福在于和谐的生活”、“理性而无欲无惧的人是幸福的”等观点就明显有着斯多葛学派和亚里士多德“德性幸福观”的痕印;从其强调将“和谐”、“快乐”、“愉悦”作为幸福生活的必要因素这一观点,又能一窥伊壁鸠鲁派“快乐主义”的些许踪迹。尽管如此,塞涅卡的幸福思想却并非与以上思想完全同质,他的“财富使智者愉悦”的新财富观、重视自省和劝导教育的幸福教育观,尽现了其幸福思想所拥有的鲜明个性。

作为帝国最重要的谋臣和权利共享者,塞涅卡丰富的个人经历为其反思和总结“善好生活”提供了重要的现实依据。出生于罗马帝国统治下西班牙南部科尔多瓦行省的塞涅卡,父亲是当地政府官员,还是一名小有名气的雄辩家。少年时期的塞涅卡天资聪颖,提比略皇帝执政时期就顺利进入帝国官场,但后因“莫须有”的罪名被流放。公元54年克劳狄逝世,新皇帝尼禄即位,作为帝师的塞涅卡获得特赦并升任为帝国重要的谋臣,一举进入到帝国的政治核心,成为当时罗马帝国最富有、最有权力的权贵之一。其一生享尽了人间美好,也承受了世间最大的痛楚;与此同时,塞涅卡拥有行事审慎、追求完美的个性,具备良好的自省习惯,他时常自检、反思个人生活中的得失。这些都为他后来参透幸福真谛创造了必要的主、客观条件。时常以人生导师自居的他坚守道德信条,也不惜以生命为代价去劝导、告诫人们要为“过善好的生活”、追求“善好的德性”,为后人塑造出了一个济世匡民的教育家形象。

二、塞涅卡关于“幸福”的分析

塞涅卡的幸福思想紧紧围绕着构成幸福生活的要素、通往幸福生活的路径、幸福生活与财富的关系、幸福的劝导教育等方面进行了深入的思考。他坚信“真正的快乐建立在德性之上……幸福生活是建立在正确而可靠的判断之上……是与本性和谐地生活”[3]10;在财富与幸福的关系上面,他认为“拥有或不拥有中性事物实际上并不会影响到我们幸福于否”[3]17,强调理性的哲学家会正确对待财富,因为“财富在智者那里处于奴仆之地,而在愚人那里居于主人之位”[3]91。虽然塞涅卡的幸福思想多来源于斯多葛学派,但他在幸福的定义、理性与幸福、个人德性自律、财富的作用等诸多方面的表达明显比斯多葛学派走得更远、表现的更加个性与勇敢。

(一)“顺应本性”的幸福生活哲学

塞涅卡指出:“最常走、最热闹的路最具有欺骗性……盲从他人,我们走向毁灭”[3]31,他扬弃了斯多葛学派“治疗哲学”的宗旨,强调个人要获得自已的幸福必须有赖于理性的欲望和激情,并认为愤怒、激情会导致人任性、放纵和无法控制,从而使自已走向本性的对立面。坚信对于所有人寻找幸福的道路都是生而平等的,“幸福的人是无论当下境遇如何,都满足于自己的境况并与之友好相处的人”[3]41。为此,人类想要寻找到幸福生活就一定要通过理性判断而非刻意模仿,要从个人自身出发,顺应自我内心的声音,因为“寻找幸福的过程就是顺应自身本性的生活”[3]35。他还把“快乐”、“愉悦”等积极的情感视为构成心灵和谐的最重要因素,强调拥有“心灵的宁静”、“稳定平和的喜悦”、“灵魂的和善与舒畅”等积极的自察情感,会增进人们心灵的健康、和谐,从而得以培养人们对待生活勇健有力、忍耐的良好心态。最后,塞涅卡还认为健康、财富和好的名声等中性事物对于理性的人来说,会更倾向于听从内心的声音进而付出努力去获得并充分利用,做到关注肉体以及肉体相关的事物但却不过分焦虑。故此他说:“留意另一些为生活提供方便的事物,但不对其中任何东西过分着迷,利用命运的礼物而不做它的奴仆”[3]37。总之,对塞涅卡来说,幸福的生活就是过心灵和谐的生活,是与本性一致的生活,只有这样的生活才更有益于个体自身健康、和谐的发展。

