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宫里的典藏
2018-02-27凌鹰
凌鹰
导引图
不要以为气功只是我们当代人所独有的养生健体运动,它的老祖宗其实活在春秋战国时期。
长沙马王堆汉墓出土了一张世界上现存最早的医疗体操保健图——《导引图》。 所谓导引,就是疏导气血,引申肢体,是呼吸运动和肢体运动相结合的医疗体育流程。说得更通俗点,就是现在的气功。
帛画《导引图》描绘的是44种形态各异的健身运动彩色图形。因为“锦”是古代各种运动图形的美称,该图也可称为44段锦。《导引图》全长140厘米,高50厘米,其中绘有人物的部分宽100厘米,高50厘米。人物图形上下共四层,每层11幅小图,共44幅图像,每图均绘一个运动姿态各异的人物,图形附近写着说明文字。遗憾的是,由于实物残缺,实际能看出文字的只有31处。
从图像的形态和服饰来看,图中人物主要是庶民阶层,画像大多着褶侉式戎装,也就类似于一种无絮的短袍,有的着禅襦式衣裳,即单层的连衣连裙服装和短裤短裙。男女均绾发或戴巾帻,穿尖角形鞋履或者赤足。还有上身裸露的。这样的装扮,几乎与四川成都凤凰山出土汉代画像中收割的农民所穿的服饰没有什么差别,因此不用怀疑,它就源于汉代。
这幅《导引图》中的44个人物形象,动作各不相同。那残存的31处题字,都是描述运动姿态或模仿动物姿态以及这种运动所针对的病症的解说文字。比如第三行顺数第四人,这是一个妇人,她正手拿一根长棍,弯腰下俯,使双手呈直线状极力展开,图像旁边有一行文字“以丈通阴阳”。那时候,丈与杖是通用的,在这里就是指图中的棍棒,说明这个动作可以达到阴阳调和的目的;再看第一行第四人,他双手向上斜举,翻身向下,两眼注视一个像盘子的东西。这个动作和武术中的螳螂拳有些类似;還有第三行,这是最后一个动作,上身挺立,转体向右,下肢屈膝,一旁写有“引膝痛”。引,就是用导引术治疗疾病,“引膝痛”就是说,这个动作可以治疗膝盖疼痛。这幅《导引图》告诉我们,中国古代的导引术到了汉初已逐步形成为一套医疗保健体操,同时也证实了早在两千多年前,中国在医疗体育领域已经达到较高水平。
在马王堆汉墓出土的帛书中,还有一本奇书《却谷食气》,这是被公认的目前所知最早的关于气功的专著。书中提到了以调整和改善呼吸为主的“六气”呼吸养生法,同时还提出“呴吹”呼吸养生法。这一功法对后世有很大影响,传世文献称这种功法为“断谷食气”、“辟谷服气”、“服气绝粒”、“蛰法”,练这种功的目的是不吃五谷而只吃代用品,通过呼吸有益于人体的空气维持生命,祛病延年。《却谷食气》就提到,练此功者不吃谷物,只吃一种叫石韦的东西。研究者认为,石韦可能是一种药名,也可能是某种气。这种功法的流行趋势,还可从大量见于汉代铜镜的一种铭文“渴饮玉泉饥食枣”去推测。铜镜是民间最常见之物,在镜上铸这种铭文,显然是迎合世俗偏爱以促销铸镜者的产品。《却谷食气》中还提到了通过行气可治头脑沉重、四肢无力、疼痛等病症。从这些明确记录的文字中,不难看出,中国古代医学家和养生学家早在两千年前就已建立了如何增强自身防御能力治病、强身、延寿的科学概念,尤其是那个时期的古人居然早就懂得了合理利用自然界优质空气环境的理论和实践,更是与现代医学的认识完全一致。尽管书中的许多理论还有待生理学、临床学的检验,但书中显示出的中国古代医学家的聪慧才智,不能不让二千多年后的我们钦佩。
不仅我们佩服,即便是东汉名医华佗,都无法不接受和吸收《导引图》和《却谷食气》其中的精华,他曾经就吸取《导引图》和《却谷食气》中的医学原理,并结合自己的研究成果,创造了一套“五禽戏”保健体操。据说,其弟子吴普因每天做五禽戏且常年不断,而“年九十余,耳目聪明,齿牙完坚”。而且,从现今流传的“易筋经”基本动作要领中,我们都能从《导引图》中找到其原型。 难怪,连欧洲学者马亭伦都承认,西方通过艾氏的介绍,从远东抄袭了中国的医疗体操。英国科学家李约瑟博士也认为,西方现代的医疗体操,实际上就是从中国早期的体操传入欧洲演变而成的。所以,西方学者不得不发自内心地说,中国是“医疗体操的祖国”。
五星占与天文气象杂占
这是全世界最早的两部天文专著。