(二)“德性至上”的公民幸福论

塞涅卡认为德性与理性相关,人的生活基于友善与和睦,是为了互相帮助联合在一起,是出于彼此的爱。幸福的生活首先得益于理性,因为人一旦拥有了正确的价值判断,就会拥有了完完全全的幸福。他在《论幸福生活》中指出:“‘最高的好乃是心灵能蔑视命运遭际,唯以美德为快乐’;‘最高的好乃是心灵具有不可征服的力量,从经验中学到智慧,在行动中沉着冷静,在与他人的交往中礼貌关心’。还可以这样定义:幸福的人就是这样的人:他不承认在好的与坏的心灵之外还存在‘好’与‘坏’,他珍惜荣誉,追求德性,对于命运的遭际既不骄傲,也不屈服”[4]。他认为,“幸福的人”就是由于理性的天赋而摆脱了恐惧和欲望的人;同时还强调“一个得益于理性而无欲无惧的人是幸福的……最高的善好就是灵魂和谐一致”[3]39。并希望通过理性的“灵魂导引术”劝导公民培养良好的德性,以至“德性的生活”。他坚持认为“善好的全部发端于德性……德性却不接纳败坏的生活”[3]43,笃信良好的德性可以孕育优秀的国民,以帮助他们更好地履行国家义务。他还进一步认为幸福生活应包含个人对道德生活准则的遵守,由此规定了“良好德性”的特质,将自我控制、慷慨大方、勤勉仁慈、宽宏大量、诚信和责任等称作是构成良好德性的重要要素,并鼓励公民要增强自制力、克制奢华、节制野心、缓和愤怒和培养节俭。最后,他还认为良好的德性前提是“不能伤害他人利益”,伤害一个同胞也是犯罪,强调奴隶也是人,声称:“我热爱过良知和善好的追求,也没有妨害过任何人的自由”[3]75。人们在日常生活中应恪守一定的准则,如忠诚、节俭、仁慈、诚信、责任等等,在这其中,宽宏大量是美德之最,仁兹也非常重要。塞涅卡将建立在理性基础上的美德生活视为幸福生活,以此鼓励人们要努力成为一个好人。塞涅卡“德性至上”的幸福思想有着鲜明的时代烙印,洋溢着德性至上的人性色彩。

(三)“轻财重义”财富论

芝诺等早期斯多葛学派将财富、健康、好的名声等都划归为中性事物范畴,并认为拥不拥有这些中性事物并不会影响公民的幸福,随后的第欧根尼等人则提出财富有决定人类幸福的积极意义。塞涅卡在二者的基础上,更深入地探讨了幸福生活与财富的内在逻辑,并得出了一个更为综合的思考。他说:“财富在智人那里处于奴仆之地,而在愚人那里居于主人之位,智者不充许财富做任何事,而财富允许你们做所有的事”[3]91,对财富的认知表现得更加的公允与客观;称“钱财……的取得既没有对某人的不义,也没有肮脏的利益,它们的流入和流出一样正派”[3]81,认为只要财富的取得来源正确,就会更好地满足人们的生活需要;并且强调适度的财富还会使“智者愉悦”,哲学家并不需要一贫如洗,因为他们与凡人的不同在于“智者不允许财富做任何事,而财富允许你们做任何事”[3]91,他们自会努力争取财物、健康等中性事物,以达到在财富的帮助下争取有德性的生活,因为“身处财富之中时,会比往常更多地考量贫困”[3]93。也正因如此,智者们对待财物才不会过度依赖而免于被其束缚,反能以理性为指导,最大化地利用财富为自己和他人的幸福生活提供便利。他还进一步认为:“在贫困之中,唯一一种德性就是不屈不挠、不被压垮;然而在财富之中,自制、慷慨、勤勉、条理和宽宏都有了广阔的空间”[3]79。因此,他相信并肯定财富在有德性的人手里会发挥更大的作用,声称有德性的人“甚至能在自己家的门槛之内散施金钱,践行慷慨”[3]85。总之,在塞涅卡看来:“财富本身并没有好坏之分,“一位智者不会允许以不义的方式迈过自已的门槛,与此同时,巨大的财富、命运的礼物和德性的果实,他既不会摒弃,也不会将其拒之门外”[3]83。相反,财富作用的发挥关键在于掌握财富的拥有理性的人,对于财物不仅要取之有道,取之有度,更要用之有义;只要个人“不被外物侵蚀和战胜”,就能“做自己的仰慕者,做生活的塑造者”[3]45。