据文献记载,战国时代,楚国有一位叫甘德的天文学家,他与魏国一个名叫石申的天文学家共同撰了一部《星经》,史书上称这部书为《甘石星经》,书中列出的星表是世界上最古老的星表。然而,遗憾的是,这部杰出的天文典籍早已失传了,我们今天能看到的,只是唐宋天文学家借助甘德和石申的名字编撰的《甘石星经》。甘德和石申是否真有其人,虽然到目前都无法得知,但长沙马王堆三号汉墓出土的《五星占》却给了我们一个明确的回答,帛书《五星占》的内容简直就是战国时期《甘石星经》内容的翻版,它就是以五星行度的异常和云气星彗的变化来占卜吉凶的术数类帛书。
汉代之前,无论帝王将相还是平民百姓,无不迷信巫术。殷商时期,人们通过龟甲牛骨上被火烧出来的裂缝的走向来占卜吉凶;到了汉代,以观察天象变化来占测吉凶、趋利避害的占星术开始流行起来。《五星占》前半部为金、木、水、火、土五星的占文,后半部为五星行度表,根据观测到的景象,用列表的形式记录了从秦始皇元年(公元前246年)到汉文帝三年(公元前177年)这70年间木星、土星、金星的位置,以及这3颗行星在一个会合周期的动态。其中,金星会合周期为584.4日,比今测值583.92日只大了0.48日,误差只有万分之几;土星的会合周期为377日,比今测值378.09日只小了约1.09日;恒星周期为30年,比今测值29.46年只大0.54年,其精确度令人惊讶。帛书中还谈到金星的5个会合周期刚好等于8年。
大约2000年后的1879年,法国著名天文学家弗拉马立翁出版的《大众天文学》也谈到了这个问题。他说:“金星的5个会合周期是8年减去2天10小时。”如此缜密的五大行星运行记载,在汉初还没有任何精密天文仪器的情况下简直有点令人不可思议,但同时也让我们坚信了一个事实:那时的天文学家就已经很熟练地利用速度乘以时间等于距离这个公式,把行星动态的研究和位置推算有机地联系起来了。
《五星占》仅从下埋年代算起,距今已经2100多年了,如果细细考,其撰写年代无疑会更早。学者们认为:这部书的成书年代最迟约在公元前170年,比《淮南子·天文训》的写成时间早30年,而比史学鼻祖司马迁《史记·天官书》早约90年,离唐宋时代的《甘石星经》久更早千年左右了。而且,它保持了原汁原味,不像传世著作加上了后人的解说。
马王堆汉墓出土的另一部天文学著作帛书是《天文气象杂占》。
这部书用朱墨两色绘有云、蜃气、晕、虹、恒星、彗星等各种天象图约有250幅,还附有简短的文字说明,内容包括图像的名称、解释、占文等,占文多是些巫术和迷信味很浓的东西,自上而下排成6列,每列自右而左分为若干行,共约300行。每行上面是图像,下面是文字,有些行没有图像。此外,在卷末,另有3列内容相似的占书。这是一种利用天象来占验灾异变故、战争胜败的书籍。书写字体,近于篆体,抄写时间应为汉初数年间,成书年代可能更早些。据研究者考证,这部书的成书年代在战国时代,书中云图部分,将楚云排列在战国群雄之首,并以楚人的口气叙事,很可能是战国时期楚人的作品。
《天文气象杂占》包括天文学、气象学、占术学等,这是我们的祖先不断观测并长期积累的结晶,其中价值最大的是天文中的彗,其次是气象中晕的部分。《天文气象杂占》一面世,便改写了世界天文学史上的关于彗星图出现时间的记录。在国外,直到公元66年,中国东汉明帝在位的时侯才有一幅记录耶路撒冷上空的彗星图,两图相比,中国的《天文气象杂占》与西方记录耶路撒冷上空的彗星图相比,不仅时代早,而且内容也更丰富和精准。
帛书《天文气象杂占》记载彗星29条,其重点是表示各种彗星的形态。它将彗星分成彗头、彗尾两部分。彗头画成一个圆圈或圆形的点,圆圈中心又有一个小圆圈或小圆点,被称为彗核,彗尾都有大小不同的弧度。这些彗星图都是头朝下,尾朝上,这是因为彗尾总是背着太阳的缘故。这一规律在国外直到1531年由欧洲人波特尔·阿毕安才发现,而中国却比他早发现1700多年。其中,还有最后一条彗星没有彗尾,四面伸出四条臂,表示光芒四射之意,说明当时已知道没有彗尾的彗星了。
在《天文气象杂占》一书中,还有一个很诗意的现象,那就是慧星的名称都以植物命名,如蒲彗、竹彗、蒿彗等,这不仅让我们看到了早在2100年前,中国观测彗星所取得的惊人成就已经步入古代研究彗星的里程碑时代,也表明当时我国的天文学的浪漫情怀。
五十二病方
简直令人难以置信,那一件件发黄且破烂的绢帛或竹木上,居然隐藏着那么多中国医学最早的传世精华。如果华佗在世,他会发出怎样的惊叹?如果扁鹊在世,他将面露怎样的惊喜?
我说的是马王堆汉墓出土的14种医书——迄今所见中国最早、最完整的古医方专著。
可惜华佗和扁鹊不可能复活,真正为之惊叹和惊喜的却是我们的今人。
看看这是一种怎样的发现吧。
14种出土于马王堆汉墓的医书,其中写在绢帛上的有10种,写在竹木上的有4种。看着这些涵括预防医学思想、医药理论、医疗方法和方剂等内容医籍,我们能不联想到中国医学潺潺流淌的源头而热血沸腾吗?
帛书《五十二病方》是迄今所见最早、最完整的古医方专著,也是马王堆汉墓出土医书中内容最全面的一种,抄写年代在秦汉之际,洋洋洒洒足有1万多字。它详细记载了医方283个,其中涉及内科、外科、妇科、儿科和五官科等治疗的医方103个。书中的254种药名,居然有将近一半哪怕是我国现存最早的药物专著《神农本草经》也不曾见过的。在各科疾病记载中,最多的是外科疾病,书中记明治疗某些外科或皮肤科疾病时,强调要清洗患处,对附有脓血或坏死组织的疮面要加以清理,然后敷药,有的方子还指出了不要用手直接敷药。特别值得注意的是,书中还提到了外科手术。例如,用点燃的草绳烧灼皮肤上的小疙瘩疮等,甚至还有一套完整而且成熟的割除痔疮的外科手术案例。用现代文字来诠释,其大意就是:如果病人直肠内长了痔疮或瘤子堵住了腸道,就将狗的膀胱套在空心的竹筒上,插入病人的肛门中,吹胀后将病人直肠中的患部引出,然后用刀割去溃疡,敷上消炎止痛的黄芩。病人出现直肠脱出而不能自动复位的情况,就用膏油涂在直肠上,使其润滑。如果直肠仍不能够复位,再将他头朝下吊起来,利用地心引力让其复位。如果还是不行,就用一盆凉水对着患者的胸、腹部泼去,病人在突然而至的凉水的刺激下,会不由自主地猛吸一口气,直肠就回复到腹腔里了。
我们简直难以想象,这种在当代医疗中只能借助高科技完成的病例,古人却完全是采用一种既原始又符合科学的方法解决的。
再看这件《养生方》帛书,别看它沾满了岁月的黄尘,可它却是世界上现存最古老的有关养生学的专科文献,记载了包括防治衰老、增进体力、滋阴壮阳、性保健等医方80多个。而且,《养生方》中特别值得今人借鉴的是对饮食疗法的强调。俗语说,药补不如食补,从食品中汲取营养、祛除疾病可谓是有百利而无一害。而《养生方》中就有多种用于食补的食品,如谷类和各种动物类,书中认为长期有计划、不间断地坚持服用,必能强身健体、长寿美容,这与现代医学观点难道不正是完全一致的吗?特别有一方子说得更具体:如果平均每天早晨在饭前服用两个甜酒鸡蛋,坚持吃21天42个,就能使身体机能得到振奋并容颜秀美。看着这样的药方,你简直都有点怀疑这是一个老中医刚刚给我们开的。
那些已经早就远去的老祖宗,我们当然无法知道到底是谁,但他们留给我们的这些古老的药方,却并没有受到任何时光的阻隔。这个《足臂十一脉灸经》药方,就很有临床实用价值。这本源于古代灸法临床经验的医疗专著,比秦汉之际成书的《黄帝内经》还要早,是迄今为止最古老的医学抄本。这本书把人的经脉分成了十一条,并为其确立了名称、路径和生理、病理特点,且介绍如何用灸法来治疗疾病。其中,有一条关于脉象诊断的记录,即“揗脉如三人参舂,不过三日死”。意思是说,如果病人的脉搏就像有三个人手执木棒一起舂米,那么此人离死不远矣,最多活三天。这种现象在西医中被称为“三联音律奔马律”,由英国医学家特劳伯氏于1872年才提出并应用于临床诊断中。可谁也没想到,早在约2000年前的中国,竟然就有不知名的医生对这种病例给予了如此生动形象的描述。
我说马王堆汉墓出土的医书具有让人难以置信的全面性,并非夸张。即便是有关生育医学的,这里也有具体的涉及。其中一本《胎产书》就记载了逐月养胎法、生男生女的选择和如何胎教以及不孕妇女求子法等内容。虽然有些观点夹有那个时代明显的迷信成分,但其对择时受孕、胎儿发育、孕期调养及产后保健等跨时空的论述,至今对中医学都还有不可忽略的借鉴价值。
相马经
关于相马,有个几乎人尽皆知的故事。
楚王得知一个因为特别擅长相马而被称为伯乐的人有一双相马的神眼,就要他去找一匹能日行干里的骏马。伯乐是相马大师,当然知道要寻找这么一匹千里马的难度,就到各地去巡访。他跑了好几个国家,连素以盛产名马的燕赵一带,都仔细寻访了,还是没发现一匹良马。