(四)“知行合一”的幸福教育论

塞涅卡开创了哲学史上的书信体写作方式,通过一对一的交谈形式完成写作,在西方思想史上一直被当作哲学劝说文字的典范,这种劝说不仅是针对个人的自省,更是用个人实践试图说服他人的教育尝试。塞涅卡生涯晚期拥有极强的个人自尊和社会担当,始终坚信哲人应将个人生活与教导紧密结合去践行和捍卫自己的言行,他曾说道:“我正在尽可能地实现,塑造自己,提升自己卓越楷模的高度”[3]87。为此,塞涅卡说:“只有受过完整教育的人,通过不断实践被训练和培养到完美程度的人,才能获得美德”[5]。因此,他主张对年轻人进行礼仪教育,并主张要通过各种锻炼,帮助他们磨练和锻炼个性。对于“幸福”的含义,他用了“最高的好”来说明,认为人贵有自知之明,肯定个人内省在提升自身道德修养中的积极作用,声称:“我首先声讨我自己的恶习,一旦我有能力,我就会过应该过的生活”[3]69。坚持认为个人要获得良好的德性一定离不开自我反思这一实践,因为拥有德性的人首先是智慧的人,智慧的人一定会为如何过上幸福生活而进行长时间的反思,反思不仅是人成为贤哲的重要学习方法,更是人过上幸福生活的重要手段。为此,塞涅卡说道:“如果我能日复一日地减少我的邪恶,批判我的错误,那就够了”[3]69,他始终相信“知行合一”才是一个教育家应有的担当,“我做任何事情都不会是为了名声,我做的一切都是出自良心”[3]75,个人应该不断加强自身行为修炼,提升个人道德境界,以此不断劝导、说服自己和被教育对象理解、接受某种美德至上的幸福生活。塞涅卡的幸福观不仅宣传和传播了他个人的幸福认知,影响了无数人对幸福的理解;其在生活中更是能严格做到知行合一,甚至不惜以生命为代价捍卫了一个智者的尊严,展现了一个哲学家少有的教育担当,以实际行动生动诠释了其“知行合一”的教育思想。

三、塞涅卡幸福观的当代启示

当前,一些人盲目地接受了西方拜金主义、享乐主义等极端思想,对幸福内涵的认知比较片面和肤浅;且不论是家庭、学校还是社会,在劝诫和鼓励青年树立全面人性、科学的幸福观教育方面也存在着明显的不足。因此,虽然当前我们物质需要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个人的幸福感却并未同步提升,反而是不少人正在经受着焦虑、压抑等诸多不良情绪的影响。检视塞涅卡的幸福思想,其对“幸福”概念有着审慎的理解,一定意义上展示了他的幸福观和道德态度,虽然其中的一些观点带有时代的局限性,但他所强调的理性判断、适度财富、德性善好以及通过劝导教育树立正确的幸福观等解读,在当下看来还是有着一定的教育价值和启示意义的。

(一)幸福是建立在心灵和谐和正面情感基础之上的心理安全感

界说“幸福”是我们寻求幸福生活的前提,遗憾的是,自古至今都没有人能给出一个完美的“幸福”定义。当今时代,物质财富、文化形式等都异常丰富,但仍有一些人心存强烈的不幸福感。他们当中的多数人在寻求生活幸福的道路上表现得急功近利、不能接受“不如他人”的“不幸”,盲目与他人攀比。如此一味盲从他人、忽视内在精神需要的做法显然是难以获得来自主观意义上的幸福感的,反而极易受到他人影响而随波逐流,导致心态失衡,最终也会影响主观幸福感受的提升。此外,更有甚者将“趋乐避苦”的价值取向奉为圭皋,执意将“幸福”定义在满足吃、穿、住、行等物质欲求的狭小空间内,无法理解幸福生活与个人心灵需要的内在联系,这种做法忽视了幸福本应包含的内在亲密感、安全感、归属感、存在感的情感本位取向,造成了一些人难以获得心灵上的放松和精神上的精进。总而言之,幸福应源于个人顺从自我内心的声音而产生的积极情感,源于当下平常小事和简单纯粹的生活习惯,更源于个人勇于接受、平衡的美学智慧。而且勇敢接受现世生活的不幸原本就是幸福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因为“苦乐参半”本就是幸福原有的味道。正如中国传统文化中强调的“‘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我善养吾浩然之气’之不屈不挠、坚持到底的‘韧性精神’”[6]154所告诫人们的那样,一个人想要赢得幸福生活还需反求诸已,以积极乐观的态度勇敢面对生活中的一切,只有自己具备了正面的情感和和谐的心态,才能为迎接未来更大的幸福作好充分准备,从而为获得幸福寻找到持续的内在推动力。