一天,伯乐从齐国返回,在路上,看到一匹拉着盐车的瘦马,很吃力地在陡坡上爬行。伯乐对马向来非常爱惜,见瘦马那疲惫不堪的样子,便心疼地走到跟前。那马见伯乐走近,突然昂起头来瞪大眼睛,大声嘶鸣,好像要对伯乐倾诉什么。伯乐立即从声音中判断出,这是一匹难得的骏马,于是就对驾车的人说:“这匹马在疆场上驰骋,任何马都比不过它,但用来拉车,它却不如普通的马,你还是把它卖给我吧。”
驾车人认为伯乐是个傻子,居然看上自己这匹他觉得这匹拉车没气力,吃又吃得多的马,就毫不犹豫地将马卖给了伯乐。牵着千里马,伯乐直奔楚国,来到楚王宫,拍拍马的脖颈说:“我给你找到了好主人。”千里马像明白伯乐的意思,抬起前蹄把地面震得咯咯作响,引颈长嘶,声音洪亮,如大钟石磐,直冲云霄。楚王听到马嘶声,走出宫外。伯乐指着马说:“大王,我把千里马给您带来了,请仔细观看。”
楚王一见伯乐牵的马骨瘦如柴,觉得伯乐在愚弄他,有点不高兴地说:“我相信你会看马,才让你去买马,可你买的是什么马呀,这马能上战场吗?”
伯乐说:“这确实是匹千里马,不过拉了一段车,加上喂养不精心,所以看起来很瘦。只要精心喂养,不出半个月,一定会恢复体力。”
楚王一听,有点将信将疑,便命马夫尽心尽力把马喂好。果然,这匹马不久就变得精壮神骏了。楚王跨马扬鞭,只觉两耳生风,喘息的功夫,已跑出百里之外。后来,这匹千里马为楚王驰骋沙场,立下不少功劳。
我们且不去追究这两个故事是否真实,但其本身却说明,相马确是中国古代一件很神圣的事情,马王堆汉墓出土的帛书《相马经》所载,就很详尽的证实了中国古代相马的风尚。
这本《相马经》抄写在幅宽约48厘米的整幅帛上,残片现存77行,约5200字,其内容主要是对马的头部、四肢的相法和有关相马的理论以及对相马眼力的方法介绍和对这种方法的诠释。全文用隶书书写,上下有墨线界栏,用直行朱丝栏分隔,出土时已经全部断为两截。其行文近似赋体,较有文采。
马在秦汉以前甚至以后很长时期的政治军事生活中地位极高,如何发现、训练优良马种,是统治者最关注的问题。许多出身贫寒的人也正是通过相马技艺获取功名的。如《列子·说符》中提到的伯乐及他的善相马的朋友九方皋,就曾是一起打柴卖柴的朋友。正是因为统治者赏识、重用的刺激,民间对相马术的钻研才成了一种神圣的职业。《吕氏春秋·观表篇》就列出了寒风等十个相马名家。《史记·日者列传》也介绍了好几位善相马而名扬天下的奇人,其中甚至还有“女伯乐”。而且,史书还记载了不同的相马师各自不同的专长,他们各怀绝技。如寒风,就善相马的口齿,麻朝善相马颊,子女厉善相马目,卫忌善相马髭,投伐善相马的胸胁,陈悲善相马的股脚等,如果把这些经验汇集起来,便成了相马术的经典大全。
从马王堆出土的帛书《相马经》,就真的是这样一部有关相马的大辞典。书中的文字叙述,就涉及了“伯乐所相君之马”,并反复出现“法曰”和“吾请言其解”这种文句或措辞。而且,帛书中还将马分为驽马和良马。良马有“野无禽”、“逮乌鸦”、“国马”、“国宝”、“天下马”、“绝尘”等,驽马则分成1~4等,并把马的筋骨视为相马的基础,这与先秦,汉初传世文献中的提法几乎无异。显而易见,这部《相马经》就是西汉初期的人承袭前代相马名家之说汇编的抄本。虽然,也许汇集得并不完整,但它的许多内容是却是传世典籍中从未见过的。而且这部书出现的时代之早更无同类著作与它可以相提并论,它为中国畜牧史研究所提供的实例和佐证,足可堪称天下第一。
从马王堆汉墓出土的《相马经》,我们还可以联想到甘肃武威汉墓出土的青铜马踏飞燕。这件世界闻名的青铜马踏飞燕,其造型就符合帛书《相马经》对马的头部、四肢的描述,具有兔头、鸟目、狐耳、狐面、鸟颈、兔肩、鸟胸、鱼鳍鬃、鱼脊背等特征。《相马经》中有“一等逮鹿,二等逮麋,三等可以袭乌,四等可以理天下”的记述,可知“马踏飞燕”踩的飞鸟应该是乌鸦,属第三等级能“袭乌”的良马。
我们从帛书《相马经》中诸如“汉水前注,”“江水流行”、“力可以负龟山”等用来作比喻的山水地名,就可以想到著述者很可能就是荆楚一带的人氏,因为这个著述者不仅非常熟悉楚国山水,而且其抄寫字体也带有明显的楚国文字痕迹。
里耶秦简的惊艳
看过兵马俑的人,几乎都会为那个虽然只活了15年的短命帝国的强大与霸气叹为观止。然而,湘西龙山里耶秦简的横空再现,却又更让我们看到了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王朝的每一个精密细微的步态和表情。
我们都知道,秦朝是中国最早的封建中央集权制国家。然而,一场声势浩大的“焚书坑儒”,却将秦朝时期大部分历史文献和典籍化作了尘埃,导致有关这个朝代的行政制度的史料记载几乎成为一片荒漠,社会生活的相关记载也不足千字。幸好,36000余枚里耶秦简石破天惊的再现,却让这个沉睡了2200多年的古国梦魔般苏醒过来,那些浓缩在每一片竹简上的秦朝风月,似乎能让我们看到这个帝国活生生真切切的每一个场景和细节。
这就要追溯一段早就被时光遮蔽的历史真相了,而这种追溯和回望,还得依赖那些从里耶古井里挖掘出来的秦简。
从出土的36000多枚秦简文字记载,我们才知道,其实,楚国和后来的秦王朝,都曾在这里设立过县衙。当时的里耶被称为迁陵。然而,战国末年,一直就想剿灭当时唯一可以与秦国抗衡的秦王朝,终于对楚国发起了一场带有毁灭性的大战。其时,数十万秦军翻越秦岭,悄然潜入四川地段的长江边上,也就是现在的涪陵,再由涪陵进入巫江口,然后溯巫江而上,翻过里耶西北的八面山,来到迁陵,即现在的里耶镇属地。
要知道,当时的古迁陵县城,可是当年楚国的西大门,真可谓战略要冲。强悍的秦军只要攻破了楚军的防线,就可以顺酉水而下,进入沅水,直逼楚国的腹地。我们现在看到的八面山上的崎岖山道,曾经就是秦军攻入楚国的栈道。我们可以想象到,当数十万秦军铁骑蚂蚁一样密密麻麻站在那座山顶上,眺望着不远处的迁陵古城,像看到了即将到来的楚国的末日,他们又是怎样一种胸有成竹呢?
这是秦国要灭掉的最后一个敢于跟大秦帝国叫板的国家,楚国固然无法抵御其强悍的军事力量,灭国也就在情理之中了。可是,在如愿以偿统一了六国之后,秦国自身马上也面临了一大堆困惑。
大秦帝国虽然强大,可在统一六国的频繁战役中,其人力、物力和财力也早就消耗得有點难以为继了。尤其是秦国灭掉六国后,自然而然也就成了六国残余势力的公敌。亡国之恨,使六国的贵族们由过去的相互排斥变成了一种一心想复国自救的联合体。这种因丧国带来的遗恨,于是就成了秦朝潜在的最大威胁,我们从后来陈胜发动起义,天下群起响应,六国贵族纷纷称王的历史片段,就可以感知到,秦王朝的昙花一现,注定就是一种必然。
然而,在里耶秦简未被发现之前,史书中有关秦朝行政制度的记载仅有寥寥数语,里耶秦简的出土,才让我们透过那些古老的文字,见证了一个曾经不可一世的帝国的全部真相。
36000余枚里耶秦简,简直就是秦王朝洞庭郡迁陵县的一个政府档案库。那些记录的文字,内容包罗万象,涉及到户口登记、土地开垦、田租赋税、劳役徭役、仓储钱粮、兵甲物资、道路津渡、邮驿管理、奴隶买卖、司法文书、刑徒管理、祭祀先农和相关政令文书,年代为秦王政二十五年(公元前222年)至秦二世元年(公元前209 年),从中让我们看到了已然远去的秦朝帝国推行的集权制度与各项统一政策,以及迁陵县的行政治理与高效运转的每一个真实环节。且事无巨细,面面俱到,大到跨省区的人员物资调配,小到祭祀活动结束后祭品的分配和人们一天的粮食用量,还详细记有处理事务的官吏和经办人员的名字以及事情发生的具体时刻,其中很多记载是历史文献中不曾见过的。
据《史记》、《汉书》记载,楚亡国于嬴政二十四年(前223年),次年秦将王翦收拾其残余势力,平定江南,当时湘西属楚黔中郡,由那一刻起,它便归入了秦人版图。里耶秦简所记载的全部内容即开始于这一年,它们委实就是秦楚更替的见证。
通过这些秦简,很多有关秦王朝鲜为人知的故事便一下子呈现在我们眼前。
秦始皇二十六年(公元前221年)八月,南郡竟陵县荡阴乡一个名叫狼的人来到洞庭郡迁陵县,以寻找楚国时人们留下的瓦为由,向县政府的主管人员借了一艘船。可狼不守信用,未将船归还,给迁陵县的经办人员惹了一堆麻烦。狼借船的原因,简文中只简单地提到“求故荆积瓦”。
据文献记载,秦朝祭祀时,参与祭祀的人都可以无偿分享祭品。但里耶秦简告诉我们,祭品也是要买的。其中,就有这样的记录:一个叫“赫”的刑徒和一个叫“最” 的刑徒就在祭祀之后出钱买了祭品。
关于祭祀,秦简上还出现这样一个有趣的现象:在一枚较厚的简的两面,同时记有年月日、管理者、经手人、记录者、接受钱粮物品人名及数量,而在简的一侧,还刻着表示钱粮数量的刻齿,其刻齿与数量严格对应。其意就是,当事人可以根据抄录的数量对照刻齿,也可根据刻齿读出数量。如果数量与刻齿不相符合,则表明当事人从中舞弊,进而可以据此追究有关人员的责任。对于这样的记录,我们是否可以理解为今天记账用的三联单的最早形态呢?