(二)幸福是物质需要与精神追求的统一

幸福不排斥物质需要的满足,只是只有做到调和外在物欲与内在精神需要的和谐统一,才能更好地促进个人价值的实现。可以肯定的是,幸福与物质相关,但二者却不是固定的因果关系,而是彼此联络的相关关系。适度的物质需要能够帮助人们勇敢地面对生活,但由于人们拥有的速度永远赶不上存在的速度,所以人一旦被物欲和贪念所累,物欲就成了限制人们通向幸福的最大障碍。因此,在人类寻求幸福生活的道路上,其对待财富、权力等外在事物的态度就显得格外重要。当前,日新月异的经济进步和科技创新正深刻地影响着人类的日常生活,也增强着人们对许多外在欲求的依赖心理,使得越来越多的人变得愈加慵懒和难以满足,他们一味强调追求生活的安逸、工作的闲适、更向往地位的显赫和权力的充盈,有时为了这一切不惜变得工于心计、斤斤计较,甚至千方百计谋取私利,损害他人的健康与幸福,严重影响个人心理的健康发展,更加威胁到和谐社会的构建。这些都是和幸福生活该有的内容背道而驰,毕竟一个被外物所束缚和左右的人也极易成为外物的奴隶。因此,面对财富、权力等选择适度性的原则,树立正确的财富观、权力观,将物欲满足与个人内在精神需要进行和谐统一就显得十分必要。我们不去否定人类物质追求的合法性,只是一定要强调财富、权力等外在欲求只是人类现实追求的一部分,只有将精神需要与物欲追求进行有机统一才更能使人变得清静、安心、高昂和理直气壮。一个人对世俗的名利如若能看得淡然,就会有更多的精力去向往成为一个品德高尚的人,正如塞涅卡所说:“我认为财富不是善好,因为倘若它是善好的话,它就能使人变成好人”[3]87。也即财富、权力等外在事物是可以成为推动人的良好德性养成的,因为拥有德性的人不会变得骄奢淫逸,他会自愿考虑如何乐善好施,散财于那些值得接济的人,以获良好的名声,外在欲求应该成为人类精神追求的垫脚石。

(三) 幸福是公共性与私人性的统一

马克思认为人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个人的利益一定是在社会关系中实现的。他肯定人在现实生活中应当追求个人利益,但同时强调个人幸福、他人幸福、集体幸福与国家利益的息息相关,幸福不仅有类别之分,更有层次之分。最低层次的幸福是悦身的,是为了满足人生存的基本需要,所以应当肯定个人利益的追求,因为求得生存方能使身体感到安全;更高一层次的幸福是悦心的,因为幸福毕竟是一种主观感受,相对于总有极限的物质满足,这类感受或许没有极限,让心灵拥有归属感、安乐感、舒适感可以使幸福更为长远;最高层次的幸福是悦志的,人自出现的那一天起就心存利他的冲动,懂得在实现小我幸福的同时,也要为实现家庭、家族、集体、国家的大我幸福而努力奋斗。只是一段时间以来,我们的教育和宣传停留在喊口号层面,没能较好地在现实生活中鼓励个人以实际行动关心政治,将个人的命运与国家的命运紧紧联系在一起。好的教育,就是要说服受教育者下定决心并且指导自己真正做到将自我置身于公共关系之中,在满足个人利益需要的同时服务于公众利益,努力使个人的生活更加充实而有意义,这也是获得长远、全面幸福的应有之义。

(四)科学幸福观的养成是教育和自我教育的统一

曾子曾说:“吾日三省吾身——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传不习乎?”[6]8在中国,传统的教育观念十分重视施教者“言传身教”的作用,也同样珍视个人自省在提升内在修为方面的尝试。现代教育实践也在证明,只有将施教者在教育过程中的示范和劝导作用与受教育者的自我体悟相结合,教育引领人心智成熟的作用才能更好地被激发出来。科学幸福观念的养成,从来都不是生而俱来的,多是通过后天教育、模仿和学习得来。因此,在科学幸福观养成的过程中,采取何种形式的教育、教育者如何身体力行、施教方法的选择、受教育者个人作用的发挥等都显得格外重要。这就要求我们要做到以下几个方面:首先,要重视学校教育在幸福观教育中的核心作用,在思想政治教育的过程中增加幸福观教育内容的教学,注重幸福观教育方法的多样性、时效性;其次,要充分发挥家庭、社区、学校等教育资源的多元统一,重视各教育活动的联系,实现幸福观教育的立体化;再次,要充分发挥社会宣传媒体的作用,在网络、报刊、电视等多种媒介上加强科学幸福观的舆论宣传。更为重要的是,教育效果的实现离不开情感上的认同和行为上的效仿,因而不论是教师、家长还是其他社会工作人员,都必须十分重视在教育过程中树立良好的形象,充分发挥长辈、前辈、兄长的榜样作用,坚持“以行促教”,这不仅有利于说服自己相信“幸福”的可能,也能帮助更多的人树立和践行科学的幸福观。此外,作为受教育者的个人,还要树立起新时代青年应有的责任担当,内省、外行,提高甄别错误性幸福观念的能力,不断修正自我的幸福观念,以理论知识为基础建立起全面、科学的幸福观,为实现个人幸福、家庭幸福、社会幸福乃至人类幸福积极地贡献自己智慧和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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