邮政专递似乎是现代人才应用的。然而在秦代,人们就已经开始尝试着用“邮政专递”的方式来传递官方文书以及朝廷政令。在出土的秦简中,其中就有一枚写着“迁陵已邮行洞庭”,“酉阳丞印”文字的竹简,这枚竹简就相当于我们今天的邮签与邮戳。
另一枚竹简上的简文告诉我们,迁陵有个叫“色”的守丞告诉另外一名官员,遵照您的命令,您要的钱和布匹已经开始启运了。这就是说,当时的邮差不仅要肩负传递信件的任务,还要承担送邮包的工作。这样的职业,与我们现在的投递员又有什么区别呢?
在古老的湘西,酉水河曾经就是当年信件、物资往来的主要通道。从酉水顺流而下,到达沅水,要走一天的时间。酉水沿岸的山路,至今依然还是那么崎岖险峻。可2200年前,这条小路却是从迁陵通往四川的必由之路。走在这样一条古驿道上,我们似乎还依稀能看见当年的邮差跋涉的背影和满脸的尘埃。
可是,透过历史的迷雾,我们看到的,却是当时的秦朝帝国更多的风云过往。
在一张当时迁陵县武器库的库存单据上,详细记载了迁陵县武器库里弩的存量和发往益阳、沅陵的箭弩的数量以及库存的余量记载。在当时的战争中,箭弩已经是最先进的武器了,射程可以达到300米左右。在那样一个面对面血腥博弈的战场上,如此具有杀伤力的武器,足可让敌方闻风丧胆了吧?
秦王朝在中国的历史中虽然只存在了短短的15年,可在里耶秦简出土之前,能够触摸那段历史,对于史学家来说简直就是一种奢望。现在,36000多枚秦简,20多万字的文献资料,却让那段尘封了2000多年的历史触手可及。
秦风凛冽的霸主王国,一部秦简,委实就是一个古国的复活,它所牵动的,就是秦朝帝国的政治、军事、风俗、民情、文化、教育的每一根神经。其中,有一枚“九九乘法口诀表”,它是儿童启蒙必背的数字运算基本工具。这枚在中国发现最早、最完整的乘法口诀表实物,让我们不难想到,早在秦朝,中国人就已经熟练掌握乘法交换律,并把它用于社会生活所需的各种计算中。现在,当那些坐在里耶镇小学教室里的孩子们在高声朗读乘法口诀表的时候,他们又是否想到过这些口诀表的来历呢?
战国肖像图
两幅战国肖像,以地老天荒的年岁,将我们带进一个不可思议的画境。透过它们那从2200多年前的战国中期散发出来的油彩沉香,一个古老国度对于生死的認知理念,似乎依然还在画面上律动。
这两幅战国肖像,就是1949年长沙东南郊陈家大山楚墓发现的《人物龙凤帛画》和1973年长沙子弹库一号墓出土的《人物御龙帛画》。
《人物龙凤帛画》又名《晚周帛画》,也叫《夔凤美女图》。画面右下方绘有一侧身而立,双手合掌,发髻盘脑后,身着凤纹宽袖细腰长袍的中年女子;画面中上部,有一只硕大的鸟引颈张喙,双足一前一后作腾踏迈进、探爪攫拿状,其翅伸展,一对尾羽上翘至头部,呈现出向前飞扑的动势,看上去就是一只凤凰;画面左方即凤的前面,绘有一条张举双足、体态扭曲的龙;画面右角,也就是女子的脚下,是一月牙状物象,应为“招魂之舟”。从女子的装束和仪态就可以想到,即便她不是雍容华美的贵妇,也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名媛。
至于《人物御龙帛画》,描绘的则是一个巫师乘龙升天的情景。巫师宽袍高冠,腰佩长剑,手执缰绳,驾驭着一条龙首轩昂,龙尾翘卷的巨龙。龙尾之上立有长颈仙鹤,龙体之下是一条游鱼。帛画中的华盖飘带与巫师的衣带随风飘飞。整个画面呈行进状,充满了动感与禅意。
对于这幅帛画的用途,多数学者认为是龙凤导引灵魂升天的“魂幡”。认为人死后,附在人身上的魂魄就会与躯体离散,离散以后就成了野鬼,人便享受不到后人的祭祀,还会惊扰后人。因此,必须要让离散的魂魄能够回来与躯体附在一起入葬墓内,这在战国时期葬制上叫做“招魂复魄”。招魂,便是制作招魂幡,让游魂识别幡上画的墓主人形象,自己归来。复魄,便是出殡前将灵柩在家停放数日,让魄重新附体。一般做法是,灵柩停放在堂上,把画好的被古人称做铭旌的招魂幡竖在柩前。出殡的时候,就举着招魂幡走在柩前,一路引导到葬地,在经过祭祀告别仪式后,再覆盖在棺上。如果有多层棺,则放在最里的一层棺上,随其一起下葬。这样,魂随幡,魄随棺,同入墓内,人的魂魄就永远不会脱离躯体了。
关于这幅帛画的创作过程,相传还与屈原那首著名的诗歌《招魂》有关。
一天,身患重病的墓主人请来一个画工给他画招魂幡,也许是想到自己将不久于人世,墓主人虽然高冠岌岌,佩戴长剑,保持着一种贵族的威仪,却仍然无法掩饰其满脸沮丧,神态木然、眼光呆滞的神情。这可难住了画工,他端详着墓主人,却迟迟不敢下笔,因为他知道,眼前的墓主人已经处于崩溃状态,如果画得让他不满意,可能就会招来杀身之祸。
正在这个时候,屈原看似疯疯癫癫地走了过来,并一路吟唱着:
“魂兮归来!东方不可以托些。长人千仞,惟魂是索些。十日代出,流金铄石些。彼皆习之,魂往必释些。归来归来!不可以托些。”
看见是屈原,墓主人连忙恭敬地上前问道:“屈原大夫,您唱的是招魂词吗?”屈原挥洒一笑,道出其意:我不可以把自己的灵魂托付给险恶的势力,在太阳升起的地方,闪烁着尘世的光芒,才是灵魂真正赖以寄托的桃花源!
墓主人听了,茅塞顿开,经屈原的点拨,当时还忧愁悲伤的墓主人一下子豁然开朗,想到自己死后即将升天进入美好的桃花源,他的精神也顿然好了起来。待屈原飘然离去后,墓主人又重新摆好姿势,让画工继续画他。最后,画工就在丝绸上,为墓主人描摹了这样一幅如此精美而又寓意浪漫深刻的人物御龙升天招魂幡帛画。
这是中国早期发现的两幅帛画,其独具特色的线条,在塑造人物形象上为后期各个年代的中国画开启了一条先河。这不能不让我们感到惊讶,早在两千多年前,那些职业画工居然就已经注意到运用不同的线来体现画面人物的形与质。关于这一传统,还可以溯源到青海大通出土的史前彩陶舞蹈纹盆上的图案,而与之一脉相承的,还有长沙马王堆汉墓出土的T形帛画上的轪侯夫人像,唐代阎立本的凌烟阁功臣图和明代陈老莲的屈子行吟图。
两幅帛画
两幅帛画,出土时间相隔两年,一幅是1972年长沙马王堆一号汉墓,另一幅是1974年马王堆三号汉墓。很巧合的是,这两幅帛画都是在内棺盖上发现的,而且都呈“T”形,都上宽下窄,都用三块单层细绢拼成,顶端横裹一根竹竿,上系丝带,可以张举,都因年代久远颜色棕黄,都在中部和下部四角各缀有青黑色麻质绦带,都用三块单层细绢拼成,顶端横裹一根竹竿,上系丝带,可以张举。
难道真的是巧合吗?当然不是。它们有如此雷同之处,其实是一种必然。
在这里,很有必要对两幅帛画作粗浅的解读。
先说一号汉墓这幅帛画。
这幅帛画自上而下描绘了天上、人间、地下三界情景,以有序的层次展示了人们观念中的宇宙图景,描绘了宇宙背景下的死亡现象:日升日落,月亏月圆,循环往复,是生命死而复生的象征;扶桑树作为太阳栖息之树,是具有不死和再生力量的神树;“不死之药”让嫦娥由人而成仙,体现了人们对于生命永恒的追求。通过这种种神话的演绎,表达了人们相信灵魂不灭、人死灵魂可以升入天国的观念,寄托了再生与永恒的愿望。
帛画上部描绘宁静和谐的天界图景。右上角有一轮红日和一株扶桑树,日中有金乌,扶桑树间散布着八个小太阳。古代有十个太阳的传说,十个太阳都住在汤谷的扶桑树上,其中一个太阳在树顶,九个太阳在下面枝叶间歇息,它们每天有一个轮流出来值日。关于日中金乌,有学者认为是我们祖先在观察太阳时所发现的日斑,即“太阳黑子”。左上角有一弯新月,月中有玉兔和蟾蜍,还有坐在飞龙翅上双手托月的女神。这是关于月亮的神话,月中阴影被古人想象成玉兔和蟾蜍。显赫的日神和月神中间,是一个人首蛇身神,有人认为是传说中的人类始祖神女锅,也有人认为是能左右昼夜、四季和风雨的烛龙神。日月神和蛇身神人之间,是盘旋的飞龙和高飞的鸿雁,兽头仙人骑着怪兽振铎作响。天界下端有一道天阀,由守门神“帝阁”和神豹守护。传说天门有九重,每重都有虎豹把守。这是臆想中的天国景象。
帛画中部描绘墓主人及其侍从出行的情景,他们站在由两只神豹支撑的平台上。平台下有帷帐,帐内陈设案桌和各种祭器,侍者肃立两旁,应是人间祭祀场面。两侧还绘有交缠穿璧升腾向上的龙。这是对人间出行和祭祀景象的写实性描绘。
帛画下部描绘的是地下幽冥世界。一个赤裸上身的巨人蹲在两条交缠的大鳌鱼上,双手撑起平板,胯下有一条赤蛇,巨人的左右两侧各有一只口衔灵芝状物的大龟,龟背上都立有一只猫头鹰。猫头鹰可能是取其夜晚双眼圆睁,守卫死者魂魄的意思。有人认为巨人是水神禺疆,也有人认为是载地的地神,托举的平板象征着大地。地下与地下交界处有猛兽和灵龟守卫幽冥之门。这是关于幽冥世界的景象。
一号汉墓和三号汉墓虽然外形如出一辙,但两者在内容上却既有详尽之处,又有细微的差别。
说三号汉墓帛画,就只说它与一号汉墓那幅帛画的异同处了。
这幅帛画大体可以分为上中下三个部分。上部,即拼幅加宽的部分,是象征着天上的境界,右上角绘一轮红日,日中绘一正侧面黑色鸟,头向内,两足弯曲。扶桑树间散布着八个小太阳。古代有十个太阳的传说,十个太阳都住在汤谷的扶桑树上,其中一个太阳在树顶,九个太阳在下面枝叶间歇息,它们每天有一个轮流出来值日。关于日中金乌,有学者认为是我们祖先在观察太阳时所发现的日斑,即“太阳黑子”。左上角有一弯新月,月中有玉兔和蟾蜍,还有坐在飞龙翅上双手托月的女神。这是关于月亮的神话,月中阴影被古人想象成玉兔和蟾蜍。显赫的日神和月神中间,有一个醒目的神话造型—人首蛇身神,有人认为是传说中的人类始祖神女锅,也有人认为是能左右昼夜、四季和风雨的烛龙神。这是天之尊神,地位至高无上。日月神和蛇身神人之间,还有飞龙盘旋、鸿雁高飞,兽头仙人骑着怪兽振铎作响。天界下端有一道天阀,由守门神“帝阁”和神豹守护。传说天门有九重,每重都有虎豹把守。这是臆想中的天国景象。
帛画中部描绘墓主人及其侍从出行的情景,他们站在由两只神豹支撑的平台上。平台下有帷帐,帐内陈设案桌和各种祭器,侍者肃立两旁,应是人间祭祀场面。两侧还绘有交缠穿璧升腾向上的龙。这是对人间出行和祭祀景象的写实性地描绘。
帛画下部描绘地下幽冥世界。一個赤裸上身的巨人蹲在两条交缠的大鳌鱼上,双手撑起平板,胯下有一条赤蛇,巨人的左右两侧各有一只口衔灵芝状物的大龟,龟背上都立有一只猫头鹰。猫头鹰可能是取其夜晚双眼圆睁,守卫死者魂魄的意思。有人认为巨人是水神禺疆,也有人认为是载地的地神,托举的平板象征着大地。地下与地下交界处有猛兽和灵龟守卫幽冥之门。
这是一个人神杂处、寥廓荒忽、怪诞奇异的世界;这是一个充满了幻想、神话、巫术观念的世界;这是一个充满了奇禽异兽和神秘符号与象征的神性凝结。它们不仅仅是一些人物、动物的形象,更是借助符号化和象征化的动物,抵达一种艺术内容和审美对象,并散发出那个已然逝去的陈年岁月的一缕缕沉香气息和神秘意味。